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是错愕,随即直觉地就想拒绝,但只得到他冷冷的一句,「你以为我会让妳单独待在家里?」
当下她便明白不可能说服他打消念头,尽管心系工作和儿子,也只能同他一块出门上班。
只是当两人踏入莫氏企业大楼时,她心里不禁感到诧异。
由于项纪雍还住在当年那三十几坪的公寓里,所以她根本没想过他事务所的规模已拓展到这样的局面。
项纪雍一路揽着她的肩膀来到事务所所在的六楼,不过与其说是被揽住,倒不如说是被禁锢在他身旁要来得贴切。
无从拒绝的颜家乐从踏进大楼的那一刻起,便隐约察觉到旁人的频频侧目,如今踏进事务所后,那股感觉更强烈了。
事务所里的数十名职员看到他们走进来,眼睛瞪大得像是要当场凸出来似的,因为他们从来没看过他们的老板会如此充满占有欲地搂着个女人。
但碍于项纪雍难看的脸色,众人即使傻眼也不敢表现出异样。
办公室的门一带上,他毫不迟疑的放开颜家乐径自走向办公桌。
看到他这样的态度,她根本不知道要如何跟他相处,更别提要如何度过接下来的一整天。
而项纪雍也因为拿捏不定要用什么态度对她,所以刻意漠视她的存在,当他在办公桌后方坐下后便按下对讲机,要秘书将今天的行程表拿进来。
她于是顺势提出,「如果你要忙,我可以待在外头等。」语气是小心翼翼地建议。
他的严厉眼神猛地射来,「妳哪也别想去!」
冷凛的语气让她吓了一跳。
项纪雍见状,意识的皱了下眉,想到昨晚抱着她的身体,感觉她僵硬的身躯到凌晨才放松下来,因此转而说道:「不想待在这里,就到里头的休息室去。」
他指着办公室的左手边有另一道门,那是他的专属休息室。
颜家乐知道,他是不可能让她离开他的视线的。
未等她接腔,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一把推开。
「昨晚究竟是怎么回事?」莫宗怀一进门劈头便问,却在见到颜家乐时怔住。
她也被眼前这个忽然出现的男人给吓了一跳。
认识多年,首次见到好友带着女人一块儿来上班,莫宗怀顿时间呆愣住,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只能定定地看着颜家乐。
她被盯的有些不自在,便向项纪雍托词道:「你们忙,我到里头去。」转身便走向休息室。
休息室的门一被带上,莫宗怀随即回头转向好友确认,「她是昨晚的女服务生?」
明白好友想知道什么,他却无意解释太多,「嗯。」仅淡然的点了个头。
因为听到好友的亲口证实,莫宗怀倏地瞠大双眼,「昨晚你突然冲出去就是为了追她?」
他仍然只是点头,未多作解释。
莫宗怀却无法像好友那样平静,「她是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
「只是个女人。」他轻描淡写截断道。
乍听此话的莫宗怀差点没跳脚。
今天要换做是其它人这样的解释或许还说得过去,但对向来不跟女人有所牵扯的好友来说,却想以一句「只是个女人」来打发过去?
难以信服的莫宗怀并未就此打住,「之前你就见过她?」他问得十分笃定。
项纪雍没有否认。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
尤其令莫宗怀感到惊讶的是,自己竟从来不曾留意过有这样一个女人存在,心里禁不住要怀疑究竟是自己过于疏忽,抑或是好友刻意隐瞒得太好了。
「没什么好提的。」一个选择背叛他的女人,根本不值得被提起。
听出好友语气里的懊恼,感觉上不像是针对自己而来,莫宗怀不禁又望了休息室的方向一眼。
能让好友在众目睽睽下追出去,就表示休息室里头的女人在他心里占有某种特殊的地位。
既然这样,好友在提到她时,为何又是这样的语气?
尤其刚才那女人跟好友说话时的态度,语气里似乎透着些许的害怕与小心,这又是为什么?
尽管看出两人间有问题存在,但见好友现在根本就无心多谈,莫宗怀决定暂时打住追问,只向他确认了句,「项爸跟郁玟姊知道她的存在吗?」
「暂时别告诉他们。」
「为什么?」他直觉感到不解,「你该知道项爸跟郁玟姊一直很操心你的婚事。」
项纪雍自然清楚,问题是眼下连他自己都拿捏不定要如何来处置颜家乐,又该怎么向家人介绍她?
「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他们。」
莫宗怀听闻,又对好友所谓的「时候」感到无法理解。
以他对好友的了解,能让从来不把女人放在眼里的好友如此在乎,不就已经说明了那女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这样说来就算两人之间真的存在着什么问题,也是早晚都会解决的,那么早一点让家人得知她的存在又何妨?
不过他都这么说了,莫宗怀也不便多去干涉什么,「那好吧,可能的话就尽早告诉他们。」
项纪雍没有接腔,因为在他心里其实根本也没个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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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逃避项纪雍,颜家乐选择躲到休息室里来,带上门后才发现里头俨然是间小套房,除了有张床可供休息外,还附设了简单的卫浴设备跟衣橱。
她忍不住猜想,他要是在忙得抽不开身时,应该会直接住在这里吧!
如果真是这样,自己也许就不用时时刻刻面对他了。
但这只是她的天真想法,如果他怕她逃跑,因此在必须留宿这里的夜晚,又怎么可能放她独自回去住处?
只不过休息室里虽然应有尽有,她却发现自己根本无事可做,因为里头根本就没有一样东西是属于她的。
就连昨天被项纪雍抓回去时,除了身上穿的服务生制服外,她甚至连背包都没能来得及拿。
就连现在身上穿的,要不是当年还有一两件衣服留在他的住处没有带走,这下她可能还穿著服务生的制服走进这栋大楼。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又低头看了自己一眼,视线不经意瞥见口袋里的手机,那是昨儿个正好放在制服口袋里的。
记起项纪雍这会儿正在外头与人交谈,短时间内不太可能进来,她决定趁这机会拨通电话给医院里的儿子。
电话一拨通,那头传来儿子稍嫌早熟的声音,「妈咪!」
也不知道是因为跟项纪雍重逢的冲击,还是想起儿子的病情,一句妈咪顿时让颜家乐红了眼眶。
等不到母亲出声的颜祈康又喊了句,「妈咪?」
她才勉强忍住鼻酸问道:「吃过早餐了没有?」
他立刻就想反问母亲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哪会到现在还没吃早餐,却听出母亲的语气有些许不自然,「妈咪不舒服吗?」
或许是因为单亲家庭的关系,明白儿子的心思要比同年龄的小孩来的早熟细密,因此她连忙佯装轻快,就怕被儿子发现了什么,「没有啊!怎么样?昨天睡得好不好?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无意让母亲操心的颜祈康略带老成道:「没有,我很好。」
她还是无法完全放心,忍不住又叮嘱了遍,「要是有哪里不舒服,记得要马上告诉护士阿姨知不知道?」
「妈咪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他提醒母亲。
颜家乐虽然也知道,但是只要一想到不能陪在儿子身边照顾他,心里便说什么也放心不下。
「因为妈咪换了工作,新的老板比较严格,最近可能没有办法常去医院看你……」她说着不禁又觉得心疼起来。
听出母亲语气里的哽咽,他追问道:「妈咪在伤心?」
「不是,只是想到不能常去陪你,妈咪心里觉得很对不起你。」她这回说的是真的。
颜祈康反过来安慰母亲,「妈咪不要担心,祈康在医院里有医生伯伯跟护士阿姨会照顾我。」
「可是……」
「妈咪要专心工作,这样祈康在医院里才不会担心。」
一席对话要听在旁人耳里,怕是要误会他们母子俩的角色是否对调过来,不过儿子的乖巧懂事也让她感到欣慰。
「妈咪知道,妈咪不会让祈康担心,等妈咪有时间──」才要说就会去医院看儿子时,休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来,她一惊急忙说道:「妈咪先去工作了。」便匆匆挂上电话。
项纪雍在打发走好友后本来要开始工作,可是一想到休息室里的颜家乐,又决定进来看看状况。
没想到才一推开门竟对上她满脸的泪痕,心里头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又听到她匆匆挂上电话前的那一句──妈咪?
虽然她说得很匆促,声音又不是很大,他却敢百分之百的肯定,他绝对没有听错。
见到项纪雍乍变的脸色,她还来不及反应他就已大步来到她面前,一把抓起她握着手机的右手。
「对方叫妳妈咪?」
事出突然,让她瞬间吓得说不出话来。
「妳结婚了?」他的手劲不自觉的加大。
她虽然痛得皱眉,仍是下意识的否认,「没、没有……我没有结婚……」
「还想骗我?」他缓缓靠近,脸上尽是阴狠的表情。
「是真的……我真的没有骗你。」她已经痛到脸色有些泛白。
但他根本无暇去注意,「妳为别的男人生了孩子?」这个想法令他感到震怒。
「不是,我没有。」她连忙摇头否认。
「还说没有?!」
他手掌一个使劲,终于让她忍受不住喊出声来,「痛……」
项纪雍这才意识到自己过于粗暴,尽管脸色仍然铁青,却已不情愿的松开了手。
她才要舒一口气,突然又被抓住手臂。
「说!那个男人是谁?」他阴鸷的神情像是恨不得能宰了那个男人。
颜家乐即使害怕,但仍试着澄清,「没有,没有别的男人。」
真切的表情让项纪雍几乎就要信了她,但只要一想到这女人曾经背叛过他,他就无法不去怀疑她话里的真实性。
「还不肯说实话?」
「真的没有。」
见她执意不肯吐实,他突然一把抢过她的手机。
她一惊,本能就想抢回来,可一对上他阴狠的眼神就不禁收回了手。
他查阅了手机里的拨号记录,发现刚才跟她通电话的人叫祈康,直觉告诉他是个男人的名字,脸色因而大变。
「那这是什么?!」
屏幕上头显示儿子的名字让她骇的说不出话来。
他见颜家乐没反应又吼了一声,「说话!」
「是、是……医院里的病童。」她在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意料之外的回答让他眉心一拧,「什么?」脸上的表情说不上是相信还是不相信。
话已出口的她留意到他表情的变化,只得顺势说道:「一个罹患罕见心脏疾病的病童。」
「病童?」这下他的眉头拧得更紧,尤其又看到她的表情不像是在说谎。
她忐忑的望着项纪雍,不确定他是否相信。
倏地,他脸上的表情又是一沉,「一个病童会喊妳妈咪?」
「那是因为……我在医院里担任义工妈妈。」她急中生智道。
想到了说得通的解释后,她的思绪终于能冷静下来,慢慢的陈述道:「因为那孩子没有家人,又患有心脏方面的重症,所以我就担任他的义工妈妈。」
望着她一脸真切的表情,脸上还垂着未干的泪痕,他冷不防地突然记起,当年她的弟弟似乎就是因为心脏方面的疾病才过世的。
这才,她的一切作为全有了合理的解释。
因为弟弟的缘故,所以选择到医院照顾患有相同疾病的病童。
颜家乐默默地留心着他的反应,见他的脸色已渐渐缓和下来,心里才跟着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