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带的,红霞的主子也别想好过到哪里,有婢如此小姐想必也是不安分的,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宫清晓捻起自家带来的糕点,笑咪咪地一口接一口吃着,满意的神情活似吃松果的小松鼠。
过了年,她十四岁了,身形也更高了,该有的纤细腰身也慢慢展现出来,越来越无法掩饰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曼妙身姿,她不经意的一睐目,美目盼兮。
她只能用全然无害的纯真笑脸去扮小,让人不去想起她的年纪,目前还是很成功,但是明年及笄后,她想不长大都不行,换了发妆点上胭脂,谁还会拿她当小娃儿看待。
不过宫清晓是个静不下来的人,不到几个月便在京城开了间糕饼铺,首推状元糕和一品糕,店内的糕饼有一百种,每一种只推出一百份,欲购从速,卖完了请明日再来。
因为太好吃了,口感独特,较一般糕点松软,因此一推出便被抢购一空,每日最多只卖两个时辰。
她的前世可是餐饮大学的学生,中餐不太拿手,但西式料理和甜点她可在行了,要不然她也不会被老师挑中参加法国美食大展,同时搭上有去无回的死亡列车。
“小姐,你为什么推红霞姊姊?”她多惨呀!两只手在水面上拚命划呀划,人却往下沉。
“帮你出气呀!”傻丫头,原本会被推下水的该是你。
“嗄?”帮她出气?!
“小姐,你不应该那么做的。”一道严正的女声响起。
宫清晓看了看一板一眼的夏梅,在心里感慨她十年来都没变,长歪的脑子扳不正,一旁的春桃就有趣多了,可塑性高,她做了多离经叛道的事都能接受,还很崇拜她。
“做都做了,别扫兴。”她横了她一眼,任性的道。
“小姐……”
“好了、好了,咱们去看看红霞,好生的安慰她一番。你说我该拔下一只镯子赏她,还是直接给她二十两做为补偿?”她做出一副 “我很诚心”、认真思考的样子。
其实熟知她的人都晓得她又想膈应人了,她身上哪一样饰品不值上百两,而宫清兰的月银一个月才十两,她一次给二十两简直是在打脸,直接令做主子的难堪。
“小姐,你什么都别做。”她做了更伤人,夏梅力阻小姐的恶趣味,开罪她的人通常都很惨。
“也好,那我去逛逛园子,省得你们又唠唠叨叨。”唉!那池子不深呀!干么扑腾得像是溺水似,站起来不就得了。
捞人的小厮一下池,水高才到他胸线以下,红霞只要站直身子,水深才到她颈子而已,肯定淹不死人。
主婢三人一离开,浓密的树丛后走出两名男子,一名魁梧壮实,看起来是下属,另一个面戴露半脸的桃花面具。
“哇!那小丫头不简单,小小年纪竟有这样的心思,狡猾得叫人叹为观止。”用着最纯真的面容做着做坏事,谈笑间把人耍得团团转。
“是调皮些。”但,做得好,人家都欺到头上了,不还以三分颜色怎么行。
“瞧她得逞后的小得意还真逗人,看了都想揉揉她头,喂她吃糕点。”挺可爱的,很讨喜。
“谁准你看她?”活腻了他可以成全他。
“将……将军……”他怎么浑身发冷?
“去引开她两个丫头。”碍事。
“我?”他愕然。
“难道是我?”玄子铁声冷如刃。
“是。”校尉秦虎垂头丧气的走开。
兵部主事丁展虽然官位不高,但家族底蕴百年,往上推两代有人当过宰相、太子太傅,因此府邸并不小,有望族的气派,以及江南名流的细致,大气宏伟,烟柳婉约,栽了荷的池塘可在上面泛舟,夏日赏荷秋采莲蓬。
“唔……唔……”是谁捂住她的嘴?
“是我。”
听见熟悉的醇厚嗓音,宫清晓停止了挣扎,她忿忿的拉开捂住她嘴的手。“你想憋死我是不是?”
“我捂不实。”他还未有弄死她的打算。
“那吓死我就比较高明?”哪有人一声不响的出现。
“你胆子大。”他没看过比她更胆大妄为的人。
“胆子大能构成你惊吓我的理由吗?”宫清晓手环胸,冷眼怒视,微撅的檀口泽润泛彩。
“小刺猬,收起你的刺,我只是刚好看见你,顺便过来打招呼。”啧,她还真挠人像猫似的。
玄子铁轻舔手背上的抓痕。
“从将军府专程 ‘路过’?”她一点也不信的撇嘴。
“不,我来找兵部主事。”他毫不避讳的言明。
对她,他从不隐瞒,他信她。
宫清晓一怔。“又要打仗了?”
“你真的很聪明,我刚提了个头你便猜得着。”他眼神很复杂,既喜她的聪慧,在一个瞬息间举一反三,但也忧她太早慧,心思重的人易伤身。
“少戴高帽,这次是哪里?”一个领兵打仗的大将军找上兵部的人,除了战事还能为什么?不用想也晓得。
“北戎动了。”已有零星的小规模进击。
“那个剽悍又善战的民族?”她冷抽了口气,对他的恶脸改为同情,没有一个在位的帝王希望碰上北戎大军。
在历史上,几乎都是惨烈的战役,伤亡也最严重,虽然不会打很久,但损耗的兵马和粮草为历年来之冠。
虽胜,也是险胜,若是北戎的人口再多一点,输赢就不一定了,他们人高马大,一人能抵三人。
“我有比他们差吗?”堂堂妖鬼将军会比不上一群蛮夷。
“玄哥哥,你在吃味吗?”她好笑的揉他的嘴,民族性不同自然有不一样的战斗方式,她不过说出北戎人的特性而已。
他低哼了一声,“小小,你越来越不怕我了。”
“我怕过你吗?”她娇气的一眨眼。
“不怕才可恨。”无知者无畏。
“喂!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我打这么小就认识你了,怕你太没道理了。”她比了及腰的位置,表示她真的很小。
“我好像也没见过你怕过什么。”她的眼睛永远注视前方,勇往直前不回头,遇山劈山,遇河搭桥。
“干么要怕?人死一条命,幽冥走一遭,不过玄哥哥已经走了很多遭,地府的路应该很熟了,你没跟阎王套个交情,让你少下去几回。”宫清晓语气轻快的开着玩笑。
“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好?”没良心的丫头。
“咦,玄哥哥听不出我这是关心吗?少见阎王多条命,在战场上兵戎相见可是很危险的,能保命才是最重要的事,你是血肉之躯而非铁石,不要太逞强。”铁石砍久了也会有缺口。
“你是叫我上阵杀敌别太认真,做做样子敷衍?”虽然很不中听,但听来舒心,玄子铁的嘴角往上一扬。
她“恨铁不成钢”的戳他胸口。“都已经是将军了还那么拚命干什么,给别人争点功勋又如何,人家也要出人头地,从小兵当上大将军,你别一直挡着别人的路。”
“小小,你舍不得我。”而他非常开心。
宫清晓恶寒了一阵。“恶!你别恶心我,我刚吃了不少酸酸甜甜的梅花糕。”
她会舍不得他?
笑话,她比较惦记的是他送来的那一匣子各色宝石。
“小小,等我回来。”他抚上她如云青丝,她傲娇的甩开。
“不等。”她为什么要等他?
“等我回来娶你。”她耍小性子的样子真像个孩子。
她一听,受到极大惊吓似的圆睁双眼,小脑袋瓜摇得极快。“不嫁。”
“你不嫁也得嫁。”他不容许她说不。
“你没脑子吗?听不懂人话。”说娶就要给他娶啊。
“就是长脑了才知道绝对不能放过你。”错过她,他会一生遗憾。
“你太丑了,我不要你。”生个丑娃儿会害了孩子一辈子。
“我保证会变好看。”他低笑。
她低吼,“不要盗用我的台词。”
“台词?”什么意思。
“我保证。”那是她的专有词。
是了,他想起来了,她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但她的保证很受质疑。“小小,我没骗过你吧?”一向只有她拐他。
她沉默许久。“以前没有不表代以后不会,我发现你有当土匪的天分。”
“宫小小,你没心没肺。”他如果有一天死不瞑目,肯定是被她气死的,相验无伤。
说她没心没肺她反而乐笑了。“玄哥哥,怒易伤肝,你要好好保重自己,本朝少不了你这一位大将军。”
“你有没有想过若再来一个年过半百的武定侯,你以为能顺利脱身?”权贵们掌握着绝对的权力,市井百姓想与他们抗衡只如螳臂挡车,不堪一击。
宫清晓带笑的面庞一凝,带出一丝深思。“武定侯决定不续弦一事是你暗中搞的鬼?”
“他不该妄想太多。”他冷厉的神情说明一切。
“谢谢。”不然她不介意 “守孝”三年。
守祖母的孝。
忽然听见她中规中矩的道谢,玄子铁反而有些无措,不知该如何接话。“小小,嫁我可好?”
“我考虑考虑。”她摆起架子。
“考虑多久?”
“多则三年五载,少则一年十个月。”想娶老婆有这么容易吗?比三跪九叩的求师礼更艰辛。
玄子铁大吼,“三年五载?!”亏她说得出口!
“嘘!小声点,你想让人发现我们的 ‘奸’情吗?”真要被看见了,这一辈子的清名就没了。
“奸情?”他冷冷一笑,半脸面具接近中。“那我就落实它,省得你还做垂死挣扎。”
一说完,他如猎豹般飞扑上前,双臂有力的扣住她细肩,凶狠而霸气的吮住她花瓣似的粉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