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姬,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咦!为什么饭店里有蛇?”差点遭蛇吻的他连忙缩腿。
一条手臂粗的眼镜王蛇先竖起它的身体,扩张颈部做威吓状,带着毒液的牙往外翻,凶相外露,像是被激怒了,滑行得相当快速,见到移动的事物就扭动身躯奋力一扑,张口就咬。
险象环生的刑清霆好几次差点被咬,原本只想驱蛇的他在眼镜王蛇不断地进攻下,心一横,手一出,捉蛇七寸,对着蛇颈一扭,放手,还在蠕动的蛇身慢慢失去动静,在确定它不会再有任何伤害人的能力后,他跨过蛇尸走向半扯落的浴帘前,刷地拉开帘子。
里面空无一物。
安姬到哪里去了,难道会平空消失?
“安姬?”他轻声唤着。
“我……我在。”嗫嚅的声音很轻很细,微带抖音。
循声一瞧,在水雾弥漫的莲蓬头上方,一道轻颤的小影子正贴着瓷砖,六公分高的安姬蜷着身,双手抱膝,可怜兮兮地勾着瓷砖的缝隙,防止自己滑落,被打湿的双翼非常狼狈地黏在后背。
“你怎么会在那里?”也弹得太高了,快接近天花板。
“蛇……有蛇……它突然出现,我吓了一跳就变小,奋力往上飞……”好在她逃得快,不然就被蛇吞了。
余悸犹存的安姬仍抖个不停,脸白得毫无血色,她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地,想哭又不敢哭出声。
“你跳下来吧,我接住你。”底下的刑清霆张开大手,做出准备接住的动作,两手靠拢。“我……我没穿衣服。”她声如蚊鸣,一副死也不让人看的样子,羞愤而气恼地咬着下唇,殊不知她的背部曲线被瞧得清清楚楚,小而圆润的翘臀一览无遗,春光无限。
一具比例完美的芭比娃娃,活的。
眼泛笑意的刑清霆肆无忌惮的欣赏眼前美景,“我视力不好,看不到,全是水雾。”
“哼!当我傻吗?你的眼睛能看见好几里外的核桃,当年我的眼力测试便是败给你。”
第二名。
他嘴角一勾,扯来一条素色浴巾。“跳到这里面总成吧?我马上把你包起来,一寸肌肤也不外露。”
“这……”离好远,她会不会摔死?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想趁机闷死我好报仇,早知道你看我不顺眼,一心要除之而后快,终于让你逮到机会了,此时不下手更待何时,四下静寂无声,是杀人毁尸好时机……”
妖精的尺寸标准值在一寸七到两寸半之间,若变化成人类的身高是一百五十五公分到一百九十八公分左右。
不管是妖精尺寸还是人类的身高,当不到巴掌大的东西跳到手上柔软的浴巾里,“巨大的”那一个本能包住,以浴巾揉擦浑身湿淋淋的小东西,保持她的温暖和干奭。
可是六公分高的安姬实在太小了,没控制力道的刑清霆差点把她给揉碎,薄薄的浴巾对妖精尺寸的她而言是厚重的布幔,往身上一压就快动弹不得了,更别提被使劲的擦拭,差一点就被犯了错的刑清霆给弄死。
还好她的求生本能让她一口气憋着往前爬,当她的头终于探出浴巾时,她狠狠地吸了口气,脸色发紫地骂了几句后便晕了过去。
“尚子,你不是说检查了三遍,怎么还会出现眼镜王蛇?在五星级饭店的二十五层不可能发生这种事,你给我一个不苛责你的理由。”太可笑了,层层防备下居然还是有漏洞,让人无声无息的潜入。
身形健硕的男人惭愧的低下头,“事前的确检查了好几回,里里外外查了又查,确定无危险性才通知雇主入住。”
“那蛇从哪里来?”他不接受搪塞之词。
“我在浴室查看过了,发现马桶上方的贴磁有一小块融蜡,红色的蜡经热水的温度一蒸便融化了,混在蜡中的引蛇香便飘散在空气中。”
“引蛇香?”他眉头一颦。
“我以前在印度待过,弄蛇人在引蛇出笼时,会点上引蛇香让蛇头探出蛇笼,再以音乐引导它们摇头摆首,扭动蛇躯,像在跳舞一般。”一根狼爪不小心露了出来,叫尚子的年轻男子悄悄把爪子收回。
尚子全名叫尚子渊,二十六岁,尚子是绰号,他是中德混血的狼人,黑发棕眸,外形偏东方人。
“引蛇香会驱使蛇群攻击人?”他记得那种香的香气很温和,能稳定蛇性,避免躁动。“一般来说是不会,弄蛇人养的蛇一向很温驯、亲人,除非被激怒,否则不会主动攻击人。”有些蛇软绵绵地像根绳子,任人赏玩,被人放在脖子上攀缠也不发怒。
“不过发情期的公蛇不同,为了能和母蛇交配,它会变得凶狠无比,以锋利的毒牙咬死任何阻拦它的生物,以确定它的下一代会出生。”这是蛇的竞争性。
“它从哪儿爬上来的?”不可能事先搁放,他的人他放心,不会错过任何一个可疑物品。尚子指着浴室,“从马桶的排水孔,那里的孔道大小正好和蛇身的粗细差不多,蛇对气味很敏感,一闻到引蛇香便钻入孔道内,循香而来。”那是它抗拒不了的气味。
“查过楼下的住客吗?”连这种招式也使得出来,叫人不得不佩服,此人既聪明又狡猾。“上下三层都查过了,有两间没住人,其他四间的住客都核实过身分,有观光客,有洽公的,一对夫妇是来度蜜月,另一间是我们的工作人员。”意思是都没问题。
“也就是说空的房间被人闯入,把蛇放在房里便离开?”的确高明,这样便无须负咬死人的责任。
“门没有被撬开的痕迹,用的应该是饭店的钥匙,会不会是服务人员所为?”被人收买了。
刑清霆思付了一下,双瞳忽地一闪,“快!让人赶紧去查,空房左右和对面的房间有没有住人,他有可能还在,只要佯称拿错了钥匙,柜台就会给他换一把……”
他太大意了,居然没有想到这一点,直线思考是错的,聪明的人会藏在旁边的房间,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谁也料不到凶手近在咫尺。
“是,我马上让小组人员去查。”被点出盲点的尚子快步往外走,手背上浓黑的毛发忽长忽短。
等尚子渊出去后,眉头微拢的刑清霆走向地中海蓝的大床,他的视线落在枕头上两条鲸鱼图形的中间,小小凹陷的地方睡着缩小版的光裸美女,身上盖着方形手帕。
看了一会儿,他以一手连人带帕的往下移,平放在床铺的正中央,确定遮得严实了,一指轻放她额头,指腹像通电似的泛出细碎的银白光点,一点一点钻入安姬的身体。
当指腹的光点消失,安姬的身体产生了变化,她的手,她的脚,她的躯干在抽长、变大,由人偶似的小小一只变成曲线玲珑的美丽女子,莹白色的肌肤如抹了牛奶一般清润。“原来她也长大了……”
看着颇具诱惑性的娇美身躯,刑清霆喉头一干,顿时感觉下腹一紧,他不疾不徐地拉上被子为裸身美女盖上,脑海中始终挥之不去嫩白的双乳,纤细的腰身,修长的美腿,以及神秘的三角地带。
有点可惜,应该趁她睡得沉的时候多看几眼的。
不认为自己是君子的刑清霆又想偷看,好色是人的本性,他做的是每个男人都会做的事,无关对错。
不过他错过了好时机,正当他想掀被一饱眼福时,昏厥的美丽妖精有苏醒迹象,长而卷的羽睫扇呀扇地似要掀开,口中嘤咛一声,似咕哝,似梦呓,欲醒不醒的娇嗔柔媚可爱。
“你也该醒了。”他语气轻快,带着他所不知的宠溺。
“谁在吵我?让我多睡一会儿……”
“你的魔术秀时间快到了,再不起来就赶不上开场了。”瞧她一脸困意,他真不忍心唤醒她。
不忍心?刑清霆一怔,面上多了惊色。
他不会是对她……不,不可能,是他想多了,那黑如鸦羽的头发是罪恶的象征,不能沉沦,也不该沉沦在那魔魅的引诱中。
刑清霆心里抗拒着,骨节分明的长指却情不自禁的抚上乌黑亮泽的发,上瘾似的让发由指缝间滑过。
“什么魔术秀……不玩了,我不缺钱。”睡觉是妖精的最爱,软软的床,轻柔的棉被,太舒服了。
见她赖床,刑清霆笑意极浓的俯在她耳畔,突地放声一喊,“蛇来了,蛇来了,它咬到你了!”
“啊!有蛇,快把它赶走,我最怕蛇了——”
睡沉了的安姬本能地弹起,昏睡前遇到蛇的画面一下子跳到眼前,她不自觉的尖叫,反射性的捉起盖在身上的棉被往床下跳,她神智尚未完全清楚,有点慌不择路了。
直到浑厚的笑声传入耳中,她脸上惊恐的神色慢慢消退,头一抬,目光看向双手抱胸的男人。
“原来你怕蛇呀!当年我应该送一条蛇当你的毕业礼物才是。”那就有趣多了,被蛇追着跑的惊慌少女。
“原来那只把我家屋顶啃掉一半的大老鼠是你的杰作?”找到凶手了,果然又是他,那一夜她以为要葬送鼠口。
“杰克奥里呀……它还好吧?我跟女巫魔拉借的,十分乖巧又听话。”她的肩膀有那么美吗?雪嫩匀白。
太暴殄天物了,她平日都包太紧了。
其实不是安姬穿太多衣服,而是当时的感觉和此时不同,不再针锋相对的敌视后,他看她顺眼多了,自然觉得没有那么可恨,有叫人耳目一新的可爱处,他对她少了尖锐,多了柔软以及包容。
“哼!它成了我家的马铃薯炖肉,烟熏排肉,盐烤腌肉,家里连喝七天的鼠肉清汤,还有它的皮被我妈拿来做地毯,我们每人也多了一双新皮靴。”物尽其用,送上门的肉不吃对不起自己,母亲说的。
刑清霆恍然大悟,“难怪魔拉后来每次看到我都拉长着一张脸,半句话也不说地掉头就走,原由在此。”他还挺喜欢那只老鼠,肥得雄壮威武,一只前足有他的大腿粗,可却胆小地见风就跑。
“你还敢说,我们被你扰得一夜无眠,整个高丽菜厨房被啃得惨不忍睹,满屋子的鼠毛清都清不完,一踩就扎出个血窟窿,你……啊!我’我的衣服呢?”她为什么一件衣服也没穿,赤身裸体。
安姬因饭店的空调往背后一吹,觉得冷想拉高上衣,手一伸却摸了个空,只摸到自己的裸背,再仔细一看身上居然一丝不挂,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不对,她慌张的拉着棉被不放手,从脚到肩膀包得密不透风,脸颊涨红——是气的。
“你忘了吗?”他面带微笑。
“忘了什么!”她大吼。
他好心的提点。“蛇。”
“蛇?”一提到爬虫类动物,安姬的双肩往后一缩,明显露出害怕的表情,她和普西一样都很怕蛇。
她很不想去回想,但仍慢慢地想起来了,那足以将她吞食的大蛇不知从哪冒出来,猛地朝她一扑,她一慌就缩回原身,让张开血盆大口的毒蛇扑了个空,而她振翅往上飞,攀着瓷砖不敢往下瞧。
然后他来了,叫她往下跳,而她……
“想起了没?要不要我补充说明。”为女士服务他还不致小气的拒绝,她有权知道真相。
安姬咬牙的一瞪眼,“不必,我不过是遇上仇人了,他想害死我未果,又使着坏心想看我出丑,他才好如愿以偿地嘲笑。”
在她心中,刑清霆就不是个好的,从头坏到脚了,生脓长疮没一块好肉,只有一张皮唬唬人。
不对号入座的刑清霆指指他腕上的表,“我是不介意你裸身对瞢我,但是有十万观众在等着你。”
怒气冲冲的小脸很是不快地鼓起腮帮子,“转过身去,我要穿衣服。”
“看都看过了……”大的小的一览无遗。“你说什么?”她拉着棉被的手一紧。
他眉头一挑,笑得有几分玩笑,“你就不担心再窜出几条蛇?有公蛇就有母蛇,母蛇生小蛇,一窝蛇向你打招呼……”
“克雷格·多伦——”她气得手发抖,一口牙咬得喀喀作响,牙床发酸。“好了,不逗你了,快穿上表演服,纽约市民等着看你把自由女神变不见。”她生气的样子真有活力。
“把自由女神变不见的是戴维,不是我。”她不拾人牙慧,虽然她也办得到,以幻象遮目即可。
妖精最擅长的是幻术,让人相信眼前的事物是真的,其实安姬的白魔法学得不算好,那么大一座自由女神她移动不了,只能动点小把戏让她看起来是活的,有自己意识。
所以打她出道以来,都是幻术和催眠术交换着用,有时才使出一、两招召唤魔法,以配合当时的情景。
“那你还有什么好表演的,赶紧退票免得嘘声不断。”刑清霆刻意打击她,好忘却裸身相对的不自在。
“我是称职的魔术师,不受你三言两语扇动。”见他背过身,安姬二话不说放开棉被,赤足踩下床,从行李箱中取出备用的服饰,飞快的穿了起来。
“好了没?”他脑海中闪过一具秣纤合度的莹润娇胴,下身的某一点突然发胀,有点……蠢蠢欲动。
浑然不知他变化的安姬拉拉纯白的衣袍,腰上扣了一条纯银腰练。“催什么催,还有时间。”
嘴上说还有时间,其实差点赶不上的安姬一到了现场便以哑剧的方式表演,她的穿着打扮和自由女神相似,只是星芒头冠改成蔷薇花冠,她从容优雅的走上搭在女神座旁的舞台,高举起右手火炬。
正值夏日的夜,她所在的三十坪舞台上方忽然有雪花飘落,现场一片讶异,不相信是真的,纷纷靠近舞台四周伸手去接,觉得夏天不可能有雪,一定是假的,可是入手的冰凉又不像作假,融化的雪花从指缝中滴出来,真实到令人犹在冬日。
此时,身着兔女郎服饰的长腿美女拿着火把上台,她绕场走了一圈,将手中的火把左右各往上抛了三抛,而后原地绕圈,一脚抬高用脚趾夹住火把,侧身一弯用火把点燃安姬手里的火炬。
轰地一燃,安姬的火炬和身侧自由女神的火炬同时被点燃,冒出艳红的火光,照亮黑暗。
全场惊呼。
但是接下来的一幕更让纽约市民为之瞠目,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只见安姬头一低,平视港口的自由女神也跟着低头,她用手翻书,女神像也似在阅读般翻过书页,认真而沉静地浸淫书香中,神情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