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善,你脸上的伤严不严重?我想还是请苍岛高健医师为你诊治,他的整型技术在日本是首屈一指的有名。”叶荷温柔地询问童善善的意见。
“谢谢阿姨的关心,暴龙找的鬼医很厉害,我有信心我的脸一定可以回到我本来的样子。”
“是吗?什么鬼医?这么难听的名号,又不是阎王爷的手下。”叶傲书一面在土司上涂抹果酱,一面不客气地瞄向暴龙。
“鬼医的名号在黑白两道是响叮当的,如果童善善的脸伤他医不好,其他的庸医更甭谈了。”暴龙淡道。
“别说大话哦,如果童善善的脸好不了,变成超级丑女你娶她啊?”叶傲书存心挑衅。他就是对暴龙的强势不爽。
“傲书,不得无礼。”叶荷秀眉微蹙,她不喜欢她的孩子出言不逊,没规没矩。
“如果我想把童善善娶回家做我暴龙的老婆呢?”暴龙以龙之尊的气势环顾众人。
“你开什么玩笑?”叶傲书第一个跳起来。
“暴龙先生,你说的是真心话?!”叶傲文慎重其事。
暴龙的眼神落向早已经被他吓呆的童善善,他问:“你要不要嫁给我?”
“嗯,我……我……你……”童善善结巴得不知所措。
“你喜欢我吗?”他的话一出口就后悔,他是威武神勇的暴龙,干什么在乎她爱不爱他!
“你……我……”她的头快炸开了。
“喂!你有病啊,以前的童善善确实长得挺漂亮,可是现在的她戴着面罩,只有那双漂亮眼睛可以看,你愿意和这么难看的女人厮混啊?”
“傲书!”叶傲文出声斥骂,“善善是我们最爱的妹妹,你怎么可以用这种不堪的形容词伤她的心?”
“喂,大哥,我说的是实情,她的脸被毁了,拿下面罩搞不好她脸上的疤痕有好几十条,歪歪扭扭的恶心死了。”
“傲书!”叶荷动气了,她一动气胸口就发疼,脸色也霎时转白。
“你瞧瞧你,又将妈妈惹气了。”叶傲文极其不悦地喝斥他不逊的弟弟。
“我就是搞不懂,这七年来童家的亲戚给我们多少脸色看,不管妈妈怎么温良恭谦,他们还是用‘歹心继母’的混话来伤害我们的妈妈,为什么我们还要忍气吞声,为什么我们还要对童善善亲亲爱爱?我们是拖油瓶,童善善不也是拖油瓶吗,凭什么她就娇贵,我们就卑微低下?”叶傲书一口气抒发他长久以来的愤愤不平,他目露凶光、咬牙切齿的模样令童善善大吃一惊。
“傲书哥哥你讨厌我?”她无法相信她一直认定的好哥哥竟然对她心存恶念“傲书哥哥虽然浪荡不羁,不像傲文哥哥善体人意,可是傲书哥哥从来没有给她委屈受呀。
“我讨厌你?我巴不得你永远消失!你这个超级笨呆瓜,对你好你就相信了啊?我之所以对你关怀备至是因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但是你老爸嗝屁了,我还紧张你不成!”叶傲书一脸的恨。
“企图将童善善送上西天的凶手应该是你了。”暴龙全身紧绷,发狠的血液急速流窜向他的四肢百骸。
“你没有证据不能乱放话,我可以告你毁谤!”
“傲书,伤害善善的人真的是你吗?”叶荷痛心得泪眼迷蒙。
“他是无的放矢!”他好想豁出去和暴龙干一架,但是他必须强忍住。人高马大的暴龙一看就知道练过武术,他不能笨得用鸡蛋去砸石头。
“童善善被击昏以前她记得她在天台上听见男女交欢的声音,而你,不是性好渔色的花花公子吗?至少昨晚我亲眼看见你带了女人回来乱搞。”
叶荷一骇,她颤抖地将食指指向叶傲书。
“我劝过你多少次了,不准带女人回家,你一直将我的话当耳边风。”
“妈妈,那些落翅仔我只是讨乐子而已。”
“傲书,童叔叔生前最注重的就是门风家规!你的逾越太不应该了。”一向温文得体的叶傲文也动气了,他严肃地拿出做大哥的威仪。
叶傲书翻翻白眼,他从鼻孔内哼出气,“亲爱的叶傲文,别忘了我和你都是跟着妈妈姓叶,不是姓童,我们叶家虽然没有童家的惊世财富,但是我们也算是书香世家。”
“乱搞女人是书香世家的作为?我真怀疑你憋了这么久的怨,演了这么久的戏不难受吗?”暴龙的意思很明白了,现在只差人证物证,这个叶傲书的狐狸尾巴已经露出大半。
一让他抓到叶傲书的把柄,他会不惜动用他的黑势力让叶傲书尝尝什么叫做死亡的滋味。
“我知道你喜欢和女人瞎混,可是我不相信善善被谋害的事和你有关。”叶做文的神情非常冷凝沉重。
“原本我的名单内包括童夫人、叶傲文以及尹香妍,但是经过昨晚的事和你现在的表现,我想我误会了他们。”这已经算是暴龙所谓的致歉。
“暴龙先生,你不再怀疑我和妈妈对善善的关爱我很感激,但是我认为我弟弟不可能是心存不善的歹人,傲书虽然轻狂、风流,可是他没有谋杀善善必要。
“叶傲文,你还挺有兄弟情谊的嘛,你不用费心为叶傲书开罪了。”暴龙的心中开始计划要如何揪叶傲书的小辫子,他绝不可能善罢甘休。“傲书哥哥,把我毁容,再把我丢下大海的坏人真的是你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不是因为你以为我看见你和女人乱来的事所以要杀我?可是你带女人回家过夜是时常的事呀,张伯和大部分的仆人都晓得的。”受到严重惊吓的童善善终于恢复神智,她还是认为她的傲书哥哥不可能这样心狠手辣。
“你们全疯了!没凭没据怎么可以乱按罪名?我是很讨厌童善善又如何,讨厌她又不代表我想杀她啊,我杀了她对我有啥好处?”叶傲书气到极点,大力挥掉他面前的食物。
“童善善是童老爷子的亲生女儿,基本上她是童家财产唯一的继承人,除非童老爷子的遗嘱里将他的产业分了一些给你们,否则你们什么也没有,多金公子的名号只是个空壳子。”暴龙气定神闲地喝口清茶润润喉。
“你是说我为了得到童叔叔的财产所以要杀了童善善?”叶傲书站了起来,双手成拳。
叶傲文也站了起来,他按住叶傲书紧握的拳头安抚他的情绪。
“暴龙先生,你一口咬定我弟弟是谋害善善的凶手,如果你的假设成立,请问我弟弟为什么要毁伤善善的容貌,这岂不是多此一举?”
“是多此一举没错,但是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心怀强烈的恨意时,那可就另当别论了。”他干什么坐在这里和他们抽丝剥茧的讨论?依他的脾性他根本懒得理会,直接用他的手刀劈人才算痛快。
“你再给我胡言乱语我会告你。”叶傲书将杯子摔在地上,气急败坏地往外冲去。
“傲书……”叶荷也立时起身,但是一阵晕眩感使她差点跌倒。
叶傲文连忙扶住叶荷虚软冰凉的身子,他担心地劝慰道:“您的血压过低,心脏又不好,我扶你回房间歇歇,别为傲书烦恼了,如果真的是他伤害了善善,那么他应该付出赎罪的代价。”
叶荷滴下清泪,她不住地摇头。
“如果傲书真的做了伤害善善的歹事,我要如何向少蒲交代?善善是少蒲的掌上明珠……”她心如刀割,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妈妈,我清楚你对童叔叔那份爱屋及乌、无私无我的感情,可是童家的亲戚朋友不明白,世俗的观念不明白。”叶傲文的心多么的沉痛,他的母亲自从进了童家的门受了多少凌辱,多少冷嘲热讽?他为他温顺善良的母亲感到不值。
“阿姨,你别伤心,我晓得你对我的好,就算傲书哥哥真的是把我丢下大海的真凶,我也不会告他。”童善善真心诚意地说道。
反正她还活着,而且阴大哥拍胸脯向她保证她的脸蛋一定可以完好无缺,她并没有任何损失呀。
这也是她命中注定的劫难……
是劫难吗?似乎不是,如果她不是遭遇这可怕的谋害,她也不可能和暴龙有所牵扯,想到这里她的心头顿时涌上酸甜的柔软。
“这不是你能够决定的事。”暴龙泼她冷水。
“我是当事人,为什么不能决定?”
“我从海里扛回你这个麻烦,你的命不是你一个人的。”她又招惹他的怒气了。暴龙不太愉快的大口大口灌茶水。
“你刚刚才说要娶我,现在又这样凶我?你真的一点也不温柔,不像傲文哥哥“住口!”他最恨的就是她老是挂念别的男人对她的好。
女人就是这么没脑子的动物,只喜欢听花言巧语,只看男人虚伪的俊俏面目。
他是火爆了些,是不懂得对女人嘘寒问暖献殷勤,那种肉麻当有趣的嗯心事不是他的作风,但是他的小青葱竟然感受不到他对待她是最特殊的。
他已经够温柔了,她还要他怎么样啊?
“你们两个别斗气。”叶傲文充当和事佬的笑说,“我将这里留给你们,妈妈的身子不舒服我扶她上楼吃药。”他欠了下身,扶住叶荷的双肩离开战场。
“坏男人!”童善善把脸撇开,她的娇娇女脾气被激发了。
“我是坏男人又如何?只要我想要你,你只有听话的份。”暴龙也把脸撇向一旁。
“你又不是山大王,我有权利决定要不要嫁给你,这是有法治的社会,你不可以用震天盟的掌堂身份乱来。”
原本她觉得自己很喜欢他,那种喜欢强烈到似乎是小说中写的爱情,可是他不像小说里情深似海的男主角,他也没说过他爱她爱得要命,他只是很强霸的说他要娶她,而且一副施恩施惠的酷样,真讨厌。
“你到底要不要做我的枕边人?”他的口气依然很坏。
“不要。”童善善也冷冲回去。
“再说一次。”暴龙大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逼迫她承受他的威怒。
面对他的怒气冲天她有点怯怕,嗫嗫嚅嚅了老半天。
“说。”暴龙的猛脾气爆发了。
多少女人盼望他收她们做黑市夫人,做奴做妾她们也抢着占位置,只有这棵小青葱,他要她做他法定的女人她竟然不情不愿?!
“你爱我吗?”她鼓足勇气问道。
“你管我爱不爱你,这是我的事。”
童善善难过极了,她低咽道:“你不爱我,干么娶我做老婆?”
“我高兴。”他仍旧硬着嘴。其实他心里面怜惜她的心碎神伤,一面又气得想把她摇醒。
如果他对她没情没爱他干什么要和她缠混一辈子?又不是古时候相亲送作堆!
男人真正的情爱是放在心里深深酿造,要他对女人耳边细语多难为情。
“到底要不要为我暖床?”他硬着声音说。她最好乖乖点头。
“不晓得啦。”她是女孩子耶,他怎么可以用“暖床”这么可怕的字眼?就这样,美好的早晨竟变成暴男人和嫩青葱僵持不下的逼婚场面。
郊外一座独立别墅传来女人惊慌的哭泣声。
“怎么办呢?你说的那个暴龙如果真的是危险人物,那么一定会告发我们……”
“你哭个什么劲?放心,他查不出来的。”
“可是他已经怀疑……”女人颓坐在地,她将面孔埋进双膝间。
“他能奈我何?你给我镇定些,他下一个目标可能是你,你必须冷静,不能出错。”
“我?为什么?”
“如果我的判断正确,暴龙不可能漏了你,毕竟你是我妈的养女,也是派对那天的宾客之一。”
“这怎么办呢?”尹香妍更是忧心了。
“记住,暴龙目前没有任何证据,只要我们不露出破绽,他只能怀疑,何况她不是好端端活着,谋杀罪名并不成立。”
“善善的脸……”这是她最忧心忡忡的事。
“很可惜,她的脸似乎还有得救,全怪那个暴龙先生,要不是他救了童善善,又找了名医替童善善治伤,她早就变成人见人怕的丑人。”
“幸好善善的脸伤可以完全痊愈。”她的愧疚感总算稍能减轻。
“算她命好,但是我实在是不甘心,她和他们都是拖油瓶,凭什么我们要忍受那么多侮辱?”
“这不是善善的错,你不能迫害无辜,一直很后悔没有阻止你对善善下手。”
“这几年我想杀她的念头愈来愈强,良心和仇恨在我心里同睦烈熬,直到去年童少蒲升天了我才痛下杀机,选择在中秋夜解决她只不过是凑巧,即使她没有亲眼看见我们之间的事我还是要送她去见阎王爷。”
“善善知道那晚在天台上的是我们吗?也许你揍昏她前面……”
“她什么也没瞧见,否则她会闷不吭声?那个暴龙早就将我们绳之以法了,也或许他会使用暴力,毕竟他是黑帮的人。”
“黑帮?那我们不是逃不过了?怎么办?怎么办?”
“傻瓜,只要你表现出你的娇弱无力,暴龙即使孔武有力,即使拥有众多帮众,他不过是个没念过什么书的粗人,没那个智慧查到你的头上,也或许他对你的初步怀疑也可能完全推翻。”
“真的吗?我们真的能够逃过?”
“别怕,也别慌,明天好好扮演你的天使角色吧。”
“尹小姐好!”张伯的声音在庭院里响起。
童善善一听见立刻往庭院急步走去,她开心地投进尹香妍的怀抱里。
“尹姊姊!我是善善,好久不见。”
“善善,你的脸还好吧?”尹香妍捧起童善善的面孔,她的柳眉微拢,忧心问道:“脸上的面罩拿下来以后会不会留下疤痕?”
“鬼医说我的脸三个月以后会光滑细嫩,一点也不用担心。”童善善亲热地揽着尹香妍的腰间,两人一块儿走进客厅。
叶荷正享受香浓的咖啡奶茶,一见她疼爱的女儿,愉悦地微笑道:“香妍,来这里坐,喝喝看这壶特别的饮品,是新来的厨妇调制的。
尹香妍依顺地坐了过去,这时一位佣仆端来一盅冰糖雪梨,童善善立时顽皮地戏笑。
“尹姊姊,这可是阿姨特别为了你栽种了一园子的水梨子,我好嫉妒哦。
“善善,阿姨对谁都是这么贴心周到,她也疼你疼得紧啊。”
童善善伸了伸舌尖,漾起甜柔的笑。
“我听叶哥说了,你一个叫暴龙的男人救了,听说他是黑帮分子。”
“他是震天盟的掌堂,可是他杀的都是穷凶恶极的人,他不是为非做歹的坏人。”童善善不由自主地为暴龙说好话。
“他杀过人?!”尹香妍觉得自己的心口快闷住了,这么恐怖的男人。
“听鬼医说他们震天盟的帮规很严厉,不能枉杀好人。”
“是这样的吗?”垂下香肩,尹香妍努力振作起精神,挤生丁点儿笑容。
“善善,你认为是谁将你的脸弄成这模样?你知道是谁推你下海的吗?”
一旁的叶荷一听此言,禁不住泪泫于眶。
“就怕是傲书那孩子,如果他真的做出丧尽天良的恶事,我这个做母亲的岂不是罪无可赦?”叫她百年之后如何去面对她深爱的夫婿啊?
“阿姨,你怎么会以为是傲书哥?”尹香妍的眼里盛满了惊讶。
“他这孩子老是令我伤心,喜欢拈花惹草又放浪成性,我怕真的像暴龙先生所揣测的……”叶荷深深吸口气,身子虚乏的她不能承受情绪过度起伏波动。
“不是傲书!”尹香妍忽然声音高亢。
叶荷和童善善双双疑惑地盯住她,因为气质美好的尹香妍从来都是细声细气的说话,即使是天大的愉快她也是细细地微笑。
“呃,我的意思是傲书不会那么狠心肠伤害善善,善善再怎么说总是他的妹妹。”
童善善心无城府地娇笑着,“是呀,我就劝阿姨不要这么烦恼嘛,暴龙那人就是蛮悍不讲理,他说的话又不是圣旨,而且他也不是检察官。”
“你鬼扯什么!”威严十足的低沉嗓音从楼梯间传来。
“蛮悍不讲理的猛男人下来了。”童善善赶忙小小声的对尹香妍说道。
尹香妍的人像是钉住了,她紧张得连一丝微笑也挤不出来。
一个身高一九○,肌肉结实得像是拳击手的男人正昂藏站在她面前,用一双研究似的眼睛瞅着她瞧。
“你就是童夫人的养女,不改姓的尹香妍?”暴龙的声音充满战斗味。
“你这样会吓坏尹姊姊的!”童善善连忙扯住暴龙的手臂,要他坐到她身边,别那么近距离的使尹香妍感到压迫。
“是我吓住她,还是她自己做贼心虚?”
“你怎么这样?每个人你都要怀疑!”童善善不开心了。
“女人家不准碎嘴!”
“你……”哼,她还没嫁他,他就这样专制。
“尹姊姊我们喝茶别理他。”童善善将茶几上的冰糖雪梨端给尹香妍,她自己则呼噜噜地灌下一大杯的咖啡奶茶。
尹香妍接过冰糖雪梨,她没敢再看暴龙一眼,螓首低下的她专心吃着润肺润肤的饮品。
“中秋节那晚在天台上和男人做那档子事的女人是不是你?
突如其来的直言不讳使得尹香妍心下大慌,她软了手,使手中的冰糖雪梨跌下地,发出清脆的瓮器声。
“被我说中?怕了?”暴龙的脸上浮起狠辣的笑意。
“尹姊姊才不是呢,是你说话太没教养,任何好女孩听到这样无礼的话都会吓一大跳。”童善善睇他一眼后,唤人过来收拾地上的破碎片和冰糖雪梨汁。
“香妍连一只蚂蚁都不忍踩死,她怎么可能伤害善善?”叶荷温婉地为尹香妍开罪。
“尹姊姊是最善良的人了,她每次看见路上的流浪狗都会买好多便当喂它们吃,有时候还费心请兽医替流浪狗医治伤口,打预防针呢。”童善善也连忙接口。
“香妍还没有婚配,她不可能做出糊涂事。”名节对女人是很要紧的大事,她不相信她的女儿是不知羞耻的品性。
“你们左一句、右一句说得我好烦。”暴龙实在是没耐性待在童家,快闷死他了。
所以当务之急就是找出真正该死的人,然后他要把童善善拐到他的风暴号。
“我……我没有……在天台不是……不是……”尹香妍的眼里盛满了泪水,她的身子发抖得十分厉害,像是随时会昏倒似的令人担心。
“你干什么慌成这副德行?只是随口问问,又不是要定你的罪,不过丑话先说在前头,如果你脱不了干系,我这人是狠狠的,不会因为你是女人就手下留情,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暴龙双手十指交握,发出喀喀喀骨关节的脆响声。
“我……不是……”抬起头,她看见暴龙老鹰似的锐猛神情,她的泪水像是断线的珍珠将她脸上的粉底全糊一片,眼下的黑眼线也化开了,整个人看起来花容憔悴失色。
“你别对付我……求求你……”她勉勉强强的镇定早就崩溃,她从来没遇过这种像是野兽既凶又残的男人,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撕碎了。
“对不起。”她忽而起身,“我有事,不久留了。”她的梨花带泪使得童善善和叶荷同时搀扶住她,怕她站不住。
“善善,我改天再来看你。”她几乎是用气音说话。
尹香妍离去之后童善善娇嗔大发的重捶一下暴龙的胸膛,她怨恼着,“你不要仗着你长得凶悍就喜欢吓人,尹姊姊都被你吓哭了。”
“她的反应太强烈了,除了被我吓惨,绝对另有隐情。”如果那晚台上暴露出奸情的女人不是叶荷,那么尹香妍的可能性八九不离十了。
暴龙的嘴角泛起噬血的狠笑。
“我怎么交代?你这没用的女人演个戏都不会,如果真的被暴龙查出蛛丝马迹,你和我都完了。”大发雷霆的男声气呼呼说完。
尹香妍的泪水流得更急,哭了许久的眼眼溢满了红血丝,看起来好不可怜,但是男人的怒气依然沸腾。
“哭、哭、哭,你哭死算了!如果我被送去坐苦牢,我第一个拿你开刀!”
“坐牢?叶哥,你不是说只要我们死不承认,他又找不到任何证据……”
“别忘了暴龙不是一般人,你以为他是善良可欺之辈?即使缺乏足够的证据,法律判不了我们,但是他是黑帮的头子,只要激怒了他,他大可私刑处置我们。”
“那怎么办?他一定怀疑我了,他的样子好像要杀人似的……”
“全是你这个笨女人!早知道你只有窈窕的身体和一张清秀的脸蛋,就不应该沾了你!”
“叶哥……”叶傲文无情冰冷的措词令尹香妍的心跌到谷底。
“你是在气头上才会这么伤我的对不对?”
叶傲文却突地沉默了,他的眼神飘忽不定,仿佛正在琢磨着什么。
“叶哥?”她柔声轻呼。
许久,他微微地笑了。
“我们活下去的唯一机会就是让童善善和暴龙同时在人间蒸发。死人对我们是无可奈何的,即使他是黑帮头子又如何?我怕他阴魂不散吗?”
“不可以!叶哥,如果被发现了怎么办?你会死的!”
“不杀暴龙你和我只有死路一条,他已经起疑,我们必须先下手为强,无毒不丈夫。”是的,就这么决定。
“可是善善是无害的啊,她一直以为你是她的好哥哥,她也一直以为我是最温柔的好姊姊,放过她吧,叶哥,我求求你,我们不能一错再错,要不,我们去自首好不好?善善是小公主,她一定会原谅我们的……”
“小公主?哼!”叶傲文满眼满脸的怨愤。
“你知道童善善是怎么对我妈妈的吗?我永远记得七年前她甩了我妈妈一个耳刮子,我也永远不会忘记她像个小恶魔似的凌辱我妈妈,而我妈妈却将泪水往肚里流,一一承受了下来,妈妈得到是什么,不是赞美,不是了解,而是童家人的阴毒对代。”
“善善那时只有十岁,她只是个孩子……”
“是孩子又如何?就可以任意伤人吗?为什么没有人站在我妈妈的立场设想?我妈难道不无辜?难道这是我妈妈命中注定的欠债?我妈妈只是深爱一个男人,难道爱情本身是个错误?”
“叶哥……”她也心疼叶哥啊,只有她明白叶哥这几年来的苦苦压抑。
“我要把童善善当年折磨我母亲的帐一一算清!”
深夜的童宅隐隐浮现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机。
一阵妖娆柔媚的女声正拼命地撒着娇,“叶二公子,人家真的很饿耶,你刚刚好强哦,人家全身的力气都没有了啦。”
“我不是把你喂得很饱了吗?胃口真大。”躺在床上的叶傲书懒懒地笑着。
“谁要你那么厉害!拜托啦,叫仆人送些吃的上来好不好?”
叶傲书随手拧了一把他身旁女伴的娇臀。
“不是告诉过你,我是偷偷带你回来睡觉的吗?好不容易避开下人,又好运气没看见那个猛男人,如果要下人去准备吃的东西,那么我带女人回来乱搞的事不是又会惹来一顿好骂?”
“讨厌啦,要不然我们去饭店不就得了,那里要什么有什么,哪像现在,我都快饿扁了啦。”
“饭店?”叶傲书好笑地挪揄,“你不怕针孔摄影机啊?我可不想让我的床上英姿被人乱拍乱喊价。”
“哎呀,你不是今晚要和我大战三百回合?我不管啦,你要想办法弄些食物上来,否则我就不跟你玩成人游戏了啦。”
“OK,我现在就去厨厅找些吃的,反正我也饿了,吃饱了本少爷再来‘修理’你这骚娘儿。”他套上睡袍下楼觅食去也。
童家的厨厅有五十几坪大,干货、补品和新鲜的食材多得是,他在大冰箱里找了些可乐饼和香槟,不懂厨艺的他只好将就些,随便用微波炉加热可乐饼。
瓦斯炉上正小火熬炖着两个沙锅,一定是负责汤品的李嫂为妈妈和童善善熬煮的食补料理。
女人是很奇怪的人种,一天到晚需要食补来滋阴润燥,真费事,以他的观点看,女人只要有男人的滋润就够了,吃什么补嘛。
他掀开沙锅的锅盖,一阵香气立即扑鼻而来。
“原来是鲍鱼粥,大概是明天的早餐吧。”这种粥品最难弄了,一熬就是好几个钟头,看来他只有用可乐饼暂时裹腹了。
“二少爷,您饿了吗?要不要小的为您煮点宵夜?”厨妇李嫂正摘了几朵昙花进来。
“不用了,随便用一些就行了。”他从微波炉内拿出已热好的可乐饼和一旁的香槟。
“李嫂,我可是警告你,不可以向我妈妈打小报告,如果我妈妈知道我又带野女人回来,就是你告的密,到时候有你好受的了。”
“二少爷放心,我懂分寸……”李嫂恭敬地直点头。
“谅你也没那个胆。”他低笑了声,拿着食物转身离去。
“二少爷也真是的,老是偷偷带外头的女人回来搞七捻三,夫人心脏不好,总有一天会被二少爷气出病来,唉,这么好的夫人怎么会生出这样贪玩不长进的儿子?”李嫂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审视炉火适当与否。
“大概再熬个三个钟头米粒就烂糊了,我先回后院补一下眠好了。”她将昙花用保鲜膜包贴好放入冰箱冷藏,打着呵欠走人。
偌大的厨厅回复了沉静,但是一股阴森鬼魅的意念已骇然降临。
一个带笑的男人悄声轻步走进厨厅,他左手握着一包药,右手掀开一只沙锅锅盖,他的笑容渐渐加深,充满极度的复仇快意。
“你们的死期到了。”他真想痛快地大笑!
他将手中的药包打开,所有的白色粉末全部倒到沙锅内。
冷眼看着白色粉末和鲍鱼粥相互融合,他微笑着拢拢衣襟,又顺一顺他的发梢。
“明年的今天,我最‘亲爱’的继妹,我一定记得为你和你的暴龙献上黄菊花,下辈子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