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而雅在忙了很多天后,终于众人坐着租来的车来到北海岸的渡假饭店,午夜在沙滩上望着远方的天水相接,而雅迸出来的一句话。
“能者多劳。”语瞳用笑容安慰她。“你看大家玩得多开心!”
语瞳的话当然是事实。
今夜这片海滩似乎全被这一群同事们给占据了;十几二十个人,营火、跳舞、唱歌样样都来,旺盛的焰火又蓝又红窜上天空,点燃每个人的眼睛,就连极少有空的慕淮也跟着大伙一起起哄。
夜幕低垂,白天的嘈杂趋于沉静,音乐仍震天价响。笑声不要钱,啤酒也像是不要钱似的,一打一打堆在沙滩上任人灌,圈围着啤酒的是更多的零食,一包一包,没开封或已扯开的残骸。
语瞳靠着熊熊火堆坐,并没有加入另一边随着音乐开怀大笑的同事,听见同事们放肆起来:
“喂喂!殷慕淮,从来不知道你也这么会闹耶!”
跟同事一起灌酒的慕淮,果然像放下包袱似的有着平日难得一见的开朗。
“如果我不是老板而是职员,我就每天带头起哄给你们看!”
同事们都笑了,语瞳在这边也不由得笑了。然而相对于慕淮的明朗,以淮却暗得像那深不见底的海洋。他今天自己开了车来,完全单独行动,现在大家在海边笑闹,也不见他的踪影,不晓得上哪去了。
也许是不想让慕淮或她尴尬,语瞳幽幽地想。可是既然如此,又何苦来?莫非只是为了想见她?
闹烘烘的场面丝毫没有影响到语瞳的思绪。想起以淮,令她变得心情闷闷的,提不起劲。海边有点风,吹得她思绪更加紊乱,离眼前嘻闹的气氛愈来愈远。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慕淮从笑声堆中走到语瞳身旁,坐在沙砾上,体贴地问她。
“帮你们看顾这堆火。”语瞳挤出一个微笑。
慕淮坐了过来,忽儿所有人也转移了阵地,围到火堆边来了。语瞳身边一下子挤满了人,挤满了声音,没有了空间让她再去想以淮,却将心情搞得更加烦躁!她随手捞到一瓶白兰地,就着瓶口咕噜便灌了一大口。
名厂醇酒,辛辣中自有甘醇,语瞳一口下肚,热气直冲周身血管。似乎除了身体,一切皆呈现麻痹状态。
她讨厌这样!她向来不会这样矛盾的,以她的个性,认定了就去做,只是面对两兄弟如此复杂的情况,她不得不败下阵来。
同事们在笑,嘻闹着要去买只鸡来烤。慕淮开玩笑地抓把花生往火堆里丢,空气中满满一股焦焦浓浓的香,语瞳漫漫笑着,不言不语,只是一口接一口地喝着白兰地,似乎很享受这酒似的。
慕淮不由得担起心——
“你喝起酒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勇敢?”
“有吗?”语瞳觉得全身热烫烫的,一叠声笑了起来,手捂着发热的脸颊。
“还是别喝了吧。”慕淮把酒瓶从她手里拿走,是没喝掉多少。“空着肚子喝酒不好。”
语瞳眨了眨有些沉重的眼帘。被慕淮取走酒瓶她有些失落,努力睁开双眼,正好看见海平线上深重的浓灰蓝三色天空——忧愁的颜色,沉重的颜色,让人提不起劲的颜色。
语瞳突然站了起来。
“你们继续玩,我头有点晕,先回去睡了。”
“谁叫你喝酒嘛,真是的!”而雅打她一下,太杀风景了。
慕淮想也没想,只是跟着站起来。
“我跟你走回饭店吧。”
慕淮毕竟是老板,下了班仍有其威严,没人敢有意见。语瞳朝大家笑了笑,一步步走回往饭店的路。
慕淮揽着她走,半是关心半是责怪:
“怎么今天喝这么多?”
“大家热闹热闹,开心嘛!”语瞳笑笑,讶异于自认识慕淮以来头一次对他说了谎。
饭店住房是奢侈的一人一间房,语瞳跟慕淮分开各住各的。他们尚未发展到那种程度。
站在房门口,语瞳烦乱得有些心不在焉,慕淮凑过来吻她,她当那是个晚安吻,一个道再见的吻,并不放在心上,然而他愈来愈渴求而灼热的唇舌,似乎传达着另一种讯息。
语瞳敏感地一惊,轻轻、轻轻推开了慕淮,眼帘低垂不看他,不敢猜测他想做什么、他想要什么。
慕淮不说话,只是用他的手支住她下巴,让她惶乱不安的眼神直视着他。他的手背轻抚着她晶莹剔透、泛着红晕的脸庞,温热的手,缓缓将他的热度传递到她脸上,又透过脸,惊悸地传遍语瞳全身。他俯下头来,又是一个烧灼的热吻。
太明显的暗示,他已经表示了他想要的。他要的不只是一个晚安吻,而是想跟着她进房、上她的床。一人一间房,隔离而隐私,没有人会来打扰他们,他们有的是时间——
他们已经在一起好些日子,语瞳知道走到这一步是多么理所当然的事,可是不要在今天,在她最烦乱的时候——
她往身后的房门一倒,顶开了房门,也离开了慕淮火热的拥吻。
“抱歉。”语瞳不敢正视他的眼光。“我今天……不太舒服。”
他温柔地捧起她的睑,柔和地望着她。也许有些失望,但他仍是如此体谅而理智。
“说什么抱歉,傻瓜。我知道你喝多了。现在不舒服了吧?”
语瞳强撑起一个笑容。慕淮没看见她的心烦,都归咎到酒上头去了,也好。
慕淮本已转身准备要走,忽而想起了什么,又停住脚步。
“啊,忘了。”
他慢条斯理地从外衣口袋中拿出一个小盒子,好像是件极普通的事物,完全没有任何刻意地,很自然地从盒中取出一只戒指,拉起语瞳的手,戴在她的小指头上。
语瞳目瞪口呆,不置信地看着他。他微微一笑,把盒子阖上,一起塞进她手里。
“你别吓成那样好不好?不是订婚,也不是求婚,只是单单纯纯一个小礼物而已。”
小礼物?
语瞳被这小礼物搞得心乱如麻!她看看小指上那颗大约廿来分的白金钻戒,再把眼光转到慕淮身上,如此轮流看了几次,才喃喃问了个傻问题:
“你怎么知道我手指有多粗?”
“我量过,”慕淮笑着。“用一根你掉下来的头发量的。”
果真心细如发。语瞳低头转着那戒指,有点松,但还算合手,心中酸甜苦辣五味杂陈,而慕淮温和的声音继续飘入她耳中:
“语瞳,等我们回台北,找个时间,我带你去见我母亲。”
语瞳困惑地仰起头,怔怔地说不出话来,既点不了头也无法摇头。
慕淮笑笑,并不逼她,只是轻轻在她唇上一吻,耳语道:“别想太多,早点睡。”便转身离去。
留下语瞳一个人,楞楞地看着手上的戒指。她并没有想过要把戒指拿下来,然而那一点点反光晶莹的白,在灯光下简直触目惊心!
她不知道慕淮怎么了。他们的交往一向淡然,毫无压力,她不懂为何今天慕淮的表现如此急躁,一下子积极了起来。
是因为以淮?
躺在白色床单上,语瞳本以为靠着刚才的酒可以毫无疑问地沉沉睡去,可是她高估了那酒的力量,也低估了失眠的威力,她眼睛睁得大大地凝望天花板,心烦意乱,了无睡意。
最后不得不披衣而起,锁了房门,出外解闷。
步出饭店,遥遥传来同事们的嘻闹声,狂欢仍未停止。语瞳没那份心情加入,她拐了个弯,从饭店的另一边走下沙滩,离同事们愈来愈远。
同一片沙滩,甚至没有间隔,只是几里之距,却天差地远。这边,阒静无一人,阵阵浪潮声刮着斜斜海风,冷寂地,冷到全部身心都无处躲藏。
语瞳酒意乍醒,索性脱下凉鞋;冷冷的沙,踩在脚底沁心凉。猛抬头,沙滩上不止她一个人,沙滩上双手为枕躺着的人,是以淮。
语瞳心里有条线细细一抽,倏地紧跳起来!她本能地想转身走,可是以淮已经发现了她,她听见以淮略带讥诮的声音:
“你来找我?”
是语瞳熟悉至极的可恶讽刺,这让她停伫了脚步,反驳他:
“你有什么值得我找的?”
“我不知道。”他把视线转回去直视天幕。“你说呢?”
不管说什么,语瞳是不可能再掉头走了。她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心里那份想留又想走的矛盾是她怎样也解不开的,她轻声问:
“为什么不去跟大家一起玩,一个人躲在这?”
“你又为什么没加入他们?”
以淮从一开始便不停地丢问号,他的眼光连瞧都没瞧她一眼,似乎只有星夜最吸引人。
“我本来要回去睡了,睡不着才又出来,不好意思再去找他们。”
语瞳说着实话,有点好奇夜空竟有如此强大的魅力引得他目不转睛?她下意识地仰头看了看星辰。
“是吗?”他漠不关心地,似乎这理由是真是假都不干他的事。
语瞳被他这漫不经心的语调激得有些恼怒,直想抓一把砂往他身上扔。
“既然要做独行侠,那根本不必跟我们一块来了,自己去别的海边不是更方便?!”语瞳的口气中不由得带着火气。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来。”他仿佛叹了一声。“有的时候,人决定一件事情是很不合逻辑的。”
语瞳静默了。她明白那种身不由己的感觉,就好像她刚才看见以淮在沙滩上,她原可以掉头就走的,可是她的脚步就是本能地把她带向他。
“再说,殷慕淮跟一大堆同事在那边和和乐乐,要是我突然加入,只会让大家尴尬罢了。既然如此,还不如我一个人在这边看天空吧。”
他的口吻中没有一丝自怨自艾的味道,可是语瞳的心却蓦地像有小虫在啃咬,啃啮得她微微作痛。一般人只看见以淮光鲜俊逸的外表,只看见他嘲讽冷漠的微笑,却看不见他内心的矛盾与无奈,如此复杂的家庭关系,又何尝是他所愿?
语瞳充满同情、充满关怀地长长吐出了一声低叹。
“你为我叹气?”他挪出一只手,温柔地替语瞳拂去被海风吹荡在脸上的一绺发丝,发自内心地轻叹:
“你虽然倔强,但你有一颗柔软的心,同情、关心、善解人意。语瞳,你能让任何一个男人倾倒。”
语瞳震了一震!不只因为他的言语,也因为他的手指接触她面颊的那一刹那,激诱起她心底深处的那种震颤。她的心跳得猛烈,她从没感受过这种感觉,即使当慕淮吻她的时候亦不曾。
那种感觉,带着强烈的欲望,仿佛心里有个声音,不停重复:她要他,她想要这个男人,要他的一切……。
她转头看他,两人的眼神在空中相遇,他那双漆黑如夜的眸子里似乎藏着缕缕深情。那样的眼神,语瞳几乎觉得他已是她的情人,好像他们早就互诉情衷……这感觉简直荒唐!然而慢慢焚烧着的渴望几乎淹没她,那一刻,她终于肯对自己承认:她一直隐瞒着的心,其实对以淮早有着浓浓的爱恋。
她深吸了一口气,为自己的念头感到无比惊讶!勉强自己收回视线,再度对自己的心进行抗战——不,不,不行,不可能,不。
以淮忽然坐了起来。他现在的任何一个小小举动都能引起语瞳强烈的惊颤,然而他只不过是坐着,手指向遥遥的海天接际,目光深沉而诚心地说:
“我常在想,我喜欢看海的原因,也许就因为海无限宽广,有着无限的可能。顺着这片海洋一直过去,也许我就能找到一个岛屿,自由的岛屿,没有未来,没有过去,没有包袱,我只要我自己。”
“你的伊露瑟拉。”语瞳喃喃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去找。你有钱,有闲,没有负担,大可抛下一切去找你的人生,你在等什么?”
“你。”
短短一个字却带着极大的力量,震得语瞳脑子发昏!她再也隐瞒不了自己,再也不想隐瞒。就像以淮曾说过的——为什么不能像个单纯的小孩,完全没有多余的顾虑,看见喜欢的人,就毫不犹豫地向他奔去?
“你不必等了。”她轻颤着声音说。
他怔住了,回头看她;她的眼睛也正等着他,两人的目光一接触,就再也分不开。他很快地抓住了她的手。慕淮刚送她的钻戒紧紧压在她的手指上,好像戒指本身在抗议,但她不觉得刺痛,她往前一靠,他们的唇贴住了。
从没有一刻如此昏醉,从没有一刻让她感到天旋地转,生平第一次,她这样沉入一个失魂迷魄的深井,她强而热烈地反应着他,几乎用全心全意在接受。
她面临的状况是她这辈子从没碰过、也不敢相信的一种爱情,是一种不被容许发生的,却不断激发出真情的一种爱。她知道辜负了慕淮,笃定会被人骂死,以淮铁定也会成为罪人,但冥冥之中自有股力量鼓吹着她继续,罪恶感于是被遗忘了。
欲望强压了太久,像终于找到渲泄之口,他坚实的身躯贴着她,带着原始而强烈的倚向她,她的力量在融解,迷蒙而酥软的身体禁不住仰躺了下去,她身下的沙不仅软,而且会流动,迟缓沉溺得像陷入无法自拔的流。
是的,无法自拔。
沙承接着她,她承接他柔软湿润的唇,在她眉睫、鼻尖、颈窝,她的神智失去知觉,只剩下身体;她以同样的热情反应他,带着迷醉般的思潮啃噬着他宽厚的肩,那阳刚而壮硕的手臂,他的皮肤渗出丝丝细汗,沾满了海沙……。
海沙。
当语瞳尝到的不是他古铜色的皮肤而是碱且粗糙的海沙,竟忍不住杀风景地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打断了这一切。
“什么东西?沙子?”以淮皱起眉头,却也笑了。“你身上也都是啊。”
柔情虽然被打断,但仍然还是甜蜜的;他们嬉闹着互相拍打对方身上的砂砾,释放的情感让两人笑得自然又开朗,然而细沙像是附着在皮肤上,怎么也拍不完,以淮忽然拉起了语瞳的手。
“走,我们去洗掉它。”
“洗?”语瞳呆呆地问:“回饭店洗呀?”
“傻瓜,”他的笑声在她的耳畔发出。“这里不就有很多水?”
语瞳还没理解他讲了什么,他已经拖着她的手,往海浪奔去。
“喂!喂——你有毛病!我没穿泳装啊!我也没多带衣服!喂!喂——”语瞳一叠声惊叫着,然而一片浪花已朝她身上刷地狂扑过下来,带走她身上大部分的砂,却也让她变成落汤鸡。
语瞳低头讶异地看着自己湿了的衣裳,却听见以淮恶作剧似的笑声——
“看,这样就洗干净了!”
语瞳瞪他一眼,却不由得嗤一声笑了出来,顺手把以淮推向海浪。
“你也去洗洗吧!”
于是,两人在沙滩上跑着、追着,身上沾满了海沙,再跳到海里去冲掉;跑到沙滩上来把身子晾干,脚上却又满满是沙……。
星天西移,月光流转,终究他们身上的衣服根本没干的时候,反而沾满了白细的沙子。
似乎只有回饭店的浴室大大冲个澡才是正途。趁着同事们仍在另一边的沙滩上狂欢,他们做贼似的,偷偷摸摸溜回饭店;以淮满身淌水地站在饭店门口,看清大厅没有人,才向身后的语瞳招招手。
“好时机!赶快!”
一身狼狈的语瞳立刻从他背后闪出来,两人在晚班柜台小姐惊骇傻楞的眼神中冲进电梯,留下一地的水痕。
语瞳在电梯里笑不可抑,差点岔了气,伏在以淮肩上笑得久久不止。狭窄的电梯空间中两人亲吻、撩、抚、闹笑什么都来。她知道自己实在疯狂,这辈子从没这么放纵过,可这就像爱情——不够疯狂的爱情,便少了那么点味道。
夜深了,饭店房间前的回廊上空无一人,他们忍住闹笑,蹑手蹑脚在大理石地板上留下一道水渍。行经以淮的房间,他一把将她搂入怀中,狂热地吻她,渴求地、贪得无厌地。刚才的荒唐嬉闹成了最佳的调情,她以自己从来想像不到的热情回应他的吻。
她晕眩地缠住他,双臂紧勾着以防自己瘫软下去;他靠在她身上的力量变成世界上最自然的事,她兴奋的心情超越了肉体上的感受,知道他要她,她在乎他……缠绵的渴望在两人心中掀起一波又一波的震荡。
他的手掌摸索着她身上任何一道曲线与弧度,她浑身敏感地燃起强烈的悸动,他的唇滋润着她的唇瓣,品尝着她迷人心魄的气味,比最醇的酒更令人沉醉的滋味。
他火热的吻、大胆的行为都是一种邀请,他往后一靠,让自己进入房间,连带地把语瞳也拉了进去。纵使她迷醉得天旋地转,却没有迟疑、没有犹豫,就这样被爱与欲同时融解了。
同一天,在几个小时之前,她拒绝过慕淮,可是现在为了同一件事,她进了另一个男人的房间,上了另一张床。
语瞳在以淮的房间一直待到早上,当清晨的第一道曙光斜斜照进落地窗的长窗帘,语瞳披衣而起,轻踱到窗前,拉开窗帘。
海边的晨光是洁静的、无污染的,视野辽阔清晰。远处的沙滩上,同事们应该都累得回房间睡大觉了吧?
远眺着那片海滩,语瞳仿佛还听见同事们吵嚷笑闹的声音——她终于想起了慕淮。
昨夜在她跟以淮浓烈的欢爱中,没有慕淮的位置存在,可是在她的生命中,慕淮总算曾经存在过。
她静静倚窗而立,眼神神思均飘向远方,身后传来了以淮冷冷的声音——
“你后侮了?”
那声音,略略受伤的,努力维持着自己的高傲不在乎的。
“如果你要求我当昨夜什么都没发生,放心吧,我做得到。”
语瞳摇摇头。她做过的事,每一件都不后悔。她回过头来,眼里是一片宁静的笃定。
“你呢?”语瞳轻轻问他:
“你后悔吗?希望我忘掉昨晚的一切?”
以淮低叹一声,从她的身后拥住她,在她耳畔轻吐他的答案:
“我爱你。”
简单的三个字,甚至有些俗气,却让语瞳莫名感动,盈盈明眸潋滟水雾,她转个身投进他怀里,主动送上浓情的吻,算是回答了。
吻去语瞳眼梢那抹即将滑下的泪珠,他的轻叹吹拂在她脸庞。
“我没有条件要求你。”
语瞳睁开双眼推开他。
“要求什么?”
他咬咬牙,有些懊恼——
“我没有慕淮的社会地位,我不像慕淮是殷家理所当然的继承人。语瞳,我没有条件要求你为我离开他,”他闭了闭眼睛。“可是如果再让我看见你跟他在一起,我就算不死掉,也会发疯。”
语瞳看着他,摇了摇头,她的语气坚定而认真——
“你别再说了。就算你不要求我,我也会跟慕淮讲清楚的。我已经负了他,不能再欺骗他,你放心吧。”
以淮几乎是带着一种全新的眼光审视她的坚定——如此一个盈盈弱弱的女孩,却敢做敢当,勇于面对问题……。
他再叹一声,充满着对语瞳的欣赏与折服,再度拥她入怀,真心地,却带着半命令的口吻:
“语瞳,我下星期回美国,你跟我走。”
在他怀中的语瞳一惊!想到美国是那么的天遥路远,能跟他长相厮守虽让语瞳一想到就觉得无比甜蜜,可是为了这份甜蜜,她得放弃工作、家人,到美国重新生活?
“你可以到美国念书,我的钱足够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热切地在她耳畔低喃,仿佛眼前已经出现一幅完美的景致。
语瞳不语,回不出话来。要以淮留在台湾,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了;然而她选择以淮,就等于选择远离家乡——
以淮终于发觉了语瞳的犹豫,他拉开她——
“别担心,你还有将近一个礼拜的时间考虑。”话虽如此,然而他温柔的眼眸完全掩不住浓烈的期望与深情。
语瞳快要被他这样的眼神给烧融了……就吃他这一眼,再多的困厄,她也心甘情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