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带头的华衣人眼见有人从里面奔窜出来,立刻大吼,那二十多个手下马上围了上去,然而观销红只是抵挡,欲快些脱身,看来并未使出全力。
华潋滟更吃惊了,她喃喃道:“银衣人身手变慢也就罢了,为什么这二十多人的武功看起来都不差,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居然需要这么多好身手的人来防范被偷。”
渐渐的观销红速飞窜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华衣人见他脚步迟缓,喝道:“拦住他,他吸了毒香,会愈来愈没力气,而且也使不出武功。”
华潋滟这才知道为什么他的身手和方才差那么多,她蹲在树上想着该怎么救人才好,虽然她武功比那些人强,可是若要她一个跟二十多人打?她摇摇头,她干么没事找事让自己累啊,要想个方法,让银衣人跟自己安全的脱身,且要不费吹灰之力才行。
她一拍大腿,想到了,擒贼先擒王,
她摸出身上的菱形暗器,手一弹,暗器有如流星般快速射出去,突地带头的华衣人大叫一声,菱形暗器射中他的大腿,他立刻跪倒在地上。趁他还没有搞清楚情况,华潋滟飞身上前,扣住他的脖子,故意冷冰冰的道:“叫他们放下刀剑,走到三十步远的地方去。”
华衣人大为震惊,一瞬间他就被制伏在地上,但他深知被偷走的东西很重要,因此咬牙不说出她要他说的话。
华潋滟又阴狠的道:“你有没有觉得全身虚软无力,而且伤处开始发麻了?”
经她这么一说,而且口气这么不善,华衣人真觉得全身不对劲,他怒道:“你那暗器上涂了什么?”
“没涂什么,只是会让你一命呜呼的东西罢了。”这当然是骗人的,她暗器上涂的只是会让人昏睡的玩意儿而已。
华衣人身体略微发颤,虽害怕,嘴仍紧得很,“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少用这么低下的招数。”
华潋滟懒得跟他扯,“本少爷没时间跟你耗,你到底要不要叫你手下退开?我告诉你,这种毒若是在一盏茶的时间内请高明的大夫处理,身体还能无恙,若过了时间,那可会断一条腿,两盏茶的时间断两条腿,至于三盏茶的时间嘛!嘿嘿……”
“你胡说八道,世间岂有这种毒药?”
“是你没见识过罢了,世上你不知道的东西可多着呢,快叫那些人退开,否则我第一个找你试刀。”
华衣人知道那件被偷之物的重要性,于是他开出条件来,“你叫那个银衣人把东西交出来,我就放你们走。”
华潋滟嫌人麻烦,她勾勾指头,对观销红道:“叔叔,过来吧。”
他拖着无力的身躯缓缓走了过来,她将手伸进他的衣襟里,拿出一本册子,丢到地上,“这个还你,少爷我不要了,你可以让我们走了吧?”
华衣人见卷宗已不在观销红的身上,他眼睛发亮,立刻道:“好,你们可以走了。”观销红要伸手去拿,若不是全身无力,恐怕他早飞奔去把它捡回来。
华潋滟半撑起他,“叔叔,那东西不要了,走吧。”
因为她急着离开,而无法再扣住华衣人的脖子,见自己已不再受制于人,华衣人立刻一个翻身,滚离她伸手可及的范围,并大吼道:“全给我上,别让他们逃了!”
华潋滟气极,这人还真是无耻,刚才说要放他们走,现在却追杀他们,原本不爱伤人的她,也不由得凶性大发,“找死,是你逼我的,休怪我无情。”
她手一翻,掏出许多独门暗器,瞄准的皆是致命的地方,眼睛、太阳穴及下身,她同时袭击他们,那些人防不胜防,几个人被刺中,大叫起来。华潋滟趁着一片混乱,撑扶着观销红,几个跃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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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潋滟的轻功并不差,只是带了个人就显得有些笨重,假若这个人又是很不合作的人,那就更令人生气了。
她半撑着一个大男人已经相当吃力了,想不到他还不停的推她,最后她终于受不了他的举动,用力把他丢到地上,怒道:“叔叔,我念你是长辈,所以一直对你很容忍,可是我救了你,你还一直推我,你究竟想干么啊?”
“我不要你救。”
哇,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这个人的任性又让她想起观销红那个混蛋,“你说什么!我冒着生命危险把你救出来,你还说这种话,你……你是猪脑袋啊。”
“而且是你要偷的东西重要,还是生命重要,你怎么不知变通,气死我了,害我想到那个惹人厌的观销红,天啊!我的身边尽出现这种怪人,哼,下次我也不做好人了,干脆让你被砍死算了。”
观销红一听到自口己的名字,不由得一惊,这个人究竟是谁,怎么喊出他的名字,“你……”
“我怎样?我看你已经快撑不下去,连站都站不稳了,还想干什么,你知道你被人下的是什么药吗?”
观销红当然知道自己全身愈来愈使不出力,但是他仍死撑着不说,“我不晓得那是什么毒,但我会自己回去的,不劳你费心,你走吧,我不需要你的帮忙。”
他的推辞令华潋滟更加发火,看他明明一副就要晕倒的样子,还想逞英雄。她毫不犹豫的给了他两巴掌,“混蛋,你给我乖一点,我要背你,你要是再敢说一个字,我就将你全身脱光,吊在树上,看你还多有男子气概。”
观销红听到这种胡乱的威胁,有些难以置信,他这一生没被人威胁过,更没被人打过,除了那个华潋滟。但是男子汉大丈夫宁死不屈,他立刻回绝道:“你不必背我,我自己会回家。”
“说什么啊你,明明连一步都走不动了!”华潋滟将背对着他,“上来,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不需要。”
见他还死撑着,她不耐烦了,觉得这个人就跟观销红一样,都是听不懂人话的牛。她直接背起他,“好,我不问你,你直接回我家算了。”他挣扎着,但她不理他,径自的往自己的家行去。
过不久,他也没有力气了,使乖乖的趴在她的背上,动也不动。
看他不再挣扎,华潋滟才满意的吁了口气,不过愈接近华家,就令她愈烦恼,因为若正大光明的把人带回家,被华总管瞧见了,那么华总管一定就知道她晚上跑出去的事,这下他又会唠唠叨叨了,她最受不了华总管对她念个不停,更怕伤了华总管的心,唉,看来她只好偷偷的做了。干脆把人藏在自己的房里吧,然后不让任河人进来,等到明天早上没事了,她就叫他滚回家去。
决定后,华潋滟几个飞身,背着观销红跃入自己房间的窗子,而后再把他放在床上。
喘口气后,她便坐着喝起茶来,顺便道:“喂,叔叔,要不要也喝口茶?”
他并没有回应,华潋绕觉得不对劲的转过身,见他一直维持着同样的姿势,她干笑起来,“叔叔,别开我玩笑,你要是不高兴我打你两巴掌,那我让你打回来好了,别死气沉沉的躺在那里嘛。”
观销红仍是没动。
她这口茶喝不下去了,急忙走到他身前,将他摇了摇,“喂,叔叔?叔叔……啊!”
华潋滟惊叫了起来,她刚才背着他时还不觉得,现在一摸,可以明显的感觉到他正在发烧,可是刚刚他们讲话时,甚至她动手赏他两个巴掌时,他都还很好啊,怎么一下子烧得这么严重?莫非是那种毒香引起的?
她再推了推他,却见他一点反应也没有,她只好脱去他的鞋,让他睡在床上,并将被子盖好。
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水……”
他在昏沉之中说了一个字,华潋滟立刻倒杯茶过来,但扶他坐起身时,发现他戴着面罩不方便喝水,她只好道:“叔叔,我不是故意要看你的真面目,而是面罩不拿下来,我不好喂你喝水,你原谅我喔。”
她扯下他的面罩,一看清他的长相,她手里的杯子掉到床上,弄湿了床被的一角。她一张脸变得铁青,不敢相信双眼所见,“观……观销红?!”
华潋滟跳了起来,因为床上躺的正是她这一生最讨厌、最不喜欢、最不想见到的人。
“水……”观销红又痛苦的开口。
华潋滟瞪着他,想到这家伙莫名其妙的吻她,又害她当不成名妓,偷东西又偷输他,现在还敢跟她讨水喝。
她怒道:“没水给你喝啦,你给我滚出去,听见了没?”
观销红仍不停的要水,华潋滟一看到他难过的表情,虽然气得要死,也狠不下心肠。她再端了杯水过来,扶起他一口口的喂他喝,而他像十分口渴,一杯水喝不够,她再倒了两杯喂他喝,但是仍不够,令她觉得不太对劲。
摸摸他的头,热度似乎比刚才还要高。她拍拍他的脸颊,“喂,观销红,你醒醒啊。”
观销红睁开眼睛,但是目光涣散,他拉住她的手,不停的要水,整张脸红得像要烧起来。
华潋滟不晓得他中的是什么毒香,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症状,但是她又不能三更半夜去找大夫,一找大夫来,华总管就知道观销红在她房间里,她死都不能让华总管误会。
她让他躺回床上,开始动手翻着柜子里的东西。她爹在生前偷过不少灵丹妙药,也有将它们分类,爹死后,那些灵丹妙药全归她所有,而她不曾受伤,身体又很好,所以那些药从不曾派上用场。
她找到一个青瓷的小药瓶,上面写着“解迷香”,她不知要服用多少,于是倒出两颗。这药丸闻起来有股异香,应该是好货。她将药塞进观销红的嘴里,却被他吐了出来,她再喂了他一次,他仍无法吞下。
她看观销红手脚发颤,脸色又比之前红润,再这样下去,他可能要一命呜呼了,她的心脏不由得狂跳起来,以前他好端端的在她面前骂她,她总觉得这个世上少了他最好,现今眼看他可能真的要死了,她却又希望他不要死掉。
“喂,观销红,我原谅你了,拜托你不要再将药丸吐出来了,只要你能够活生生的蹦蹦跳跳,我跟你的冤仇一笔勾销,你千万别死啊。”
忽然间,观销红意识的捉住她的肩膀,开始不停的发颤,一直喊着冷。
华潋汤赶紧去翻衣柜,把自己的衣服全都搬出来,盖在他的身上。见他还是一直发抖,华潋滟怕他下一刻就会死在她的床上,她立刻将药丸捏扁搓碎放进水里搅散,然后再喂进他的嘴里,一边喃喃念道:“拜托,喝下去,只要你好了,我跟你就没冤没仇。”
观销红喝下后,仍颤抖得厉害,像在抽搐,一边喊冷,一边还要站起来。
华潋滟用力压住他,不知过了多久,观销红渐渐停止了动作,她盯着他,恐惧的探向他的鼻息。
鼻息很浅,但是至少代表观销红没有死。她吁了口气,才发觉全身累得像要散了似的,她受不了半躺在床上,就这样跟着观销红一起睡着。天色渐亮,因华潋滟昨晚太累了,所以早上根本爬不起来,连华总管的敲门声响起,她依然抱着观销红的手臂当枕头,睡得很沉。
“小姐、小姐?”华总管再次敲门,一边敲,一边催促她起床,“小姐,你不能睡得这么晚,我已经端来早饭,你快起来吃吧。”
华潋滟累死了,哪有力气吃早饭,她含糊道:“你先搁着,我等会再吃。”
“好的,那我开门进去了。”
华总管一开门,立刻吓得阖不拢嘴,屋子里衣衫四散,简直乱得不像话,但那也就罢了,小姐竟将头搁在男人的臂膀上,这才是叫他惊讶的原因,而那位躺在小姐床上的男人,居然是宰相观销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小姐,你还未出阁,怎么做出这种事来?”华总管不可置信的说:“一定是观大人逼迫了你是不是?”又觉得自己讲的不太对,华总管抱头苦恼,“不,这世上没有人可以逼迫小姐的,但你们睡在一起又是事实,这……这……唉,是我不好,是我没看好小姐,我对不起老爷!”
华总管胡思乱想之下,竟哭了起来。
吵死人了!华潋滟叫道:“华总管,不要吵好不好,昨夜我都快累死了……”讲到这里,她顿了一下,揉揉眼睛坐起来。
华总管哭得以衣袖抹脸,“小姐,你还未出阁,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呜呜……”
华潋滟看左边是自己的衣服,右边是观销红的脸,前面则是盖着两人的被子,她张大嘴巴,终于明白华总管的意思了。
她急忙解释道:“华总管,事情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告诉你,昨夜我出去,见到观销红正好中了毒,所以我把他带回家,而他的状况很危险,后来又喊冷,所以我才把衣服拿来给他盖。”
“小姐,你瞒着我,每天晚上都跑出去玩吗?”一想到这里,华总管哭得更厉害。
华潋滟看他哭得死去活来,又急忙撇清,“我不是去玩啦,我跟一个人学吹箫,但不知道这个人就是观销红,昨夜他又碰上了坏人,所以……真的,华总管,我们之间没发生任何事,你相信我,我只是让他睡在我床上而已,而我也累得睡着了嘛。”
“小姐,你既然做错了事,为什么还要找借口?若是死去的老爷知道小姐你这么做,他一定会死不瞑目的。”
“我……我……”华潋滟真的口拙了,不知该怎么说下去。
这时观销红睁开眼,她见他醒了,赶紧拉他起身。
都是这家伙惹的祸,她气得打他一下,“你还不帮我解释,说你为什么在我床上,要不然华总管会误会的。”
观销红一脸漠然的看着她,“我还要问你,我为什么人会在这里呢?”
华总管听到他的话,哭得更加大声,“小姐,连观大人都这么说了!我对不起老爷,更对不起华家的列祖列宗,小姐,我从来没想过你会变成这样的人,我……我……”
华总管在伤心之下奔了出去,留下华潋滟一个头两个大,她看向观销红,跳下床来大骂道:“都是你,害华总管误会,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你还我的清白来!”
自从那日在天香楼知道华潋滟的淫荡无耻,观销红也不想再看到她,但他今日又怎会莫名的出现在华潋滟的床上?他冷冷的道:“你早就不清不白。我只是要问你,我为什么在这里。”他心想,自己会在这里的原因也许只有一个,于是接着道:“我告诉你,你以为将我放在你床上,再故意安排华总管演出这一场戏,我就会娶你的话,那你真是太天真了,我绝不会受骗的。”
昨夜才发誓若是观销红真的平安无事,她一定会把以前两人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如今他竟说出这么难听的话来,这……怪不得人家说好人难当。
华潋滟怒道:“你给我闭嘴,亏我这个白痴昨天花了那么多工夫救你,你别以为你箫吹得好,教我几手,就可以对我这么恶劣,好啊,要算帐大家一起来算。”
“吹箫?”观销红不解的皱起眉头。
不理他的疑问,她直接指着他的鼻子道:“你扮成银衣人,专偷我想偷的东西也就罢了,还在我脖子上掐了一把,害我脖子痛得要死,皮肤也全都是红痕,然后来天香楼假装嘘寒问暖一番,又对着我大骂!白痴,我为什么要这么犯贱,被人家打,还被人家骂!”
不给观销红说话的机会,只见她愈说愈火大,“我被你打过、骂过,还被你乱吻过,而你居然放出那些难听的话,害我当不成名妓,连闲闲没事做,出外乱逛都会碰到你这头牛!若知道是你在吹箫,小姐我一辈子都不会求你教我的。”见观销红要说话,华潋滟怒斥道:“你给我闭嘴,我还没有说完,骂得也不够,还轮不到你说话。”
喘了一口气,她继续说下去,“昨夜你中了毒香,本小姐辛辛苦苦将你背回来,你快断气时,我做你的奴婢喂你喝水,翻遍整个柜子拿药给你吃,你喊冷,我就把我的衣服搬出来给你盖上,你在床上鬼吼鬼叫,小姐我还得费力压住你,可你这家伙早上一醒来,就说这种是非不分的话,分明是来故意来与我作对,是不是?”
华潋滟用力推着他,“混蛋家伙,你出去!小姐我昨夜担心你干什么!我这么好心干什么?又这么担心你做什么?我就是犯贱才关心你,你给我滚出去,听见了没?”
听到她骂这么一长串,观销红终于听懂了,他不敢置信的问:“你就是那个自称华老人的徒弟,要我教你吹箫的黑衣人?”
“本小姐真是瞎了眼,才认不出你就是银衣人,还低声下气的求你教我吹箫,早知道是你的话,我宁愿去求路边的狗教我,也不愿意找你。好了,你快给我出去!”
观销红翻身下床,指着她的脖子,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你那一天脖子上全是红痕,就是夜里你碰到我……”
“你是聋了,没听清楚吗?对,就是被你掐的第二天还被你骂得半死!你这家伙还真难讨好,你以为天下的姑娘都想嫁你吗?呸!我华潋滟就是不肯,你去娶什么公主、官家千金吧,拜托你别再来惹我了。”
观销红被骂得这么惨,应该要生气,可是他却笑了起来。他捧着肚子狂笑,让华潋滟瞪大眼,他不知在笑些什么,见他笑得挺开心的样子,她心里不由得开始发毛,“你是中邪了吗?还是昨夜的毒香还没完全退?”
观销红摇头,依然止不住笑。
华潋滟被他吓着了,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导致他笑成这副德行,她正打算去叫大夫来时,门突然被砰一声撞开。
走进来的正是刚才哭着跑出去的华总管,他一脸怒意,手里还拿着一把大菜刀。
华潋滟捧着头大叫,“天啊,华总管,你在干什么?快把刀放下来,别伤了自己。”
他悲愤的流着泪,“小姐,我绝不会让你吃亏的,我知道谁该负责。”
说完,华总管举起菜刀,朝观销红砍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