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龙”后门,穿着深蓝长袍的账房伸长脖子盼着,一见自家马车转进巷弄,他立刻要人把门打开。
“账房……”
帘一掀开,枣儿马上冲着来人唤了声。庄里人早都知道枣儿乔扮的事,可没人想到,当时那个不起眼的小伙子穿回女装后,竟是个标致的女娇娥!
瞧账房一张嘴张得多大!
“你真的是石草?!”账房难以置信地打量她。
“是啊,”枣儿不安的抚抚裙。“我这样打扮很怪吗?”
“不不不,不怪,很好看,我想不到当时那个愣小子竟然……”说到这儿,账房一下回过神。老天爷,现在什么时候,哪还有时间聊天?
“快快快,您快跟我来……”账房说完,忙不迭往地窖方向奔去。
见状,枣儿拎起裙摆快步追着。
“发生什么事了?”
“腌菜啊!”账房满脸愁容。“一下坏了几十瓮,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今天领人下地窖拿菜,打开就发现坏掉了。”
地窖前,龙焱正领着底下人一瓮瓮打开检查。枣儿光是嗅,就知状况多糟。
“龙爷,石姑娘来了。”账房喊道。
龙焱挺腰回头,一见账房身旁的枣儿,也惊呆了。
那个穿着水红襦衣粉绸裙、美得像仙子的漂亮姑娘,真的是他的枣儿?
“龙爷……”枣儿羞怯唤道。
他撇开手下来到她跟前,忍不住碰碰她脸,直到确定眼前人不是幻影,他才叹也似地道:“你好漂亮……”
女为悦已者容,他这一声赞,霎时消除了枣儿心头的忐忑,不过一意识到邻旁人打探的眼光,她脸儿一下胀红。
众目睽睽的……
“嘿!你们还忤在这儿干么?走啊!”
不愧是“一条龙”账房,一见苗心不对,立刻吆喝旁边人跟他一道离开。待身旁窸窸窣窣声响消失,龙焱这才拉着她,在自个儿跟前转了一圈。
她一转,细柔的绸裙随即扬起波纹,悬在腰间的绶环轻轻撞击,叮叮当当,听起来无比悦耳。
龙焱满意地点头。“以后那些粗布衣裳别穿了,我喜欢你打扮得漂漂亮亮。”
“这事我做不来。”枣儿低头浅笑。“到菜园子洒水摘菜,难免会沾上尘泥,万一弄脏还是弄破,多可惜。”
“区区几件衣裳,我还供得起。”
枣儿笑了笑,但没一会儿,心思马上被满院的陶瓮拉开。“听说腌菜了问题?”
“每年总要来个几回,但这一次最严重。”龙焱叹。“‘一条龙’有个习惯,寒露一到,总会推个酸菜锅子让客人尝鲜,但瞧现在这样,怕是不成了。”
枣儿打开封盖仔细看了看,里边一些是她仍在“一条龙”时亲手腌封的,她还记忆犹新。
本是想该不会是地窖通风出了问题,可一当检查她亲手封的那几瓮都好好没坏,她抿嘴露出深思表情。
他瞧她。“打到原因了?”
“是想到一个,但我怕我说了,您又会笑我爱胡思乱想。”
那他知道她想说什么了。龙焱拍拍陶瓮。“你是说我都没跟它们说话?”
“您有吗?”她反问。
想也知道不可能。龙焱一哂。
枣儿看着他说:“让我回来帮您吧,我想您所以派人来找我,定是发现您让我打理地窖那一阵,腌菜一直没出问题。”
还真被她说中。龙焱看着不下百只的瓮,再一想两人尚未成婚,他就开始编派她工作,感觉实在不是一个未婚夫媚该做的事。
“我不是娶你过来帮忙的。”他真的是因为被她感动,想跟她共度一生,才急着要媒婆过府说亲的。
枣儿先瞧了瞧左右,确定四下无人,这才蹭到龙焱身边,瞅着他小小声说:“我从来没有想过您是为了要我看顾腌菜才娶我。况且,就像您舍不得见我吃苦一样,我也希望帮您分忧解劳。您也知道我喜欢跟它们一块,像这一阵子没过来‘一条龙’,我还真想它们呢!”
瞧她说得真情意切,龙焱爱怜地牵起她手。“你让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答应吧!”她轻轻将脸埋进他肩窝。“不瞒您说,您这样其实也是在帮我,让我有理由过来见您……”
婚期决定后,大娘特意提醒龙焱,不好再像从前一样,每日跑到菜园找枣儿,于礼不合。都不晓得知道这消息的枣儿,心里多失望。
“你想我?”龙焱抬起她脸审视。
她脸又唰地绯红。
瞧着她娇羞无比的眉眼,龙焱差点忘了自己身在何处——要不是枣儿及时摇头,他当真就要俯头吻下。
“来。”龙焱一路拉着枣儿进他跨院,门一关上,两人嘴唇立刻贴上。
算算,他俩也十多天没见面了。龙焱手掌捧着她脸颊,焦渴的唇啜饮似的舔吮她嫩唇。她喉间发出低吟,在他舌尖的探索下轻启双唇,感觉他兜着她舌尖嬉戏、轻蹭,她腿一下变得软弱无力。
龙焱搂住她,身子一退,顺势将她抵在墙上。
“龙爷……”她颤抖地叹道。
“喊我龙焱,”他轻声呢喃:“你早该改口叫我名字了。”
龙……焱?!噢不行,她红着脸猛摇,她喊不出口。
“还是你想听我叫你石姑娘?”他移开脸注视她。
只见她眸子一瞠,嘴儿抗议地噘起。
“龙焱。”他再一次说,一边吮着她丰润的耳垂。“我想听你喊我。”
“但是——”
“石姑娘。”他马上接口。
欺负人。她红透的两颊鼓起,表情可爱极了。
“怎么样?”
“……龙焱。”她好半天才挤出话来。
龙焱满意了。
“以后不许再喊我龙爷。”他手指轻点她鼻头。这话他老早想说,却一直找不到机会。“倘若再犯,一定严惩。”
这么严格!她再嘟嘴。
他睇着她。“想不想知道惩罚是什么?”
当然想。枣儿猛点头。
龙焱一笑,原本就深幽的眼瞳,好似又暗了一瞬。“我猜,大娘应该跟你提过男女闺房的事了?”
他一提,她脑儿立刻浮现前几日,大娘硬塞给她的图谱。当时大娘也没解释,只是窘着脸要她收好,还说一定要在四下无人的地方看。她夜里翻开,吓了一大跳,里边全是一对裸着身子的男女,缠成一团的图样。
隔日理完菜园,她马上用布包着图谱跑去找大娘,推着要还她。那时听大娘解释她才知道,里边缠成一团的男女不是在做什么邪恶的事,大娘说那叫“燕好”,是在行“闺房之事”,还说那是每个成了亲的男女,都一定得做的事。
又把图谱拿回家的她红着脸好生瞧了半晌,说实话,她当真看不出里边男女,到底是在“好”些什么?
光看她表情就知道答案。他低笑地蹭着她烫红的脸,继续说:“你再喊错,我就趁咱俩燕好之际,要你多喊几回……适应。”
好坏!她拢着前襟跳开,一手还指着他鼻头,但嘴里的骂就是喊不出口。
谁叫她从来没骂过人呢!
“怕我惩罚,你乖乖改口不就得了。”他手一伸再把她搂进怀中,开始拉拢她衣裳。
枣儿低头,当他指恋恋扫过她胸脯,她身子又一阵颤。
他好爱她羞怯又直接的反应,又一次紧搂她。“真希望婚期就定在明天……想到还得再过两个月,才能娶你进门……”
“我、我也这么想……”揽着他腰杆的小手紧了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