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内,一整排的房子,就像废墟一样,除了她这一户。这里,离她的工作伙伴的住处不远,又没有邻居,不用担心小嘉的秘密被发现。她找了好久,才找到这绝佳的住所哩。
叽──叽──
砰!叩,叩、叩!
不是变笨,她只是想抵死不认,多拖一点时间想计策对付他。要不然,她在他面前哭得泪眼婆娑,那么认真的托出当年的心情,是为了什么?当然是她很了解他啰。
他面对无理取闹的女人,是一张冷面孔、冷眼色,像块冰一样冷冰冰,让企图在他面前撒泼的女人自讨没趣。如果是面对只会哭哭啼啼,想要用眼泪来博取他同情的女人,那就更可怜了,他是一点耐性也没有,直接给一个冷血无情的冷笑,女人通常会被吓得四肢发软,跪倒在地,眼泪冻结了。
赫连广仁啊,和他硬碰硬绝对没有好下场,他更没有吃软不吃硬的热心肠。对付他这个人,只能讲道理。当然,不是讲什么硬邦邦的人生大道理,那些东西在他面前搬出来,那是班门弄斧,自取其辱。
要对付他,生气可以,但必须要说出理由、要懂得抓住重点、懂得适可而止,接下来哭也可以,就是要哭得合情合理、哭得有迹可寻、哭得他能认同。
赫连广仁相当精明,对付他不能只是讲假话,虚与委蛇,只有真话能够获得他的认同,只有真心能够博取他的同情,只有真感情能够稍微软化他,这么一来,才有机会和他谈条件。
哼,可别小看她,她只是平时讨厌用脑袋,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生活快乐就好,不必伤透脑筋,不过到了不得不的时候,她也是会绞尽脑汁,变得很厉害的……顶多只是偶尔迷糊一点而已。
反正事实证明,她的计谋暂时是成功了……
轰隆隆──叽──叩、叩、叩──
机械声,敲打声,呼喊声,吵杂的声音震耳欲聋,偶尔还会有地震般的摇晃。
“唉!”听得她很火大,直想冲出去揍人。“可恶,很吵欸!到底在做什么啊?”
她推开电脑椅起身,走出她在楼下特地隔间用来堆放电器兼工作室的地方,来到外面寻找噪音的源头──
放眼望去,她愣住了!
刺眼的日头底下,举目所见……几乎可以用“人车为患”来形容,两旁如同废墟的房子被打掉了,变成一堆垃圾,一车、一车被载运出去。这里本来就是一条死胡同,现在四周居然筑起高墙,仿佛是在围成私人土地,而前面一块空地,那里本来种著一棵大榕树,现在一堆人在打地基,旁边是一车车载运进来的木材和建筑材料。
远从巷口开始,车子不停的出出入入,成群的人在大太阳底下挥汗如雨,忙碌工作,虽然人声车声吵杂,敲敲打打、机械声音更是不曾停过,看似杂乱无章,但看仔细了不难发现,每个人的工作都被安排得井然有序,车子的出入也是有人指挥著,不至于堵在路口。
她从来就没有见过如此浩大的工程,一下子看得呆了……
房东不是说,这块地没人买,现在不景气,就算重新盖了房子也卖不出去,所以他也不打算重建了,就放著荒废,才便宜租给她的吗?
这到底──
“闇!”一群人里,她看见一个特别醒目的男人,高头大马,顶著平头,穿著黑色棉质背心,光裸著古铜色的肩膀,戴著一副太阳眼镜,手上拿著工程图,在那儿指挥……
他转过身来,看了她一眼,才朝她走过来。
“小姐,有事?”他是赫连广仁的随身人员里,一向话最少的。
“……广仁呢?”一看见他这个“监工工头”,她已经了然于心,霎时气得眼里几乎喷火了。
“天气热,总裁带小少爷回饭店吃冰了。”
陆莹莹转身,立刻回去拿车钥匙──
“我的车呢?”
“停在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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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店的柜台人员一通电话上来,打断了赫连广仁的视讯会议。
“总裁,是莹莹小姐。”蒋臣拿著电话,等待指示。
赫连广仁点点头,蒋臣立刻对著电话说:“好,请她上来。”
赫连广仁重新打开麦克风,“义少,你处理得很好,过两天蒋臣会回去协助你,还有问题吗?”
宽萤幕上,是一张斯文俊逸的脸庞,温和笑容,难得露出为难神色,“广仁哥,我能体谅你的心情,当然也很荣幸你给我机会暂时代理你的职务,不过这几天下来,我发现我实在没有这份能力。其实孚王哥、嘉聿哥都比我有才能,再说长幼有序,我想代理总裁这个位置还是──”
“义少,你相当清楚我选择你,是看中你的‘本质’,所以这些场面话你可以省了。”赫连广仁眼里透著精冷,他早就看穿白龙那张“什么都好”的随和笑脸底下藏著的是百年少见的“商人本色”,这几年来放任他,随他去做他喜欢的事,为的就是此刻的“用在一时”。他是不容任何人在他面前玩把戏的,即使是白龙。
萤幕上,那张笑脸收了起来,不悦地揪起眉心,“好吧,那么我坦白说,我可无意成为你的接班人,请你不要打我的主意。还有,我带芷儿回欧洲来,是为了给她一场豪华婚礼,不是回来暂代你的位置,请你快点把你儿子带回来,我不想再让我的芷儿受委屈了。”
开门见山,却把一旁的蒋臣吓得瞪大了眼──这、这是五龙里脾气最温和、凡事最好商量的白、白龙?
“……很好,你连我给你的位置在哪里都看得如此透彻了,那我就可以放心了。”赫连广仁站起身,扯起嘴角。他倒是没想到白龙居然为了一个女人,一时沉不住气了,看起来这个“弱点”不提醒他不行,放著不用那更可惜。“义少,如果有必要,我不惜派人去照顾‘你的芷儿’──为了你可以安心工作。”
“广仁──”
他关掉视讯,走出会议室。
他才走出客厅,饭店门铃就响了,凛打开门。
“小嘉呢?”陆莹莹一进来,眼光就四处搜寻。
“午睡。”赫连广仁扫一眼,从会议室走出来的蒋臣,还有凛,两人就离开这间位在顶楼、拥有百坪的豪华套房,自动消失了。
陆莹莹瞪著他,迷人的勾魂眼儿魅力无比,几分气焰更添姿色。赫连广仁只是瞅她一眼,就转身打开房门,走进卧室去了。
陆莹莹愣了一下,立刻就跟了进去,“我问你,你──”
一个眼神冷扫过来,陆莹莹主动噤声。赫连广仁俯身抚摸著他儿子那张熟睡的小脸……
陆莹莹扯起眉头,恨自己老是在气势上输给他!尽管相当恼火,她还是压低了声音,“你到底想……”
他忽然转身,绕过床沿,坐在床的另一边……她眉头皱得更深,困惑地看著他──喂!等等,想干什么啊?
赫连广仁拿下眼镜,松开领带,解了几颗衬衫钮扣,就在他儿子身边躺了下来──
陆莹莹瞠目结舌愣在那儿!他、他把她晾在一旁,却自己霸占她的小恶魔,而且还倒头就睡──有没有搞错啊?
“赫……”她差点就气得大声嚷出来,目光一接触到儿子那张宝贝睡脸,才紧紧咬住两排洁白贝齿,绕过床沿,蹲在床侧,把他给扯过来和她面对面,咬牙切齿地对他“咬耳朵”,“赫连广仁,你太过分了吧?我在跟你说话耶!”
他眯眼瞅著她的靠近,缓缓闭上了眼,“说吧,我在听。”
他压低的低沉嗓音略带沙哑,透著一股疲倦。陆莹莹望著他长而浓密的眼睫毛,口气放缓了许多,“你昨晚没睡?”
“……你放心,我会听你发完牢骚。”
──同情他算她笨!陆莹莹瞪著那张闭起眼睛的脸庞,想像著狠狠甩他一巴掌的快感……
“莹莹,别随意在脑袋里处置我,有话快说。”
一声“莹莹”,却让她莫名地涨红了脸,眼眶发热,一颗心更是几乎灼烧了起来……她急忙打断思绪,甩甩脑袋。
“你……”她一顿,脑袋一片空白,忘了她来这儿干什么……
“房子。”他提醒她。
“对,你干嘛──”一只手掌突然捂住她的嘴,她吓了一跳。
他张开眼,“小声一点。”
贴著她的温热手掌离开了她,她怔愣了一会儿,才红著脸,低下了头,低声的说:“你为什么在我家外面盖房子?你想做什么?”
“你认为房子除了拿来住,还能做什么呢?”他躺在床上,闭著眼,却扯著嘴角,仿佛在嘲笑她似的,看得她火大。
“你──我不许你跟我住在一起!”
“那块地我已经买下来了,包括你现在住的房子也是属于我的,你的人在我的屋檐下,你没有‘不许’的资格。”
“赫……”她凑近他,在他耳边低嚷,“赫连广仁,我已经答应你的条件了,你就不能让我们母子好好相处一段时间吗?”
“所以,我不就是为了迁就你吗?”
他忽然侧过脸来,陆莹莹一时不察,嘴唇和他擦上了……
他张开眼,看著她。
她捂著嘴,像是惊弓之鸟,更像个未经人事的少女──她真想找个地洞钻下去,都已经是个孩子的妈了,只不过碰了嘴唇而已,她害羞什么啊!
“莹莹,你不肯搬家,我尊重你的意愿。拜你之赐,我到现在才知道我有个儿子……这份‘困扰和负担’,我希望能够在就近照顾他,多和他相处之后,看得见‘喜悦和甜蜜’。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我的儿子,你还有意见吗?”
说得相当清楚了,他并不是为了再和她有什么,甚至他还拿她说过的话堵住她的嘴。她当然知道他已经相当不高兴了,才会这么冷冷反讽她,平常他是压根不屑来这一套,所以不是太得罪他的人,都只看到他正经严谨的一面,以为他是个殷实的商人,顶多是特别严肃而已。
……大概也没有哪一个白痴敢去得罪他……也只有她而已。真是白痴,早知道说不过他,她干什么来这里自讨苦吃!
“哼……我要回去了。”她站起身。
“不送。”他转身,搂著儿子一起睡。
那小小的身子,也顺势依偎在他父亲怀里,睡得香甜。她回头瞪著陆人嘉──可恶!
砰!
赫连广仁早已经捂住小嘉的耳朵,闭著眼睛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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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夏交替的季节,气候很不稳定,这几天都很热。
外面的工程在一群蚂蚁雄兵的日夜赶工下,才一个多礼拜的时间,他在外面盖起了一幢一百多坪,还是两层楼的休闲木屋,早已成为街头巷尾谈论的焦点,要不是他已经筑起高墙,并且在巷口装了大门和监视系统,这里早已成为“观光胜地”了。
房子差不多盖好了,工人正在植草皮,忙著种花种树,听说剩下内部装潢,很快就可以住了──
也就是说接下来,她得面对赫连广仁住在隔壁的事实。哼,也不过只窝短短的一些时日而已,去住他的豪华大饭店不就得了,他大老板偏偏就是要劳师动众,大兴土木,大费周章,把这条巷子的土地都买下来,一整排的房子都敲掉,重新盖木屋,住下来和她抢儿子!
叩叩叩!叩、叩叩、叩……一双手用力地敲打在电脑键盘上。
她和好朋友路晶晶在网路上开了一家“晶莹之礼”的礼品专卖店,有现成的生日、情人、结婚、喜庆等礼品直接选购,也接受个性化商品订做,而礼品的制作她们有另外负责的人。她大部分时间是负责处理订单和客户留言的工作。
不过有一段时间晶晶出了车祸,腿骨折了,又出了些事情,所以她为了商品包装和选购,也在外头跑了好一阵子,幸好她现在已经没事了,所以彼此的分工又回到轨道上,她继续在家敲键盘,处理订单和留言。
不过最近她也帮忙包装和出货,所以每天都有快递公司会过来。反正现在有空闲了,因为她儿子──
赫连广仁打开门,一手抱著孩子,父子一起看著她,“我们要出去吃饭,你要跟吗?”
“妈咪,爹地说要带我去吃炸鸡,你要跟吗?”小手抱著他父亲的脖子,小脸上满溢著笑容。
陆莹莹瞪著这一大一小。大的是天生霸主,口气傲慢无礼,小的也有样学样──才短短几天而已,她最听话乖巧的小恶魔都被他给教坏了!
自从赫连广仁逼她在儿子面前“忏悔”,扶正他这个“父亲”的位子,现在“赫连人嘉”一颗心都给他爹地掳去了,看著赫连广仁的眼神是崇拜又仰慕,白痴得跟她当年有得拚。
现在的“赫连人嘉”,一天到晚跟在他屁股后面,父子俩形影不离,好得如胶似漆,这只小恶魔远比她当年更得宠!
……可恶,她可不是吃味,她只是气她儿子有了“新爹”就忘了她这个“旧娘”而已……她怎么可能跟她儿子争风吃醋嘛,哼!
“不去!”一对“没大没小”的父子,谁要“跟”去吃饭啊,她又不是穷得没钱自己去吃。
“那我们走了。”赫连广仁抱著儿子转身就走,连说要带个便当给她的“施舍”都没有。
“我们走了。”她这个白痴儿子更是有了爹不要娘,攀在他爹地肩膀上挥挥手,就要舍下她去吃午餐了。
“秉,你可以留下来吗?”她推开电脑椅,起身走出布满电线的“电器房”,叫住跟在他们身后那个留著长头发的男人。
“什么事,莹莹小姐?”一脸笑容可掬转过身来。
赫连广仁也停下来,回过头。
“我的程式有点问题,你先帮个忙好吗?弄好了我请你吃饭。”娇艳脸蛋,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甜美又可口。陆莹莹的招牌,迷死人不偿命。
绝对是爱美人大过拚江山的花心秉,立刻就笑咧了嘴走上前──却被闇从背后揣住了捆束起的一把长发。
“喂!干嘛──”秉火大的回过头,可是有九头牛都拉不住的冲动,等著给美人儿请吃饭,只是那“回眸一瞥”接触到的是一双冷冷青眸,霎时他只肯承认的“古道热肠”也只得压了下来,吞咽了口水,闭上嘴。
“闇,你留下。”赫连广仁指了人给她,抱著孩子转身走出庭院。
“白痴!”凛冷冷地瞪他一眼,转身先走。
“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莹莹小姐可是总裁的‘前女友’,咱们小少爷的妈,你不要命啦!”蒋臣跳起来,拍了一下他的头跟了出去。
陆莹莹瞪著大门关上。她是“前女友”,是“妈”了,又怎样?多嘴的蒋臣,他干脆拿麦克风去街上宣传好了!
“小姐,是哪一部分有问题?”
陆莹莹望著那张随时都像是从冰库里端出来的冷面孔,随即扬起嘴角,“闇,麻烦你了。”
无所谓,她只是觉得赫连广仁的身边放著这几个很好用的高手,不用白不用,谁来帮忙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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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高的藩篱,庄严的大门,完全看不到里面。更令人惊讶的是,那幢仿佛海市蜃楼的木屋,原木色的墙面,深灰色屋檐嵌著青绿色边框,四周铺满绿色草皮,还有一座人工造景花园。
猛一看,水咏歌以为自己到了哪里的度假山庄来了──她记得她在两个礼拜前还来过这儿,当时那里是一棵大榕树,树下杂草丛生……
“莹莹,外面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以为走错地方了……”水咏歌有些发怔。这两个礼拜不太舒服没能过来,一直等到她身体好些了,她趁著赫连灵五出门,偷溜出来。刚才她还在外头打电话给莹莹,还以为她已经搬家了。
陆莹莹带她到楼上客厅坐,倒了一杯水给她,“那是赫连广仁的杰作。已经被他发现了,想走都走不了了。”
她叹了口气,嘴角扬笑,说得轻描淡写,所以水咏歌望著她,只觉得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但她不自觉已经全身冰凉,说不出话来……
“……对了,这几天一阵混乱,我只顾著应付他,都忘了问赫连广仁……到底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陆莹莹盘腿坐在沙发里,撕著水咏歌带来的奶油面包吃,一面偏著头想。
前一阵子语大──唔,她老是忘了他叫风乐思──带了一个叫叶芷的女孩子寄住在她这儿,她们还成了不错的朋友。
上个月底,本来叶芷是要和风乐思上班的那家医院小开向天磊结婚的,却在结婚当天,叶芷在饭店里被赫连家的白龙带走了,一场喜事告吹。
她在那天才知道五龙里有人来了台湾,而且白龙抢走的新娘又是她认识的人……听说白龙把叶芷带回欧洲去了,所以她猜是她在欧洲惊见到赫连广仁那双青色虹膜,顺口提起了她和小嘉……不过也太快了点吧?
本来她就是担心这点,才急著找房子搬家的,没想到她房子都还没找到,赫连广仁已经来了。
唉,要不是他们父子长得像,而且那双青色虹膜几乎是独一无二的,她真的会打死不承认那是他的孩子。
砰!
一杯水落了地,打破了玻璃杯。陆莹莹抬起头,这时才看见水咏歌脸色惨白,全身颤抖。
“咏歌,你怎么了?又难过害喜了吗?”她连忙放下面包,扶著她小心避开地上的玻璃。
“莹莹……对不起……是我的错……”水咏歌抓著她的手,望著她的复杂眼神里满满是泪。
“……啊?”她被她的眼泪吓住了。她向来最佩服的就是水咏歌的冷静温柔和坚强独立,认识这么多年了,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她的泪水决堤。
“我……我骗了你……”她低头,是那么无颜面对她,“文武……他其实是赫连灵五。……一直没有告诉你……我有黑龙戒……是他的未婚妻。”
黑龙戒?水咏歌有龙戒?她像是被泼了一桶冰冷的水,全身的血液仿佛冻结了般……她望著水咏歌,她最好的朋友,她竟然面无血色,破碎的声音充满愧疚和忏悔──
她想起来了,她曾经对咏歌说过……她想要龙戒,她想要有青龙戒!她想要青龙……
咏歌是为了这句话,怕她伤心,才不敢告诉她,她有龙戒,是黑龙的未婚妻……老天,她竟然把她最好的朋友逼得必须说谎,隐瞒。
“咏歌,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啊,你顾虑我的心情才说不出口,我怎么会不明白,怎么会怪你呢?你真傻,何必为了我考虑这么多呢。”她长长叹了口气,抱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莹莹……从我知道他是赫连灵五以后,我一直很小心避开他和小嘉见面的机会,但还是被他发现了,而且他一下子就猜到那是赫连广仁的孩子。不过灵五答应我,他不告诉赫连广仁的……我没想到……对不起,赫连广仁会找到这里来,都是我引起的,我真的很对不起你!”
“傻瓜,你又何必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反正看见白龙的时候,我就有预感这秘密是瞒不住了。”她拉著她的手,让她坐下来,“咏歌,你得多为你肚子里的孩子著想,快别哭了。”她抽面纸抹著她脸上的泪。
“你……现在怎么办?”水咏歌其实想问,她和赫连广仁还有没有可能?但是,她却问不出口,听说到现在还没有青龙戒的下落……
“现在啊,你也看到了,他在外面盖了房子,只为了跟他儿子‘近水楼台’好培养感情……咏歌,我和他已经谈好条件了,他给我们母子半年的时间在一起,半年后我把小嘉交给他。”
“你说什么……”水咏歌无法置信,莹莹绝对不可能会把小嘉交给赫连广仁的啊!她怎么可能答应得如此轻易?
“咏歌,他说只有交给他才能改变小嘉的特殊体质,让他过正常生活,所以我为了小嘉的未来著想……只好让他带回去。”陆莹莹垂下眼帘。
“可是……那你呢?”她望著她,慌得手足无措……她真的能够把小嘉交给赫连广仁?
“我……你不用担心啦。等孩子交给他以后,也许我就问你家那两个表哥,看他们有谁愿意养我一辈子。”她望著水咏歌显得苍白的神色,继续嘻笑打趣,“哈哈,到时候我就是你的表嫂啰……啊,不过得先让他们知道,我大概已经生不出孩子──”她笑著移开视线,目光不经意扫过楼梯口,笑容却立刻僵住了……
赫连广仁一动也不动地站在那儿!
“你生不出孩子,这是什么意思?”他走过来,冷著面孔直瞅著她。
“赫连广仁!”她立刻蹦跳了起来指住他,“你、你怎么又随便闯进我家啊!而且干嘛不出声啊?偷听人家讲话,你卑鄙无耻!”陆莹莹心虚地涨红了脸。
“莹莹在生小嘉的时候,差点就死掉了,在医院住了两个多月,后来还被医生宣判她这辈子无法再怀孕!”水咏歌起身,瞪著他,一双眼里充满对他的愤怒。虽然是初次见面,但她对这个憎恨已久的男人可一点都不陌生,“小嘉是莹莹冒著生命危险生下来的,你没有资格抢走小嘉!”
赫连广仁瞥她一眼,他那严冷表情,冷漠得令人胆寒!水咏歌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心脏不由自主地紧缩了起来。
“灵五,把你的未婚妻带走。”
赫连灵五站在阶梯上,紧紧皱起了眉头,走了上来,“咏歌,我来接你回家。”
水咏歌看见他,眼里充满指责和愤怒,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但是她和他的事,她却不想在莹莹面前闹得难看,反而让莹莹为难。
“……莹莹,我再给你电话。”
“嗯。”陆莹莹浅浅一笑,转向赫连灵五,特别叮嘱了他,“好好照顾她。”
他面无表情,只是看了她一眼,便跟在水咏歌身后下楼。
赫连广仁目光始终锁著陆莹莹那张笑容。她若无其事地背过身子蹲了下来,低头捡拾地上的玻璃。
“小嘉呢?”
“凛带著他。”他低头凝视著她一头及腰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