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疯似的从机场的东边跑向西边,而且不只一次,她来回跑了几趟下来,却没见著有哪个长相比较像任武的男人。
这实在不像她会做的事情,以她的资历,以她的声誉,在整个影剧圈是相当有影响力的,在她手上捧红过不少本土明星,前阵子还把一个本土明星捧上日本舞台,现在已经大红大紫,就因为这样,当环台经纪公司与任武接触的时候,他便指明要她当他的经纪人,否则一切免谈。
这下可好,她摆了个极大的鸟笼,如果任武是个脾气大的明星,只怕会买张机票,然後掉头走掉。
而且他大可把所有的罪过都推给她,因为她迟到。
这脸可丢大了,她把毕生的心血都投注在别人上头,努力的让手中的明星发光发亮,但是想到自己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失误而颜面尽失,她就觉得很挫败。
也许她该放弃的,因为她跑得双脚发软,眼睛几乎要脱窗,但是就在她准备放弃的时候,一双有力的手搭上她的肩膀。
干么?连她这种看起来很老气的女人都要搭讪?
正当她想要破口大骂,对方却用很低沉很有磁性的声音说著,「你迟到了,该怎么处罚你呢?」
「任……」转过头,看到一颗很霹雳的头,和一支很怪的墨镜,她突然狐疑起来,怕认错人了,「你是任武吧?」
「你说咧?」
认人的方法有很多种,但是只有一种不会认错,罗苹很直接的说:「清唱一句来听听。」
她也未免太特立独行了吧?
「如果不唱呢?」
「那么你就不是。」
哪知道,她话才说完,他就附上她的耳朵,吓得她差点跌倒,但虽然幸免于难,却还是跌人他的胸膛。
怦……怦……她的心一跳一跳,突然不正常了起来,连脸蛋也红到耳根子去了,她慌张失措的瞪著他问:「你干么?」
「问你啊!」任武无辜道:「不是你叫我唱歌?」
「但也不必附在我的耳朵唱吧?」罗苹埋怨地从他怀中站好,并藉著时间来抚平不安的心跳。
她年纪当他大姊都够了,所以心跳当然绝对不可能因为某种情愫,她如此一再的告诉自己,并以较镇定的神情面对他说:「你可以唱了。」
「你想引来观望者吗?」
「什么意思?」
「你不是要我清唱?」
「小小声的就可以了,这你做不到吗?」
任武很坦白的说:「没有尝试过。」
「那你以前都是怎么唱的?」
「只怕不够大声,哪有唱小声的道理,你们台湾的演唱会都唱给自己听的吗?」任武反问她。
他说的话老是让她听不懂,害得她忍不住要想是不是因为最近白头发多了好几根,老了的缘故?
当然她不愿意承认自己老了,至于白头发,当然是用脑过多的缘故。
见他又再度故技重施,她忙跳离几步,说道:「不用唱了,我相信你就是了。」
「算你聪明。」他笑的样子好像她被捉弄了,但事实就是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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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星的世界就是,光看得著那光鲜的一面,却见不到他们私底下灰暗的另一面,比如有些人在萤幕前看似很活泼,有些人性格恶劣,但下了舞台却与幕前大不相同,至于任武,他是属于活泼型的,在台上是那样,在台下也是,他爱促狭的个性就如同一个大男孩。
以罗苹在演艺圈的地位,不管是大明星小明星,都得对她礼让三分,因为大家都深信她的手下无弱将,只要可以请得她当经纪人,便可以红遍大江南北,但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栽在一个洋人明星手上。
就血统来说,任武当然称不上洋人明星,只是他长年居住在海外,能够讲得一口流利的国语算是很「好里家在」,但是他的个性却让她大呼吃不消。
「不要玩我的头发。」她习惯在工作的时候把头发盘上,此时任武却从后头拉扯著她用以固定头发的发夹。
「你干么把自己弄得像个欧巴桑?」他问她。
「那与工作无关,你正经点,你这样我无法和你讨论事情。」
「你说你的,我有在听。」
「你的住处我已经替你安排好了。」
「在你的隔壁。」
看来他确实是有听进去,但是他不安分的手却让她的身体起了一股奇异的躁动,她是不该有这种感觉的,以前不曾有过,以後也不可以有,因为她还要和他继续共事下去,如果乱搞关系,会破坏和谐的,那对演艺事业是个极大的致命伤,有感於此,她用力的拍打下他的于,
「你干么打我?」
「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不要玩这种无聊的游戏,专心听我说话。」
好,他够专心了,但被他那双会勾魂的眼睛注视著,反令她说不出话来。
完了!她今天一定是中邪了,否则怎会这么不正常?
「算了。」她挫败的说,「有什么事情等明天再详谈,我这就带你去你住的公寓,飞行了那么久,你该也累了。」
「我一点都不累,可不可以带我去逛士林夜市?听说那里有很多好吃的小吃,我肚子饿了。」
带大明星逛夜市?又不是跟自己过不去,罗苹狠下心拒绝他,说:「不行。」
然後她看到他的脸,那里写著,好失望!好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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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士林夜市,罗苹被任武那失望的眼神打败了,就像妈妈拒绝不了孩子的要求,她对自己要捧红的明星一向很严,却也好得没话可说,所以很多人喜欢找她当经纪人。
所以,他们就在这里了,不过,任武的外貌当然是经过了一番改造,就像他刚下飞机,她也认不出他来,所以他们都有信心不会被人认出来。
但不知道何时,她头发的发夹全部被扯掉了,她的头发一个不小心全部披泻了下来,如波的云发让她看起来有韵味多了,也比原来那样还要年轻。
「太好了。」任武轻呼。
罗苹生气的瞪著恶作剧的他问:「哪里好?」
「至少比原来少了十几岁。」
她现在三十一岁,如果减了十几岁,那么她的年纪岂不是变成了十几岁,怎么都知道那是诓人的话。
「那我岂不是只有十几二十岁?少夸张了。」
「那么至少和我站起来比较搭。」他故意挪动身体贴上她。
「喂,不要这样。」罗苹闪躲开他的亲近,对他下达命令,「如果你继续不安分,我们就不要逛夜市了。」
本来也就挺不搭轧,因为他身穿著阿曼尼,虽然是用很痞子的穿法,但是那一身穿在他身上可也是挺有看头的,而且他的样子虽怪,却还是有不少辣妹拼命的往他瞄。
而他,当然没有放过乱抛媚眼的机会,她该记得他是花名在外的大明星,和他扯上绯闻的女星不计其数。
「那些人和你比较搭。」罗苹指了指那些辣妹,说著,「别整我这种老大姊了,如果你想以后我们能继续共事下去,安分一些。」
「这是警告吗?」
罗苹笑说:「你很聪明嘛!」
「那么我找妹妹无所谓吧?」
「那当然是……」罗苹故意略做停顿,在观看他的神色之後,占上风的说:「不成。」她可是拥有他的生杀大权的——这是险些被她给遗忘的最重要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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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很累,陪一个大男孩逛夜市几乎用掉罗苹所有的精力,开车回到公寓之後,她以最迅速的速度安置了任武,然後自己便回房准备泡澡然後快点上床睡觉,但是刚刚洗好澡,她的电钤就响了。
想也知道是谁,除了大明星任武,她实在想不出来这时候会有谁来找她?
拉开门板,任武不经她同意就进入了她的房间。
罗苹瞪著他间:「你不睡觉干么?」
「睡不著想找你聊天。」
「不成。」
「那么陪我喝杯酒。」
聊天都不成了,还陪他喝酒,他的思考逻辑有问题。
「也不成。」罗苹捺著性子说:「我很累,想睡了,有什么话都等明天再说,OK?」
「不成。」
「你到底想怎样?」
「我想我的床睡不著。」
这算什么问题?罗苹气煞的说:「难不成你要我从美国把你的床空运来台?」
「那是个好办法。」
这人真敢说,但是也著实任性,「难道没有其他办法?你以前到各地巡回演唱的时候,还有你去外地拍戏的时候,都怎么克服的?」
「找人和我一起聊天聊到睡著。」
「啥?」
「我说的是中文。」
「就算你说的是英文我也听得懂。」问题不是语言上的,而是实际上的,这种时间让她上哪去找个人来陪他睡觉?看来得求助于公司其他的男性宣传了。
「可不是随便都可以唷。」任武看穿她似的说。
「还挑,那你想怎样?」
「我不和男人聊天。」他很任性的说著。
罗苹恨恨的说:「你总不会要我找个妹妹给你吧?」
「那倒不必。」任武望著她猛笑,那笑容很暧昧,好像在算计什么。
罗苹瞪著他,警告著,「你不是要告诉我,你是指明要我陪你聊天吧?我可不想陪小孩子聊天聊到天亮。」
「你讨厌小孩?」任武笑说:「我可不小,是个成年人了。」
是啊,他绝对不是小孩,已经有二十六岁了,但是对她而言仍是小孩子一个,而她不想当一个保母,「乖乖,快点回去睡觉,睡眠对明星的皮肤很重要的,而且明天开始就会有一大堆的通告等著你去上,会忙得连睡都不够。」
但,任武突然逼近她,问著,「你看起来很紧张的样子,到底在紧张什么呢?不会是对我有感觉了吧?」
什么?这臭小子怎么可以这么说她?她的紧张只是因为她很想睡觉,「我很累,真的很累,如果你愿意行行好,我会很感激的,且一定会全力以赴在捧红你的工作上。」
「在那之前我就会先累死。」
「干么把话说得那么严重?」
「因为我真的睡不著,你又不肯帮我忙,所以在你捧红我之前,我一定会先累倒,如果你是那样希望的话,那我走就是了……」
「回来!」好,她又败给他了,这时候,她大概只能认命当一个保母,「聊天就聊天,你爱怎么聊都可以。」反正只是聊天,能怎样?而且她比他大那么多岁,他还不至於会饥不择食,她这样安抚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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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苹是大笨蛋,她不只一回在内心这么大骂自己,她怎会认为反正只是聊天,又怎会相信任武不会饥不择食?就算他真的只是无心的,但是对她的威胁也够大了。
一开始他们确实是在聊天,大半的时候都是任武在说话,应她的要求,他告诉她他在国外的演出与经历,他还自曝内幕新闻给她,那些似假似真的绯闻。
但是渐渐的,他的身体变得慵懒了起来,随之又占去她大半的床榻,她见状本来要把床让给他,但是他扯著她不让她逃开,然后就这样扯著她一直说,一直说,结果说著就睡著了。
本以为这样便可以逃离他的魔掌,但是他睡著是睡著,力气可还是很大,握著她的手非但不放还翻了个身把她压制在他的身体下,害得她拼了命的用力推他,但是推了大半天,她累了,却不见他动上一下。
「任武……」她很大声很大声的叫著,希望可以把他叫醒。
但是当她看到他熟睡的脸时,却又突然不忍心那么做,因为那脸看起来其实是很疲倦的,像他这样的大明星,其实睡眠就像是偷来的,所以可以好好的睡一觉可以说是一种幸福,她不忍心剥夺他的幸福。
可是这种姿态实在是很暧昧,他的腿横越过她的腿,他的手很放肆的侵袭著她的胸,连她的男朋友她也不曾让他这样碰过,现在却被他吃光了豆腐。
「喂!你不要太过分了!」
但是对著一个熟睡的人大叫有用吗?而且他的睡脸又那么地天真无邪,这么形容男人似乎有欠妥当,但是不晓得怎地,她看到他的脸就是会有种母爱想要表现,这大概是她工作性质的关系,一点都不奇怪,她对其他明星也是这样的。
就算她现在这样说,其实也没有人会反驳她的话,但是她还是一再的想要说眼自己,说自己没有对眼前这个秀色可餐的美貌男人有一丝一毫的邪念。
倒是他,把自己的衣服拨得老高,这可是只有小孩才会有的举动,或者太热了才会这样,而他这算什么咧?
怕他著凉,她以这种念头替他把衣服拉下,但是却被他反抓住了手、缠上了脚,更动弹不得,「喂,放开我。」
但,那是他睡梦中的举动,叫了也是白叫,就这样,这一夜,地都在想办法要逃离他的动手动脚,却总是逃不过纠缠,一直到天将发白,她才捱不住睡虫的侵袭,进入了一个挺绮丽的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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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丽的梦境一直缠绕著罗苹,那个梦境很真实,地竟然在梦中和任武共赴云雨,太吊诡了!她逼著自己清醒过来,醒来後发现是梦境,她大大松了口气,但是在看到一双贼溜的眼正盯著她瞧时,她宁可自己现在依然在睡梦中。
「你这样真的好吗?」他好笑的问,「你一个星期和男人上过几次床?」
当罗苹发现时,自己的手已经挥了出去,根本来不及阻止就挥上了任武那张漂亮的脸蛋,
「这怨不得我。」在看到他气愤的脸时,她这么自我开罪著。
「不怨你该怨我自己吗?」
罗苹假笑地说著,「对,就是那样,谁教你没事拿我寻开心。」
「我寻你开心?」
「别把你自己喜欢滥交的个性拿来和我比较,我告诉你,不是每个人都是喜欢性的。」她当然不能告诉他地还是个处女,那会被他笑掉大牙,以他的风流成性来说,肯定会认为到了三十一岁还是处女是很可笑的。
「但是你看起来就是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
罗苹从来不曾发现过自己的手会那么快,但是现在她发现了,而任武是那个启发她激动的启蒙师。
「有没有搞错?你竟然连打我两次耳刮子?我可是靠这张脸吃饭的……」
罗苹冷静的阻止他的抗议,兀自说著,「从现在开始,你要给我忘记你是靠那张脸吃饭这种无聊的以为,以後你要走的是实力派,不管是唱歌还是演戏都一样。」
「那岂不是要我没饭吃。」任武自我稠侃著。
「你这么看不起自己?」罗苹生气的说,「如果你只对自己那张脸有信心,现在就给我滚回美国去,我不需要一张明星脸,我要的是一个真正的明星。」
这女人很有魄力,即使她看起来很好吃,又很好欺负,但是当地认真起来的时候,连男人的他都要为之折眼。
「是,我知道我说错了,你大人不记小孩过。」
「就这个时候你才会说自己是小孩。」
「那是你的希望,但是事实上我真的不是个小孩,如果你想证实我也不会介意,怎样?」他袒胸露背,想要让她明白他是道地的男人,没有人可以小看他。
但是,令人挫败的是,她竟然把他的衣服拉了下来,并且说著,「我对肌肉男没有兴趣,如果你想要吸引我,就用知性来吸引我吧!」
「知性?」
罗苹使出激将法来,「我喜欢有才华的男人,而不是空有性能力的色狼。」
「你竟然说我是色狼?」任武瞪大眼珠子,不敢相信天底下有这种女人?哪个女人见到他的身体不是尖叫就是极力的想要靠过来,只有她,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刺伤他男人的自尊心,只因为她比他年纪大?
「我会让你知道小看男人是一个极大的错误。」
「你可以以你的能力让我改变对你的看法。」罗苹笑著告诉他,这回还是她占上风,即使他看起来很高大,但是高不代表「大」,这点得要分清界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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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武的确是很吃香的,才进公司,公司的小妹就又端茶又拿点心,对他的态度谄媚得匝不像话。
「够了,把那些东西部给我拿走。」罗苹一声令下,即使有一堆人心有不甘,但也只能乖乖的听话,谁教她比较大,她指的是职位大。
「罗苹,别太严肃,就算大家都宠他,他应该不碍事的。」大老板刘庆中说。
「那可不行,我不希望一开始就把他给宠坏了,到时候任性的为所欲为就糟糕了。」罗苹指著任武说:「我还要对他做彻底改头换面,最好是丢掉他花花公子的称号,我要大家看到他就想到他是个实力派的艺人。」
「你不会是要我这段时间都别和女人拍拖吧?」
罗苹瞪著他问:「这也值得你大呼小叫的吗?」
「难道不是,我觉得以前的我也没有什么不同的,为什么一定要装得很假呢?」
「不是要你装,而是要你切实做到,在新片发行之前,我不许你给我搞七捻三,听懂了吧?」
人家只看过男人霸道,就没见过女人这么强硬的,年纪大的女人就是不一样,但是努力的女人最美丽,这就是刘庆中喜欢罗苹的地方。
但是有人很不满,不满刘庆中眼中流露出来爱慕的眼光,「好了,你不是要帮我挑宣传穿的服装?」任武不想罗苹继续暴露在刘庆中的爱慕眼光中,急著想把地给拉走。
刘庆中说:「你们可以到日本去采购宣传服装。」
罗苹却说:「不必了,不需要一窝蜂跑到日本文采购,我想台湾有的是能人,我们可以找到适合他的衣服的。」
「对,我也这么想。」况且台湾现在代理了很多厂牌进门,所以不是说到日本就是好。任武附和。
刘庆中讪笑道:「既然你们都这么认为,就由你们自行决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