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蕾离开忠孝东路闹中取静的三层楼洋房住宅,手上拎了一本《紫微斗数》的书,开着那辆跟了她六年的宾士跑车往台北车站驶去,准备去上命理课。
唉,大学毕业也才一年,她本想独立自主,没想到又回头当“学生”。
想来也真是丢脸,她这名家世显赫的富家女,不喜欢父母为她安排的家族企业的高级主管一职,认为受荫而出,有损自尊,也没出息,所以决定展翅到外面去闯一闯,哪知道一出社会就小人不断,她老是被人陷害,事事不顺,这让哲学系第一名毕业的她可是百思不得其解,她长得又不顾人怨,顶多……顶多也只有九成九的人将她错认成男生嘛,结果女人追着她跑,男人妒嫉她,一些陷害等小动作就不停冒出来,等搞清楚她的性别,女人气她,男人追她,搞得办公室没有一天不是乌烟瘴气的,她常常只有卷铺盖走路的分!
她左思右想,自己怎么老犯小人呢?思忖再三,她决定拜师研习时下最流行的紫微斗数,这与其花钱让人帮她算命,倒不如自己去了解,免得被唬烂了也不知道。
只是拜师后,她倒知道自己一生官犯小人,尤其离女人最想要的爱情是愈远愈好。
她的命宫乃太阳星,表示“贵”象,属此星的人做事干净利落,个性明朗正直,而太阳星的女性,活泼外向具男子气概,这一点跟她真的很像。
可惜,她的太阳星和太阴星同喜,工作变换无常,事情不顺,一生富戏剧性,对,所以她老是为人所陷害!
再提到夫妻宫方面,太阳星跟太阴星同宫的人,恋爱过程迂迥曲折富戏剧性,不可能跟初恋情人结婚,情路上也是分分和和,还会被卷入无谓的纠纷里,就算结婚,跟配偶的感情起伏也会相当的厉害,爱憎表现极端,婚后夫妻的感情也不会理想……
所以,她曾仔细的想过了,难怪“物以类聚”嘛,她跟另两个死党田安琪、宋琥珀都是拒绝掉入爱情漩涡的新世代女孩,而当时是因为她们听了太多爱情苦果,知道男人不忠,男人只是个麻烦。
但在学了紫微斗数后,她更清楚自己不是谈恋爱的料了。
所以,日后就算她们发秃齿摇,总有好友相伴,不至于寂寞,何况,田安琪钻研星座本命,宋琥珀钟情于各类占卜,她们可约好了,待她们学成之时,就要开一家“灵命馆”,奉献所学,也当谋生工具,自助助人也!因此,她现在“暂时”靠老爸、老妈养。
也好在,她有个沉稳的哥哥康沛,帮老爸经营恒友科技集团,她这个闲赋在家的丫头才不会被老爸、老妈念得耳朵长茧,说什么不务正业啦,想些有的没有的,不该让她去念哲学的……
呼,当然也好在她个性乐观,要不,早成了郁郁寡欢一美人了。
思绪百转间,她将车子开入台北车站前的地下停车场,拿了停车票根后,停好车子,转身步出地下停车场,穿越马路,来到大亚百货,再程到后方的南阳街,而这一路徒步的时间,向她行“注目礼”的人很多,而且大部分都是女性。
她是很习惯这些目光,但她真的怀疑上帝是不是弄错她的性别了?!
她有一张被众人称赞“长得比女人还要漂亮的男人脸蛋”,晶莹纤细的粉嫩肌肤,两道不会过浓又不致太细的眉毛、一双慧黠炯亮的黑白大眼,高挺的鼻梁、薄抿性感的红唇,组合而成的这张纯净无瑕的俊秀脸庞就是多了一股英气。
她的最爱是侦探小说,打扮上也偏好弄成侦探模样,像现在,她近一七O的身高穿着仿造名侦探福尔摩斯的衬衫、背心、长裤,再披上一件灰色被风,戴顶着软帽在她削薄及耳的短发上,这从头到脚,都让她看来不像个女娃儿,而是个英姿焕发的美国绅士,走在路上可吸引了不少女孩们的倾慕眸光驻足。
但她不会因此而有什么感觉,也不会因此而去改变自己的穿着,例如裙子,基本上她不穿裙子,觉得碍手碍脚,何况也没有一名出色的侦探穿着裙子办案的……
康蕾走在人群中,突然看到前方有一阵骚动,她皱了一下眉头,见到在她前方的人纷纷的让出一条路,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快速的冲向她,她急忙侧身好闪过他,但仍被他撞了肩膀一下。
“哦!”她痛呼一声,手上的书也掉到地上去,她皱着小脸蹲下身去捡,谁晓得居然还有一个男人又追了过来,他显然也没有看到蹲下来的她,居然“熊熊的”就给她撞了上去,整个人还像座山似的往她身上倒了下来。
她呆了,根本也来不及逃,“砰”的一声,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被压成肉酱,但她知道身体跟柏油路“相亲相爱”的感觉如何,不仅好硬,而且全身骨头好像噼里啪啦地移了位置,痛得咧!
真的是“腹背受敌”,原本就像根竹竿的她,全身排骨,前胸的Size又只是能让男人一手掌握的罩杯,让这个重量级的男人这么一撞,她真的全瘫了!
黎皓风知道自己压在一个男孩身上,但他没急着起身,只是怒气冲冲的瞪着消失在前方人群里的丁强!
该死的,他好不容易有机会逮到他,他花了那么多的时间、精力才追查到他的行踪,好不容易伪装成这副德行,却全让这个……他恶狠狠的低下头来,瞪着被他压在下方的男孩,怒声道:“你该死的不闪到一边去?蹲在人群中做啥?!”他这一撞已将帽子和墨镜撞掉。
康蕾不知道这个男人这么恶劣,她咬咬牙,瞪着这张……她眨眨眼,突然想到,可能会有不少女孩希望跟她交换位置吧。
他长得还真的很俊美呢,有点儿中日混血儿的感觉,浓眉大眼,古铜色的肌肤,中分刘海的黑发,不同于她这个老被误认为男孩的女孩,他有一股尊贵气、一股成熟的男人魅力……
对她的打量,黎皓风感到不悦,他习惯让女人、女孩瞪着他看,但就是不习惯让个“男孩”瞪着自己看!
他从康蕾身上起身,再拉了她一把,看着她站起身后,发现对方还不矮,有一七O吧,站在一八O的他旁边,一比之下,很容易看出对方的身高。
康蕾不知道自己的脑子为什么会有瞬间的混沌,让她像个花痴似的瞪着一个俊男瞧,但不会再有那种事发生了!
她抿抿唇,看着还将目光望向前方的男人,“喂,你总得道歉一下吧?”
“我?”黎皓风将目光收回来,移到这个……他皱眉,长得有点儿娘娘腔的男人身上。
“本来就是,你撞到我,就该说一声道歉。”
“是吗?我在追一名扒手,你挡到我的路,害我跌倒,也让那名扒手给逃了,你没有道歉,还要我道歉?”黎皓风不悦的半眯起黑眸瞪着她。
丁强何止是个窃贼而巳?他还是个手染鲜血的杀人犯,一个杀了他爷爷、父亲、女友三人的凶手,一个让他舍弃过大少爷的日子,甘愿与警方联手,卧底到黑帮势力查缉主谋,而放弃钜明集团这家跨国建筑,集团总裁头衔的男人!
他花了五年的时间,确定丁强是逞凶的杀手,而这个男孩这一撞,就让他的辛苦全付之流水!
康蕾被他这犀利怒焰的黑眸一瞪,还真的有点儿吓得说不出话来,他看来真的火冒三丈,可……
她咽了一口口水,“顶多就是一名扒手嘛,那你损失多少,我赔给你就是了。”
“呵!”他冷笑一声,“你赔不起,你不可能赔得起!”三条人命,这家伙拿什么来赔他?
闻言,康蕾低头看了自己的衣着一眼,她看起来很寒酸吗?一个被扒的皮包能装多少钱?怎么说她也是有钱人家的千金,存折里也有上千万存款,这男人也未免太看不起她了吧?
此时,黎皓风的手机响起,他瞟了唐蕾一眼,才接了手机,但在听到又是母亲提醒他待会儿在基隆长荣桂冠酒店相亲的事后,他就将手机给关了。
自从女友过世后,他没有再交过女朋友,一年又一年,转眼也有五年,他三十岁了,身为家中独子,又是惟一的男丁,奶奶跟母亲在这一年拼命的帮他安排对象相亲,也不时拿他已过世的爷爷跟父亲来向他施压,但凶手未缉拿以前,要他为婚事而忙,那是绝不可能的事!
思绪间,他的目光来到这个长得眉清目秀、干干净净、粉嫩粉嫩,像极了古代白面书生的男孩身上,一个念头一闪而过脑海,如果佯装自己是同性恋,奶奶跟母亲应该不会再搞相亲这种事了吧?
“你刚刚说要‘赔’我是吗?”
康蕾点点头,但觉得他的眼神有些不同。
“那就‘陪’我去相亲吧。”
她皱眉,“陪你去相亲?我说的‘赔’不是你说的‘陪’吧?”她不解的看着他,“何况,我还要去上课。”
上课?哎呀,她连忙看了一眼手表,拜托,跟他杵了这么久,课都上了一二十分钟了!
“我要走了。”她转身就跑。
“不行,”他及时拉住康蕾的手,直勾勾的瞪着她,“你欠我的就该赔我。”
她抽回自己的手,不满的问:“赔是没问题,但你要相亲,干吗我陪?”
他臭着一张俊颜回答,“我们两人装成Gay,你就当我的女朋友,帮我破坏女方的印象,让这场相亲无疾而终,这样你就不欠我了。”
她眨眨眼,愣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也将自己误认成男的,虽然不意外,只是他多少有撞到她那么一点点的胸脯吧,真的没感觉吗?
算了,她现在想这干啥?这个游戏好像挺好玩的,她一向喜爱刺激,去玩玩也不错。
她笑逐颜开的点点头,“好吧,就这么办,我叫康蕾。”
“康磊?好,我叫黎皓风,走。”他朝她点点头,即回身走到马路边,招了一辆计程车,坐了进去。
康蕾也跟着坐上车子,毫不怀疑他一定将她的“蕾”想成其他的“ㄌㄟ”字,但不打紧,好戏要上场了。
骋 骋 彩
基隆长荣桂冠酒店顶楼的咖啡屋内,此刻正扬着轻音乐,由于是上午十一点多,客人并不多,整座偌大的咖啡屋采落地窗的装潢,让宾客可以轻松的俯视户外的基隆港湾、船只停泊、上下货的海湾风景。
七十岁的老奶奶泽口丽子一身典雅的银白缀百花图案的和服,带着一股严肃的神情,凝睇着坐在她对面的唐萍,二十七岁的她是基隆望族之后,长得花容月貌,又是剑桥大学的毕业生,她那个孙子再看不上眼,她绝对拿手上的这支拐杖去K他的头!
五十二岁的齐玲玲雍容华贵,穿着香奈儿的粉蓝色套装,正跟唐萍的父母寒暄闲聊,一方面也不时的睇着手上的钻表,皓风又迟到了!每回相亲,他总是得迟到个一两个小时才甘愿!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见众人的咖啡都快见底了,一身合身白衬衫、黑长裤的黎皓风才姗姗来迟,而且还亲密的搂着一名穿着衬衫、背心,系着领带,披着风衣的漂亮男孩走进来,众人一看皆傻眼。
“奶奶,妈,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康磊。”黎皓风笑笑的跟两个长辈打招呼,再指指窝在他怀中的康蕾。
闻言,众人倒抽冷气的声音也在这个轻音乐回荡的咖啡厅内响起。
下一秒,脸色丕变的唐萍随即起身,不悦的瞪着老奶奶一眼,“对不起!我唐萍可不想跟个男同性恋扯在一起。”语毕,她愤然的转身离去。
唐萍的父母急忙跟上去,但也不开心的以眼神传递他们的不满及对那对同性恋者的嫌恶及恐惧,一家三口很快的搭乘电梯离开。
黎皓风在心中暗笑一声,却见老奶奶跟母亲两人凝着一张冷冰冰的脸瞠视着自己。
他也不说话,给她们时间去消化这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康蕾面对两张冷若冰霜的脸蛋,还有身旁这个一脸无所谓的俊男,她倒是一直保持着盈盈的笑意,其实她好想大笑,尤其那一家三口瞪着他们的表情,还真是绝倒,令人喷饭,好像她跟身旁的帅哥已经染上AIDS了……
半晌,老奶奶开口,语气尖锐,“皓风,我跟你母亲看了你三十年,怎么不知道你有同性恋倾向?”
黎皓风耸耸肩,“人的嗜好会变,个性会变,谈恋爱的对象也会变。”
“由女人变成男孩吗?”她嗤笑一声,“还是素心的死让你对自己自暴自弃,干脆糟蹋自己的感情跟身体?”
提到惨死的前女友,黎皓风神情丕变,康蕾也感到他身子瞬间一僵,她看他,却见他冷冷的回答,“这是我私人的事,奶奶不必操心。”
“妈……”齐玲玲给了婆婆一个质疑的眼神,“我不相信我儿子是个同性恋,我倒怀疑他是故意找个男孩来破坏今天的相亲,气气我们。”
知子莫若母,毕竟是齐玲玲怀胎十月生下的儿子,就算经过五年前那件枪杀案后,儿子的心思变得较难捉摸,但这件事,她还是摸得清。
“是不是如你所说的,要证明很简单。”老奶奶冷睨着孙子,以下巴努努他怀中的男孩,“既然他是你的女朋友,亲他一下。”
什、什么?!康蕾目瞪口呆,当场就想落跑,但黎皓风动作更快,拉住她的风衣,将她扯回他的怀中,俯身就要吻她,她连忙将双手撑在他的胸膛以阻挡他进一步的接触,“等等,我指的‘赔’或你的‘陪’里,都没有提到这个……”她压低着嗓门,就怕被她背后的两个长辈听到。
“这是指定动作,等她们信了我们是同性恋者,日后我就不必赶场相亲了。”
黎皓风离她的唇只有咫尺,声音也是以两人能听得到的音量说的,“你别以为我真的要亲你,我对亲男人也没兴趣。”
她一愣,“那你……”
“嘘,安静!”
他的唇贴向她唇角一边,但没碰到她的唇瓣,有点儿腾空,双手扶住她的脸颊,正巧挡住左右视线让人看不到他们两人的唇瓣后,他时左时右的调整她头的角度,让人看来好像是在热吻一样,可她真的冻抹条,她张着那双大眼睛看着黎皓风装出一脸沉醉的表情,但两人的唇根本没碰在一起嘛,她“噗哧”的就要笑出来,突地,他的唇贴上自己的唇,她满肚子的笑意一下子缩回肚子里,惊愕的瞪着这双也正恶狠狠的瞪着自己看的黑眸。
“我怀疑你真的有同性恋倾向。”他贴着她的唇瓣,低声的怒道。
“什么?”老天,她的头脑又混沌了,他的唇好软好热哦……
“你一笑,全部就泄底了,而你很清楚在这种情形下,我惟一能堵住你嘴巴的就是我的唇。”
她有点搞清楚了,“你的意思是我故意发笑引你吻我?”
“难道不是?!”他咬牙低吼。
“才没……”真是冤枉了,大人。
“我真不敢相信,这路上随便乱抓,居然就抓到一个货真价实的同性恋者。”
“你对同性恋者有意见?”
“没有,但对你这种乘机偷吻的同性恋者就有意见。”
“你……”她气得语塞,瞧他将自己说成什么卑劣小人了!
“够了!”老奶奶的声音突地响起,也打断两人的唇枪舌剑,黎皓风也趁此机会放开怀中的“同志”。
康蕾被他激得一肚子火,脸上也是满潮酡红,但那是怒火,可不是跟个男人狂吻后的激情之吻。
但她的表情在两个长者的眼底却有不同的解读,齐玲玲气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她哽声的看着儿子道:“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这样糟蹋自己,你天天在外头鬼混,不理会你爷爷、父亲留下来的事业就算了,可你这会儿……”她咬白下唇,对着婆婆道:“妈,对不起,我去一下洗手间。”她捂着嘴巴,难过的冲到洗手间去痛哭失声。
黎皓风表情沉了下来,他也不想让母亲伤心,但他现在身份不同,是一个有任务在身的卧底,他实在没空在一个又一个相亲场地来回奔波。
康蕾是女人,天生就多了一份柔软心,她自然看到一个母亲对儿子交了个男孩当女朋友后的心痛,她拉拉杵立着不动的黎皓风说:“喂,你也去安慰一下你妈嘛,她哭了。”
他瞪她一眼,再以眼神示意这儿还坐了一个老奶奶。
老奶奶来回的看着两人,那眸光可犀利得很,听康蕾喊了孙子一声“喂”,她可好奇了,“怎么你们这一对恋人不叫对方名字,而叫‘喂’?”
康蕾顿时闭上嘴巴,直接将目光对上给了自己一记超级冷光的黎皓风,意思是“你回答好了,你比较厉害”。
很意外的,黎皓风发现自己居然真的明白康蕾眸中传递的信息,他抿唇回答:“奶奶,康磊他有时候就是这样,新新人类,喂来喂去的,没啥大不了的。”
“是吗?”她冷笑一声,而这一笑不知怎的,让黎皓风跟康蕾觉得有一阵冷风扫了过来,他们不约而同的都起了一阵哆嗦。
“既然是我孙子的女朋友,我也想好好了解了解。”老奶奶冷冷的瞥了浓眉皱紧的孙子一眼,“带他回瑞云山庄住一阵子吧。”
“什么?”黎皓风倒抽一口凉气,一脸错愕。
老奶奶这会儿笑得可奸诈了,“是啊,我这段时间为风湿所苦,也没事,只能待在山庄里,就由你这个女朋友陪陪我,我也好知道他为什么能打败一堆真女人,赢得我这个宝贝孙子的爱情。”
陪、陪这个笑得跟只老狐狸没两样的老婆婆?!康蕾头皮发麻,她才不干呢,她真的是犯小人耶,莫名其妙的一撞又撞到一个小人了,她觉得很不安,转身就要落跑,但黎皓风可能是个练家子吧,就是能及时拉住她的风衣再将她扯回他的怀中。
“你要干吗?别告诉我,你真的要我去住那个什么山庄?”她连忙压低声音表明立场。
“是你那个毫无感情的‘喂’露的馅,你就得去处理。”他也不开心,但偏偏老奶奶的两只利眼看着他们,他俯身接近康蕾,还得装出一脸温柔状。
“我才不干,我要说什么?她若问我,我们是什么时候交往的?我能说我们一两个小时前才认识?而你撞到我,头壳坏去,伤了条筋,突然变成同志?”
他无言,不由得低咒一声,“Shit!”
“喂,别说脏话成不成?”
他瞪着她,“从现在开始,不准你喊我喂,叫我皓风或风都成。”
“是啊,疯子的疯。”她没好气的回答他。
他沉沉的吸了一口长气,看着这个长得比女人还要漂亮的男孩,沙哑着声音道:“我的事情很复杂,但我没有时间解释,也没有时间陪我奶奶,既然我老奶奶提起了,你就去住那儿,我付你钱,你演好你的角色,让她们没空再去找什么名媛淑女来跟我相亲就是了,你懂不懂?”
“不懂!谁要钱了,我要上课耶!”
“那种紫微斗数?”他斜眼瞥了她手中的书,“甭了,我现在就告诉你你的命运,你会住进瑞云山庄,过着奢华的好日子,领着厚厚的俸给,解除我奶奶的一切疑惑,就这样了。”
“我……”她还想说什么,但这男人显然霸道惯了,居然不甩她,转身就走到老奶奶面前,“我跟康磊谈好了,他会住进去陪你,解答你的一切疑惑。”
“不是只有他。”她狡诈的眸光瞅着打算拍拍屁股走人的孙子。
闻言,黎皓风已经知道老奶奶在打什么如意算盘,“奶奶,我是不可能……”
“女朋友在山庄里,你这个男朋友还在外头租屋不是很荒谬、不合常理?”
该死的,难怪有句话叫“姜是老的辣”,他居然成了自投罗网的鱼。
此时,两眼哭得红肿,眼角仍噙着泪光的齐玲玲从洗手间走回座位。
老奶奶拍拍她的手,笑呵呵的道:“没事了,没事了,你这个在外头漂泊五个年头,就是不肯回山庄住下来的儿子就要回来跟我们一起住了。”
“真的?”她眼睛一亮,但随即一黯, “可他……”她难过的目光移到康蕾身上。
“他是皓风的女朋友,自然住在一起了,不过,这有什么办法?”她拍拍媳妇的手, “可回头一想,至少将儿子唤回来了,总是值得,是不?”
齐玲玲点点头,但神情仍难掩沉重,她凝睇着康蕾那张其实不输女孩儿的漂亮脸蛋,心中忍不住叹息,若她是女儿身多好,她此刻的心情肯定不会如此的灰暗。
黎皓风眼见情形失了控,他也很头痛,但就先照奶奶的意思,搬回瑞云山庄去住,虽然这么做,让他行动不那么自由,也无法与那些黑帮分子自在的聚会打探相关情报,但他要从瑞云山庄偷溜也不难……
思绪间,黎皓风付了账,一手挽着老奶奶的手,一手则紧握着康蕾的手,这当然是怕他临阵脱逃了。
四人上了备有司机的加长型白色凯迪拉克轿车,往位在淡水、观音山区的瑞云山庄而去。
而从坐上那辆豪华轿车开始,康蕾身上的侦探细胞就蠢蠢欲动,这黎皓风分明是个有钱的少爷,可为什么不住家里?一人在外头租屋?还有老奶奶提到的一个名字,素心的死,他的女友死了?
这一个大少爷在光天化日下追扒手,追得气呼呼的?也是啦,他是有钱人,被扒的金额可能真的不少吧?可是他看来也不是个重钱之人,他要砸钱请她扮他的同志女友,就为了那些烦不胜值的相亲?
总觉得事情很精彩,她就去玩一玩,应该不会玩死自个儿吧?
黎皓风不知道康蕾在想什么,但她的慧黠写在眼眸,笑意噙在嘴角,好像计划什么好玩的事。
好玩吗?他在心中嘲讽一笑,绝不会好玩,等他知道自己处在一个曾发生枪杀血案的豪宅里,看他还笑不笑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