肠断未忍扫,
眼穿仍欲归。
芳心向春画,
所得是沾衣。
——落花 李商隐
「太过分了,为什么要我娶景阳公主?她哪个人不好选,为什么偏偏要选上我?难道就为了我能随时随地替她抓小鸟,取悦她的心情,所以,我就活该倒楣得娶她为妻,当她的驸马吗?」弁庆接到圣旨后,口无遮拦的抱怨起景阳的不是。
其实对景阳,他并没有多大的成见,只是,这事关保着他的终身大事,他不想娶一个他不爱、不了解的人。
「弁庆,你冷静些,这事不关公主的事。」允承寺劝弁庆别意气用事,胡乱栽赃。
但弁庆却听不进任何的劝说,他一心气恼着景阳。
「怎么会不关她的事?她贵为金枝玉叶之身,干嘛来招惹我一个三品命宫?她爱玩、爱闹随她去,何必跑出宫来,说是要来找我?她让全京城里的人都误以为她出宫是为了私会情郎;她让皇上认为我与她有了苟且!她还让皇上下旨指婚!
「就我来看,这些事不只与她有莫大的关联,还极有可能是她一手主导的。」弁庆是一时气昏了头,才会丧失理智。
「弁庆,你何必这么说景阳公主呢?你明知道她不是个心有城府的人。」允承寺是在说公道话。
「我知道!我跟她只不过是有一面之缘而已,怎么会知道她景阳公主会是个怎么样的人?
我怎么知道,她那天的天真无邪是不是只是一种假象;我怎么知道,她的单纯会不会只是她的外表,而背地里,她却是个歹毒的女人。」
弁庆气呼呼的大声咆哮,吼出他对景阳的不满。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姑娘家,竟然为了一己之私,便全然不顾他人的感受,难道她就只在乎她自己能不能快乐,一点也不理会别人的困扰吗?
「可恶!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娶景阳为妻就是了。」纵使是要他冒着杀头的罪名,他也不要这桩亲事。
「君无戏言,皇上不会收回旨意的。」允承寺不禁提点他。
「那我就去见景阳公主,跟她言明我绝不娶她的决心。我倒要看看,我都说不肯娶她了,她还有没有那个脸来赖着我不放!」弁庆决定赌这一口气。
「弁庆,你这又是何必呢?如此公然与皇室作对,对你没有半点的好处。」他到底在想什么?
「是没好处,但却是我现在唯一可走的一条路。倘若我连这样的立场都守不住,只是任由他人摆弄我的感情、我的婚姻,进而真的娶一个我不爱的人,那么,我眼个傀儡布偶又有什么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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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公主,快!快起来,别趴在地上斗蛐蛐了。」采心慌慌张张的跑进内殿,拉起景阳公主,拍掉她身上的脏灰,又急急忙忙把景阳拉到铜镜前,按着她坐下,
「采心,你干嘛啦?人家头发梳得好好的,你干嘛来拆本宫的发髻?」她要翻脸罗!
「乱了,乱了,所以拆过,重梳一次。」采心拿着竹篦梳齐景阳的一头青丝。
「哎呀!你这是干嘛啊?梳得这么用力,扯得本宫的头皮好疼耶!」景阳忍不住大声哀嚎着。
「公主啊!你就忍一忍,时间来不及了。」
「什么时问来不及了?本宫闲得很,哪儿也不去,你就慢慢杭,别扯痛本宫的头发啊~~」景阳痛得想把头发抢回来。
「公主,驸马爷就快来了。」
驸马爷!
景阳的心瞬间漏跳了一拍,红云倏地飘上双颊。「你是说……弁大人?」
「就是弁大人。」采心嘴巴动着,手脚更不敢怠慢。「刚刚收到的禀帖,我和采薇一知道后就分头行事。」
「采薇干什么去了?」
「去景平公主那里借件新衣裳。」
「为什么去眼景平借衣裳?要衣裳,本宫柜里头多得是。」景阳不解的问。
「多的全是旧衣裳,柜里头没一件像样的。」一说到这个话题,采心便又有怨言要说了。「我说主子您以后别再那么好心了,皇上、太后赏给您的衣裳、布料,您好歹也要为自己留一些咩!」
「衣裳有得穿就好了,干嘛要新衣裳?」她不懂。
「穿新衣裳体面啊!不然,公主您以为别宫、别殿的公主们每回来你这里抢新衣裳、新布料是为了哪桩?」采心一说到这里就有气。
「那些姊姊妹妹们爱漂亮啊!」
「那主子您就不爱漂亮吗?」
景阳顿时无言了。
「好吧!就算主子您不爱漂亮好了,可——主子,您总得为驸马爷打扮打扮,讨他的欢心是吧?想想看,待会儿驸马爷看到您时,那副惊为天人的模样,您的心是不是会扑通扑通的跳呢?」
不用想,光听采心讲,景阳的心就已经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只知道自从那天太极殿背来消息,说皇上哥哥将她指给弁大人的那一刻起,每次只要有人提到「弁庆」两个字,她心里的感觉便像是有人拿了一块热铁,烫着她的心,她的脸,烧得她整个人都热了起来。
看她脸红,采心、采薇总爱笑话她,说她是喜欢上弁大人了。
那是喜欢吗?
其实她不懂,她只知道自己好崇拜弁大人——就从他从磨秋千救下她的那一刻起,他英气勃发的身影便烙进她的心房里,想着想着,她就不知不觉的笑了。
「好了、好了,衣裳借来了。」借到衣裳的采薇奔进内殿。
采心梳好头,盘了个垂云髻。
采心、采薇两人将景阳拉到屏风俊,帮她换衣裳。
衣裳换好了,宫外来报,「上将军弁大人到。」
「来了,来了!」采心、采微七手八脚的东拉拉、西扯扯,做最后一关的检查工作。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别拉了,我都快让你们弄得紧张死了。」景阳甩开采心和采薇,从屏风后走出来。
一名太监来报,「主子,弁大人来了。」
「请他在大殿等着,本宫一会儿就出去。」
「是的,主子。」太监领旨而去。
这下子换景阳紧张了。「怎么办?他来了!他真的来了!而且人就在大殿外,我该怎么办才好?」她慌得直左右跺着小脚。
「公主,你冷静点。」采薇扳住主子的肩,要她深呼吸,再深呼吸。「有没有好一点?」
景阳一边点头,一边大口吸气。
「公主,您要记得,外头那个人是要跟您过一辈子的良人、夫婿,他不是个神,所以您不用紧张,不用怕他。」
「嗯!」景阳点点头,可还是不停的在吸气。她总觉得自己有哪里不对,怕自己有哪里不好。「本宫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耶!」景阳说出她紧张的情绪。
采心、釆薇都笑了出来。
「主子您第一次见到驸马爷时可神气了,一会儿让驸马爷救您,一会儿又巴着驸马爷教您使绸带,怎么那时都不见您紧张呢?」采心坏坏的调笑。
「那时候跟这会儿怎么会一样呢?那时,他只是个武状元,本宫跟他没什么牵连,而现在——现在他可是本宫未来的夫婿,本宫怎能像日前那样随便呢?」景阳难得地露出待嫁女儿心的娇态。
「主子,您别担心,像您这样好的姑娘家,任谁看了都会喜欢的。弁大人两个眼睛长得那么大,又清亮又没瞎,所以,主子您大可放心,弁大人一定会喜欢您、疼您一辈子的,您就别担心了。
「更何况,俗语说得好:丑媳妇总得见公婆,您都快嫁给弁大人了,总不能一辈子都躲着他吧?」
景阳听采薇这么一说,觉得很有道理,她嫁进弁家,早晚都得面对她那仿如天神也似的良人,这辈子她是怎么躲、怎么藏都没有用,那她现在别别扭扭的干什么?
景阳一笑,心渐渐放宽开来。
「本宫这就出去见他。」
景阳满心欢喜的去见齐庆,此时,她浑然不知自己单纯的天地即将支离破碎,不再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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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走景阳宫里的宫女、太监,弁庆单独面对景阳。
而单独面对着自个儿未来夫婿的景阳,还是害羞得不敢抬起头来看他,她就静静的坐在一旁,等他开口。
看到景阳娇羞的女儿家姿态,弁庆更是为之气结。
他不懂景阳是怎么想的,但他俩就仅有一面之缘,难道她真的放心将她的下半辈子交托到他手中?
「公主,臣有一事想请教公主。」
「什么事?」景阳一听说他有事请教,连忙抬起头,怯怯地冲着他笑。
弁庆对景阳小女儿家的天真姿态压根无动于丧,只以冷寒的口吻提出咄咄逼人的疑问。「公主认为臣是怎样的人?」
「嗯~~」景阳侧着头想着,她回忆起那天,弁庆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她救下地的事,不禁眉宇含笑,朗朗而道:「你的本领高,不用爬到树上就可以把鸟儿给抓下来,还有……你人很好很好。」
「公主从何处看出臣的为人很好?」
「你救本宫下来,还有……你送鸟儿给本宫。」
「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景阳侧着头想,却再也想不出其他了。「本宫……想不出来了耶!」
「是想不出来?还是根本无从想起?」弁庆再问。
由于他的口吻大冲、太凌厉,景阳再怎么不懂得看人脸色,也听懂了弁庆厉声咄咄的质问代表着不友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景阳小心翼翼的测试他的态度。
弁庆的冷漠依旧,冰冷的口吻也没变,他冷冷的说:「意思是,公主您根本就不认识我这个人,不知微臣是好是坏,是良善之人还是奸佞之辈,如果公主单从微臣救您下秋千这件事来断定臣的好坏,那么,倘若微臣救了公主,甚至将鸟儿献给您其实是另有所图,别有用心,您还会认为臣是个好人吗?」
景阳眨着眼,反问他道:「你是吗?」他是别具用心地讨好她的那种人吗?
「不是。」他恨恨的说,她到底懂不懂他问的意思啊?
「不是就好了。」景阳笑靥如花,松了一口气,她才不要嫁给一个对她另有所图的夫婿呢!
「那就好了!这是什么意思?」弁庆有点生气,甚至逾越了身分,直接质问起景阳。「公王言下之意可是,只要您的大婿不是另有所图、别具用心,那你就会安心的把自己的下半生托付给他?
「还是当公主您的夫婿只需要有一身的好功夫,在您闷的时候能使些拳脚功大,能抓抓鸟儿供您玩乐就行了。」
「当然不是。」她要的当然不是那样的夫婿,
「不是!怎么会不是?倘若不是,公主又怎么会连臣是个怎样的人都还弄不清楚,便接受圣上的安排,愿意下嫁给微臣?」他咄咄逼人地又问。
景踢被弁庆的态度给逼慌了,她这会儿才隐隐约约的嗅出事情的不对劲,弁庆这次进宫绝对不只是来看她这么简单。
「你今天究竟是为了何事而来?」
「臣想请公主拒绝皇上的赐婚。」弁庆单刀直入地开口请求。
景阳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心神恍惚的思索着,不懂他言下之意是什么?久久才愕然地抬起头,两眼茫然的望着他。
他是说「拒绝」两字吗?他的意思是拒婚吗?!景阳惶然地看着弁庆。
景阳黯然的贮光弁庆根本视若无睹,他迳自陈述自己心里的抗拒之情。
「臣的心早已有了归属,只是碍于身分及诸多阻碍,所以,臣才迟迟未定下这门亲事,迎娶她进门。可微臣万万没想到皇上会下旨将公主指给微臣,公主乃是皇亲国戚,贵为金枝玉叶之身,恕臣万万不敢高攀,还请公主恳请皇上收回成命,臣不敢耽误公主一生。」
万万不敢高攀!
他这哪是万万不敢高攀啊?他这根本就是摆明了不屑她、不要她,而想另娶他人为妻,可他却把话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景阳双手扭着手绢,低垂苦头,觉得自己的心被伤害了。
弁庆见她不置一词,以为景阳仍执意要嫁,口气不免变得有些气急败坏,「难道公主只想要一个婚姻,却连这桩婚姻里没有半点真感情也全然不在乎?难道公主真能不介意大婚后,自个儿的夫婿心里挂念着、爱着的是另一个女人,而不是公主?
「公主,您当真想图这么一个虚有其表的婚姻?纵使自己日后过得不幸福也不打紧?纵使如此做会碍着别人相爱也不打紧?」弁庆咄咄逼人的追问。
景阳被他的疾言厉色给逼得差点喘不过气来。
到底,他把她想像成什么样的姑娘家了?
是,她是对他有好感,甚至在皇兄下旨许婚之际,有了侍嫁女儿心的紧张与期待,或许从那个时汲起,她待他的心就已经不纯粹,她是真的把他当成是她的良人在看待——
但在那之前,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寡廉鲜耻的猛缠着他不放,从头到尾她只见过他一次面而已,根本就不知道他另有所爱的事,可他今儿个厉声咄咄的指着她的鼻尖数落,就像她是个万恶下赦的罪人,存心想坏他的姻缘似的。
他怎么可以把她想成那样?
为什么他要把她想得那么坏?他甚至还不了解她是个怎么样的人,就将她完全否定,当她是个厚颜无耻,蛮横骄纵的公主。
他太可恶,真的太可恶了!
「为什么你就只懂得来欺负本宫?」景阳霍地抬起小脸,直勾勾的看着弁庆,眸中蓄了两池子的委屈泪水。「你想退婚,不想要这门亲事,为什么不直截了当的对皇上去说,你干嘛来找本宫?
「你如此的咄咄逼人、如此的疾言厉色,就像是本宫真的做错了什么似的,可现在,本宫倒要问你,究竟本宫是犯了什么错,今儿个非得坐在这里接受你的责问不可?」她清丽的容颜挂满悲愤,抿紧的薄唇写着忿忿不平。
「你以为本宫希罕这桩婚事吗?不!本宫不希罕、不希罕!」景阳负气地说着反话,她以为这样多多少少能为自己扳回一些颜面。
弁庆寒着脸,他根本不在乎景阳挂在口里的不希罕,只是开口又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公主拒绝这桩婚事,成全微臣。」
景阳瞪大眼睛看着弁庆。
她该说他是有心人,还是冷情之人呢?
在他伤害过她之后,他竟然还奢望她成全他对另一个女人的痴心爱恋,他当她是什么?
「本宫不是圣贤之人,没办法做到如此的宽宏大量,你若想退了这门亲事,除非你自个儿去跟皇上说,本宫无法替你出头。」景阳深吸了一口气。「你走吧!本宫不想再见到你。」景阳用尽了一切的力气才能把这话说得完整,她好想将弁庆逐出她的心门之外。
弁庆不置一词,就连愧对的眼光都不曾施舍,便转身就走。
直到他走了,景阳崩溃的情绪才爆发出来,哭倒在床榻上。
「主子!」采心、采薇一干人立刻涌进大殿,
景阳抬起头来,唤人帮她换下这身华丽衣裳,她则伸手抹去脸上的胭脂水粉,自己告诉自己,从今以后,她不想再为别人而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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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将军弁大人抗旨退婚,且三番两次进宫面圣,请求皇上除去一名青楼名妓的乐籍的事,在宫中传得沸沸汤汤,听说,皇上还为了弁大人如此不识抬举,宁可弃明珠而就鱼目之举感到非常生气,于是连降了弁庆七级,贬为九品守城官。
皇上是希望弁庆能迷途知返,可弁庆却背道而驰,甘愿冒着项上人头不保的危险,也要保全他的感情完整。
有关弁庆的事一件件、一桩桩的传进景阳的耳里,让她不得不认真地、用心地看待弁庆这个人。
该怎么说他好呢?
起先,她是真恼他不懂她便理直气壮的指责她的不是,所以,直觉的认为弁庆是个盛气凌人的鲁男子;但这些日子以来,在宫中听多了有关他的事,她倒深深佩服起他这个人来。
在这「伴君如伴虎」的时局,很少人能坚持自己的想法、理念,只因为触怒龙颜罪不可恕,而弁庆——她不得不佩服他是个真英雄,他宁可牺牲自己的性命也不愿苟全,不愿活得像个傀儡。
或许……她该帮他。
景阳做了决定,穿上了十四年来也难得穿上一回的宫服。
采心看见主子穿上正式的宫服,立刻讶异不已的问:「主子,您要去哪?」
「进宫面圣。」
「进宫面圣!」采心、采薇不禁面面相觑,主子去见皇上是常有的事,可从来没有这么慎重过。「主子进宫面圣是为了什么事?」
「请皇上收回赐婚的旨意。」景阳云淡风轻地开口,那轻描淡写的口吻就仿佛她们谈论的并不是她的终身大事似的。
采心、采薇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主子。打从弁庆进宫来要求退婚的那一天起,她们主子脸上的笑容便明显得变少,而且,往日活泼开朗的身形也不复存在,她不但变得沉默寡言,且愈来愈难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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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要朕收回旨意,成全弁庆与那名青楼女子的感情?」皇上爷端坐在龙椅上望着景阳。
景阳开口道:「不只如此,臣妹还想恳求皇上降旨,除去那青楼女子的乐籍,还她一介庶民的身分,让弁大人官复原职,两人得以拜堂成亲。」
「他们两个得以拜堂成亲,那你呢?你把自己置于何处?」
「这事无关乎臣妹的名誉问题。」
「怎么会无关你的名誉问题?朕曾下旨指婚,将你许给弁庆,这是全天下人皆知的事,而这会儿你要成全弁庆跟那名青楼女子,你可曾为自己着想过?」皇上爷不悦的问,他受不了自己疼宠的皇妹被人看轻。
「皇上!」
「别叫我皇上,我是你哥哥。」这会儿皇上都不愿自称自己为「朕」了。只因景阳是他打小疼到大的皇妹,他无时无刻都在呵护景阳,不想让她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而那弁庆竟然如此大胆,不过是为了一名青楼女子,竟要放弃大好前程,还敢冒死进谏,言明退婚之意,这事若张扬出去,景阳的面子要往哪儿摆?
「朕绝不答应你的请求,你与弁庆另择佳期成婚,这事不用再议。」君无戏言,他岂能改变心意?
「皇上,弁大人是不会屈服的。」景阳虽然只见过弁庆两次面,可每见一次,他的形象便愈鲜明强烈,
他既然敢当着皇上的面请求皇上收回成命,要求退婚,这就表明了他的心意已坚,除了退婚一途,断无他法可循。
为了皇室的颜面,也因为君无戏言,皇上爷只能冷然地开口道:「他若是傲着性子不愿屈服,那就等着领旨受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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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阳的精神恍惚,脑中只惦记着她的皇上哥哥所说的那一句「受死」。
所谓君无戏言,景阳心里很清楚,她的皇上哥哥说这话时是真的恼了、怒了,所以才会说出这么强烈的威胁。
只是——她该拿弁庆的命去赌吗?
弁庆的脾气那么强,就算是她的皇上哥哥拿命要胁他,依他的烈性子,他也只会硬碰硬的拿自个儿的命去抵。
那个人是不怕死的,他是宁死也要保全他的感情,景阳知道,弁庆绝不会为了苟全性命而奉旨成婚的。
而——她现在该怎么办呢?
景阳依在美人躺上,望着外头的大好风光而失神,她心里有个计画正在慢慢成形,她知道事到如今,唯有她的成全,弁庆才不至于落得身败名裂外加人头落地的大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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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景阳偷偷拿出日前她溜出宫所穿的男子装,留书一封,言明她绝对不嫁弁庆的决心,信中明明白白指出,皇上若不肯成全她的心意,那她就永不回宫!
于是,她一身男装打扮,带着银两,走出了她待了十四年的皇城。
这一次逃走可不比上回。
上回她是为了好玩,所以可以走得无拘无束,任意而为;可这回她的走却形同逃跑,这一次,她绝不能让人给逮回来,所以,景阳这次不只是做了男装打扮,在出了皇城后,她还刻意用黑泥抹上脸,伪装成小叫化子的模样准备行走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