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她见过那千莺阁的老板娘,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主,而这男人却能从徐潇吟手中低价买到那座山头,她很怀疑这男人是在扮猪吃老虎,但原因到底是什么呢?
「傅峻扬,你的败家都是装出来的吧?」
「呃……娘子在说什么?」傅峻扬的眼神开始游移,看灯、看花,就是不敢看她。
苏映雪用手固定住他的脸颊,不许他逃避问题。谁知,他盯了片刻之后,一脸不正经地说道:「娘子长得真好看。」
闻言,她真是哭笑不得,「不说是吧?那我回去了。」
「欸……」傅峻扬赶紧拉住她。好不容易拉她出来,岂能让她这么快回去?
傅峻扬轻叹了一口气,才揽着她的肩,边走边说:「那是因为我真的对做生意没兴趣。娘子难道没有体会吗?那些生意场上的老家伙可一个个都是阴险狡诈得很,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我可实在受不了和他们打交道,于是我就……」这话真假掺半,千色阁和千莺阁的事在这街上也没有办法说。
「于是你就装作不学无术的模样,还故意败掉爹交给你的生意?」
「我拒绝过的,可我爹偏偏要把傅家的生意交给我,说是要锻炼我。没办法,我只能败掉一部分的家业,好让他们知道我真的没本事接下傅家的生意。」
苏映雪面无表情地听着,「难道你就不怕傅家真的因为你的任性而败掉整个家业吗?」
傅峻扬露齿一笑,「娘子,我爹的那个性子难道你会不知道?他可不会任由我败掉整个傅家的。这不,他除了每天在我耳边说我不学无术、不务正业,还不是在想办法保住傅家,让我娶你应该就是最好的证明了吧。」他觉得这是他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虽然一开始,他娶她的目的只是因为有趣罢了。
苏映雪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片刻之后,「你还真是狡诈啊。」
傅峻扬闻言,笑着说道:「娘子不曾听过一句话吗?无奸不商。」
「呵呵,说得好。既然你这么奸,不做生意真是可惜了,所以你就给我好好准备接手傅家的家业吧。」苏映雪没好气地说道。真是的,他既然如此精明,何苦要她为了傅家劳心劳力的,待她回去,一定要把那些帐目全部丢给他。
「娘子,不说这些了,我们再去别处逛逛。」
苏映雪任由他扯开话题,拉着她四处逛去。
最后,他们来到河边。七夕放河灯是历年的风俗,据说是人们怕牛郎看不清夜暗的鹊桥,便在人间河流放灯,让牛郎认路,快步与织女相会。不过如今,人们更喜欢在放河灯时许下自己美好的愿望。
此时河面上已有不少的河灯,一个个都闪灿着微弱的光,在河面上漂摇,映照着整个河面,和粼粼波光相互呼应,倒让这夜晚显得有些迷离。
他兴致勃勃地将一个河灯放到她手里时,苏映雪着实感到无语。
「怎么了,娘子?」
「你不会是打算让我放这个河灯吧?」苏映雪不死心地问道。
「不是。」闻言,苏映雪狐疑地看着他,果然他又说道:「是我们俩一起放。」夫妻共放河灯,想想就很有情调。他突然想到一事,「娘子,你不会不知道放河灯的意义吧?」
苏映雪白了他一眼,他把她当白痴吗?虽然她从没来凑过这种热闹,但放个河灯许愿这样的风俗,还是有所耳闻的,「我知道,不就是许愿吗?」轻叹了一口气,拿过他手中的火折子将河灯点亮,缓缓放入河中,看它随水面的波动漂向远处,闭上眼,在心中许下一愿。若这河灯真的有用,那么她希望能够保佑她哥的健康。
她睁开眼,就看见他在一旁点燃另一个河灯,推入水中,「你在做什么?」
他闭着眼,径自许着愿,「我希望能和我娘子一辈子不分离,生同衾、死同穴。」他睁眼看向一旁的她,浅笑着轻声道:「娘子,可好?」
她垂下眸,敛去心思,「傅峻扬,你可知一辈子有多久?」
他起身,将她拥入怀中,下颔顶在她的额上,「娘子,谁都没有办法知道一辈子到底有多久。但我希望在我的有生之年都能这样环着你、抱着你,和你一起说话,这样就好。」
低头,看着怀里不言语的人,「娘子,你可愿意?」
良久,她才开口说道:「傅峻扬,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什么?」
「苏家人不喜欢吃亏,如果你日后敢违背你今日的话,你是要付出代价的。」柔柔的声音说着威胁般的话。
只是这样的话却让他高兴得不知所措,最后只能以一个热烈的吻表达他此刻的心情了。
苏映雪任由他狂烈地吻着她,甚至还主动压下他的头,加深彼此的这个吻,水面上的河灯忽闪忽闪的光芒似在见证着两人的情意。
傅峻扬满脸幸福地牵着苏映雪的手走在回傅府的路上,后者则是脸上微带羞红。
见她这样,傅峻扬忍不住调侃,「看到娘子这样子,要不是在外面,我恨不得现在就要了你。」
苏映雪脸上的红又不由得加深了几分,没好气地瞪向那个口无遮拦的男人,「胡说什么。」看着他毫不掩饰地笑出声,苏映雪只能忿忿地说:「等回去后,我一定要好好教训杏儿那丫头,竟敢给我胳膊肘往外拐。」
「杏儿那丫头可是在护主,她……」傅峻扬还未说完就见一人急急地跑到他面前,扑入他的怀里。傅峻扬推开那人,惊愕地问道:「茵茵你怎么来了?」怎么她会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柳茵茵带着一抹娇羞地看着他,说道:「傅少爷,我怀孕了,是你的孩子。」
宛如晴天霹雳,苏映雪冷了脸,看不出情绪。
柳茵茵却兀自哭得伤心,「傅公子,大夫说茵茵肚子里的孩子将近三个月大了,他好歹是你的骨肉,你不能不管啊。」
苏映雪从头到尾都未发一言,冷眼看着的模样,仿佛是一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这让傅峻扬眉间更加紧锁。
突然,苏映雪举步便离开了。傅峻扬急忙上前,想要拉住她,「映雪……」指尖却只来得及拂过她的衣角,看着她走远,好似她的心跟着瞬间飘远而去了。
他想追上去,只是柳茵茵却扯着他不放。傅峻扬看着他娘子远走的背影,神情阴鸷,看不出思绪。
傅峻扬回到家后迈进房中,见苏映雪正站在窗边,看着月亮出神。他走过去环住她,却明显感到她的身子一僵,且脸色苍白如死灰。他开口道:「我刚刚将茵茵送回千莺阁了。」
她好似未曾听到一般。
傅峻扬轻叹了一口气,将头枕在她肩上,说道:「娘子,你先听我解释好不好?」
她挣开他的束缚,仿如在自言自语一般,「解释,要解释什么呢?」
「娘子……」傅峻扬试着伸出手将她抱在怀中向她解释一切。她眼神中的空洞令他惊惶,就好像要将他推离。
良久,她收回视线,冰冷出声,「既然她怀孕了,就接她进府吧。」
他松开她,将她转向自己,不懂她的意思,「这是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柳姑娘既然有了你的骨肉,你自然该对她负起责任。」苏映雪不带情绪,仿佛事不关己。
见她这样,傅峻扬不禁觉得有几分恼怒,抓住她的双肩,有些激动,「娘子的意思是要我纳她为妾?」因为他的情绪激动,手劲让苏映雪的身形不由得有几分晃动。
「若想为妻,其实也并无不可。」苏映雪那样平静,似乎已经接受一切。
她要将他让出去,让给柳茵茵?她这么轻易地就不要他了?傅峻扬真的怒了,双手不自觉地抓紧她的双臂,也不顾这样是否会弄疼她。她可知她这个强忍着的模样,反而让他更觉得心疼。
苏映雪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感受着臂上隐隐传来的痛感,却又仿佛没感觉般的承受着,或许是因为心太痛,所以感觉不到其他的了。
渐渐的,他松了手,略显颓然,「娘子,你明知道我对你的心意,你这样对我说,于我们彼此来说不是都显得太残忍了吗?你又为何不肯信我一次呢?」
她不置一词,傅峻扬盯着她那冷然的脸,终究拂袖离去了。
苏映雪抬眼,望着他的背影,清冷哀凄的声音在房中回响,「不然,我又该如何呢?」
一哭二闹三上吊吗?这不是她会做的事,因为不屑。如果一段婚姻需要耍手段才能维持,那么她情愿不要这样婚姻。
前不久,两人还在河边许下一生之约,那般幸福,以为什么都分不开他们,可是现在却天翻地覆,想来,简直讽刺。她是知道自己的,和别的女人共侍一夫,她做不到的。可是现在他不想负她,却不得不负她,这样的境地于彼此都是难堪。
胸口隐隐作痛,那是心的位置,泪终于忍不住从眼眶流出,在脸上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