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近卫只怕在酒中掺了水。”
聪明,太子白日就搞得烂醉如泥,身边伺候的人恐怕都要遭殃吧。“这么说,太子并未回府,而是直接跟在允直哥哥身后到了伍府。”
“应该如此,少爷与太子在书房独处了小半个时辰,我不清楚他们说了什么,可是随后就有了今日一早的赛马之约。我猜想是少爷提出来的,若是少爷赢了,就请太子灭了对苏姑娘的心思。”
“这是允直哥哥说的吗?”
“少爷不说,我也知道。”
“岑叔会不会想太多了?他们很可能只是想来一场友好的竞技。”
岑叔摇了摇头。“少爷今日不让我跟着出门,就是怕我坏事。”
“岑叔确定吗?太子不是已经迎娶正妃了吗?”虽然她的身分原本就不够格当太子妃,可是她并没有对太子释放出一丁点勾人魂魄的狐媚相,若太子要纳她当妾,她又非贱籍,太子不能强迫她,当然,若太子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他想纳谁为妾都一定可以弄到手,不过根据她的观察,太子是非常看重名声形象的人。
“太子已经娶了正妃,但是太子还可以有两名侧妃。”
苏以薇翻了一个大白眼。“侧妃还不是妾。”
没错,理论上侧妃是妾,可是将来太子登基,这个妾就是妃,若是再得皇上宠爱,登上皇后之位都有可能,太子侧妃的身分当然很重要。
“太子侧妃通常是皇后娘娘从世家千金之中挑选,不是皇上下旨指给太子,也是皇后娘娘下懿旨赐婚。”
“什么?”苏以薇懵了,若依岑叔所言,只要太子请求皇后娘娘作主,她不想当太子的侧妃也不行,是吗?
不过,这并不是岑叔关心的重点。“苏姑娘,如今只能由你出面阻止此事,太子终冗不是一般人,少爷若因此得罪太子,即使少爷中了武状元,前途只怕也没了。”
是啊,皇家的尊严不容挑战,何况是将来要继承大统的太子,这会儿苏以薇心急了,连忙问:“他们在哪儿赛马?”
“西郊马场。”
“我们走吧。”
当他们坐上马车匆匆出了城,赶到西郊马场,赛马已经结束了,太子也离开了。
“你怎么来了?”伍丹阳瞪了岑叔一眼。
“允直哥哥与太子殿下赛马,为何不告诉我?我可以在一旁帮你打气啊。”事情已经发生了,苏以薇无意责备他莽撞,只能慢慢引导,让他明白凡事三思而后行。
“你不必在一旁帮我打气,我也会赢。”伍丹阳自信满满的抬起下巴。
“允直哥哥赢了?”其实,她很肯定他会赢,即使太子在武艺方面自小受到最好的师傅指导,可是太子得接受通才教育,各个领域都要顾及,自然比不上伍丹阳倾其全力习武。不过,正因为伍丹阳必定会赢,她很担心太子输了之后的反应。
“这是当然。”
苏以薇担忧的皱眉。“这会不会让太子殿下不开心?”
“不会,我非赢不可,若是赢不了,太子殿下反而看不起我。”一个男人若是连自个儿的女人都守护不了,凭什么与其他男人在马背上争英雄?
“真的吗?太子殿下真的没有责备你太无礼了?”
他故作生气的板着脸。“你是不是认为我不长脑子,遇事就只会横冲直撞,得罪人?”
“不是,因为对方是太子,他的喜怒哀乐非常人,你虽是以实力取胜,却会折损他身为太子的骄傲。”
“今日的赛马是一场男人的竞技,无关身分。”
昨日太子跟着他回府,他就已经察觉到太子的意图了,不等太子开口表明他也看上苏以薇,他抢先宣示苏以薇是他要守护一辈子的女人。当时,太子不是不恼,可是君子不夺人所爱,何况太子口口声声喊他伍兄弟,又岂能抢兄弟的女人?
太子便直言,若要求他退让,他会如何?他只好抛出赛马之约,以实力来守护他爱的女人。其实一开始,他们之间的赛马就注定谁赢谁输,他非赢不可,而太子不一定非赢,太子明白其中的道理,不过,太子还是接受这场赛马之约,因为太子明白一件事,这下他便将自个儿的弱点摊在太子面前,换言之,他已经站在太子这艘船上了。
略一沉吟,苏以薇终于明白他为何非赢不可,如同岑叔所言,他真的直接向太子挑明了,这同时意谓着一件事——
“你可以再对我多一点信心,我并非一个人,岂能不算好背后的利害得失?太子是个大度的人,如今又有意与我交好,他成全我,不也是成全他自个儿吗?”
果然,伍丹阳为了她而搭上太子这条船了。这个男人为何可以为她付出那么多?他为她付出的总是超过她的想像。
“你怎么又皱眉了?”伍丹阳轻柔的伸手抚平她紧蹙的眉头。
“将来……”苏以薇欲言又止,即使是事实,这种事也不能说出口。
“我明白,你不要太过担忧,如今我又没有功名,没有人会注意我。”
太子为何急于在此时与他交好?或许正因为如今还没有人留意他这号人物,若他真的中了武状元,入了皇上的眼,太子如今花在他身上的心思才有价值。想想,一且他在皇上面前冒出头,满京城的权贵只怕都会找机会与他结交,太子若待那时候再来向他示好,不过是跟着大伙儿凑热闹,也不能突显太子的识人之明。
她脑子一转,也想到同一个点,太子在做投资,投资对了不但表示他有识人之明,也更能显出他的诚意,而投资错了又何妨,这样的投资没有耗费多少本钱。
“无论如何,以后遇事要先跟我商量。”
“你都没有承诺嫁给我,我如何与你商量?”
苏以薇的舌头打结了。
伍丹阳皮笑肉不笑的挑眉。“怎么不说话?”
她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好话锋一转道:“既然都来到这儿,我们去钓鱼。”
“我今日不想钓鱼。”
“可是我好想吃烤鱼。”
“嫁给我,我每日烤鱼给你吃。”
“每日吃烤鱼不好。”以现代健康观念,再营养的食物也不能过多,何况天天吃烧烤,癌症岂能不寻上门?
伍丹阳恼了,索性双手一抱,将她紧紧圈在怀里,身边伺候的人先是一怔,接着纷纷转过身背对着他们。
伍丹阳得意的唇角一勾,很流氓的说:“大伙儿都看见了,你非嫁我不可了。”
按理,苏以薇该觉得又羞又恼,可是这会儿她只有说不出的甜蜜。“真是个大傻瓜,不是早就提示过你了,哥哥说,像你这样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怎可能不纳妾,你还不懂吗?”他怔愣了下,豁然开朗了。
“我非让你哥哥点头答应让你嫁。”
“可以放开我去钓鱼了吗?”
“我都已经抱了,再一会儿。”
这下子她可真恼了,用力踩上他的脚背,他吃痛啊了一声,不自觉松开双手,她随即往后一跳,银铃的笑声响起,高声一喊“去钓鱼”,便拉着满儿往马场后面跑。
伍丹阳提起脚跟着那道飞奔而去的倩影,眼里心里全是一片深情爱恋。
苏以薇不知道章姑娘的闺名,两人又早在庆余就有过接触,因此也没想过调查章姑娘的底细,可是几次接触下来,她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章姑娘似乎有意与她交好,就如同太子有意与伍丹阳交好。
由于上次设计的图样让金玉满堂一炮而红,章姑娘便与她正式签订合作文书,以后四季各给出一个新图样,因此新一季来临之前她要提供一张新画稿,画稿当面交与章姑娘,章姑娘会另请画工绘于盒上,而她可以得到两成利润。
在现代来说,设计者比执行者的薪水高,这乃是理所当然,一个是贡献脑子,一个是贡献劳力,可是章姑娘给她的利润比在庆余高出一倍,若说其中没有交好之意,她绝不相信,不过,为何要与她交好,是因为她有个很有可能会高中状元的哥哥吗?可状元基本上会进翰林院,然后用时间熬资历,进内阁往往都是一把年纪了,章姑娘因为哥哥而投资她的可能性不大。
“真是不可思议!”章幽兰看着苏以薇为下一季提供的画稿,连连赞叹。
“谢谢。”剽窃者真的很汗颜。
章幽兰将画稿收好,送上一张银票,转而道:“我听李掌柜说苏姑娘在寻铺子。”
苏以薇点了点头。“我准备在京城开一间十面香。”
有一回她上街看铺子,正好路过金玉满堂,她索性请教经验老到的李掌柜,关于京城各个区域铺子买卖的情况,还有租金和卖价。
“我手上有一间铺子很适合你。”
苏以薇怔了一下,不好意思的说:“我手边的银子还不足以买下一间铺子。”
章幽兰显然早就猜到她会这么说,不慌不忙的道:“我们合作如何?”
她们已经有合作关系,再添上一笔,不过是将两人的关系拉得更紧密,可是,苏以薇不喜欢在不清楚对方的底细下,将鸡蛋全部放在对方身上,更重要的是,她不太喜欢与人合伙做生意。“我只是想开一间小铺子,做自个儿喜欢做的事,顺道挣银子存私房,过上舒服一点的日子,章姑娘与我合作,是赚不了银子的。”
“我不求赚大钱,但求稳赚不赔。”
“章姑娘对我倒是有信心。”
“我听过不少关于庆余十面香的消息,自然相信我的铺子在苏姑娘手上稳赚不赔。”
“章姑娘可以将铺子租给人。”收租金也是稳赚不赔的事。
章幽兰很清楚她的考量,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风险太大了,因此她必须抛出更大的诱因。“我将铺子给苏姑娘,苏姑娘给我一成营利,其他我一概不管,如何?”
这实在太诱惑人了,苏以薇不喜欢与人合伙做生意最主要的原因是,两人经营理念若是不同,如何做事?许多好朋友合伙做生意,后来闹僵了,不就是因为如此?章姑娘只管营利,不管经营,当然是最好的合作伙伴,可是这样的好事为何落在她头上?她还是决定谨慎一点。
“我怕章姑娘失望,白白浪费一间铺子。”
“我在庆余就见识到苏姑娘的本事,没想到苏姑娘来到京城又遇见我,因为苏姑娘,金玉满堂才能够起死回生,苏姑娘可以说是我的贵人。既然我手上有铺子,却没有管理铺子的人才,不如将铺子交给苏姑娘,凭苏姑娘的本事,我可以坐收银子,何乐而不为呢?”
“我做糕点的本事在京城只怕不稀奇。”若非穿越的优势,她知道许多新奇好吃的点心,否则在人才济济的京城,她真的不算什么。
章幽兰很懂得适可而止,转而道:“我先让李掌柜带苏姑娘去看那间铺子,苏姑娘仔细想想再来决定是否接受我的提议。”
人家都已经这么说了,若是再拒绝,倒显得她在防贼似的,不过是看一下铺子而已,于是她点点头道:“好,烦请章姑娘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