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台湾驻院行医?”秦衣衣微抬头,不解的看着父亲,不知道他又在玩什么把戏,“为什么?”
秦战看着大女儿,一脸莫测高深。
“姗姗的干爹王后央在台湾有间医院,想让你过去帮忙,我想反正没事,便答应他。”
秦战在文坛上赫赫有名,除了他是多项文学奖得主外,他与他那美丽能干的贝氏继承人妻子的婚姻也是上流社会的一件传奇,更别提他俩膝下的三个出色女儿。
秦家大女儿秦衣衣擅医术,医界给了她“外科圣女”封号,只是个性孤僻难以亲近,而且古怪的不喜爱进医院任职,只爱待在自己的实验室里做研究。
而老二秦双双则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自己在加州也有座研究所,可惜发明出来的东西只为自己及贝氏所用,个性火爆易怒,也是人见人避。
再来就是最小的秦姗姗,大多数的人提到秦家这个最没成就的小女儿时,都会怀疑一门英杰的秦家怎么会出了个极为普通的老么。
秦姗姗没有专长,也没有什么突出的表现,她向来爱玩、爱四处跑,不像她姐姐们般有特别的专门喜好,可是认识她的人却总会舍不得拿她来做文章,只因为秦姗姗向来笑咪咪且嘴巴甜,脾气又好,是秦家女儿中最好亲近的,因此她虽然没有什么可以夸耀的事迹,但大伙却最疼爱她,每每都抢着认她当干女儿、干孙女。
“叫姗姗去推掉。”衣衣想也不想的冷然回绝。
“有什么关系。”秦战不妥协的看着大女儿。“你也真是的,明明就是外科权威,为什么老爱泡在实验室里做研究?好好的医生不当,偏偏爱和尸体在一块。”
他就是不知道衣衣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外面的人提到她,莫不赞扬她在外科上的天份,可偏偏她一点也不在乎,只爱在她的实验室里制药做研究,完全埋没她的医术!
这也让他相当后悔,不该在她十八岁时,联合老婆送她那间实验室。
不过现在开始纠正衣衣的想法、观念也不迟,他一定要成功。
救人比做实验重要多了。
“爸,现在医生这么多,哪差我一个?”衣衣就是不懂,为什么老爸总是不赞同她的志趣。
她今日学医可不是因为有什么救天下人的宏愿,只是单纯的因为爱动刀,嗜见血而已,与其去医院替人看病开刀,她还情愿留在实验室里解剖尸体,做更进一步的研究。
而且她也不是不救人啊!她开发出的各种新药不也造福了许多人吗?为什么非要她待在死气沉沉的医院才行?“是不差你一个,可是老爸就是要你去和人凑热闹。”秦战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不管你怎么说,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你一会去整理整理,明天就飞去台湾。”
“爸!”衣衣抗议。
“不要叫我,不去可以,我等一下就叫人把你的实验室给拆了。”秦战是铁了心,完全没得商量。
衣衣无奈的叹气,最后只好乖乖的听话。
“要去多久?”她没好气的问。如果是长时期,那她还是让实验室成为废墟好了。
“三个月到半年,看情况而定。”秦战就不信女儿真的那么冷血,她只是不习惯医院的死硬感觉,等她到台湾习惯了,再让她回来贝氏的附设医院工作。
“你说的,最多半年。”衣衣不是不懂他的想法,但也只能笑他白费心机。
去台湾就去台湾,半年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一下子就过去了。
没浪费时间的朝父亲挥挥手,她上楼整理行李。
见她上楼了,秦战才松了口气。
万事起头难呀,只要拐衣衣去台湾,接下来一切就简单多了。
说到底,他还是不肯相信自己生了个冷血的女儿。
* * *
台湾 狂战帮总部
台湾的黑道势力分布上,自从两年前狂战帮大肆整顿后,几乎并吞了百分之七十的大小帮派,而另一股强势承天派,便是这百分之三十的例外之一。
何随谷与何随乡垂手而立,恭敬的朝眼前的帮主报告近期帮内频传的意外事故。
先开口的是负责帮内事务的何家老大随谷,“这几天帮内发生许多怪事,而且件件都指向有内贼搞鬼,我想事态严重,便先下了紧急令。”
刚由日本赶回来的风云海习惯性的点起烟,看着自己倚重的得力助手。
“说清楚。”
“最近帮内一些分会常与人发生纷争,也有许多兄弟受了伤,一开始是中、南部的分会,最近渐渐的,北部也发生了事故。初时事小,我也没多加注意,后来事情越闹越大,而且居然有人直接撂下要挑了我们狂战的大话。”负责帮外事宜的何随乡皱着眉,为这些乱事心烦。
“谁这么大胆?”云海挑挑眉,自从自己两年前大刀阔斧的整顿全台大小帮派后,这还是头一次有人敢对狂战放话。
“应该是内贼通外鬼。”随谷的语气有丝沉重,毕竟知道自己的兄弟里有叛徒,是怎么也轻松不起来。
何家兄弟自幼追随云海,自是他眼一动,他们随即接着解释。
“对方对我们的组织结构相当清楚,所以我们想,应该是出了内贼,可是现在查不出会是谁。”
能够得知狂战总部及分会的各项资料,那人地位应该不低,但是除了帮主和他们三兄弟外,随谷实在想不出还有谁有这等能耐。
“还有,”随乡接着说,“一些不属于我们统筹内的独立帮派们近来战事频传,而且据随山探查,居然每次砸场都会留下狂战标志,就连两批人马对战时也是相同,分明是嫁祸之计,而且非常大胆,这不得不令人怀疑。”
随山是居外协调者,最近发生这种事,不少人上门要求还个公道,也让事情更加的复杂,摸不清对方的底细。
“总之,就是有人看我们不顺眼,在暗地里搞鬼。”云海点点头,“最有可能的幕后操控者是谁?”
“承天派。”随谷暗暗叹息,为了两年前的意外,没能收服承天派,终究成祸害。
“他们有那个能力!”云海会在这两年内放任承天派独立不予击破,就是瞧不起承天派。
承天派虽然人多,却净是一些乌合之众,登不了大场面,故他也就不将时间浪费在他们身上,只要他们不要太过分,他也就得过且过,但却没想到承天派居然有这个胆量,妄想动他狂战。
“真是不知死活。”凉凉的说完这句话,云海直觉无趣。
“承天派只是个幌子。”刚开门进来的何家老三何随山正好接上话,豪迈的脸上满是忧心。“光承天派的郭明宗是没办法扳倒我们,现在的问题是帮内哪个干部找了承天派联手,意图毁掉狂战。”这也是他烦心的重点,所有的上位者全查了,没半个有背叛的迹象。
“帮内全查不到有嫌疑的?”云海虽对自己的兄弟有信心,但事实证实帮内有叛徒,却找不到?
“能够对帮内事务如此知之甚详的,就只有……”随山住了口,看着在场的人。
云海点头,帮内最高职务的就数他们四人,而何家三兄弟自幼跟在他身边,忠心程度是毋需怀疑。
他拧眉细思,脑中想着还有谁会知道。
“电脑系统呢?有没有可能被入侵探知?”
“我查过了,没有。”随谷对自己设计的防护程式有信心,而且出事后他又加强防线,不可能外露。
“帮主,这件事不寻常。”随乡深觉有异。
云海举起手,表示讨论到此结束,“今天到此为止,你们三人提高警戒,务必要把那人揪出来。”
若不能将叛徒查出,岂不显出他狂战的无用!
“是。”随谷、随乡躬身称是,只有一向冲动的随山犹在挣扎。
“可是帮主,我们应该率先反击,不应该这么坐以待毙,等着人上门砸我狂战招牌!”
云海斜睨他一眼。
“现在外头不够乱,事情不够多吗?在没查清楚之前,以静制动是最好的作法,免得别人说咱们狂战恃强凌弱。”目前证据不足,无法确定真是承天派在搞鬼,只好先按兵不动。
“可是……”随山还想进言,却教兄长们喝止。
“山!”两兄弟同唤,而后转向云海。“请帮主恕罪。”
云海摆摆手,表示无妨,和他们三兄弟相处这么久,他岂会不了解何家老三的脾气。
“你们三个听着,不管发生何事,一律与我联系后再行动,这是命令。”随山什么都好,就是太冲动,不这么规范他,只怕他会闯祸。
在兄长的注视下,随山也只能服从。
云海见了不禁摇头,随山就是沉不住气。
三人都退下后,云海燃起烟,想着到底是谁会出卖狂战,然却怎么也想不出可疑之人。
会是谁呢?
* * *
急诊室中,值班的医疗小组兵荒马乱的急救着。
“秦医生来了没?”值班的医生满身大汗,就怕病人小命不保,更怕送病人进来的那群凶神恶煞会血洗整间医院,让大家一同陪葬。
“一群人窝在这里做啥?”一身轻便的衣衣总算出现在急诊室,一脸不满的看着有如见到救世主的同事们。
“秦医生!”除了正在处理病患伤口的医生、护士外,其余的人全一拥而上,只差没痛哭流涕。
“伤重的病人呢?”衣衣语气淡漠的拨开人群往里头走,心里不免怨起小妹。
也不知道小妹是怎么“拜托”她那院长干爹的,居然什么事都推给她做!好啦,半夜一点半出了大状况,好好的正牌医生不去叫,却吵醒她这个才初来乍到,而且只待三个月就要闪了的人!
怪不得她的住所离医院这么近,她原以为是他们的好意,方便她上下班,原来是方便她来“救火”!
天理何在?
“秦医生!”正在止血的值班医生正想开口,却教衣衣制止。
“你们在玩人命啊?”她看了眼浑身是血的人,精神全来了。“还不送开刀房?”
她双手握拳伸展,率先去换衣服。
血淋淋的伤重病人,可以稍慰她思念实验室的心情。
留下的人脸色铁青的看着身旁的大汉,听到“玩人命”那句话,大汉们的脸色登时很难看。
当下一群人闪的闪、逃的逃,而值班的医生连忙伙同护士处理好冒血的伤口,立即推着病人进开刀房。
* * *
“帮主。”
早晨,云海才刚练完功,一走出练功房就看见随谷站在门口,一脸疲惫及哀戚。
“怎么了?”他立刻发现不对劲。
“山出事了。”
“出事?”云海皱眉。“怎么回事?”
“昨夜山巡到市北分会,正好有人又来恶意挑衅,山当下反击,但是一个不小心,遭人暗算。”随谷真为弟弟的莽撞叹息。“据回报的兄弟说,伤势颇为严重。”
“昨夜?”云海真是又气又急,昨天才命令他先按兵不动,凡事要由他下令再去做,没想到言犹在耳,他就出事了,而且还伤势严重。
抬头看向随谷,云海的眼底有着不赞同。
“昨夜出的事,你到现在才告诉我?”
“属下不敢惊动帮主。”随谷也很担心小弟,但是这是山惹出来的祸,怎么能再让帮主担心?“乡已经先去医院了,目前已无大碍,刚才传来消息,说山已经清醒了。”
云海直接给了他一拳。
“要不是你刚叫我帮主,我还真怀疑狂战是谁在当家!”
因为错在自己,所以随谷闷不吭声的接受这一拳,明白这是帮主的处罚,处罚他的知情晚报。
“属下知错。”
身为一帮之主,云海向来如此,不论亲近与否,犯了错都一样,只是酌情加减。
像方才,他知道随谷虽然作法有错,但出发点犹是为了他,所以他下手便轻了许多。
“市北分会现在如何?”
“兄弟们的情绪都很不稳,直嚷着要灭了承天派替山报仇。”随谷又不免皱眉,不知道市北分会会长压不压得住?
“蠢材!”不满的轻哼,云海不知道自己的手下也是这么沉不住气的脓包。“随山真的不要紧?”
“昨夜开完刀,已经清醒了。”
“不会又瞒我吧。”云海的鹰眼射向他。
“不敢。”随谷苦笑。
“好。”他点头。“你先随我至市北分会,再到医院看他。”
“帮主,你尚未用餐……”话尾在他的瞪视下消失,随谷无奈的配合,“是,属下先去备车。”
云海没理会他的径自出门。何家兄弟什么都好,就是太以他为重,婆妈得令人想扁他们。
* * *
特别病房
“帮主。”守在病房外的大汉见到帮主来了,连忙起身行礼。
云海只是微点头,推开门进去。
“帮主。”站在病床前的随乡看到他,反应是既喜且忧。
意识已清楚的随山看到他,则立刻挣扎着想起身下床。
“帮……主,是……属下违命。”断断续续、有气无力的声音是他伤重的证明,无视于全身包着绷带,他一个用力伤口全渗血。
随谷、随乡担心的看着他的动作,却没敢上前制止,他们全看着云海,等他下达命令。
随山身上虽然有伤,但是昨夜的事是他过于冲动,而且漠视帮主的命令,帮主向来治帮甚严,不知是否会重重处罚他?
然而云海只是站在原地,不动也不开口,一双冷漠的目光直看着随山犹在使力,想尽办法要下床领罪。
他心里相当复杂,既气他的违命,但又担心他的安危,心里知道在帮规上,随山的处罚不能免,但在他伤重的情形下,应该怎么处理才是妥当?这真的是难倒他了。
随山努力的想撑起身子,但是一个不小心,却直直的摔到地上,苍白汗湿的脸加上伤口的血迹,可谓狼狈不堪。
“将他扶好。”终不是真正冷血之人,云海决定暂且缓刑。
随谷和随乡闻言松了一大口气,连忙想扶起小弟,却教随山挥开。
“不……是我……不该,我……理……当……受罚。”他唇色苍白得可怕,却仍是硬气的不肯让哥哥们扶上床。
“你倒是好气魄。”云海冷睨着他,直为他的蠢行生气。
“山!”随乡看向小弟,忍不住开口劝导,“你先把自己的伤养好再来领罚。”
随山仍是摇头喘气,不肯顺从。
云海撇撇唇,挥手让随谷、随乡退至一旁,就这么看着随山,看他能够硬撑到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