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总容易心虚不安,无法坦率的挺直胸背,老觉得别人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彷佛知道什么。
打从那晚跟华正英谈过,周桃花就一直坐立难安,都过去将近一个月了,她还是见谁都觉得是阴谋分子,会耍心机,城府深,就为对付她这个不得不为之的冒牌货。
即使华正英又恢复了忙碌,根本什么都没对她做,她也还是疑神疑鬼到不行。
“慎言,小心隔墙有耳。”夏元熙借着搂肩的动作轻捂这张没个遮拦的嘴,将人带到无人的角落。
她翻了翻白眼,把捂嘴的手拿开。“我看过了,四周没人走动,我已经压低声音了,不会被人听见。”
“有监视器。”数量还快要比佣人多。
“监视器只能监控一定的范围,而且又录不到人的声音。”他太草木皆兵了,杞人忧天,害她也跟着提心吊胆。
“如果有人会唇语呢?”凡事没绝对。
不会吧!这么神。“读唇又不是人人必备的技能,最好是有人会。”
“我会。”有备无患。
周桃花愕然。“你会唇语?”
“有个兄弟伤了耳朵,他能说却听不到声音,我陪他进行唇语训练,后来我还比他先学会。”
“没事学这些干什么,太闲呀!”
“当初是很闲,你逼着我考大学,刚考上大学无所事事,觉得有趣就学了。”也算是打发时间。
换了个姿势的夏元熙左手手心贴着墙,右手按着彷佛轻轻一捏就粉碎的细肩,将娇柔似水的人儿困在他和墙之中。
这只是一个很寻常的动作,两人的话题从正经事歪到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再变成言不及义的斗嘴,但是看在其他人眼中却是小两口含情脉脉的在谈情说爱,男的强势地护住女友,霸道中有柔情,女的很害羞,低头听着男友说着甜言蜜语,好不恩爱。
所以佣人都故意走开,不打扰情人谈恋爱。
不过几天时间,他们都习惯“华芊芊”身边多了一个男人,形影不离的陪着她,不仅是男友还兼家庭教师,把塔里的公主教得开窍了。
“种田也很有趣呀!你为什么不去学插秧?”三百六十行,行行都有乐趣在,学不完。
夏元熙嘴角一勾。“你要是喜欢,我们就弄一块农地,看你想种什么都行,我负责松土、除草、施肥!”
“你这是在消遣我吗?因为我嘲笑你追我是把力气打在棉花上?”白费工,他出再大力也没用。
他低笑,抚着她手感不同的嫩脸,在她唇上又是一吻。“我是真的想和你做同-件事,让你随心所欲。”
周桃花看着他,他眼中只映着她的身影,是那么的专一。
她心头悸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别别扭扭地嗔道:“你吻上瘾了是不是?”
她很无奈。
咬过,踢过,踹过,打过,他照样我行我素,霸道得让人很得牙痒痒的,偏偏拿他没辙,只能由他去。
周桃花越来越适应现在的身分,她每天照十几次镜子,牢牢记住镜中人儿的模样,原本的陌生感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是认同感,她不断自我催眠——我是华芊芊,我是华芊芊,我是华芊芊,我是……
所以在心态上,她也比较能接受夏元熙的靠近,渐渐地用看男人的眼光去看他,而非昔日的弟弟。
当然,夏元熙那些亲密举动也功不可没。
他不是抱便是搂的展示决心,还要她小心接招,他是接了华总裁的“圣旨”,奉旨当他爱女的男友,她再逃能逃到哪去,只有乖乖受缚的分。
他装傻的露齿一笑。“我想做的不仅仅于此,但你把我踢下床了,你可是险些失去下半辈子的幸福。”
一语双关。
听着他说有颜色的话,她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别得寸进尺了,管好你的性冲动”又不是青少年,还精虫上脑。
“很难,你没听过‘食色性也’这句话吗?我总要听老祖宗的话。”她的要求恕难从命,有机会他还是会爬上她的床。
两个人能做的事可多了,何必浪费在睡觉中?
那一晚,夏元熙便是想得睡不着,半夜摸进华大小姐的房间,偏她是个浅眠的人,手才摸上她的胸立即清醒,顿时又抓又咬,还非常英勇的踢中……两腿中间,他痛得滚下床。
灯一亮,周桃花发现暗夜淫魔竟是自已人,他又被打了一顿,接着她用一脸盆冷水让他降降火。
为此他抱怨连连,认为她下手太狠,他也不过来帮她盖被子,不小心摸到胸,而他血气方刚,身体反应不能控制,真的不是故意的。
只是所有的狡辩都没用,更暴露出一个残酷的事实——身手轿健的保镖被他的雇主踢下床,他颜面何存?
不是要保护人吗?怎么反被痛揍了。
太丢脸,太丢脸了。
“你还真有脸说,明明是自个儿不学好还赖在古人头上。”
“反正我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我一定会达阵成功。”下一次一定要吻得她晕头转向,在严重缺气的情况下无法思考,只能任他为所欲为……
男人很下流,夏元熙脑子里想的是如何快速剥光她,在她措手不及之际直捣黄龙。
爱了好些年的女人就在眼前却吃不到,他心里哪能不郁闷,一次又一次的被拒绝,把他身为男人的自尊磨得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
她好笑又好气的朝他手背一掐。“你几时变得这么无赖了,以前还是两眼长在头顶上的酷哥,践得连话都懒得说一句。”
那时问三句回一句,还要看他心情好不好,整天不开口是常有的事,哪像现在话匣子一打开,想要他停还停不下来,还变得有些死皮赖脸,一副痞样,什么话都敢说出口。
“自从桃花死去以后。”他正色的凝望她,眼中有着伤痛、不甘、愤怒,还有他来不及说出口的三个字——我爱你。
蓦地,她的眼眶红了,心口莫名地沉重。
“对了,车祸的事你查到多少?”
听她刻意转移话题,他也不为难她,双手改为环住她腰身,营造两人有情的氛围。
“车子找到了,藏在一堆废铁当中,我让人彻底检验,发现在冷气口有个食指大小的小铁盒,铁盒里面装的是灰白色粉末,那些药粉会随着冷气的送风被吹出。”
“作用是什么?”果然不是她想象力丰富,有人要害她。
她已经忘了她是周桃花,从此时开始她就是华芊芊,她用了人家的身体就要代替人家活下去。
周桃花算是上辈子的事了。
“安眠。”
“安眠?”她讶然。难怪会出事……
“那是一种强效安眠药,原是白色片状,被人磨成细粉,只要吸入微量便有犯困的感觉,若是连续吸上五分钟,人根本无法清醒,不管她在做什么都会沉沉睡去。”
所以正在开车的她控制不了自己,一个昏睡便撞上前方的车子。
“是谁的心思这般歹毒,用这种方式害我!?”华芊芊愤愤地骂道。
时隔这么久,能够在出风口采集到那些药粉都已经算是幸运了,更别拫要采集其它的证据,像是指纹头发之类。
一来那辆车已撞得无可辩识,二来有太多人接触过了,像救护人员、警察、热心救人的路人、看热闹的闲人、回收场的员工……谁知道还有谁好奇去摸,根本就无法找到可用的证据锁定嫌犯……
“元熙,强效安眠药算是管制药品吧,要有医生处方笺才能拿,我们是不是能从这方面查?”
“不用处方笺,医院多得是。”
有的不良药剂师会通过管道低价向药商购买,再以高价卖出,还有医生,自己开处方笺拿药也不是不可能。
察觉出他意有所指,华芊芊皱起眉,“你是说……”
他们刚好认识一位家庭医生,他常往来华家和医院之间,取药也简单,只是他应该没机会靠近她的车子。
她的车子全是由地下车库驶出,他没有出入的权限,而且每次开车前七名技士会进行确认,看有无问题,冷气送风口有异声他们不会听不出来,维修人员对汽车的任何声响都十分敏锐。
“我在怀疑,谁规定犯案者只有一人,也许有同党,他把药给了别人,由别人去执行,像汽修技士,又或者其他有办法进入车库的人。用这种方式你根本难以察觉异常,而后昏昏沉沉的直踩油门。”
“你不会因为他说娶了我少奋斗三十年,要我嫁给他才这么怀疑他吧!”她打趣的说着。
夏元熙浓密的黑眉一桃,“他想娶你?除非我死。”
“什么死不死的,忌讳,别在我面前说这个字。”对死过一次的人而言太晦气了不吉利。
“你要嫁只能嫁给我。”他霸气的宣示。
“元熙,你——”
现在说这些都太早了。
不准她再退缩的夏元熙将人拉进怀里,鼻头对鼻头的磨蹭。“我等你很久很久了,不是开玩笑,不是恶作剧,如果不是登山意外,我不会知道骤失所爱有多么痛,你还要让我再痛一回吗?”
她忍心吗?他赌她的不忍心,她一向是心软的人。
“我……”她举起手,欲抚向他的脸……
“救、救命呀!快来救救我!我要死了……不,不要追我,快走开……谁来救我,我要死了……谁来把牠们赶走啊!”
一声尖锐的惨叫声,惊动了树上栖息的鸟儿,也打断对有情人的互诉情衷,凄厉得吓得人心脏怦怦跳。
“是谁在喊救命?”惨叫声都破音分岔了,听不出是何人。
难得华芊芊要响应他什么,却被这声音打断,夏元熙很不爽,不想救人。“是你二婶还是三婶吧。”
“那你还不去救!”别真的出了人命。
“我的责任是保护你。”别人的死活与他无关。
保镖的责任是顾好雇主,其它事不用插手。
“你哟!又在闹什么别扭,救人如救火,还给我装什么酷。”他不救就她来救,他总不能坐视她有危险而不理。
华芊芊不管有没有能力救人,一马当先的朝声音的来源方向跑去,见状夏元熙只好跟在身后。
见他跟上来,她眼底藏着笑意。
只是两人到了“案发现场”,顿时有些傻眼,呃!这是什么情形,三婶她在干什么,跳舞吗?手舞足蹈的,很像。
再定睛一看,那一只只在她四周飞来飞去,好像在攻击她的是……
“是虎头蜂。”夏元熙神色凛冽的将身侧的女人拉远些,远离攻击性强又致命的毒蜂。
什么,这是虎头蜂!“三婶,快跳进喷水池,躲在水里蜂群就叮不到你了……”
观在只能这么做了,再点火用烟薰太慢了。
“好,水里,芊芊真聪明……可是喷水池在哪里,我看不到……”好多、好多的蜜蜂,快螫死她了。
被叮了好几下的苗青萍慌不择路,她跑来跑去都有蜜蜂,吓得她双手直挥,看能不能将牠们赶走。但越挥蜂群越多,朝她的头、手、脸螫来,她一惊一痛就更无法辨别方向,四处乱跑,人在慌乱中是用不上大脑。
“三婶,你左后方斜过去一百公尺左右,快跑,不要停!”
“不停,我跑,呜……我们家为什么会有虎头蜂……”天哪!吓得满头包了,她不用出门见人了。
左边右边搞错边的苗青萍跑了又回头,只是人跑得再快也跑不过有翅膀的飞虫,又被叮了好几下,才终于看到不远处的维纳斯女神造型的宽盆状喷水池,使出吃奶的力气跳进深及膝盖的水池。
她还不算太笨的从东边跳入,闭着气潜水游到西边,池里种着两株荷花,她把高出水面的荷叶拉低,让荷叶遮住头顶,她才冒出水面换气,免得没被虎头蜂叮死却先憋死。
就这样僵持了约二十分钟,找不到入侵者的蜂群才慢慢散开,一只一只的飞回蜂巢。
好在近日来的天气还不错,没有低温冷气团来袭或是豪大雨,蹲在池底的苗青萍也就湿了全身而已,应该还不会感冒,她哭丧着脸拿开头顶的荷叶,有些站不稳的起身。
“三婶,你还好吧!”呃!真惨,那一颗一颗的红肿太明显了。
她苦笑地将湿发往后撩,露出一张更凄惨的释迦脸。“你看我这样叫好吗?我眼睛都肿了。”
是呀!真的很惨,她还撑得住吧?华芊芊好心的走到池边,扶一下撩起裙子想从池里出来的三婶。
“哈哈——阿萍呀!你是被鬼打喔,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要遭天谴,我看你今日比以往更漂亮。”难得看场好戏的萧红玉捧腹大笑,笑得肚子都疼了,落井下石还踩人一脚。
苗青萍的求救声也惊动了家里的佣人,除了有一部分的人也跑了过来要帮忙,也有人去告知了萧红玉,幸好其它人大多上班去了,不然来围观的人会更多。
“你闭嘴,萧红玉,是不是你故意弄我,把这么大的一个虎头蜂巢放在温室!”她夸张地画了一个大圈,说完又捧头,抚着脸,摸着手哀哀大叫,她痛到快没知觉了,只觉得又痒又热,一碰就痛。
华芊芊听了却是一惊,“温室?”她每隔两、三天就会进去一次,要不是她运气好,被螫的恐怕就是她。
“芊芊,你要小心点,好大的一个蜂巢,快把我吓死了。我本来只是匆匆瞥到,没看清楚,还以为是谁丢了颗球在里头,就拿花剪去戳,谁知一大群蜜蜂就飞出来了……”她当下傻眼了,忘了跑,等蜂针扎入肉里才知道怕。
听苗青萍蠢到用花剪去戳蜂巢,大家都无语了,想找死也不是用这种方式,她会被叮是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