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阳几乎蒸发了所有水分,天热、地热,甚至,连路边的行道树也热。
四年一度的奥运进入尾声,众所瞩目的跳水赛,明天即将登场。
游泳馆里,跳水池那一方,各国选手按排好的时间表,轮流到场练习。
昨夜才抵达的心飒已下水练习完毕,不过,熟悉完场地的她没回选手村去,她坐在看台上,等着那个人到来。
一直等到澳洲、加拿大、德国、希腊……诸国选手练习完,才轮到中国队。
谌烽出现后,心飒黯然的眸终于有了神采。
一年未见,他……好像变瘦了一点点,而且,那张刚正的脸,好像更肃凛冷酷了。
「真是,我不在,就丧失笑的能力了啊?」
抑住冲向他的冲动,心飒低低念着。
一年前,谌烽向国家队报到的前一晚,收到被遣回省队的通知,换言之,他被国家队除名了。
台面上的说法是,国家体恤谌烽旧伤初愈,不适宜严厉繁重的训练,所以,两年一度的世锦赛他就不必参加了。
台面下的事实却是,上面的领导不爽谌烽教出来的心飒,抢了大奖赛那原本属于中国的三面金牌,于是,下放省队一年,成了他的处罚。
因为他被冷冻,所以两人的香港之约,也被迫取消。
这一年,虽然还是有联系,但不能见面的苦,总是折腾着相爱的两人,尤其担心谌烽的惩处会无限延长的心飒,老觉得是自己害了他。
「没什么。过一阵子总回得去的。倒是妳,最近练得如何?」电话中,谌烽总是乐观地抚平她的忧虑,并且殷殷关切她的训练,没有丝毫怨言。
彷佛,只要她好,就算他被冷冻一辈子,也无所谓。
「傻瓜……」望着沉寂赛场近三年,仍能跳出这样迅猛优美动作的谌烽,心飒又激动又感叹。
若不是为了她,依他的能力,去年世锦赛男子板、台双料冠军,必定属于谌烽无疑。
谌烽如果能够出赛,澳洲那名二十岁小将,根本没有机会在世锦赛大出锋头吧?可是,若不是那个澳洲选手抢下男子组跳台跳板双料金牌,打得中国队溃不成军,搞不好谌烽仍会被冷冻弃置不用,不会被召回国家队。
「小女娃,怎么没回你们选手村?」
心飒一面盯着谌烽,一面回想这一年来发生的种种,没注意到她身旁何时来了人。
「你……」她认得他。在抬头看见来人是谁后,原先因终于看见谌烽而柔得能掐出水的眼睛,倏地变为防卫感十足的怒眸。
「有什么事?」她僵硬地问。
他是谌烽的教练,以前,在她比赛的会场上,她见谌烽跟他说过好多次话。
「只是来打声招呼。」邹教练淡然坐下,没将心飒那分明显的不欢迎放在眼里。
「哼……」打招呼?心飒闷哼,压根不相信。她不喜欢他,因为,她认为谌烽会被国家队除名,这个资深的名教练多多少少脱不了关系。
「还没和谌烽说上话?」
「我昨天晚上才到。」
防卫地回答名教练的问题,心飒雅秀的眉紧紧皱着。
「很好。比赛结束前,妳最好不要去找他,妳的存在,会干扰谌烽的表现。」
什么鬼话!心飒瞪着他,一股怒焰熊熊在胸口猛烧。哼,她就知道,不曾给过她好脸色的邹教练主动来找她,铁定不会有好事!
「为他着想,最好听从我的建议。」
「你──」太过分了,她和谌烽一年未见,他凭什么如此要求!「听你的建议?你想得美啦。」
气死人!心飒忿愤起身离开游泳馆,做着和她的回答相反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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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啦!她才不要听那个人的话,等到比赛结束后才去找谌烽。
她想谌烽,她想念他想得都快疯了,所以,她要见他,她一定要立刻见到他!
中国跳水队住哪一区选手村,她已经打听好了,现在,只要踏出房门,招招计程车,不到十分钟,她就可以见到谌烽了。
心飒烦躁的在房间内走来走去,地毯都快被她踩破了,她还是烦躁地念着一定要见人,可偏偏她光说不练,始终没踏出房门。
「妳的存在,会干扰谌烽的表现。」
她才不信。她真的不信!
她的出现,只会激励谌烽……应该是这样,一定是这样,只能是这样……用力一甩已被自己抓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心飒捞了磁片钥匙,打算离开房间。
「谌烽!」
门一开,却见到思念不已的那个他。
「谌烽谌烽!」
她高兴地抱住他,又是哭又是笑。
「心飒。」
久别重逢,谌烽紧紧回拥她,稍早,练习完毕却见不着她人影的慌,终于消失。
「怎么跑掉了?」将心爱的女孩牵入房内,然后,从头到尾将她看个仔细,又深深吻了她好久,谌烽才笑笑地问。
「你的教练说我的存在会影响你的成绩。」摸摸只有在她眼前才会展露笑意的唇角,心飒不平的回答。
「邹教练吗?他是老派的人,不赞成选手谈恋爱。」他的教练,在知道心飒不仅仅是他的学生,且还是他的女友时,也曾经不满的数落过他。
「老顽固。都什么时代了,还来这一套!」
「既然妳也这么认为,为什么还要溜掉?」谌烽认真盯着她,缓缓地问。
「我……被气到了嘛!那个邹教练,一脸认定我是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我哪是!我哪有!祸水都嘛要长得很美很美,我又没有!」哼。
谌烽闻言,好气又好笑。
「妳是很美啊。」
将女友安置在腿上,谌烽凝肃的脸又恢复笑意。
「真的?」水灵的眼悄悄盯着好不容易才见到面的男友。
「嗯。」在他眼中,没有人比得上她。
「惨了,你的判断力有问题!」心飒开心地笑,轻捶他健实的胸。「先生,你这么笨,让人怀疑你怎么去夺奥运金牌耶。」
「只要妳能拿到金牌,我就能。」
「你──」娇俏喜悦的脸凝住,不再有笑意。「你别开玩笑了。」
从他被冷冻的那一天起,她参加任何比赛就没拿过前三名。
「你争你的双料金牌,不要扯上我。」
「心飒,妳拿了金牌,我才会放手去争我的。」女子组十公尺跳台决赛的赛程,先男子组十公尺跳台决赛举行。「如果妳失败了,我也会跳不好。」
「不要威胁我。」
「妳有那个实力。」
「可是,每次到了决赛,我都在最后一跳失常了。」她不是故意的,真的!她很努力,非常非常努力。可是,这一年来,几场重要的国际赛,都让她在最后一跳给毁了,明明以最高分数晋级决赛的她,因为失常,总是和冠军擦身而过。
对努力了一辈子的体育选手来说,最残酷的打击就是在大型比赛中失误。
平日练习,跳五十次成功五十次没什么可夸口的,重点在──决赛中的区区数跳,想拿金牌,选手在最后几跳必须发挥百分百的实力,不能有任何失常。
而她,连连在最后一跳失误。
以至于媒体还帮她取了个「失误公主」的名号。奥运是这样重要的比赛,她真的不敢保证不会再发生这一年来屡见不鲜的状况啊。
「这一次,妳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她是那样不确定,谌烽却依旧对她信心满满。
「你不要逼我!」
烦躁地从他腿上抽身,心飒走到阳台上,背对谌烽。
「心飒,这一次,我会在旁边陪着妳。」他走近她,将她的脸扳向自己。
「不要管我。」
心飒摇摇头,烦躁地说:「你拿冠军就够了,真的!别说什么我失败你也要失败的威胁,这样,我会恨你!」她不要因为她的无能,害谌烽和金牌擦身而过。
「我要妳拿第一名。」
她已经说得这么绝这么恨,谌烽仍旧坚持他的威胁。
「讨厌!」压力好大!狠狠扑进他的怀抱,心飒恨恨地咬牙:「讨厌讨厌!」
这分暂时的讨厌,谌烽无怨的收下了。
他温柔抚着她的背,将源源不绝的爱意传递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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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滴透明的小小水珠从她额际滑下。
太紧张了。她分不清颊边的潮湿是汗还是从头发滴下来的水。
拧掉毛巾上的水分,心飒无意识的做着擦脸的动作。
「我来。」谌烽接过毛巾,轻轻为她拭干头发。
「我好紧张。」
那一次,东京那一场比赛时,心飒也对前来帮她加油打气的谌烽喊紧张。只不过,那一次只有胃抽疼,这一回,她紧张得连心脏好像都在痛。
「都是你害我紧张的。过去这一年,你没到场加油,我心情反而轻松。」
「那很好。」扬扬眉,谌烽把心飒的抱怨当赞美。
以指代梳,将心飒凌乱的短发梳拢整齐后,他提醒她:「时间差不多了,上台去吧,结果马上就揭晓了。」这是决赛的最后一跳,她若像之前四跳那般,完美的发挥实力不出错误,女子跳台的金牌就到手了。
「压力好大,好大好大!」
她孩子气的叫,不过,仍是接过谌烽递给她跳台要用的垫巾。
「心飒。」上台前,谌烽唤住她。
「啊?」
谌烽紧紧抱了她一下,深邃黑亮的眼凝着她。「我在这里陪妳。」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走开。
「嗯……」沉浸在那双无比温柔的双瞳下,紧绷的心,好像有某个角落柔软了。
他──天才型运动员的他,自己上场时一向雍容轻松的他,此时为了她,恐怕也在紧张吧?
「傻瓜。」蓦然体悟到他心境的心飒,愣愣望着外表冷静严肃、内心其实紧绷忐忑的谌烽,讶异不已。
她一直以为……他是无坚不摧、永远冷静的稳重男人啊。
可是,他为了她,却染上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的情绪。
「笨蛋。」
快乐地再骂他一声,心飒才转身登跳台去。
「我答应你,我会做到。」临跳前,她低瞥谌烽所在,轻轻应允。
深呼吸,举臂,一种前所未有的激动,冲击着她的身体。
蓦地,她忽然明白为何过去这一年来她为何老犯失误──那是因为谌烽不在场,她失去斗志来源……
他不在,任何冠军都没有意义。
笨蛋!现在才明白过去一年犯失误的原因。傻傻骂了自己一声,再恋恋瞧谌烽一眼,她终于使力,蹬台跳向水面……
完美、灵巧、优雅、迅速,笔直入水,几乎没有溅起水花。她──终于破除「失误公主」的封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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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所未有的兴奋和满足笼罩住拿到人生中第一面奥运金牌的心飒。
今天,男子组十公尺跳台决赛登场,她抱着喜悦的心情来加油。
她对谌烽信心十足。
那个来自澳洲的小将表现不俗,不过,谌烽还是比他厉害。前天三公尺跳板的冠军争夺战,谌烽以相当差距的分数赢得了金牌。
虽然澳洲小将的长才在跳台,还有,一名重返赛场的俄罗斯老将也很厉害,可是,心飒仍旧相信,谌烽将会打败所有敌手,夺得最后胜利。
她以为她会以轻松的心情来看这场比赛,不过,她错了。
谌烽的第一跳,就是难度高达三点六,向后翻腾三周半曲体的动作。
第二跳,难度三点四,反身翻腾三周半抱膝。
第三跳,那是一个向前翻腾四周半抱膝再入水的动作,难度系数也有三点五……
「不会吧!?」
哇哇哇!心飒愈看心愈惊,三点六、三点四、三点五……全都是高难度的动作呀!
起先,她以为谌烽的策略是先解决难度高的动作,至于简单的,则放在后面再跳;但是,当听见大会广播谌烽的第四跳又是难度系数三点五、向内翻腾三周半曲体的高难度动作时,她不禁握紧双拳,紧张地望着正在跳台上预备的谌烽。
太冒险、太大胆了!
只要一个失误,他的金牌就拱手让人了!
和女子组比赛不同,男子组决赛选手要完成六跳动作,比女子组多了一跳,看情形,谌烽的第五跳和第六跳,也会是难得吓死人的动作……
他在玩命吗?
虽然这样真的很刺激,但,沉寂三年,重返赛场,要让跳水迷看个过瘾也不是这种做法吧?
深深为谌烽大胆行为撼动的心飒,又矛盾又紧张地遥望谌烽──她欣赏他的胆量,又害怕他会失败。
要知道,身为女子组冠军的她,这一次比赛,最高难度动作的系数才只有三点四,而且,她才跳了一个三点四的动作耶……
「啊!」
迅速优美的俊影在空中划下刚猛有力的线条,完美入水,几乎没有水花。
「又成功了!」
心飒兴奋低叫,心脏跳得好快好快!
决赛有十二名选手决战冠军,第四跳跳完,还要等上好一会儿,等其余十一名竞争对手完成他们的动作,才会再轮到谌烽上场。
可是此时,全场观众、评审、甚至是同台竞争对手的各国加油团,皆殷殷等待谌烽上场的时刻,期盼着已经连续挑战四个高难度动作成功的谌烽,能为跳水界再创下何项惊人的奇迹。
「不管结果如何,我只有更爱你。」
第五跳前,心飒拉住谌烽,甜甜地对他说,一点也没让谌烽瞧出她其实为他紧张得胃在抽痛。
甜腻的爱语,带来祝福,令人赞叹地,谌烽的第五跳,得到五个裁判十分的评分,乘以难度系数后,得到100.98的高分!如今,他领先其余对手太多太多分了。
现在,就看最后一跳……
如果他成功了,有史以来,三届跳台跳板双料金牌的奥运得主,就此诞生。
如果他失败了,有可能只能抱走银牌,和金牌绝缘。
「我说过,只要妳拿第一名,我也会。」
第六跳前,他在她耳畔轻轻说道:「不要再为我紧张了,嗯?」
即使专注在比赛上,他仍发觉心爱女孩的情绪紧绷到胃都痛了起来。
递给她事先预备的苏打饼干,柔柔摸摸她的头,他英姿焕发、态度从容上台去。
最后一轮,最后一跳,转体两周半再翻腾两周半,难度三点八,他将最高难度的动作留在最后。
展臂,呼吸,刚毅遒健的体魄在十公尺高上的跳台缓缓凝造了一股摄人的迷魅风采。
从前,他为挑战体能极限而跳。如今,除了探求极限,他还为了心爱的女孩跳。
这样的转变,使得他在跳水时,多了些许柔情……
爱的力量,让他变得更强。
因此,他成功完成了那些外人看起来心惊胆颤的高难度动作。
第六跳虽然最难,但是,谌烽仍相信自己能挑战成功。
笑笑地俯看心飒一眼,吸气、蹬台、转体两周半、再翻腾两周半、曲体、入水──谌烽完成了第六跳。
闪电般的速度,充满生命力的动作,跳出震撼人心的完美。
惊人的极限,太不可思议了!
全场先是不敢置信谌烽完美跳出难度高达三点八的转体两周半、再翻腾两周半的动作,屏息安静了两秒,接着,轰顶的掌声打破安静,众人欢声雷动,好多好多激动的观众站了起来为谌烽大叫。
「谌烽……」心飒为他留下了兴奋的泪。
他做到了,她好为他高兴,比自己夺得金牌时还兴奋。
她以为,这辈子最高兴的时刻莫过于此了,岂料,颁奖时,谌烽当着众人将金牌献给她时,打破了她的以为──
「送妳……」谌烽亲吻住心爱的女孩。
他竟然将金牌送给她!这行为,沁甜了心飒的心,她觉得好快乐好快乐……
相爱的两人紧紧拥着,向来给媒体肃然不可侵犯感觉的谌烽,没理会在场的记者,满足地拥着心爱的女孩。
采访的记者们看着一向将跳水祝为第二生命、从来没有闹过绯闻的谌烽居然对一个女孩做出亲吻拥抱,甚至,送上金牌的举动,无不目瞪口呆!
这下,除了轰动体坛的奥运三连霸跳水双料冠军,他们还有很多很多粉红色的新闻可报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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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岁的谌烽,四年后,能否再度成功挑战奥运?
翻着图文并茂的杂志,心飒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体育记者的分析──
四年后,年近三十的谌烽,体力势必无法与年轻选手相抗衡……与其徒增跳水迷的欷吁,不如急流勇退,在最高峰时退休,留给大众美好的记忆……不过,根据记者的独家采访,谌烽本人亲自表示「若有机会,我一定参赛」……
「这句话,还满像他说的……」
终于发现一篇比较认真的报导,心飒端正散漫的坐姿,仔细阅读起内容。
奥运落幕快一个月了,谌烽的人气还是好旺好旺,记者对他情有独钟,各种不同的报导在各家媒体不断刊出,其中,有不少关于他私生活领域的事,也被摊在阳光下供人阅览。当然,身为他的女友,连带也被炒得沸沸扬扬……幸好她人在台湾,对岸那些对谌烽痴迷的群众离她很远,否则,以他的高人气,她出门少不得会被瞪吧。
「四年后,再参加比赛吗?」
读完精辟的分析,心飒愣了好一会儿,才开始想:这样一来,他们势必得继续谈远距恋爱了……
「还是,我转学去北京念书?」被保送师大体育系,刚刚开学的心飒打起算盘。
她真的不想和谌烽离那么远哪。
「不行。」
「为什么不行?台湾有很多学生都到对岸去念──」心飒转头,看是哪位不要命的家伙敢跟她唱反调。
「你……」
一见来人,愠怒的脸倏地转为惊喜。「怎么可能?!」
她丢开杂志,站起身往谌烽扑去。「你怎么会来?」她抱住他,又哭又笑。她知道他有好多活动得参加,没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来台湾才对。
「因为这里有妳。」给了一个热烫烫的吻,谌烽捧住心飒的脸,低声回道。
这个男人,愈来愈会说甜言蜜语了。
不过,这般沁甜人心的话,从一张硬邦邦的嘴巴说出,还真不搭调。
感动的瞧着近月不见、表情严肃认真的男友,心飒皮性不改地说:
「先生,请不要告诉我……你是偷渡来的。」
「心飒……」谌烽莞尔,严肃的眉梢淡淡地笑弯了。
「好吧好吧。为了怕你被警察捉去,我牺牲一下,提供我家作藏匿地点──」天马行空的想法,被柔柔吻住,他拥着她,连心都在笑。
「说真格的,你怎么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来看我?」一吻结束后,心飒的脸贴在谌烽硬硬的胸膛上,开心地问。
「仗体育交流的名目。」
「体育交流……」来举办友谊赛吗?实力相差好悬殊,怎么可能!
「同学,我又是妳的教练了。」谌烽心地善良,没吊她胃口,很直接地给了答案。
「教练?!」
心飒从他怀中跳了起来,吃惊看着他。
「是的,未来一年,请多多指教了。」谌烽笑笑地,深邃的眼,炯亮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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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从窗台淡淡洒入。
心飒趴在床上,头侧窝在不属于自家的枕头上。此刻,她人睡在谌烽的住所里。
就着模糊的月光,倦酣的她瞇着眼,欣赏身旁那副健美刚劲的体魄。
「你不是不怕痒?」顽皮的手指在搔上谌烽的腰际时被握住。
谌烽摇摇头,俯首亲了她一记。
「别玩了。」他们缠绵了好久,他仍想再来一次,但他不想把心爱的女孩累到不能下床的地步。
「不公平。我累得快睡着了,你的精神却还是好得惊人……」脑袋很不客气地转移阵地,将厚实的胸膛当成枕头,心飒下巴抵着他太过坚硬的心口,喃喃抱怨:「你体力好得很超过喔。」
「睡吧。」谌烽笑笑,抚摸她凌乱的发。
真好。他跟她,终于聚首了。「乖,快睡,明天带妳去玩。」疼惜地按摩女友的背肌,他半诱惑半劝哄地要她睡觉。
「约会?」心飒眼睛一亮。
「约会。」他跟她保证。
「耶!」好棒,他们好久没一起出去玩了。
「海边、山上?还是去看电影?」
「睡觉。」他拍拍她的头,要她别想太多。「再说,明天就起不来。」
「嗯……」某女乖乖地应。不过,安静没几秒,又听她开口:「谌烽,四年后,你还要参赛。」不是问句,而是确认的语气。
「对。」
「那么,你来当我的教练,怎么练习?」
「见不着妳,我更无法安心练跳。」
分离的这一年,若不是清楚确定聚首的日子将近,最后那一段日子,他真的会耐不住相思,冲来见人。
「这一次,我虽然只签了一年的聘书,但是,只要妳在这里,我会一直签下去。」
听到这里,心飒笑了。「你这么确定人家会一年一年巴着你,一直求你当跳水沙漠的教练?」
「嗯哼。」谌烽冷傲地哼了一声。欧美国家捧着大把大把钞票来求他的多不胜数,他当然确定台湾当局会巴着他不放。
「你们那一边呢?上面的官员不说话了?」
「那是当初我答应他们出赛的条件。」
新崛起的澳洲小将在奥运前的几项大赛中将中国队打得落花流水,不想在男子组创下零金牌纪录的领导们,有求于他,只好答应他的条件。
内幕还真曲折。听完谌烽之所以能出赛的细节,心飒吐了一下舌。
「谌烽。」她沉默的时间过久,正当他要开口时,心飒俏朗朗的声音问道:「我们结婚,好不好?」
「心飒……」
谌烽好讶异。
「怎么,你不肯?」心飒坐到他的肚子上,虽然光线柔暗,她还是用威胁的眼神瞪他。
「妳还不到十九……」他不是不肯,而是,她太年轻。
「年龄不是问题。难道,你不爱我?」
「我当然爱妳。」而且,永远不变。谌烽坐起身,背靠床头垫,他拥住心飒,炯炯双目,凝住心爱的女孩。「但是,我不希望妳将来后悔。」
他担心,有一天她不爱他了,会后悔嫁给他……
「笨蛋!」
双臂环住他的脖子。「我永远永远不会停止对你的爱。」
「心飒……」她的宣誓让他的心都快融化了。
「快说好!」俏颜娇艳艳,第一次向人求婚的心飒,脸颊热烘烘。
「好。我愿意。」谌烽开怀一笑,深深吻住她。「我永远永远爱妳。」
「嗯。」这样,她就满足了。「太好了,有了身分,明年,你就不要签什么聘书了,你要专心练跳,四年后,我还是赌你胜喔。」
原来,她求婚的动机是为求减少他的负担。
「妳不必这么做,我应付得来。」
「不行!」心飒的手巴住他的嘴巴,不让他说话。「除了当我的教练,你一定还得指导其他选手,依照你认真尽责的个性,一定会影响你自己的练习。」
「可──」
性格刚毅的唇被巴得更紧。「不管。本小姐的求婚就此一次,你不愿意,以后就没机会娶我了喔。」
讲完话,心飒才放开手,用野蛮凶悍的眼神瞧他。
「我一定要娶妳……」
被吃得死死的谌烽,只能听心飒的安排,虽然,他真的能兼顾教练和自我练习。
「很好。」心飒快乐地赏他一个吻。
不过,一个吻,满足不了刚被订为新郎的某人。
他翻身覆住她,想要向她表现内心的热情。
「等等!」
在最激情的时刻,心飒忽然叫了一声。
「我弄痛了妳吗?」谌烽心疼的问。
「不是啦……」她娇羞的否认。「我是想……我们来举办一场跳水婚礼,好不好?」
「好。」谌烽咬牙!在这个心与心、身与身相连的激情时刻,就算心飒说要捆了他拿去卖,他都会点头。
「那……我们不要勉强来宾,只要准备一米板,让他们跳个意思意思就好?」
「没问题。」就算用威胁的,他也会强迫观礼的亲友跳一米板。
「还有我──」
「亲爱的新娘,请专心接受新郎的求爱。」所有对婚礼的浪漫奇想,被热情的吻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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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总是被她吃得死死。
她,总是无所不用其极,想尽办法惹那张凛酷严肃的脸笑。
虽然,外面的迷哥迷姐咸认为酷酷不笑的谌烽比较有魅力。
不过,谁理外人!
「爱你……」每每,某女逗得某男硬邦邦的脾气失去控制时,总是会补上这一句。
因为她,他才学会了笑。
因为他的笑,她深深体会:原来,看着心爱的男人笑,是那样甜蜜幸福的一件事。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