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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元拽到宝 第10章(2)

  胡人萨巴说:「那是常见的大漠蜃景。」

  「原来全是幻觉。」司徒剑沧觉得扫兴,看多了黄沙枯树巨石,千篇一律的大漠风景,真无聊。

  阮罂呢?阮罂眼睛发亮,又在兴奋了。

  「多神奇!」她瞧得津津有味。「虽然是幻觉,但是美啊!」

  美?乘在骆驼上,他睐向怀中的阮罂,露在头罩外,她两只眼,因为高兴亮著呢!他苦笑再苦笑,不理解这些假风景有什麽好看的?但她高兴,他也不想说什麽扫兴话。

  死门关前走一回,他领悟到,只要和心爱的人相处,两人都活得好好,还有什麽好去计较?

  脏就脏吧,无聊就无聊吧,她高兴最重要,只要阮罂笑亮了眼睛,他什麽苦都烟消云散了。

  *

  终於来到怪树林,这儿怪树「尸横遍野」,枯枝朽木一片,置身其中,恐怖、森然。

  「随手拾一块朽木,可能就有两千年历史吧!」萨巴说。

  「捡一块给我母亲,千年枯木,这好。」阮罂兴致勃勃跳下骆驼,挑选枯木。

  好什麽?司徒剑沧一脸无聊地等阮罂捡枯木。唉,好吧,她高兴就好。他越来越没脾气了……

  将骆驼系在其中一株怪树,三人往林深处走。

  「死亡之虫在哪?」阮罂迫不及待要看。

  萨巴左顾右盼,紧张兮兮。「你们注意了,好好瞧著,小心著,死亡之虫,随时会出现!而且就在你们最不经意、最放松戒备的时候,在你们分心……啊、出现了啊,就在那里那里——」萨巴尖叫,指著前面土地。

  阮罂跟司徒剑沧跑过去,看著死亡之虫。萨巴惊恐的大叫著,咻地逃到一旁怪树後。

  为了将死亡之虫看得更清楚,阮罂跟司徒剑沧蹲在地上研究。

  「这就是死亡之虫?」司徒剑沧面无表情地看著。

  「就是这一只虫?」阮罂表情严肃。

  司徒剑沧分析:「跟你听说的一样吗?」

  「死亡之虫通体红色。」阮罂比对资料。

  「它是通体红色。还有呢?」

  「比肠虫大。」

  「它是比肠虫大。还有呢?」司徒剑沧确认虫的身分。

  阮罂陈述爷爷的描述:「身上有暗斑,尾部呈穗状,头部面目模糊,会喷致命毒液,还会从眼睛射出光,杀死猎物……」

  司徒剑沧不疾不徐对照道:「唔,确实有暗斑,嗯,确实面目模糊,但不知道这虫子要怎麽喷出致命毒液,如何从眼睛射出光杀死猎物。」

  「我也正在想……」阮罂托著腮帮子道。

  「你们还不快逃?已经看见了,可以逃了,别靠那麽近,危险啊——」萨巴吼他们。

  危险?

  阮罂跟司徒剑沧,回望向躲树後的萨巴。

  阮罂面色一凛,生气了。「萨巴,你来乱的吧?这是死亡之虫?不要蒙我啊!」

  司徒剑沧一直维持严肃表情,但微微抽搐的嘴角,泄漏很想笑的冲动。

  他能不笑吗?这地上,细细长,动也不动,长得像蚯蚓的虫,就是阮罂自小到大,朝思暮想,忍辱负重,无所不用其极想见的死亡之虫?这麽小只,当然五官模糊,看不清楚五官嘛!

  萨巴吼:「我没骗你们啊,它就是啊——」尾音还颤抖。

  司徒剑沧索性坐下,微笑著,取出扇,扇著风,兴味盎然地看他们吵架。反正虫子找到,任务达成,接下来的日子可以不用东奔西找,好好找个地方住下。到这时候,他才真真正正地高兴了。

  阮罂骂萨巴:「不可能,」

  「真的、是真的啊,姑娘。」

  「这麽小一只叫死亡之虫?!」

  「它很厉害的。」萨巴一脸无辜。

  「我轻轻一捏就可以捏死它,我吹一口气它可能就飞走了,这叫死亡之虫?你蒙我。」

  「我没骗你啦!」

  「我要没收你的赏金,你不老实,我爷爷说的不是这样……」

  「是这样,只是它看起来比你爷爷形容的温驯。」司徒剑沧忍不住纠正阮罂。

  阮罂大受打击。「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怎麽可能啊!」幻灭是成长的开始,可怜的阮罂,直到这时才尝到梦想破灭的滋味。她不接受,她很失望,她……

  「啊——」萨巴忽然大叫,转身就跑。

  「你装傻啊?还跑?骗子,给我站住!」阮罂起身追,司徒剑沧拉住她手。

  「阮罂,你看看後面。」

  阮罂转头,瞠目。

  怎麽了?怎麽回事?刚刚那条虫子怎麽忽然变成人般高的大肥虫,上半身高昂,对他们吐信。天啊,爷爷没说死亡之虫会瞬间变大啊!

  死亡之虫发出诡异的毗声,忽喷出一口青色毒液。

  「小心!」司徒剑沧眼明手快,一把拽住阮罂,脚往地上一点,人就往旁飞掠。

  方才他们在的位置,立刻融出个大窟窿。

  死亡之虫又叫一声,眼睛射出银光,击毙骆驼。

  「啊,是死亡之虫、是死亡之虫、是死亡之虫——」阮罂怪叫。

  司徒剑沧拽住阮罂,将她拎起,纵身飞掠过树林。

  抓死亡之虫?别开玩笑了,他还想跟阮罂多活几年。死亡之虫在怪树林嚣张地吼叫,像跟瞧不起它的阮罂呛声。一会儿,两条人影,奔出林子,速速逃离。

  是夜,气温骤降,满天星斗,一轮明月浮在半空。

  「好了吧?还没回过神?」司徒剑沧问。他正挑著火焰堆里的石头,眼睛往後瞄著那坐在蒙古包前颤抖的阮罂,她裹著毯,因寒冷而发抖,不过更教她颤抖的是死亡之虫的狰狞。

  「真……真……真的……有……恐怖……」抖得话都讲不清了。

  回过头,他笑了,望著火光。「没看见时,一天到晚梦想著看。看到时,却吓成这样。」

  将火熄灭,拿厚毯,把石头裹住,起身,将热毯拎进蒙古包,铺在羊毛垫下,这就成了简易的御寒办法。再走出蒙古包,将那吓傻的女人抱起,带进去,放暖被上。

  「好了,别怕,没事了。」他坐上热毯,将阮罂搂在怀里安慰。

  阮罂回头,埋进他怀里,竟然哭了。「吓死我,没想到它忽然变那麽大,我吓坏了,真的吓死了。呜……」

  「真没用。」他又心疼又觉得好笑,忍不住揶揄:「看样子梦想实现了,你一点都不高兴啊,後悔了吗?」

  「不後悔。」她呜咽道。

  「是吗?你看起来可是一点都不开心哪。」

  小手揪住他胸前衣服,她抬起脸,泪汪汪地看著他。钦?瞧他一副很想笑的样子,阮罂苦著脸,问:「我这样很好笑吗?」

  他的声音饱含笑意。「是挺好笑,教你轻功,结果遇到死亡之虫只会呆在地上。教你武功,结果死亡之虫一叫,你只会跟著尖叫。」

  阮罂哧地笑出来,抹抹泪。「是啊。」没想到自己也有怕的时候啊。

  「还好有陪你来。」

  是啊,要不是他够镇定,现在她恐怕已经成了那大窟窿里的死尸了。

  「师父……」阮罂仰起脸,摸了摸师父的脸。「我现在有新的梦想了。」

  「又想看什麽怪物了?」

  阮罂柔媚地觑著他,她眼睛像在跟他说话,她笑得暧昧。

  司徒剑沧瞧著,眼睛也浮现笑意。

  「我希望你这次的梦想,小一点,容易一点。」他将阮罂放倒,凑身,在她身上,双手撑在热毯上,目光炯炯地盯著她。

  她脸红,微笑著。「这梦想很容易啦,你放心。」

  他很有默契,扬了扬眉道:「我想,我知道你的梦想。」

  「你帮我吗?」她意有所指。

  他眸色暗下,低身,靠在她耳边说话,那热热的呼气,缠绵带点喑哑的鼻音,说著:「我很乐意。」

  她明亮的眼,立刻变得蒙胧恍惚。

  这一路都与他同榻共寝,但每一次缠绵,都像是第一次,教她脸红心跳,热血沸腾。

  「阮罂……」他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眼里有火花在迸射。

  她深深吸口气,闭了闭眼睛,喘了好大一口气。

  突然间,他吻上她唇瓣,吻上她颈项,用粗糙的大掌拨开她胸前袍领……

  身下的热毯与他沈重紧绷的身体,都像火,燃烧她。

  在这荒漠中,在人烟罕至,星群的见证下,他们隐身在蒙古包里,彻夜缠绵。

  *

  五年来,阮罂陆陆续续托人送家书回去。阮夫人这些年收到阮罂送给她的礼物,千奇百怪,有骆驼铃,犀牛角,胡人琴,枯树干。

  阮罂透过家书,跟母亲报告近况。

  於是阮夫人知道那位阮罂口中的神秘男子,待女儿很好。他们游历国内外,甚至还乘船到过人人长黑皮肤的怪地方。     母亲大人:

  女儿昨晚,历经八时辰的剧痛,平安产下男婴。曾经,娘也是这麽痛过的吗?女儿今晚,强烈思念著娘。此刻,女儿身旁睡著深爱的男子,被褥间,躺著心爱的儿子,您那爱冒险到处闯的女儿,终於渴望安定下来,懒再去其他地方。女儿感觉到什麽都拥有了,这天地间的美丽,都输给亲生儿的可爱睑庞。

  我们在西域,经营丝绸买卖,跟胡人做生意,结交一群好友。这里风景美丽,生活朴素,但心灵富足。

  娘,女儿常想著,你何必守著不爱你的爹爹呢?何苦看著二娘脸色度日呢?

  娘,女儿安置了个忠仆在您身旁,只要你肯放下你名存实亡的婚姻,放下怎麽努力也没好结果的爱情,就去跟勤儿说一声,她有办法保护你,带你到西域与女儿团聚。

  女儿期盼娘早日前来团聚。

  勤儿?那个相貌平庸,不起眼的壮丫头?她有何能耐?

  阮夫人放下信,走出房间,到下人住的地方,找到背对她,正在吃饭的勤儿。对著那肥硕背影,问:「我女儿说,你能带我去西域?」

  勤儿放下碗,搁下筷—抹抹嘴。她缓缓回过头,望著夫人,脸上表情,莫测高深。

  「是。」她帅气一笑,抖起腿来,很酷地问:「夫人想通了吗?」

  「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去西域?」这丫头怪怪的喔?

  「没问题!」勤儿拍胸。「有我在。就算用背的也能背你到西域。」

  「听说西域很远,这……我们两个女人,会不会危险?」

  「哈哈哈!」勤儿骄傲地大手一挥。「夫人甭怕,有我在。」

  这麽有把握?这真只是个单纯的丫头吗?阮夫人退一步,打量她。「你究竟何人?」

  勤儿微眯起眼,面色一凛。拍一下肥肚,霍地站起。「不瞒你说,我真正的身分是——」抓了筷子,沾了肉汁,咻,以筷当笔,在墙上题一行字。

  阮夫人很辛苦地辨认那奇丑无比、潦草至极的字迹。

  「锄……强扶弱,为正……义而战,我乃女……黑……侠……黄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黄鹦重拍肥肚,脚踏椅子,伸出食指,威风道:「万事皆可谈,唯有义无价。就让我黄鹦带夫人与女儿团聚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骄傲地大笑啊—!

  阮夫人惊诧地瞪著勤儿,看勤儿笑得像个疯子。

  「还是不用了。」阮夫人跑了。

  勤儿愣住,拔腿就追。

  「夫人?夫人?为什麽不用?你不相信我吗?我很厉害的,你也听过女黑侠黄鹦吧?夫人,不然我表演耍刀?还是舞剑?还是飞上乱茶坊屋顶让你看看我的轻功?您别跑啊夫人,我带你去见小姐啊——」

  阮夫人乱奔乱跑,勤儿乱追乱讲。

  可怜的女黑侠,变身时多威风,可面对小姐的母亲只能认了。她锲而不舍地追,心中呐喊——

  「小姐——包我身上!小姐,很快带你母亲过去——小姐,勤儿想你……你等我啊,女黑侠黄鹦也要去西域啊!」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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