经过一上午的折腾,所有的人累得像是萎掉的葱,把新人们送到新房,东西大致摆放后,全都七横八坚的在客厅倒下小憩。
“双方家长呢?不到新房这儿来?”杜沁妍好奇的问,帮着新娘把化妆品摆好。
新房中到处贴着双喜字剪纸,红色的绸布盖住了所有的镜子,家具上贴满了贺词,大部分是朋友送来的贺礼。柳凝语的算盘拨得精,要所有亲朋好友把现金换成家具,也免了她必须去购买新家具的麻烦。
“照习俗说,他们今天不能来这里,要到婚宴时,到饭店去跟他们会合。所以大家就放松些,没了老一辈的看顾,不要拘什么礼数,先休息一下。”冷冠爵说道,剥了一颗糖果喂柳凝语。
“楼下早就睡瘫了一堆人。那些伴郎一到这儿,就全躺下睡着了。”蔡芳仪说道,撇撇嘴儿,帮柳凝语把首饰先卸下一些,免得压酸了脖子,压疼了手腕。
新娘在结婚的过程中,有如由线头操控的傀儡娃娃,听着其他人的指示,做着不熟练的动作。身上繁多的首饰,以及复杂的穿着,让柳凝语的一切行动都要依靠旁人,连休息时间都必须端坐着,没有一刻的放松。她坐在床边,靠着柔软的抱枕,让自己舒服一些,听着众人的谈话。
冷冠爵替妻子整理好过长的裙摆。“他们把公司方面的事情处理好,才有时间赶上来帮忙的。南部的业务正在扩展,大概也会去争取东方集团的合约,南部分公司这几天忙得很,不比台北公司清闲。”他拿下手套,高大的身躯斜倚着床头柜。
六个伴郎全是他的大学同学,也是事业上的伙伴,他知道为了争取新的合作对象,南部公司这些日子忙翻了天。他们的电脑顾问公司窜起极快,但相对的必须付出比旁人多的心血。
“司徒经理可是最累的人,又要做总策划,又要去与东方集团接洽,一个人扛了好几份工作,这会儿还不是精神奕奕的走动,也没见他一摊泥似的倒下。”蔡芳仅叨念着。
“但是东方集团的电脑程式设计,不是老早就交给你们公司了?”杜沁妍忍不住插嘴。
她记得有听凝语提过,也曾经看过报章杂志的报导,那件案子是业界的大事,冷冠爵的公司一下子变得炙手可热,但是也有些许的不愉快,牵扯上了著作权法的官司。在几次与柳凝语的联络中,依稀记得柳凝语提到冷冠爵反将了那些商业间谍一军,漂亮的解决敌对公司。
脑中灵光一现,杜沁妍陡然间想起早上那通威胁电话。不知怎么的,她突然将两件事情朕想到一块儿。
“北部公司得到的是其中一个部门,而司徒负责的南部公司则是试着去争取另一部分。毕竟东方集团大得惊人,不是单独一间电脑顾问公司吃得下来的。”冷冠爵看着这个沉思中的伴娘,详细的解释。
“这样争取与竞争,会不会树敌什么的?”杜沁妍小心的问,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自在些。
“有竞争自然就会有输赢,输家不服气是难免的,没有气度的人做些小动作也是很平常的事,我已经习以为常。毕竟这是一个只看实力的社会。”冷冠爵简单的带过,锐利的眼光扫过杜沁研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丝表情。“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她过分紧张的一笑,企图掩盖过去。“我只是好奇,想拿来当写小说的题材。”
“够了、够了。”被冷落的新娘不悦的喊道,将丈夫的脸转过来,与她的额头相抵。“今天不许再谈工作上的事情。今天是我的婚礼,你给我专心一点。”她吻了丈夫一下,让胭脂沾上他的唇。“你跟司徒一样,都是道地的工作狂,我还怀疑你们是永远不知道累的机器人,血管里流的不是血而是油。就连在新房里,你还要谈工作的事。”柳凝语嚼着水果糖,不满的抱怨。
冷冠爵勾起一边嘴角,那抹笑意有几分的邪气。他低着头在妻子的耳边低语,“到现在还怀疑我不是有血有肉的大男人?你还需要什么证明?今晚要自己来印证吗?”
柳凝语的脸变得通红,娇嗔的瞪了丈夫一眼。她早就发现冠爵虽然表面看来冷漠理智,但是不时会有令她惊讶的言行,那些不能昭告旁人的举动与话语,总是让她心跳加速。
杜沁妍耸耸肩,安静的拉着蔡芳仪就往外走。
“为什么拉我?”胖女孩坐在地上整理礼服,突然被拉了起来,圆圆的脸上满是疑问。
“还不走,难道想留在这儿当电灯泡?”杜沁妍小声的说道。
关上新房的门儿,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坐在床上的人儿凑近了脸小声交谈着,身影恰如锦被上细细绣制的鸳鸯。
市区的独栋楼房,还有着可以种植花草的庭院,小两口住起来稍嫌宽敞,就等着几年后添了几口人,也能热闹些。门廊上还有一个秋千式的摇椅,优闲的日子里可以在这里乘凉。
杜沁妍拿了背包,拎着高跟鞋,蹑手蹑脚的经过一些睡得不省人事的伴即与伴娘推开了纱门,悄悄的来到门廊上。
白色的摇椅看来还算牢固,她笨拙的把背包摆上,鞋子摆在盆栽旁,接着小心的往摇椅上爬。缩起了修长的腿,裙子在她四周仿佛是花瓣般,将她拱在其中,两人座的摇椅全让她一人给占了。
她弯腰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碰着背包里的结婚礼物。背包里的不明物体发出很响亮的一声“呱”,她连忙将背包关上,怕吵到了休息的众人。
拿着笔胡乱的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今天所见所闻的结婚礼俗时,她一边思索着要找什么时候把结婚礼物送给凝语。那么幼稚的玩具,让旁人见了总觉得不好意思,那只是她的一番心意,倒不愿意旁人窥看了,只怕让那些人知道她们长那么大,甚至嫁了人,还爱玩那类的玩具。
记忆不停的跑着,不由得回想到早上那通令人不愉快的威胁电话。原本快速记录的笔停了下来,她紧抿着唇,身儿一晃,摇椅开始规律的摇动起来,荡漾在午后的微风。一想起那人刺耳的笑声,她就觉得全身不舒服。
杜沁妍赞同冷冠爵的论调,一些输不起的输家的确会做出一些疯狂的事情。现今的社会充斥着这类的人,不懂得去努力,只懂得妄想不劳而获,在受到惩罚时,还要怀抱着怨念,丝毫不觉得错是在己身。
在迎娶时并没有发生任何事故,她有些一厢情愿的要自己相信,或许那人只是虚张声势的吓吓人,并不会有进一步的行动。
再说,今晚的婚宴设席在东方饭店,在这间冠盖云集、各界要人集聚的饭店里,那人又能变出什么把戏?大概还没有任何行动,就被警卫给逮捕了吧!
任何有理智的人不会选择在东方集团的地盘上撒野,怕就只怕那人已经失去了理智,除了报仇外,眼里看不见任何东西。
翻过书页,寻了一处空白,她漫不经心的为眼前的花草做素描,修长的腿在半空中晃荡着。
她的直觉一向很准,几乎可以确定那个放话威胁的人一定是与之前的商业间谍案有关。要探知其中的内幕,大概也只能找冷冠爵他们公司内部的人询问了。
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影,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让她的笔有些偏了。离了花草的型态,开始一笔一笔的描绘起某个人的相貌。那斜飞人发际的浓眉始终调侃的挑着,一双难以捉摸的黑眸不停的追随她,像是她每一个转身、每一个抬头,就会看见他站在那儿,直直的瞅着她。
等笔停了下来,那张令人看了就生气的笑脸跃然纸上,她直对自己皱眉头。有些恐惧的发现,在潜意识里,她已经牢牢的记住了他的神态与样貌。
谁会相信呢?那种连她都不愿意去承认、去接触的愤愤,在她失神的时候,才会悄然流泄。
是不是连自身都不知道,那些理得最深的期待,在见着他时,犹如破土的种子遇上春阳,卖力的生长茂盛,终至在她心里深深的扎了根?如此的措手不及,如此的难以解释,这是一个怎么样的开端?
她咬着唇,匆匆的在空白处写下几句话,然后把笔记本过分用力的丢在一旁。她伸伸懒腰,摇晃着肩膀,不再去思考。独自一人居住,她已经学会了遗忘,不让心思都投注在某一个解不开的心结上。
新房很安全,她来的时候四处都看过了,没有什么不对劲的状况。而客厅里睡了数位伴郎与伴娘,任何一个人的警觉性说不定都比她强。想到司徒钧不言不笑时那锐利的眼光,她不由得微笑。
要是把他摆在门口,坏人看见他那个模样,大概没有不落荒而逃的。她开始考虑是否要把那通威胁电话的事跟司徒钧提起,毕竟比起她这个只能握笔杆的弱女子,他看来有用得多,光是一个瞪眼,八成就可以吓走不少人。
想着他的表情,杜沁妍脸上有着淡淡的微笑。她把脸埋在裸露的手臂里,享受着阳光晒在身上的感觉,摇椅很是舒服,有不知名的虫儿在她耳边嗡嗡的响着,像是分辨不出曲调的催眠曲。
为了响应屋内那群睡得完全不顾形象的伴娘与伴郎,她打了个呵欠,缓慢的闭上眼睛。
只是一个转身,他抽空打了通电话回南部分公司,询问一下企业程式的问题,再回过身时,全屋子就没剩几个清醒的人了。他遍寻不着杜沁妍,直觉的又走到庭院来。
果不其然,她似乎习惯睡在庭院周围,如今安然的睡在摇椅上,精致的五官在睡眠时看来更像是没有忧虑的天使。她嘴上有着神秘的笑容,几乎让他想要摇醒她,问一问她究竟为何而笑。
他不常看见她笑。
多是一些礼貌性的、应酬性的紧张微笑,却很难看见她从内心流露的微笑。杜沁妍是一个过分武装外在的人,那些言语与行动都只是一个疏远有礼的城市女子。
但是,他深信那不是真正的她。那些不经意流露出的敏感与慧黠,才是她真实的面貌。她强调自身的平凡,企图摆开任何注意力,总在有意无意间避开他,是因为敏感的她已经知晓他对她的强烈兴趣。
司徒钧走上门廊,沉稳的脚步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身上有着沉稳与神秘的气质,就算现在是走在森林中,他也能走得无声无息。
或许就是因为那种狩猎者的特质,让杜沁妍直觉的想要逃走。她已经习惯了生命里的平静,而他所代表的激烈与未知令她恐惧。一如初次见到火焰的飞蛾,她惊慌的拍动着羽翼,除了逃避无法思考。
他坐在门廊边,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忍不住伸出手轻柔的抚过她的面颊。男性的粗大指节滑过她细致的皮肤,既柔软又温暖,仿佛当季绽放的新鲜花儿,令他几乎要叹息。
睡眠中的杜沁妍皱皱眉头,不悦于受到干扰。她喃喃自语着,面颊磨踏着手臂,转了个方向继续安眠。
司徒钧微笑着,收回了手。低头看见一本笔记本,他好奇的打开,一页页的翻阅。
杜沁妍的笔迹娟秀而清晰,一些字句记录了她的生活,以及些许见闻。在空白处的一些素描可以窥见她的兰心蕙质,每一个笔触都是细腻的,流露出她温柔的特质。
翻阅到其间,一张占满了整张纸的素描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愣在原地,有些严苛的审视,之后才不自觉的微笑起来。
杜沁妍很有技巧的掌握到他的神态,之后在旁边写上她的评语。大大的“可恶”两个字,就写在他的素描之旁。
司徒钧的眉挑得跟画里一样高,他没有想到这个小女人会这么讨厌他的笑容。是曾经有女人向他抱怨,他笑起来的模样不但没有软化威胁感,反而更增加一种海盗般的掠夺感,让人因为他笑容里的神秘而惴惴难安。
他无声的轻笑,放下笔记本,俐落的将她从摇椅上抱起来,勾起她的随身背包,往房里走去。虽然是阳光温暖的午后,但是季节毕竟还没有到夏季,春季的气温变化最大,在门廊上睡着,加上她又穿得这么单薄,上半身只是裹着丝绸,就连手臂都是裸露的,搭配的手套不知她到哪里去,说不定风一吹就感冒了。
他轻松的拖着她,再度觉得她实在瘦得过分了些,与她轻盈的身子相较下,那个黑色的背包就异常的沉重。这么将她抱在怀里,竟然没有什么重量,怜惜的情绪从内心里涌出,他不自觉的又抱紧了几分,而她依旧沉睡着,直觉的往温暖的地方靠去,偎在他的胸前,呼吸着他的气息,睡得很是香甜。
推开纱门,他像是抱着新娘般将她抱入房内,往客房而去。
客房的家具很简单,也没有了耀眼的红色双喜字他轻轻的将她放在床上,顺手也将她的背包放在床边这么轻微的震动却惊醒了她。
杜沁妍从睡梦里醒来,她原本以为自己在坐船呢船儿一晃一晃的,随着浪涛摇动,摇晃得她好舒服她有些清醒,依稀记得自己正坐在摇椅上,却又觉械有些不对劲。
暖和的阳光不见了,微凉的风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好温暖的枕头,有着缓慢的起伏,熨烫着她的脸颊。睡梦中像是有人摸着她的脸,想要运她笑,某种被人骄宠的甜蜜让她不愿意醒来。独自一人住得久了,她几乎忘记被逗笑的感觉。
但是等整个身子躺在柔软的床铺上,她警觉的瞪大眼睛,映入眼帘的竟是司徒钩的脸。他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似乎没有料到她会突然醒过来。
“睡得还好吗?”他微笑着问,在床沿坐了下来。
杜沁妍脸儿霎时变得通红,感觉像是她暴露了某些不该让他知道的东西。他那种笑容就是她方才所描绘的,三分调侃,七分高深莫测。
“我梦游吗?”她满怀希望的反问,拉过棉被盖住自己裸露的肩膀。
他摇摇头,笑意更深。“是我抱你进来的。睡在门廊上很容易感冒。”
“喔”她小声的说,把脸蒙在棉被里。
想到刚才在睡梦中,她挨着那个枕头,磨蹭着脸,现在不用思考,也能够知道她刚刚所磨的,那个她以为是枕头的是什么东西。偷瞄一眼他的胸膛,衬衫上果然有着些许皱折。她的手在棉被下紧紧交握,为自己一再出粮而叹息。
‘调切u我在新房里没见到你。”她没话找话说,缓慢的将棉被从脸上移开,强迫自己别光只是会脸红。
“我打电话回高雄去。南部公司今天仍旧照常运作,没有上来帮忙的职员还在忙着与东方集团合作的事宜。”他淡淡的说,发现了她脸上一绺散落的发丝,伸出手想要将调皮的发拨回原位。
手举到一半,却又觉得不妥,这般的行为似乎太过亲密了。在她睡梦中,他能够肄无忌惮的抱起她,但是在她清醒时,那双眼睛里的迟疑让他不敢造次。她仿佛随时都准备逃走,不给他任何机会与解释。为了留住她,他不敢贸然吓着她。
听到他的回答,杜沁妍仿佛被点醒了某些事情。她将棉被整个扯下,整个身子坐起来,背靠着床头柜。
“我曾经听凝语说过,之前北部的公司在与东方集团接洽合作事宜时,出了不少事情。”
他看了她半晌,像是在衡量该透露多少,也像是在思索社沁妍这个商业局外人能够了解多少他所要说的内幕。“是没错,冠爵所主导的那次合作是出了一些小事情。不过他处理得很漂亮,商业间谍并没有占到便宜,反倒是被逐出市场,换来一身的臭名。”
“能不能详细的跟我说一下?”她一脸期待的问着,双手不自觉的紧抓住他的手臂,两人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衬衫相互熨烫着。
“为什么感兴趣?’”他问道,注意到杜沁妍的表情有些怪异。她似乎努力想隐瞒什么事情,偏偏又隐瞒得很糟糕,无法骗过明眼人。
“我想拿来当写作题材。”她飞快的说着,期望说谎的时候脸儿可别不争气的红了。她很早就发现,她的职业可以满足她的所有好奇心,很少人会拒绝她找灵感的理由。
“商业的事情是很沉闷的,我不觉得你能得到什么灵感。”他故意吊着她的胃口,不愿意明说。
“你只要回答说是不说。”她在床上整理好裙子,之后作势要站起身来。“你要是不说,我想其他的伴郎大概也会愿意告诉我的。”她坏坏的说,知道自己还算称头的外貌,有时候也很能派上用场。
还没能站起身子,她的腰上陡然一紧,一个重心不稳,她整个身子往他怀里倒。
“你没发现那些人都仿佛是野狼,虎视眈眈的看着你这只羔羊?”他不悦的说道,发现自己被掌握到了弱点。
“我想跟任何人在一起都比跟你在一起安全,毕竟他们不会趁我睡觉的时候,鬼鬼祟祟的把我抱进房间。”她嘲弄的回答,没有发现两个人的脸靠得太近,她温暖的气息喷在他脸上。他的怀抱成了她的世界,这个拥抱已经太过亲密。拉住他的领子,她持续逼问,不得到答案誓不罢休。“你到底说是不说?”
他瞪了她一眼,不怒而威的表情很是吓人。而杜沁妍只是笑着,想要在床上重新坐好,打算退离他的怀抱,他却不放手。
“北部的公司发生过一件软体创意被窃案,早就怀疑是内贼所为。直到与东方集团接触的时候,那个内贼再度开始行动,打算偷了程式就跳槽到我们的敌对公司。”他简洁的说着。
“但是被冷冠爵挡下来了?反倒揭穿了内贼的身分?”杜沁妍插嘴问道,这些内容她听凝语提过。
“你不是都知道了?”他反问。要不是眷恋她的体温,他也不想谈这些不愉快的事情。
“我想知道那个内贼之后怎么了。”她直接切入问题核心。
司徒钧看着她,久久不发一语。他不明白,一个写爱情小说的女人,为何对商业案件如此的关心?她的兴趣似乎是落在那个内贼身上,不停的追问着,甚至还主动引导话题,要他回答关于内贼的疑问。
“他叫黄清文,算是公司的资深员工,但是被钱蒙蔽了眼,也被酒精麻痹了脑子。内贼的身分被揭发后,他吃上侵犯著作权法的官司,几次传讯不到庭后,已经成为通缉犯。”他矩细靡遗的回答,看着她的眼睫毛不停的眨动着。
听到黄靖文也是饮酒过量,杜沁妍整个人僵住了,想起电话中那人因酒醉而口齿不清的声音。她先前的直觉是正确的,当初打那通威胁电话的人就是黄靖文。他怀恨冷冠爵夫妇打断财路,又让他成为通缉犯,所以挑了这个日子来搞破坏。
正在思考,冷不防一只黝黑的男性手掌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脸来,因为陷入沉思而有些迷蒙的妙目,与司徒钧锐利的黑眸对上。
“你对黄靖文的兴趣似乎超过了写作范围。”他狐疑的问,声音危险而平滑,让她想到深沉的海洋。
司徒钧是深不可测的海洋,而他的情绪就是海洋深处的漩涡,稍一触碰就会被卷入。她心里有种惊慌而又期待的感觉,仿佛正站在漩涡的边缘,明知道该快些逃走,却又被他所代表的危险吸引。
“是吗?”她紧张兮兮的笑着,想要往后退,却碰着了他的手臂。这才发现,她几乎算是被困在他的怀抱里。
“我已经解说完毕,现在换你来给我一个解释了。你为什么对他那么感兴趣?别拿写小说那套来搪塞我,我不是那么好骗的。”他步步进逼,两人的额头就快要相抵。
她结结巴巴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脑子不停的运转着,考虑是否要将威胁电话的事情告知他,们俩他又靠得那么近,影响了她的语言能力,让她只能紧张的看着那个近在咫尺的面容,觉得自己难以呼吸,几乎要窒息昏厥。
“我只是好奇。”她断续的说着,发现在他的眼眸里,可以看见自己的倒影。这是一个新奇的经验,她有些着迷了。
在笔下,她描写过无数次男女主角相视的景象但是任何幻想都比不上此刻亲身经历时的震撼。她突然很佩服那些相对而望、还说得出海誓山盟的男女光是这么看着司徒钧,她就快说不出话来了。
“好奇整个事件,或是好奇黄靖文?”他逼问着。
不知怎么的,知道她对另一个男人感到好奇,连让他不愉快。
捏着她下巴的手再轻轻的一抬,让她更靠近他一些。那眼眸里的紧张以及温润的唇儿,不停的在召唤他。这半天来的诸多事情,让他也亟欲寻求一个保证。
两人靠得那么近,似乎也是自然的事情,他的拇指轻揉着她的唇儿。呼吸变得急促了,问题已经被遗忘,他的手抚过她脸上的轮廓,更加将她拥进怀抱中。
她不明白即将要发生什么事情,措手不及的,她遇上了他,就连思考都无法继续,冷静的脑子乱了章法,只能迎接那场相会。她几乎无法呼吸,只能着迷的看着他的眼睛,在此刻她的世界如此狭隘,竟然只能看见他眼里没有说出的承诺,接受勾引与诱惑,深深的陷溺。
缓慢的,她仿佛被催眠般闭上眼睛,可以感到他的气息扑面而来——
急促的脚步声从二楼而下,她的名字飘荡在整栋楼房里,很快的朝客房而来。
司徒钧呻吟一声,放弃的抵住她的额头,两人的唇只差尺寸。
“老天,不要又来了。”他发出懊悔的呻吟,怒气冲冲的瞪着前来寻找伴娘的新郎。
冷冠爵站在客房门口,焦急的表情在看见客房内两人的尴尬情况时,稍微露出一点愧疚。“司徒,很抱歉,我必须借娃娃一用。”
“你还真会挑时间。”他只能苦笑。“有什么事情吗?”
“很严重,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冷冠爵搔搔头发,焦躁的模样与平常的冷静判若两人。“凝语快要哭了,她连糖果都拒绝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