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他是很受皇帝宠爱的么弟,所得封赐多到难以细数,而他当然也是忠心于皇兄的。
然而,在海氏一族的事件中,却让皇帝对他的信任起了点变化,皇帝竟然开始怀疑他的忠心。他自认无愧于天地,更无联合外人推翻皇兄自立为帝的心思。他解释过,虽然皇兄当时愿意相信他的忠心,只是……是真信吗?
而后,端木似就不再用口头的方式向皇帝表明心迹,毕竟多说无益,日久见人心,他现在是把全部的目标都锁定在妖女练蓠身上。
这妖女果然特异,让他的思念持续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他就像是被她给制约住,怎样都抛不下她,她对他所造成的诱惑力量之强,他领受到了。
距蒙汗药之事已过了一个多月。
即便她像是对他有着救命之恩,但端木似并不打算放过她。除了要继续追查“圣宫”的下落外,他更想知道她隐藏的厌恶伤心是怎么一回事?
她是不是被男人碰过嘴唇了?
一思及此,妒忌的情绪搅动得他好难受。
“报。”一道声音响起,别院管家匆匆来报,禀明京城王爷府的护卫总管突然现身别院求见王爷。
“怎么了?”端木似问着汗水涔涔的心腹护卫,瞧他这么急迫,必有要事。
“禀告王爷,皇上有秘密信函要交给王爷,属下不敢怠慢,快马加鞭赶了三个日夜,将信件送到,请王爷过目。”护卫总管虽然疲惫,还是连忙呈上封住的密函。
端木似接过,拆开密函端详内容,而后抬眼道:“皇帝要我前去南海剿灭海盗。”
护卫总管脸色大变,喊道:“传闻竟然成了真!”
“传闻成了真?什么意思?说清楚。”平郡王眉心一蹙,感觉事有蹊跷。
“启禀王爷,属下前些日子就耳闻到风声,说皇上有意指派您前往南海歼灭海盗,然而这项危险任务照理不该由王爷接下,但不知怎么回事,文武百官与皇宫里碎嘴的宫女奴仆们却不断议论海盗之事,还渐渐形成一股奇特的氛围,好像非要王爷出征不可。”护卫总管道。
“有这等事?”端木似的神情深沉了。
“王爷要领令出征吗?南海海盗可不是一般的江湖黑帮,他们十分难应付,而且出海的危险性又很大,一个不小心,您可能会命丧海上。”
闻言,端木似瞬间明白了皇帝的打算。皇帝害怕他抢夺皇位,但又不能直接杀了他,所以便把他弄出海去与强敌对抗,届时是生是死就看他的造化了。
即便是亲兄弟,仍是阻止不了猜已i的心,尤其皇族兄弟为皇位而兄弟阋墙、骨肉相残的历史教训何其多,难怪皇兄会忌惮他、生出戒心。
只是,皇兄为何会想到利用海盗将他弄离中土?这点子从何而来?
“你刚才说皇帝在指定剿灭海盗人选前,皇宫里外已经先有一番议论了?”端木似对心腹总管的说法感到有趣,这很像是有人在推波助澜,陷害他出海。
“没错,属下总觉得有一只黑手在大力促成王爷出海剿盗,其实属下曾经努力反对此案,但没有效果。”
端木似心念一动。“该不会是她的杰作?”
“他?他是谁?王爷有谱了?”
是她吗?
端木似直觉想到练蓠,这妖女诡计多端,因为他不愿放弃找她,所以用这种方式逼他离开中原,况且“圣宫”有能力接近皇帝。
“王爷知道是谁搞的鬼了?是谁?我立刻抓他来砍头!”说完,他竟然收到主子冷厉的眼神,当下背脊一凉,立刻噤口。
“不用你多事,我自己会弄清楚真相。准备回京。”
“回京?王爷真要出征?”护卫总管忧虑地问。
“当然要出海剿盗。”端木似勾起唇角,又笑了。
“请王爷三思,出海剿灭海盗的风险太大,一个不小心会丧命的。”护卫总管阻止他。
“我自有决定。”端木似挥挥手,主意已定。除了不想给皇帝扩大怀疑的理由,最重要的是对付练蓠。
虽然还没有证据证明是练蓠所为,但他会找她问个清楚,他要找她,还要擒拿住她,他一定会把她弄到手的!
*
京城好热闹,到处都在议论天朝广场午时要练兵点将的消息。
“端木似真要领兵前往南海剿除海盗……”练蓠在邻县听到平郡王在准备人马,预备出发剿灭海盗时,心里的不安更强烈了,心情也更加沉重。
走在大街上,微风吹过,她未束的长发微微飘扬,引来一些赞叹她美貌的目光与言语。
但她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移,对擦肩而过的路人不予回应,而在光天化日下就连登徒子也不敢有更进一步的举动,就怕被扭送进了衙门。
练蓠到处走着、听着,不断地去确定推波助澜后的效果。让端木似不再骚扰她和“圣宫”是她的目的,看来成功的机会颇大。
只是,当她决定使用借刀杀人之计后,她也就陷入无比混沌的情绪里了。害他、不要害他,这两个极端的情绪日日夜夜拉扯着她,让她寝食难安。明明是敌人,她却对他心软,甚至还不受控制地往京城而来,就是想知道端木似的最后结果。
“皇帝怎么会让平郡王出海呢?这可是项危险任务啊……”商贩聚在一起讨论着国事,各种意见纷纷出笼。
话语飘进练蓠的耳朵里,她忐忑的情绪再度出现。
又来了、又来了,对他的担忧明显地又要超越被擒住的危险,她就是斩不断对他的异样感情。
“平郡王要带哪一队的将领出征呀?南海一望无际耶,脚踩不到实地,只能坐船,不过听说船身会摇摇晃晃,要是翻船落海,肯定会被大鱼大虾吃掉,落了个尸骨全无的下场啊!”卖糖葫芦的小贩和旁人高谈阔论,虽然他这辈子还不知道大海长得什么模样。
练蓠的心揪得紧紧的,脚步更沉重,低着头走到另一条街。
“有听说平郡王不谙水性,他挑选领带的兵将同样也不识水性,这要出海,他是愚笨还是勇攻?这样能对付海盗吗?会不会死在海上?”
死……这字钻进她心窝,更让她背脊发凉了。
她喜欢上端木似了,所以才会在意他的生死。
莫名地,她脑中同时闪过这个念头。怎么会这样?他不是好人呀!他比曾文封可怕万倍,她怎么会喜欢他?
练蓠逃避,不敢再想,匆匆地往天朝广场而去。
就一眼,就再看他一眼,最后巡礼后就走人。至于端木似未来会变成什么模样……就看天意吧!
军队乐哨吹起号角,一百名精壮兵将驾驭着身旁的骏马,雄壮威武地出现在天朝广场上。
“喝!”齐声一吼,撼天震地,同时举高右手武器,身上铠甲在日阳下闪闪发光。一百名精兵将领人数虽不多,却充满着力量,天朝广场上吸引了愈来愈多的百姓想见识朝阳王朝兵强马壮的气势。
端坐在台上高椅的端木似看着百位兵将与骏马在操练着,眼眸微抬,巡望着围观的大批百姓。练蓠有没有来到京城?
端木似在返回京城后,立刻去觐见皇帝,亦答应领命前往南海剿灭猖狂的海盗。
他完全不给皇帝怀疑他的理由,领兵出征代表他的忠心。
而且,他极为迅速地开始领兵,整装待发。
他急着要设下陷阱,引诱练蓠出现且捉住她。所以在十天里,他除了挑选一百名兵将外,就是释放一则天朝广场将会操练兵将的消息,为的就是引诱练蓠出现,他一定要问清楚是不是她拟定的借刀杀人之计。
如果陷害他出征者真是练蓠,他判断,练蓠为了确保诡计成功,极可能会来到京城看场好戏,只要她出现在广场,他就可以擒下她。
喝!哈!冲呀!一百名精壮士兵精神抖擞地操练着。
“让让、让让……”练蓠低着头,藏身在人群里,找到个空隙,一抬眼,就看见坐在高台上的端木似。他果然有着君临天下的气势,难怪皇帝会担心,再加上“圣宫”的挑拨,皇帝自然认为亲弟有篡位的可能性。
“她来了没有?在哪儿?”端木似一双锐目不断巡望人群,离经叛道的她就是不按牌理出牌,若以为练蓠不敢出现,她其实愈可能会现身,跳脱一般女子思维的她就是让人惊奇。
“在那里!”俊瞳倏地闪烁异采,即便隐身在人群当中,练蓠那与众不同的气韵依然让他一眼就瞧见。
她果然来了!
行事特立的她果然不按常轨,亲自前来险地,端木似就是要赌这一把。把练兵场选定在天朝广场,就是想让他可以缩小搜寻范围。
练蓠谨慎地在人堆中挤着,双腿忍不住直往前走,就是想看得更清楚。
下一瞬,端木似如闪电般地离开高台,下了阶梯。
练蓠的视线正巧被人挡住,没看见端木似已走下高台。
霍地,她耳畔响起惊呼声,听到旁人在议论端木似走下高台之事,她停下脚步,碰巧有个空隙可以看见前方,就见端木似正朝她所站的方位冲过来,她大惊!
站在最前面的百姓也被平郡王诡异又快速的疾奔模样给吓到全身僵硬。
练蓠意识到平郡王已欺近,转身要闪躲。
“站住!”端木似对着练蓠喊道。
“怎么会被发现?”看来她分明早就被端木似锁定住了,难不成这次在天朝广场练兵的行为是要引诱她现身?
“哪里走!”平郡王大喝,挡路的百姓开始闪跳让路。
练蓠即便背对着他,仍然清楚感受到他的灼热视线,那是势在必得的坚决。
“不走是傻子!”她欲施展轻功。
“呃!”同时间,端木似突然发出奇异的闷哼声。
练蓠一惊,内力一散,回头想看端木似出了什么事,但就在这么一瞬间,一道粉末忽然从他指腹间散出,练蓠发觉到不对劲,要闭气,但已来不及了,嗅到了淡淡的清香味道。这是毒粉吗?她才想着,四肢忽然一软,立刻踉跄地退了几步。
“你走不掉的。”端木似搂住要栽倒的练蓠。
她全身无力,震惊地看着他。“你……你怎么会……会使用……会使用这种下三流的手段?你……你堂堂一位王爷……”
“你太滑溜了,对付非常人就得用非常之法。”
不多说,他抱起她穿过人群,就往平郡王爷府邸而去,留下一堆面面相觑,搞不清楚发生什么事的老百姓,傻傻地愣在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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