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已经大大违反了她的本性。
最后,在捺不住性子下,她用力地偏过头,大声抗议:
“我憋不住了啦!聂总裁,你到底在生哪门子的气呀!”
“你说呢?”他没看她,声音却阴沉到宛如地狱来的恶魔。
其实,在叫她上车的那一刹那,他就后侮了。
但一想到她极有可能骑著她那台破铜烂铁,继续尾随他们,甚至再度上演那种不要命的飞车特技,他就觉得这个决定虽然下得痛苦,但总比事后还得料理她的后事来得好。
“我要是知道还会问你吗?”大哥哥的脾气怎么跟小时候差这么多。
“正义!”花崇威出声提醒女儿。
“爸,我不晓得他干嘛老臭著一张脸,活像我欠他好几百万似的。如果可以,我早就对他……”
“正义,你不要再说了!”花崇威急急喝住女儿的口不择言。
“爸,你就让我说完嘛!”否则憋在心里多难受。
“正义你……”
“你就让她说吧,因为我也很想知道她究竟能够对我做什么。”聂凛然制止花崇威的斥责,斜眼睐她。
坦白讲,敢明目张胆说要对付他的人,她可是头一个,而为了她的这份勇气,他合该给她几记掌声。
“你想知道?”正义忽而笑眯起一双透著异光的澄眸,就连她那对漂亮的柳叶眉,也跟著挑动两下。
耍什么神秘?真是无聊透顶!怎么,她当真以为依自己的身分背景,以及一颗天真到几近愚蠢的笨脑袋,能够对他做出什么事来?
就在聂凛然缓缓扯出讥讽的笑痕之际,她突然挨近他,并大胆的将两根指头戳向他两边唇角,再往上一勾,形成一个微笑标志。
“这样好看多罗!”花正义眉开眼笑。
震惊、错愕,压根不足以形容他此时此刻的心情,而他唯一的反射动作,便是用力抓下她的一双小手,愤怒的瞪视她。
她竟然敢对他做出这种近乎可耻的幼稚举动!然,更不可思议的,是他的反应居然又慢了好几拍!
他的力量大到几乎要将她的手骨给捏碎,不过,她居然能够忍受剧痛,甜甜地反问:“总裁,你现在的感觉是不是好过多了?”
大哥哥的神经绷得太紧,所以她才想出这个妙招。
“你!”为何她的行径总是一再的出人意表,让他的惊天怒焰每每快到达临界点,又及时降温?
真是太可恨了!
“总裁,请您立刻让正义下车。”花崇威白了张老脸,硬声请求。
倘若让正义继续留在车上,聂凛然肯定会在一怒之下,将正义给活生生掐死。
将花正义扔出车外的确是聂凛然迫切想做的事,但东权企业已近在眼前,此时放她下车除了没意义外,她又不知会给他招来什么麻烦。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他必须强迫自己忍耐。
“爸,你现在叫我下车,那我要怎么回家去?”正义不满的嘟嚷。
“你不会搭公车吗?”花崇威受不了的冲口而出。
“可是我身上没带零钱。”
“你!”花崇威为之气结。
“爸,要不然你再载我回到我停放机车的地方好了。”
“花正义!”要不是他还在开车,他肯定会把她抓起来痛打一顿。
“好了!”聂凛然冷冷一喝,制止他们父女俩的争执,“花正义你跟我来,至于花司机,你就留在车上等我。”
“总裁,我希望能够跟随在你身边。”将座车停放在东权企业的专属停车场后,花崇威提出要求。
“不用。”他嘴角一抽,俊贵脸庞泛出薄怒。
若他凡事都要人在旁打点伺候,甚至保护的话,那他干脆一辈子都躲在家里别出门算了。
“可是……”花崇威仍有顾虑。
“我现在的麻烦就只有一个,而你似乎解决不了。”聂凛然绽出阴凉的笑,横睨“超级大麻烦”一眼。
压根没自觉她就是聂凛然眼中的超级大麻烦,花正义在听到他要将她带在身边后,笑得乐不可支。
“正义,你给我听好,千万别再给总裁添麻烦,懂吗?”在聂凛然下车后,花爸连忙叮咛正要钻出车内的女儿。
“我知道啦。”爸也真是的,她哪有可能会去扯大哥哥的后腿?她呀,只会帮大哥哥解决掉所有的麻烦。
“还有,你得替老爸好好保护总裁,晓得不?”花崇威异常慎重的交代,让正义身形一顿。
接著,她心念一转,回头看向父亲,用力地点下头来。
不用花爸吩咐,她也绝对会为大哥哥抛头颅洒热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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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是她太敏感吗?
总觉得东权企业无论是在格局、装潢或陈设,都带给人一种很刚硬的感觉,就连里头的员工也都是清一色的彪形大汉,若不是他们皆打著领带、埋头办公,她还以为自己走进了什么黑道总部呢!
“你能不能别像只野猴子一样的东张西望?”狭眸一凛,聂凛然寒下声,睨瞪住不时左右张望兼评头论足的花正义。
“野猴子?总裁,你的形容词用得不太好喔!最起码,你也应该把野字给去掉。”正义很有礼貌的纠正他。
野猴子跟猴子有何差别吗?
不过,也许是太有经验,聂凛然冷却怒火的速度是一次快过一次。
想想,除了刚接掌天世财团时,曾因为经验不丰而下过几道错误的决策外,近年来,他的脑中就不曾再出现过类似后悔的辞汇,然而,花正义这小妮子却在短短的数天内让他一再破例。
更该死的是,他居然拿她没辙。
“聂总裁,这边请。”迎接聂凛然的是夏经理的秘书,而他不愧是见过世面的人,在听到他们的对话后,非常尽力地克制住发笑的冲动,不过,若真要挑剔,也只能说他右脸颊处的一道伤疤,曾经抽搐过那么几下。
啧!同样身为机要,高秋严在这点上就明显不及对方。
“你不用进去了。”进入经理室前,聂凛然特别回眸瞪住花正义。
“我不能陪你一块进去吗?”她眼巴巴地望住他。
“不能。”没表情的俊颜,与他没温度的低嗓正好相衬。
正义微带苦恼,“没得商量?”她想寸步不离的跟著他。
这会儿,聂凛然连话都懒得回,就直接走进已对他敞开的大门。
砰!
幸亏正义反应快,及时后退,否则,她的俏鼻准会被猛力关上的门板给撞个正著。
哇!大哥哥真不够意思,她可是花正义而不是什么豺狼虎豹耶,干嘛一副避她唯恐不及的模样。
被请人一间小型会议室等候的正义,噘高嘴,脸上的不满显而易见,直到一名端著热茶,冲著她微笑的魁梧男子走进来,她才勉强的挤出笑容。
怪怪!这里的人看起来都挺不好惹的,怎么办?她竞开始担心起大哥哥的安全来了。
眉心一皱,她不假思索便拿起热呼呼的茶水仰头一灌,旋即跳了起来,“哇!哇!好烫好烫……讨厌!竟然连茶水都要跟我作对!”
她踹了下椅脚后,便心事重重的来回踱步。
这下该如何是好?爸异常慎重的交代,让她恨不得立刻冲出去找大哥哥,可是,大哥哥方才的表情明显透露出生人莫近,万一她真的不计后果硬闯,到时候……
匡啷!
啊!糟糕!瞪住不小心被她一掌挥落,摔得四分五裂的杯盘,她张大嘴,赶紧蹲在地上捡拾碎片。
“哎呦!痛痛痛……可恶!流血了啦,丢脸死了,如果这滴血是为大哥哥而流,那我绝对心甘情愿,可现在居然是为了捡碎片而被割到,嗟!幸好没人看见,否则我就真的没脸见人了。”
朝天一叹,瞅著碎裂的杯盘,无奈的将手伸人口袋里……
此时,在另一间办公室里——
“这位美丽又可爱的小姐,不会是你新任的保镳吧?”夏城将盯在萤幕上的诡谲笑眸,缓缓移回到神色看来有些阴晦的聂凛然。
“……”能将野猴子看成保镳,啧!此话若是传出去,他夏城这块招牌恐怕会被砸掉大半。
不过,花正义倒是很敢讲大话,为他流血……嗤!他聂凛然一来不是她的上司,二来不是她的至亲,三来朋友都称不上,她犯不著说这种令人作呕的话。
“刺激到你了?”夏城的表情带著邪气。
“我只是没想到你看人的眼光竟变得如此短浅。”聂凛然冷瞅他一眼,神情淡定。
“短浅?会吗?我看这位小姐虽然没学过什么正规的搏斗技巧,但反应还算不错,跟在你身边应该不无帮助才是。”
“既然你这么瞧得起她,那她就交给你了。”聂凛然半眯起看似无害的狭眸,笑了笑。
“哈!”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把你那张该死的笑脸给我收起来。”聂凛然发誓,如果他再吐露任何一句找死的话,他会好好送他上路。
“好好,咱们言归正传,想找你麻烦的家伙我已经找到,是无量帮的人。”夏城话锋一转,凝住脸上没起半丝波纹的好友。
聂凛然的面无表情,等同于他没有把他的话给听进去。
“然,绝不可小觑无量帮,据我所知,林翡翠她……”无量帮是近年崛起的黑帮,虽还不至于纵横黑白二道,但其势力及成员却呈倍数成长,假以时日,必定会在黑道占有一席之地。
哔一声,内线突响,偌大的室内传来秘书近似无奈的男音:“经理,花小姐坚持要陪在聂总裁的身旁。”
“呦!看来花小姐是担心我把你给吃了。”夏城眸光熠熠,彷佛发现了一桩不为人知的重大秘辛。
聂凛然冷眸瞬间凝结,略薄的唇片在歙动几下后还是抿紧,毕竟他可不想成为他人眼中的乐趣。
“让小姐进来吧。”有好戏可看,夏城当然不能放过。
门一开,花正义便以十万火急之姿直冲聂凛然跟前,她瞪大眼,犹如扫描器般来回扫射坐在单人沙发椅上,姿态优雅却对她勾漾出一抹教人毛骨悚然笑意的男人。
正义怔颤了下,勉强挤出一抹困窘的笑。
“总裁你、你没事吧?”大哥哥真像一头即将出柙猎食的猛豹,而她,似乎就是他看上眼的无辜小鹿。
“出去。”聂凛然敛起笑,声音冷淡得紧。
“可是我才刚进来而已!”正义愕叫。
“我不是在……说你。”聂凛然及时稳住险些外露的高涨情绪,声音很快就归于平静。
喔!那就是在说他了。夏城撇笑,一手插进裤袋内,潇洒离开之际,还不忘替他们带上门。
“等等!”正义冷不防一叫。
夏城挑眼回头,就见正义冲向他,脸蛋乍现红晕地将她手上仅剩的两百块递给他。
“对不起,我刚才不小心打破你们家的茶杯,这两百块不晓得够不够赔给你们?”正义不好意思的说道。
夏城莞尔,骤觉这女孩太有趣,“花小姐,你这两百块……”
“夏城,要不你就赶快收下,要不你就马上给我出去。”聂凛然冷冷打断他兼提醒他。
夏城会意似地抿唇再笑,双手插入裤袋离开。
“总裁,你这样做好吗?这里可是人家的地盘,可是你居然叫人家走开。”正义走回他面前,将两百块放在长几上。她毕竟是跟著大哥哥前来拜访,如果她打破东西又装哑,说不定人家会因此而看轻大哥哥。
“那换你走。”他皮笑肉不笑。
“我不要!”她回得很快。
聂凛然嗤哼,“花正义,在你眼中,我聂凛然是你的什么人?”叫夏城出去,是因为想了解她究竟是何目的,
“恩人啊!”正义头一歪,回答的好理所当然。
他双眼倏眯,显见她的答案又挑起他的无名火。
“就只是这样而已?”她当他同她一样白痴吗?当一个女人死皮赖脸的纠缠住一个男人,其理由不外乎是觊觎男人的财富及声望,而她的脸皮确实够厚,才会脸不红气不喘的虚伪以对。
再者,他从来就没在她身上施加过什么恩惠,她何故以回报者的姿态一再地纠缠他,甚至不要命的……
他并不想无缘无故背负他人的性命,尤其对象还是她。
大哥哥不掩讽刺的反问,真是刺耳极了。“总裁,我不懂你在笑我什么,不过我敢跟你打包票,除了想还你的恩情外,我对你绝对绝对没有任何的企图,这点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对他完全没企图?谁相信她的鬼话!但是,不知怎地,听到这番话,他心里却不太舒坦。
久久等不到他的回应,正义只好将滞留在他胸膛上的视线,悄悄往上移。
只消一眼,她又连忙垂下眼儿,胡乱找个话题:“总裁,你让我跟你上来,不就是要我保护你吗?所以你也别不好意思了。”
他会不好意思?聂凛然黑煞了脸,霍然站起。
正义吓得往后一跳,“聂聂聂……”
可惜动作仍慢了半拍的她,肩头非但被箍的死紧,就连舌头也跟著打结。噢!大哥哥的喜怒无常著实令她难以招架。
“你想骂什么就尽管骂吧,不过等你骂完之后,可不能再生我的气了。”她还不忘讨价还价。
啊!痛痛痛!正义满脸无辜地瞅住—双活像要把她生吞人腹的冷眸,
“总裁,如果拧碎我的肩膀可以让你消气的话,你就来吧!”她神情一转,像个不屈不挠的女战士,迎向眸光在刹那间闪烁好几下的聂凛然。
她又想催动他的罪恶感了吗?聂凛然冷笑,五指慢慢使劲。
很快地,美丽灿颜渐渐皱起,两颗雪白门牙也跟著裸露在外,足见,她真的忍得很辛苦。
瞪住快要被她咬破皮的唇办,他眸光再闪,收拢的指掌骤然松开,转身,背对她。
该死的!他一向自谢的冷静跑到哪去了?莫非他的从容不迫都只是假象,事实上,他早已被姓林的女人给搅乱了心湖,以致在面对花正义时,他才会几度失控,无法压抑下内心剧烈的波涛?
但,有可能吗?
聂凛然深深地闭起眼,无声冷嗤。
说到底,花正义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女人,他根本毋须理会她的言行,即便她真的愚蠢到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那也是她自找的,所以他没必要对她产生丝毫的愧疚感。
“总裁,你没事吧?”担忧的口吻轻飘飘的传进他耳里。
啧!这句话似乎已成了她的口头禅,每一次碰面,她都得这样“问候”他。
“总裁,你要去哪里?”望著朝大门迈去的聂凛然,正义怔了下后,连忙跟上。
“你说呢?”停在门前的聂凛然侧眸,扬笑。
她摇了摇头。
好奇怪,大哥哥这回不仅没凶她,还反倒对她笑耶!不过,她还是宁愿他别笑,因为,怪可怕的。
“你若舍不得走,那就留下吧。”他笑痕未褪,异常亲切。
“我干嘛留在这里,我们快走!”正义真怕自己会他丢弃,于是立刻将小手覆在那双已然握住门把的大掌上,用力旋开。
愠恼,再度刻绘上他阴郁的五官,聂凛然猛然抽掌,为自己半秒钟的迟疑低咒数遍。
“以后没经过我的允许,不准随便碰我。”知道门外有许多人等著看好戏,所以聂凛然只能压低声音,严重警告还搞不清楚状况的正义。
正义眨著一双无辜的大眼,想出声,却在他的恶瞪下,又吞了回去。嗟!又不是古代的女人,随便一碰就得委身嫁人。
聂凛然眯起眼,阴恻恻地瞪住她。
正义浑身寒毛一竖,暗喊一声糟糕,因为,她居然把内心话给讲出来。
正义懊恼,连忙补救,“总裁当然不是古代女人,而是贞节烈男。”
“你!”
“哈,哈哈!对不起啦,我知道我又说错话了,你就当我是在胡说八道。”正义摸摸头,赶忙陪笑。
修长的五指随著主人心绪的躁动而不停收拢松开,直到他有足够的把握能够控制好自己,他才若无其事的开门走向夏城。
“然,你变了唷!”夏城意有所指笑道。
“是吗?”
“好啦,废话我就不多说了,不过,既然人家有意……”夏城瞄了正义一眼,笑得好邪恶。
“你别学秋严一样。”聂凛然瞪住他。
“唉!没办法,谁叫我的好朋友不多,所以每个好友我都特别珍惜,就连好友的好友我也……”
“夏城!”
面对好友的关心他很感谢,不过,他若像秋严一样老拿花正义来开他玩笑,他可是会翻脸。
至于林翡翠所惹出来的事,啧!倘若为了个女人把自己搞得草木皆兵,那只会助长那女人的气焰,所以无论她想找谁对付他,都尽管来吧!
“总裁,你们在谈什么,我可以参一角吗?”
聂凛然倏然回眸瞪住敢打断他们谈话的花正义。
“别这么小气嘛!让我知道又不会怎样。”她祈求的说。
“要你闭嘴真有这么困难?”聂凛然怒极反笑。
“如果是攸关你的安全,就算你把我骂到臭头,我还是会问。”她一本正经地看著他。
聂凛然忽地一震。
在他眼里,花正义简直比林翡翠那个毒蝎女还要难应付。
无论她是打著什么旗帜来接近他,他只晓得,他绝对不想再看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