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如时而盯着电话,时而望着办公室的门,期待迪凡会突然推门而入,激起她如触电般的心悸。
电话会不会坏了?她这样猜。
她拿起电话,嘟……一切正常啊!
早知道就问清楚他什么时候回来。
“佩如,台中,老爹二线。”小玉透过对讲机说。
她按了一个键,“我是欧佩如。”
“嗨!老爹,还记得吗?很帅的那个男孩。”
“怎么忘得了?你让我印象深刻。”
佩如不是恭维他,他确实是少数留长发又不让人觉得突兀的男人。
“想请你吃晚饭,行吗?”
“下台中?今天恐怕不行。”佩如婉转的拒绝。
“这样子啊,我想跟你谈一下场地的事。”老爹很抱歉的说。
“场地有问题吗?”佩如急切的问。场地若出了问题,拍摄进度势必延后,而播出时间和档期都会受到波及。
“是有一点小麻烦,我觉得还是当面说比较好。”他渴望再次见到佩如,她的媚态像一块磁铁,紧紧吸住他的心,所以他不惜说谎也要见到她。
工作、爱情一样重要,怎么抉择?
宝琳凄楚的面容清楚的映在眼前,
不行,为了宝琳,要赶快完成拍摄工作,如期上档,为她找回一些自信心,否则她真会一蹶不振了。
“既然这样,我们见面再谈好了。”
佩如没有忘了跟迪凡的午餐约会,她交代小玉通知迪凡取消。
◎ ※ ◎
坐在佩如面的老爹,正用含情脉脉的眼光凝视着她,他乌黑亮丽的长发扎个马尾,服帖的躺在背后。
“你今天真漂亮。”老爹激赏的赞美佩如一身粉紫色套装,“你凝脂般的肌肤,以及闪动光华的黑眸,配上这朵红玫瑰就吏完美了。”他随手拿起桌上花瓶内的玫瑰献给她。
接过玫瑰的手起满了鸡皮疙瘩,老爹的话真是肉麻死了。
他眼中的爱慕,态度的亲热,都摆明了他的企图,他想佩如绝不会拒绝他的追求。
佩如太了解像老爹这样的男人,而她也最讨厌这种人,外表甜言蜜语,其实一肚子坏;像迪凡就不会,他从不做这种承诺,才是个真正的好人。
不过,她还是投给他如玫瑰花瓣般娇艳欲滴的笑靥,“你不是说场地有问题,要跟我当面谈吗?”
“是有点问题,不过现在说了伤胃,等吃过晚饭再说吧。”老爹狡猾的浅笑,淡淡的一语带过去。
佩如可以猜到他的心思,却不愿意戳破,一切以大局为重,她低头有一下没一下的翻动盘中的菜肴。
老爹轻咳了一声,想要明白说出他的用意,有话憋在心中实在太难受了,何况,这一点也不符合他“速食”的观念。
“吃过晚饭后,我带你去参观我家,我家位在迪凡家别墅的上面,视野比他那里更辽阔。”老爹语气暧昧,手还一面向佩如的纤纤玉指握去。
她把商场上应付客人的方法用在企划明显、只求一夜之欢的老爹身上。
她用零点一秒来分辨他的手势,以最快的速度一手握杯、一手撩发,躲开他的巨掌。
突然失去目标,老爹的手只好尴尬的向空气抓了抓,又回到自己的势力范围。
“我恐怕没有时间去看你的城堡,改天吧。”佩如轻啜一口咖啡,餐盘内的东西一点也没动。她心中一直惦让着迪凡,什么都吃不下,真希望快点搞定老爹,早点赶回台北,说不定还来得及和迪凡吃消夜。
“我比迪凡更富有,我可以给你他没有的。”他撂下豪语,“他给你多少,我加倍。”
原本她还对他存有一些好感,因为他是迪凡口中的好友,但是他的话实在太伤人了。
她忍住气,决定给他一点教训。她故意嗲声嗲声的偎在他身边,只待他做出不礼貌的动作,就重施故技的烙个五指印给他。
他果然中计,倾身向佩如吻去,而佩如的一只手已经蓄势待发,只等他接近危险区域,她就向他挥去。
但是,说时迟那时快,佩如正要挥出的手,被一只熟悉的手抓住。
她怒气冲冲的回过头,就瞧见迪凡一双冷得不能再冷的眼眸。
“你怎么在这?”
“很惊讶吧!我在这,刚好破坏了你自编、自导、自演的一出戏。”迪凡很气启己亲眼听看到的,佩如果然又在企图钓凯子了。
迪凡的话就像从冰库拿出来一样,冷硬而坚不可破的砸在佩如心坎上。
“不是这样的,事情不是像你表面看到的这样。”佩如焦急的解释,她不想再让迪凡误会她。
老爹可不想看到心爱的佩如被扭红了手臂。他拉住迪凡,好言相劝,“别这样,这么做不好看。”
“你别管。”他甩开老爹的手,拖着佩如直往外走。
◎ ※ ◎
回到前一次来台中曾停留一夜的别墅,迪凡终于松开手,而佩如因此重心不稳倒坐在沙发上。
他低着头生自己的气,早就知道佩如人尽可夫,为何还如此愤怒?
在一旁的佩如从没看过迪凡气红了眼的模样,吓得缩在一旁默不作声。
“我送你回台北。”迪凡没有办法忍受看着她,想着她曾是别人的,那种椎心的痛楚。
“不,不要赶我走。”佩如半跪在迪凡身边,摇晃着他,“你听我解释。”
佩如感觉到迪凡似乎离她越来越远,失去他的心痛,让她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扑簌簌落下。
而她的泪水,让迪凡不忍。就算眼前的她哭成个大花脸,仍然释放出某些特质,让他不由自主的心动。
他叹口气,抱着她,终于屈服在她的眼泪之下。
“你赢了。”
被他抱个满怀的佩如突然颤抖起来。他为什么这么说?这是什么意思?
“你听到了吗?你赢了,我不计较你的过去、你的家世、你的一切,我就是要你。”
佩如突然觉得五雷轰顶,原来迪凡只是要她的人,而且只看重她的人,根本不在乎她的心、她的爱。
她用尽全力要推开迪凡,却被他吻得失去了力量,逐渐融化在他的怀里,任他予取予求。
他的吻越来越炽热,完全不受他的控制,他对佩如的渴望已到了极点,连身体都在隐隐作痛。
佩如的意识完全迷失在迪凡任意游移的探索中……有一个微弱的声音不断在心中响起;停止吧!但那样的声音,在一片情海中,连个涟漪都打不起来。
迪凡越来越难耐心中的渴望,他艰难的停下动作来,“我要你,现在。”
她看着迪凡眼中高涨的情欲,终于决定将自己献给她最爱的人。
她主动吻着迪凡,享受他带给她的欢愉……在一片喘息声中,迪凡得到了宣泄;佩如则在一阵痛楚后,得到全新的体验。
当两人完美的结合达到最高点时,迪凡有一些奇特的感觉。随后,两人就像从云端缓缓飘落下来。
佩如赤裸着,以迪凡的手臂为枕,躺在他怀里,享受彼此身躯与心灵的契合。
他仰躺半晌,聚集他的思绪,佩如的处女膜对他来说,是一个极大的震撼。
外界什么传闻全是假的,她竟然还是个处女!
佩如不解的望着迪凡,为何经过刚才如此亲密的事后,他反而显得心事重重。
“怎么了?”佩如用手去卷迪凡胸前的毛,还在回味着先前的温柔缱绻……
迪凡推开她的手,下了床,穿上衣物,匆匆上桌上挥笔写了些什么。
然后,他走向佩如,递了一张支票给她。
“这是你的酬劳。”他用了最大的努力说出最残酷的话语。
迪凡的举止让她自惭形秽。“为什么用钱来侮辱我?”她将支票往地上一丢。
“这是你应得的。”他将地上的支票捡起来,再次递给佩如。
“你要伤害我到什么时候?”佩如伤心的说。
迪凡眼中的不屑,带给她很大的冲击。
“你是自愿,又不是被逼的,说什么伤害不伤害?”他轻佻的笑了笑。
佩如眼中蓄满了泪水,差点让迪凡心软下来。他咬了咬唇,暗想:我给不了你婚姻的保证,只好用钱来偿还你。”
“是,是我下贱,我投怀送抱,我不知羞耻!孟迪凡,谢谢你今天给我的一切,我会永远记住你是怎么伤透我的心。”
◎ ※ ◎
泪水又不受控制的潸然落下,斗大的泪珠就滴在蔻丝汀的企划案上,她不是舍不得这个案子,而是舍不得孟迪凡。
经过昨晚,她对他是彻底死心了,她不会傻得相信迪凡有难言之隐,所以故意说重话,让她知难而退。
这一切都是他设计好的,是他让她情不自禁的爱上他,然后再一脚踢开她,好报复她对他的失礼。佩如暗想。
迪凡啊!你为什么要伤害一颗爱你的心?佩如不断想着前因后果,总是找不出丝毫头绪。
她将残留在颊上的泪珠抹去,把心一横,走进老董的办公室,将企划案交在他手里。她不能忍受再见到孟迪凡嘲笑的眼神;决定自己再也不要见到他这个魔鬼。
老董喜出望外的接过企划案,“开窍了!”
看来迪凡是听到了他刻意引佩如说出的话,跟佩如翻脸了,要不然固执如牛的她,是绝不会交出企划案的。
这样正合他的心意,他又赢回了他的摇钱树。
他按了一个键,吩咐他的秘书,“叫杰克进来。”
“没事我先出去了。”她不想看到杰克胜利的表情。
他看出佩如脸上的不甘心,安抚的说:“这个广告会以你的名义参展,不会让你吃亏的。”
自从踏入广告界,她一直有个愿望,就是得到广告金狮奖,可是现在得不得奖,她已经不在乎了。
◎ ※ ◎
迪凡将带来的野百合插在花瓶里,整个病房顿时弥漫着淡柔的花香。
子明巡房时,发现了这个稀客,“一大早来看希娜,该不会是又遇到烦心的事吧!”
“请你不要用那对X光眼照得我连一点秘密都没有。”迪凡找了一把椅子,坐在希娜旁边。
“什么事说出来听听,也许我可以为你指点迷津。”
迪凡想起佩如昨晚绝望的眼神,心痛的责怪自己,“我爱上一个女孩,却伤了她的心,我想这一辈子她都不会原谅我了。”
“告诉我,你为什么爱她,又要伤害她?”
“我原本以为她就像我认识的那些女孩,任意且随性,是个放浪形骸的拜金女郎。可是昨晚我跟她上床之后,才发现她仍是处女,我吓了一跳,突然觉得自己很肮脏,甚至不敢直视她圣洁、发光的面容。”
迪凡实在想不到话来形容他当时的震惊。她将完整的自己献给他,要的不是名、不是利,而是承诺。
是他给不起的承诺——婚姻。
能够娶到佩如是他的幸运,可是他越爱佩如,就越担心诅咒成真;越担心希娜,越害怕面对一直逼向他的事实。
“其实能够彼此相爱,是最幸福的。”子明深情的望着希娜。
如果迪凡这时候回过头,他会看到子明闪动的棕色眸子里,装满了浓情蜜意。
子明收回炽热的眼神,继续未完的话,“我知道你一直避免去想起那场车祸,甚至逃避回忆当时的情形,要是一味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需要真相来帮你渡过难关,希娜也需要。我猜你是为了希娜,才不敢去爱那个女孩,可是你怎么知道希娜仍然爱你呢?搞不好在车祸之前,你们不过是普通朋友,你根本是在庸人自扰。”
子明说的没错,可是如果事实是他和希娜彼此相爱呢?他不敢冒险赌自己的运气。
“凭三言两语就要你放下心头的重担是不可能的,这几年你付出的已经够多了,你供养她的家人,又为她延揽一流的主治医生,你能够做到的你都做了,我相信希娜不会怪你爱上别人的。你又何苦让醒着的人伤心,醒不了的人也痛苦?”
“你说的都有道理,可是除了希娜和那场车祸之外,还有一件事让我无法坦然爱她。”
迪凡踱步来到窗边,看着阳光从叶片的缝隙中泄了下来。“是诅咒,一道解不开的孟家之咒,注定了孟家人要孤老一生或死于非命,我不能爱她,是因为我不想在红尘间有所依恋,到时又难舍难分,我深知失去所爱的人的痛苦,不想佩如为了我承受这苦刑。”
“我听杜宇说过这件事,你为什么不找你阿姨再谈谈?也许可以从她口中探得一些究竟。”
每当问到母亲的事,阿姨就泪流满面、全身颤抖,他怎么忍心问得下去?
再试一次吧!迪凡想。如果能够解开咒语,他就能跳开噩梦。
“我这就去找我阿姨。”他回头看了看楚楚可怜的希娜,“她就交给你了。”
子明望着如睡美人般的希娜,只中喃喃自语,“我爱你……”
◎ ※ ◎
佩如轻轻松松完成对钻的企划案,事情出奇的顺利,就她所知,蔻丝汀的广告片在这两、三天已经开拍了。
两个星期没有见到孟迪凡,佩如的心都快干涸了。她时常在心里猜想着,他过得好不好?有想我吗?
透过百叶窗的缝隙,佩如看到气急败坏的杰克正向她的办公室走来,她的警觉系统瞬间响起。
果然,他怒气冲冲的打开门,噼哩叭啦一阵大骂:“你看你签的什么人啊!简直莫名其妙到了极点。”
看杰克横眉竖眼的,肯定是拍摄进行出了问题。她没有出声,省得被他的流弹打到。
“别一副无辜的样子,若不是老董要我帮你收拾烂摊子,我才懒得理你。”杰克双手叉腰,一副“老子有得是理”的模样,内心则是暗自雀跃,终于把这小妮子从头顶上赶下来了。
“你够了没有啊!”佩如站起身来,用力一吼,气氛马上不同,很快就扳回劣势。“才给你几分颜色就开起染房来了。”
杰克衡量了一下情势,佩如目前在老董心中还算有些分量,犯不着得罪她。作下决定后,他像换张面具般轻易的换上另一副嘴脸。
“别生气嘛,我只是来知会你一声,若是宝琳再酗酒的话,孟迪凡就要换了她。”他靠近佩如,语气顿时柔和起来,跟先前的凶悍模样判若两人。
宝琳出事了?不会吧,昨天自己还跟她通过电话啊!
当她听杰克说到宝琳是如何迟到,又醉酒的出现在搭起的摄影棚内,她为自己之前的怒气感到一丝歉疚。如果是她负责这件案子,也会像杰克一样生气。
“租场地要钱,集合工程组要钱,每耽搁一天工作,公司就赔一天,再这样下去,公司岂不是要赔死了?”杰克由情感方面诉求,果然达到效果。
佩如能够体谅公司的难处,也为宝琳的不敬业感到愤怒,因此她将态度放软了下来,“我会找她谈。”
不过梁杰克的话中有话,老董曾跟他说了什么吗?
她叫住他离去的脚步,“杰克。”
“嗯?”他回过头,等着佩如说出叫住他的理由。
“我知道你瞧不起我,总认为我是靠美貌平步青云,但我不是。当你沉醉在温柔乡的时候,我正苦思脚本;当你在冷气房里吹冷气的时候,我顶着艳阳到处找景,我的努力你一向都看不见,只是依凭空揣测就给我扣了一顶大帽子。我从来不想辩解什么,是因为我相信清者自清,可是我不说,你就当我默认了,甚至串通孟迪凡来整我。”一想到迪凡,她的心情忍不住哀怨起来。她想起小玉在茶水间听到的事,原来罪魁祸首是杰克。
佩如一反强硬的语气让他很不习惯,后头的话也让他听得一头雾水,“我不明白你说的。”
“你赢了,我爱上孟迪凡,而且被他甩了,这一切有没有合乎你的计划?”
“你以为这一切全是我设计的?”他讶异得合不拢嘴。
他从佩如上挑的眉毛找到答案。
“当然不是我,我曾经试图警告你,别陷入孟迪凡的情网里,是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有什么能力可以说服他听我的?”
佩如也许不相信他的藉口,但是最后一句她绝对相信,他跟迪凡有什么关系?迪凡是绝不会听命于他的。
◎ ※ ◎
佩如站在门口好久了,最后终于决定按铃叫宝琳开门,省得她又说自己不尊重她。
等得大概有十分钟了吧!仍不见宝琳前来应门,佩如心中顿生一股不祥之感。
她赶忙用钥匙打开门,屋子里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可是佩如内心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
当她走进宝琳的卧房,一阵刺鼻的香味迎面扑来,像是打翻了香水瓶似的。
她发现宝琳正安详的躺在床上,直觉得情况不太对劲,赶忙过去摇晃她。但是尽管她如何用力摇动,大声喊叫,宝琳仍一动也不动的躺着,脸上化着她居家时极少打上的浓妆。
这时,佩如突然发现斜躺在宝琳床头柜上的酒瓶和安眠药罐,她大叫:“不!”随即用最快的速度拨通一一九。
她用尽全力想摇醒宝琳,不断的说:“为什么要丢下我?你知道我现在除了你,再没有其他朋友了。你就这么狠心抛下我,宝琳……你为什么这么傻,这么傻?”她的泪水滚烫的落下,想到和宝琳共同走过的青春岁月,不禁悲从中来。
对佩如来说,宝琳和她之间的情谊,甚至比自己亲妹妹佩芝还亲。
记得有一年,她病倒在小套房里,连看医生的钱都没有,是宝琳跑到建筑工地去挑了一天砖,以换来的薪水带她去看病;事后却始终绝口不提,直到她无意间发现宝琳肩上的淤痕,她才吞吞吐吐的说出到工地打零工的事。
那是佩如来到台北后,第一次流泪,为了宝琳对她的真情。
她轻抚宝琳的脸庞,泪水仍然不断涌出,“你不要吓我,你知道我不能没有你,宝琳……”
◎ ※ ◎
急诊室的红灯亮了起来,宝琳被一群医护人员推进去施行急救、灌肠。
佩如无助的在走廊上来回踱步,宝琳正和生命交战,而自己却丝毫帮不上忙。
她暗暗的祷告,希望能得到上天的垂怜,救宝琳一命。
不知道等了多久,只见医院的人潮来了又去,而她几乎望眼欲穿。
终于,急诊室的红灯灭丁,主治医生首先打开门,走向佩如。
“你是杨宝琳的亲属?”
“是的,我是。她现在怎么样?”佩如好怕从他口中听到不好的消息。
他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说:“还好你发现得早,否则后果恐怕不堪设想。不过目前她并没有脱离危险期,还需要观察一阵子,我们已经尽了力,只希望她能有坚强的求生意志。”
“我可以进去看她吗?”
“等过一个小时,麻醉药退了之后,再进去吧!”
“谢谢。”佩如感激的说。
他走了一段路之后,突然回过头对佩如说:“她在送进来时,口中不断喊着‘杜宇、杜宇’的,听起来像是个人名,她似乎非常挂记着他。你最好尽快设法找到他,让他跟杨宝琳说几句话,希望能够激起一些她求生的意志。”
杜宇,是杜宇!她是为了杜宇自杀的,佩如的悲伤瞬间转为愤怒。杜宇!你太过分了!
宝琳暂时还不会醒,她不能帮她做什么事,但至少她可以帮主琳痛骂杜宇一番。
当车子停在杜宇的诊所前面,佩如想起她当初极力说服宝琳来看杜宇,是希望他能解决宝琳失眠的毛病;却万万想不到,当初一个好意的决定,竟差点害死了她最要好的朋友。
杜宇是把宝琳推向死亡之路的凶手,她不能放过他!
她一把怒火烧到顶点,粗鲁的推开护士的拦阻,也不在乎她的叫嚷,“砰!”一声推开杜宇诊疗室的门。
也许是太突然了,杜宇呆愣了几秒钟。
“对不起,杜医生,我拦不住她。”护士无奈的说。
“没事的,你先出去吧。”他对护士挥挥手,转身向躺在椅上的女人说:“林太太,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今天就到此为止,别忘了下星期三复诊。” 那名妇人离去后,佩如再也按捺不住性子,走到杜宇的办公室桌前问:“你是杜宇?”
没礼貌的人他见多了,却从没见过无理取闹还能像她这般理直气壮的。
“我就是杜宇,你到底有什么事?”他的口气很差,谁教她跟宝琳一样是个美丽的女人?而他认定美丽的女人都有一副蛇蝎心肠。
杜宇傲慢的态度无疑更加深了佩如的怒火。
她胡乱抓一通,将手上一叠叠的病历表丢向杜宇,而且边丢边骂,“凶手!你这个丧尽天良的禽兽,我丢死你!”
这些日子以来,为了宝琳的不告而别,他已经是痛不欲生了,现在又被个神经病女人指着头骂,他已经耗尽了平日的修养。
“够了,别再丢了!我警告你,你再丢我就报警。”杜宇不客气的说。
佩如停了下来,狠狠的瞪着他,“报警?!去报啊!正好让警察把你这个没肝没肺的废物捉去关起来。”
“喂!等一下。”杜宇被骂得一头雾水,还是搞不清楚状况。“拜托你讲点道理好吗?你跑来我这里,不分青红皂白的把我骂得狗血淋头,到现在却连个理由都没有。”
“理由?宝琳为了你自杀,就是最好的理由。你真是个王八蛋!她为了你连工作都丢了,你竟然瞒着她要去结婚。你欺骗了她的感情,逼她走上绝路,你就不怕报应吗?”佩如擦去眼眶中蓄满的泪水,一想到宝琳正在生死边缘挣扎,一颗心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杜宇壮硕的身躯摇晃了一下,“你是说宝琳自杀?她在哪?带我去看她。”
“别一副假惺惺的样子,现在她这样不是正称了你的心、合了你的意吗?要不要开个宴会,庆祝你终于摆脱她的纠缠??
“她死了吗?我要见她,我要见她!”杜宇想到再也见不到她,忍不住一阵晕眩,急忙用双手撑住桌面。
“我不想再看到你虚情假意的模样,在你那么残忍的对待她之后,你还有脸见她?”
杜宇的确看起来非常哀恸,但是佩如仍然不相信他对宝琳有丝毫的真心。
“我爱她,我爱她,让我见她。”杜宇坚定的说,就算是最后一面,他也要见到她。
佩如轻蔑的笑了笑,“爱她怎么忍心伤她伤得这么深,爱她又怎会甩了她,跟别的女人结婚?”
“结婚?”杜宇这才听清楚佩如的话,“我没有要结婚,我爱宝琳,从我第一眼看到她,我就忍不住为她疯狂;是她存心跟我玩玩,是她一直避不见面,甩了我,让我痛不欲生。”说到激动处,杜宇也忍不住心痛。
“你是说你没有要结婚,你还是爱着宝琳?”佩如真不敢相信上天竟跟宝琳开了这么大的玩笑。
“我爱她一如从前。”杜宇紧皱着眉,向她说明自己的心意。“不,是比以前更浓,更强烈。”
“天啊!你们之间到底有着什么的误会?她以为你抛弃她,你又以为她不爱你……你为什么不早说呢?这次她真的被你害死了。”
“快带我去见她。”杜宇焦急得不能忍受等待,连一秒都不行。
在前往医院的路上,佩如将宝琳这些日子来的难过和悲伤,一古脑的全说给杜宇听;杜宇也不讳言的诉说失去宝琳的痛苦,他怪自己不该为了悬殊的家世背景而犹豫,而他这一犹豫,差点害死了他最心爱的宝琳,也 毁了他唯一的幸福。
这样的懊悔,一直到了医院,听到护士说宝琳曾醒 来过,已脱离了危险期,才稍微好过点。
“你也累了一天,先回去休息吧!”杜宇在病房前对佩如说。
看现在这种情形,留在这也没有多大用处,她相信杜宇一定会好好照顾宝琳。
“也好。”她从皮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杜宇。“这是我的名片,背面有我家里的电话,如果宝琳醒了,或是有什么突发状况,希望你马上跟我联络。”
杜宇接过名片,看了一眼,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你叫欧佩如?”
佩如不明白自己的名字有何特殊之处,居然能让他如此震惊。
“是的。有问题吗?”
杜宇正考虑要不要告诉佩如他讶异的原因——
“嗨!钓翰,好久不见了。”有个穿白袍的医生在杜宇身旁叫唤。“最近好不好?”
“不错啊!”杜宇希望尽快结束谈话——在佩如还想不到任何蛛丝马迹之前。
但那人似乎不懂杜宇朝他眨眼的用意,还是继续说:“我这几天找爱德华都找不到,你帮我找找他,并且转告他,他这次体检有一些问题,请他尽快来复检。”
在那人走开之后,佩如怀疑的问:“你是约翰?”
看来纸是包不住火了。他点头。
“你是约翰,你记得我,所以看到我的名片时,才会这么讶异。”佩如喜望外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细细看来,杜宇的神韵还真有几分像约翰,只是少了小时候顽皮的神情。
“爱德华呢?我找了他好多年,他好不好?”
“他……”杜宇吞吞吐吐的不太愿意说。
“他怎么了?死了吗?”这是佩如做过最坏的想像之一。
“没有,不过也跟死了差不多。”爱德华的心情的确是哀莫大于心死,说他死了并不过分。
“他在美国还是台湾?我真想马上见到他。”像久别重逢的亲人般,她期待着能早日完成生日时许下的第三个愿望。
“他在台湾,但是我不想你见他,不想你打扰他的生活。”杜宇说得很傍徨,不知道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我跟你保证,我不会介入他的生活,我只想看看他,知道他现在过得如何。请你相信我,我不会扰乱他原有的平静。”
佩如说的话句句实言,虽然以前她曾幻想过,爱德华有一日会坚守承诺回来娶她,可是现在脑海里充塞的全都是孟迪凡的身影,只有他才是她唯一的等待。
可是人生总有些遗憾,一直以来,她都认为和爱德华的感情是天注定的,就算分隔两地,总有一天还是会见面,共结连理;没想到再见面时,她已心有所属,而他也应该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如果真的能见到爱德华,那么洛城应该对她死心,回到淑媛的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