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本国师嫁女儿还要沿街敲锣打鼓,让本朝百姓知晓本国师家有喜事?”司徒空空没好气的回道。太子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这样质问他。
司徒青青喝着茶,啃着卤得入味的凤爪,事不关己的坐着看戏,心里却忍不住想着,依照她爹的性子,这种事也是极有可能做得出来的。
“恳请赐教。”龙仲珽不肯退让,没得到一个令他满意的答案,他誓不罢休。
逆天神医、国师、丞相、天命凤女,他一个也不会放手,只要得到这名女子,他们全会成为他的。
他不是短命太子,不会只有两年可活,有了凤血,他能延寿十年,若是逆天神医肯出手,他活多久由他自己决定,没人敢再说他不是真龙化身,他会是本朝天子文治武功第一人。
遇到胡搅蛮缠的,司徒空空有些烦躁的冷哼一声,接着看向欧阳溯风问道:“小子,十日前本国师是不是问了你的生辰八字?”
“道长……”欧阳溯风现在是如坠五里雾里,捉摸不定国师的用意。
“叫岳父,欧阳展白是怎么教的,教出个傻儿子。”把女儿嫁给这种傻小子是女儿吃亏了,看来他得琢磨琢磨能不能退货。
欧阳溯风从善如流,先定下婚事再说。“岳父。”
“嗯!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别的话不用多说。”傻有傻的好处,日后没心眼。
“是。”欧阳溯风当真一问一答。
“你是不是给了我你的生辰八字?”
“是。”
“你是不是送过玉梳和血翡簪子?”给他女儿这句话就不用问,有私相授受之嫌,与德性有关。
“是。”羊脂白玉雕的五色宝石钗子还没送出去。
“太子,你听见了,有庚帖、有信物,这还不是定下终身了,你若有空倒是可以勉强让你来喝杯喜酒。”怎么也轮不到你来糟蹋我女儿。
升米恩,斗米仇,当初就不该救他,人拥有的东西多了,心也跟着变大,将本心扭曲了。
“无媒无聘,无父母之言,这算什么亲事,国师莫非都当人人同你一般,入室掳人无声无息,不拜别父母,不花轿送行,不祭告祖先,一句‘我成亲了’便是礼成。”龙仲珽言词凌厉直指当年旧事,存心要将别人的伤口撕开。
可惜他面对的是万事归一源、修得人间缘的司徒空空,十几年过去了,他始终不后悔当初带走妻子的举动,即使留下骂名也心甘情愿,妻子是笑着离开人世的,这一生她圆满了。
“谁说无媒无聘、无父母之命,能让本国师当媒人得有多大的福分,你身为太子都得不到,玉梳为聘,本国师是媒人兼父母,你去问问欧阳展白,看他承不承认。”不认打到他认为止。
龙仲珽脸色铁青,双眼眯了又眯。“不合规矩。”
“本国师所作所为哪一条符合规矩,你跟本国师说,本国师改。”司徒空空就是不讲规矩的鼻祖,谁让他循规蹈矩他跟谁急。
“本宫正想请父皇赐婚……”有皇上金言,此事等同于拍板定案,龙仲珽以为胜券在握。
司徒空空一撇嘴角,这臭小子拿皇上压他?脑子灌水了吧!敢和皇上称兄道弟的唯有他一人,且皇上又不是只有一个儿子。“说到赐婚,本国师刚好想起有圣旨一卷,太子要不要瞧一瞧,刚出炉的。”
“圣旨?”龙仲珽心中忽有不妙的预感。
司徒空空从后背取出明黄圣旨,交给太子之前还用来挠一下背,敢情他把圣旨当挠背用,人家不提他还不拿出来。
“呵!本国师批字、算八字、排命盘,算出天作之合,只要太子找出算得比我准的人,本国师拱手让出国师之位。”谁要谁拿去,不过是虚名。
看着圣旨上的点点朱砂,龙仲珽一阵晕眩,感觉到好似有什么正从手中流失。“不愧是国师,事无巨细都算计到,本宫佩服。”
他总算知道父皇每次一提到国师,为什么总是流露出又爱又恨的眼神,父皇说国师是他见过最聪明绝顶的人,能文能武,洞察机先,脑子里装的东西是别人永远也比不上的,如果国师愿意,他座下的龙椅也保不住,国师只消动动手指头便能取走,如探囊取物般容易。
可是国师向来不看重人人在意的权势和富贵,他就像一个浑身逆刺的顽童,来世间是为了玩耍,他不遵从规矩,也不把礼教当回事,因为他就是规矩,他就是道理。
现在龙仲珽终于见识到司徒长空和余道生究竟差在哪里。
“佩服不必,离我女儿远一点就好,将死之人都有股不肯就死的邪气,别冲撞到我家青青。”女儿这一生就一劫,他无法帮她化解。
没人听到自己就要死了会高兴,尤其是出自能掐能算的国师口中,脸色本就阴沉的龙仲珽此时更显冷锐,眼神中透着一丝骇人的红光,他的心已入魔。“何时能喝杯喜酒?”
“问你呢,小子。”司徒空空一想到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要成为别人家的,他迁怒地往未来女婿的小腿肚踢了一脚。
欧阳溯风忍着疼,恭敬的道:“请岳父指示。”婚期一事还是该由国师批示。
“不许喊我岳父,叫道长。”司徒空空这下子越看欧阳溯风越丑了,五官不正,印堂发黑,两眼长得太齐,唇色太深,眉峰带煞……觉得他无一处是好的,配不上自己金镶玉琢的女儿。
“是,道长。”
欧阳溯风一喊出道长,司徒空空又不痛快了,青着脸瞪人。“回去叫你爹请媒人来提亲,三媒六聘要走完,免得人家说我们没规矩,还要敲锣打鼓让全城百姓知晓,咱们两家的婚事是皇上作主赐婚的,绝不会走小巷子偷偷摸摸,给太子殿下的那张请帖要用黄金打造,重九两九钱九分。”
太子打女儿的主意,不吃亏的司徒空空便恶心回去,九两九钱九分取“久”的谐音,指欧阳溯风与女儿能够长长久久,可是用在太子身上却是反讽之意,活不长的人要“久”何用,少一口气就是少一口气,时候到了还是要断气,认命吧!
够毒了,不给太子面子还反把他打一巴掌,这个嚣张到没门的国师心眼真的很小,半点情分也不讲。
“是。”欧阳溯风可以松口气了,他娘总算不会再在他耳边叨念不休了,找来一堆她看得顺眼的名门闺秀逼他相看。
一听要给他九两九钱九分的纯金喜帖,本就被司徒空空噎得不轻的龙仲珽顿时火烧中腹,黑着脸甩门离开。
太子一走,包厢内凝窒的气氛变轻松了,言府兄妹脸上有明显松了一口气的笑意,看向道士姑丈的眼神中多了崇拜。
“是什么是,你倒是应得很顺,你们到底有没有问过我要不要嫁人?爹呀!你是我亲爹吗?你女儿我还没及笄呢,你就要论斤论两的把我卖掉,你可真是个好爹。”司徒青青不悦的道。好像他们全知道这回事,唯独她被蒙在鼓里,这滋味又酸又呛。
被女儿一揭老脸皮,刚才一脸张狂的司徒空空立即老虎变小猫,心虚的陪笑。“也没让你说嫁就嫁,准备嫁妆要点时间,最快也要你生辰过后。”
“外祖家的规矩是十六岁议亲,十八岁出阁,十五岁太小。”一提到婚事,司徒青青小女儿的姿态也显现出来了,略作挣扎。
在此之前,她根本没想过要嫁人,她一直以为要等几个表姊成亲了才会轮到她,她多得是时间多想想、多看看,好好找个顺眼的男人。
她也曾有一度想着不嫁人了,要不然爹老了没人照顾,看似和和气气的他其实难伺候,有大老爷脾气却不承认。
“你姓司徒又不姓言,是我司徒空空的女儿,咱们家不讲规矩,怎么快活怎么来,嫁到侯府也不用侍奉公婆,欧阳展白那家伙若是敢说你一句不是,你爹我去捶死他。”纸糊的灯笼满街是,看他要挂红或挂白。
欧阳展白若听见这番话,肯定气得吐出一缸血,他都远离国师那魔头十数年了,怎么还来纠缠不清,明明在外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在府内也是令人敬畏的侯爷,可是一遇到国师大人就成了被使唤来、使唤去的小老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