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他在她心中的完美形象,已经无坚不摧,因此她根本不把他小小的劣根性放在眼里。
也或许她是一旦决定后,便会乐观到底,竭尽所能完成理想目标,犹如她决意刺青以后,就没有第二句话,从她打定主意,要让他明白她的真心诚意开始,她绝不轻言放弃,即使有委屈、伤心,也要拿出她暗恋他时,不屈不挠的“小强”精神,颓靡过了便要再接再厉。
不确定是因为发烧神智不清,还是灵魂又再次被招降,安韶荭抬起纤细的手臂,软软地搭在他肩头,大胆直视他的双眸。
“你知道吗?昨天有那么几秒钟,我发现我有点讨厌你,接下来,放弃的念头开始萦绕在我心上……”如果安韶荭此刻,没有先让放弃的念头影响心情,也许就会注意到,当她提到讨厌和放弃的时候,路宙翼眸里有一闪而过的黯淡,“可是当我冷静以后,我又反悔不想放弃了,都是你啦!在我不认为有希望的时候,给了我希望,现在害我即使有自知之明,想要放弃也无能为力,失望的打击,好像没有你燃起我希望时的威力惊人。”
“哪壶不开提哪壶”,若是安韶荭有点手腕,实在不该在男人态度刚刚软化时,主动提起不快,若是路宙翼没有先入为主的话,或许会明白,安韶荭并非白目执着,而是太过天真直白。
听她提起当初缠绵那夜、提起昨天,路宙翼心头五味杂陈,昨天任由别人伤她,他懊悔整夜,一思及她如何耍弄心机才自取其辱,迅速冷却了那丝温情。
她以为的深情该是他无形的压力,他想逃、想躲,却又不由自主的,想靠近、探究那毅力来源,细望那星灿里,引人莞尔的傻气。
没来由的气!多半源自他的矛盾,从来不曾在想要与不要中犹豫,这个爱耍心机的小小天竺鼠,害他不浅!
……
安韶荭不知道把感冒传染给别人,是不是真的好得比较快,但是激烈运动虽然更疲累,却也因为逼出一身汗,让她还没机会服用医生开的退烧药,便自动退烧了。
路宙翼当然功不可没了,安韶荭拿着空空的杯子,边娇羞地想,除了第一次之外,前天晚上是他们结婚以来,路宙翼对她最温柔的一次了!
天啦!一大早就对那档子事回味无穷,她什么时候变那么色啦!
虽然感冒还没完全好,但她知道路宙翼在乎她每天冲泡的热饮,她自然就精神百倍,看见头一次空荡荡的马克杯,第一次感觉自己真的像个老婆。
电话铃声忽然响起,电话上头的来电显示,更拉高安韶荭的嘴角,她一接起电话,传来的是路宙翼好听的声音。
“家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嗯,爸妈刚刚出门要去南部喝喜酒,凰凰有事,一大早就先去学校了。”
电话那头迟疑了半晌,“你今天有课吗?”
“为什么这么问?”
“我在工作室,赶着要的企划案不小心忘在家里了,如果你有课的话,我再自己回去拿好了。”
安韶荭眼尖地看见手边一份企划案,上头的署名,是亚洲数一数二的大公司,她犹豫了一秒钟,然后咬着牙、下定决心,“我今天没课,马上帮你送过去。”
挂上电话以后,为免好心同学打来催促,安韶荭马上把口袋里的手机关机,随即抓起桌上的资料夹,叫了台计程车,直奔路宙翼的工作室。
望着一只小天竺鼠气喘吁吁,路宙翼完全不怀疑她可能懒得等电梯,直接飞奔六楼。
“为什么没穿外套?”外面那么冷,她感冒又还没好,就算赶着帮他送企划案,也没差穿外套的那几秒钟吧!
“外套?”
安韶荭一脸恍然,路宙翼眼角微微抽动,原来这家伙根本不是赶时间没空穿外套,是根本忘记要加件外套再出门!
“你先去里面的小房间休息一下,晚一点我们再一起回去。”已经让客户等得太久,路宙翼交代完便赶紧去忙。
偷偷觑一眼墙上的时钟,不偏不倚指向九点整,这时候大家都在准备考试了吧?安韶荭默默地想。
不知道缺考还有没有补考的机会?为了老公的工作,就算被死当,她也心甘情愿,尤其是路宙翼今天居然将她泡的热咖啡喝完……
反正她现在赶去学校也来不及了,而且“一起回去”四个字有诱人的魔力,夫妻俩一起回家的画面浮现在脑海……
她深吸一口气,决定把考试的事抛在脑后,大跨步走向工作室里的小房间。
等着、等着,“无聊”两个字压得眼皮沉重,安韶荭不知何时睡着了;当路宙翼忙完,看见的是一只忙着打盹的小天竺鼠。
他不想吵她安眠,又担心她没盖好被子会着凉,结果一鸡婆反而把她吵醒。
“你忙完了喔?”她揉揉惺忪的眼,还一脸爱困。
“嗯,肚子饿吗?我请你吃大餐,就当你替我送企划案的谢礼。”分明是关心她的胃可能还没进帐,但他下意识不想承认。
好久不见的轻声细语,就算是出自感谢,也够安韶荭感动得泪眼汪汪了,“今天的你很不一样……”
“什么?”这家伙又哪根筋没接好?
“如果不是我发烧、会错意,就是你今天脑袋有问题,才会喝我煮的咖啡、说要请我吃大餐。”她喃喃自语一般,沉浸在自己的感动中。
她特地替他准备热饮,难道不希望他接受好意吗?结果他顺了她的意,却反倒让她认为是脑袋有问题?路宙翼哭笑不得。
怎么他一点小恩小惠,在她眼里都像大慈大悲呢?过去她暗恋他,会有这样的反应他不奇怪,可她都成了他老婆,怎么还是一点都没有长进?敢情是他平日太过恶劣,她才会把他一点温柔当作施舍?
摸着良心回答,他的确对她不够好,可是既然他不是一个好丈夫,她为何还要眼巴巴的守着他、爱着他呢?
“或许我脑袋真的有问题吧!”因为心头那份软化,他不觉脱口而出,“再不然就是让你传染感冒,我也发烧了吧!”
“真的吗?”她就说嘛!难怪她感觉感冒好了一大半,原来医生的药不是仙丹,床上运动流汗只是辅助,真正该归功的是路宙翼的偏方。
吼!她把感冒传染给他了啦!
呵!别告诉他,小天竺鼠把他一句玩笑话当真了,路宙翼好笑地暗想。
他闷不吭声,安韶荭以为他真的哪里不舒服,连忙伸出手探上他额头,“还好没有发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