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已经深深爱上这个小女人了。
但是,她是谁呢?
经过了昨夜,他更加确定怀里的这个女人不是江雨森。
他那个经验丰富的妻子,即使是他们第一次发生关系的时候也未曾显露出一丝羞怯,而昨夜的江雨森是如此的生涩、害羞。
不管她是谁,雷展德暗自下定决心,他都要将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江雨森嘤咛一声,缓缓的睁开眼睛。她露出甜美的笑容,随即又害羞地将脸埋在他的胸膛里。
雷展德受不了诱惑,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深深地吻着她。
江雨森略带羞怯的回应他,双手从他的腰侧抚上他的背,他光滑结识的肌肤摸起来十分的舒服,一再的诱惑她的双手,另她恋恋不舍。
雷展德轻轻的揉捏着她丰润的双乳,咬啮她的乳头,在她丰美的乳房上印下他的吻痕,随着他头部的移动,他的吻渐渐地往下,亲吻着她平坦的小腹。
她不安的扭动着身躯,感到体内燃烧着越来越炽热的烈火,令她怀疑自己是否即将被焚毁。
雷展德拉开她的双腿,修长的手指穿过她敏感的花瓣,深入她的核心——
“展德!”她弓着身子,半哭泣地尖叫起来。
“雨森,雨森……”他低低的呼唤她的名字,撑开她的双腿,再也忍不住急欲宣泄的欲望,弓身挺进她的体内……
缱绻过后,两人都因疲倦而陷入昏睡,再度清醒时却是被饿醒的。
雷展德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表一看:下午两点。
他们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有吃多少东西,再加上如此剧烈的运动——雷展德终于体验到“前胸贴后背”是什么滋味了!
突然间,江雨森的肚子传出一阵奇异的响声,令他讶异地张大了眼睛。
江雨森羞红了脸,低声喝道:“不准笑!”
他抿一抿嘴道:“好,我不笑。”话才说完,却尴尬的听到自己的肚子也发出一串夸张的响声。
江雨森忍俊不禁地用棉被蒙住了头,躲在里面偷笑。
“好哇!不准我笑你,你自己却这样子嘲笑我?”他开始动手呵她的痒。“看我怎么教训你!”
“不要!拜托……饶了我……”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喘吁吁的求饶。
“雨森——”他声音喑哑地唤着她,热情洋溢地吻上她诱人的红唇,没想到肚皮又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好了啦!”江雨森笑着推开他。“再不起来我们都会饿死在这张床上。”
雷展德不禁感到有些歉疚。昨晚除了他送进她嘴里的那颗烤蒜头,雨森根本没吃任何东西,而他却只顾着与她温存,一点也没有考虑到她的情况。
他跳下床,一面穿衣服一面交待:“雨森,你先去洗澡,我去找吃的东西,马上回来!”最后一个语音才出口,他的人影已消失在门外。
江雨森看他走得如此匆忙,眼眶不禁有些湿润。
他必定是想到她昨晚粒米未进,才匆匆忙忙地跑出去找食物来给她填肚子吧!
她忍不住将脸埋进雷展德的枕头,深深地吸嗅着属于他的气味。
直到庭院里的餐桌摆上宵夜,这对消失了将近一整天的夫妻才出现。
雷海宁捉弄似的对他们眨眨眼,“二哥,恭喜你了。”
雷展德大方地笑了笑,江雨森的脸则是一片嫣红。
“海宁,”她轻声的问道,“小烈呢?”
雷海宁笑吟吟的回答:“现在已经晚上十点半了,他早就睡着了。”
江雨森呐呐地说道:“真不好意思,都是你在照顾他。”
“别客气了!”雷海宁拉着她的手,把她带到餐桌旁边,盛了一碗汤给她。“你尝尝看这里的姜母鸭,这种道地的滋味可是只有这里才吃得到。”
江雨森道了谢之后,依言尝了一口,不禁赞不绝口。“味道真不错!我还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汤!”
方尔杰走过来,微笑着说道:“那就多吃一点吧!这可是我们自己养的红面番鸭,再加上我们厨师的祖传秘方,外面可是吃不到的呢!”
江雨森笑着道谢:“谢谢你们这样费心招待我们一家人。”
“哪儿的话。快吃吧,吃完了我带你们去夜游。”
一伙人就这样边吃边聊,直到将近午夜才结束这一顿宵夜。
由于今晚在一起聚餐的都是附近的邻居或是牧场里的员工,对于夜游没有多大的兴趣,所以真正参与夜游的就只有方尔杰、雷展德夫妇,以及雷海宁四人。
和五光十色的台北比较起来,山区的夜晚自然较为单调平凡,却也因此才拥有难得的静谧和安宁。
江雨森牵着雷展德的手,只觉心里充满了宁静祥和的感觉,她真的愿意就这样子跟雷展德共度一生。
方尔杰带着他们来到一处木造的凉亭,凉亭外面是一个宽阔的平台,在炎热的夏季,山里的居民总爱聚集在这里泡茶、聊天,但这时候已经是十一月中旬,低于摄氏十度的气温打消了众人的雅兴。
“雨森你看!”雷展德指着天上的星星说道,“那是猎户座,那三颗排成一列的星星,便是猎户座的腰带。”
“猎户座?”她皱起眉头,喃喃自语着,“奇怪,我印象中怎么好像不是这个样子?”
雷展德微微一笑。“你可能是记错了吧!”
江雨森怔怔地瞪视着天空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的冲口而出:“我知道了!我是从另一边看过来的!”
雷展德皱着眉头,神色怪异地看了她一眼。“你在说什么?”
江雨森闻言一愣。是啊,她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展德,”方尔杰憋着笑调侃好友,“你是怎么欺负你老婆的?她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了。”
雷展德无奈地摇摇头。“她可能困了,才有些神精恍惚吧!”
江雨森仍然一脸迷茫地望着星空。印象中她似乎曾经这样盯着星空看好长一段时间,她记得自己看到的星星更多、更清楚、更……
一些模糊的影像迅速的掠过脑海,她根本来不及抓住它们就消失了。那似乎是一些很重要的事。
“雨森,走吧!”雷展德轻唤着她。“尔杰和海宁已经走远了。”
“再让我看一下好吗?”江雨森瞪着星空拼命的思索,想要抓回那些消失的影像。
雷展德一脸宠溺地看着她,嘴角泛起一丝笑容。
银白色的月光洒落在江雨森的身上,在她的身体四周幻化出一层银白色的光晕,使她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圣洁的美——
雷展德的笑容忽然消失,他惊愕地死盯着妻子。
不是月光在她身上造成光晕,而是她整个人泛出一层银白色的光芒!
雨森的身体会发光!
“雨森!”雷展德紧紧地抱着她,心里涌现的恐惧让他全身虚软。
雨森的身体所呈现出的异象固然令他惊慌失措,但是他更害怕失去她。她就像是失去羽衣的仙女,暂时被拘禁在他的臂弯里,他害怕当仙女找回她的羽衣之后,将头也不回的离去!
不!不管她是什么,他绝不放她走,就算她真的是仙女,他也要毁掉她的羽衣,一辈子留住她!
“展德?怎么了?”江雨森并未察觉自己的身体会发光,她只感觉到雷展德正深深地恐惧着某件事,某件和她有关的事。
“答应我,雨森,”他声音沙哑的要求,“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会离开我!”
“展德!”她抱紧他的腰。“我答应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决不离开你。”
“永远?”
“永远!”她坚定的承诺。
雷展德激动地吻着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将全部的热情倾注给她,仿佛这是两人最后一次拥吻。
江雨森有些愕然。她可以感觉得到他近乎心碎的恐惧与温柔,却不明白为什么。他在怕什么?她使这么的爱他,怎么可能离开他呢?他怎能怀疑她?
带着惩罚的心态,她有些用力地咬了他一下,在他反射性地放开她的唇时,她立刻狠狠地吻住他,像是在责备他的怀疑,又像是在给他保证。
他们全心全意地向对方付出,以至于没有发觉那道逐渐接近的黑影——
“呦,我说是谁呢?原来是你们!”一个刺耳的声音打断了他们。
雷展德不悦地抬起头来一看,发现方志凯一脸猥琐地站在两人前方。
他立刻一言不发地拉着江雨森离开。碰上这个无赖,什么兴致都没有了。
“慢着!”方志凯不怀好意地挡住他们的去路。“连个招呼也不打就想走?太没有礼貌了吧?”
雷展德沉下脸,“你想怎么样?”
方志凯笑嘻嘻地说道:“想和你攀点关系。”
雷展德冷冷瞪他一眼,“不必了!”说完,他拉着江雨森往前走。
“站住!”方志凯掏出一把手枪对准他们。“雷展德,我今天非要送你一顶绿帽戴戴,你老婆今晚得陪我!”
雷展德吃了一惊,顿时停下脚步。没想到方志凯居然有枪,而且还意图染指雨森。他要怎样才能夺下他手里的枪,保护雨森不受伤害?
他冷静地提出劝告:“方志凯,你不要做傻事。”
“住口!我告诉你,只有我不要的女人,没有我玩不到的女人!”方志凯拿着手枪朝江雨森一比。“你过来!”
江雨森犹豫了一下,走上前几步。
方志凯露出淫笑。“脱!把你的衣服全部脱光!”
雷展德气得青筋暴涨。“你——”
方志凯立刻将手枪对准他。“不想活命的话,尽管向前。”他不耐烦的命令江雨森,“再不脱你老公就没命了!”
雷展德大叫:“别听他的!”
江雨森惨白着脸,缓缓地脱下外套。她宁可死去也不愿让如此下流的人看见她的身体,但是她不得不顾虑到雷展德的生命安全,她颤抖着手,一颗颗解开衬衫上的纽扣。
方志凯看得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昨晚他根本没机会一饱眼福,现在看到她脱下衬衫,乖乖!她的身材还真是有看头!
雷展德趁着方志凯分神的时候,冷不防地冲上前抢夺他手中的枪支,就在争夺过程中,“砰”的一声枪响,一股炽热的冲击力穿过雷展德的胸膛,剧烈的疼痛瞬间在他的胸口爆开。
他强忍着疼痛,继续与方志凯拉扯,直到另一颗子弹再度射入他的胸口,彻底的夺去他清明的神志……
***
雷展德慢慢的睁开眼睛,刺眼的阳光立刻射入眼里,他只觉地伸手去挡——
方志凯!
昏迷前的那一幕顿时闪入他的脑海。雨森呢?他倏地坐起身子,却发现有个人压着他的胸口,定睛一看正是雨森。
怎么回事?他不是挨了两枪吗?为什么胸口一点也不觉得疼痛,他轻轻地推开江雨森,察看自己的伤势。
除了衬衫上的血污和两个破洞证实他的记忆之外,他的胸口根本没有任何伤口,就连疤痕都没有留下。
方志凯呢?他四下张望,都没有发现那个畜生的影子。
他低头看向衣着整齐的江雨森。
方志凯有没有伤害她?
一想到她可能已经惨遭方志凯的蹂躏,他的胸口就一阵抽痛。
“雨森,你醒醒啊!雨森!”雷展德语音哽咽地唤着。
江雨森呻吟了一声,张开眼睛,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怎么了?我们为什么会躺在地上?”
雷展德愣了一下。“你忘记昨晚的事情了吗?”
“昨晚?我只记得我们在凉亭里看星星……后来的事情就记不起来了。”江雨森苦苦的思索着。为什么记忆到这里就中断了?这是怎么回事?
雷展德看见她一脸茫然的模样,便知道她根本不记得昨晚的事情了,但是方志凯到底有没有伤害她?
他开始动手解开江雨森的纽扣,检查她的身体。
“干什么?”江雨森赶紧拍掉他的手。现在是大白天,有是在户外,虽说四下无人,他也不能动手解开她的纽扣啊!
她一面扣上纽扣,一面责备地瞪了他一眼,却瞥见他隐藏在外套下的血污。她惊骇地拉开他的外套,触目惊心的猩红让她慌张起来,她迅速的解开他胸前的纽扣,却发现他结实壮硕的胸膛上没有半点伤痕,就连衬衫上的血污都没有沾染上去。
江雨森不禁有些怔愣。“你到底有没有受伤?”
雷展德反问:“你说呢?”
江雨森有些气恼地瞪他一眼。“这算什么回答?”
雷展德连忙安抚她。“别生气,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我只记得我们昨晚遇上方志凯,我还挨了两枪,醒过来后就是这样了。”
“你挨了两枪?但是你并没有受伤啊!你是不是在做梦?”她轻抚着他的胸膛,不解的问道。“方志凯又到哪里去了?”
“醒来后就不见踪影了。”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又开口:“我们还是先回去吧!这件事别对任何人提起。”
“为什么?”
“连我们自己都搞不清楚情况,要怎么跟人家说?而且,方志凯是尔杰的堂弟,我不想让他难堪。”
江雨森点点头。“也对,我们小心一点就是了。”
雷展德牵起她的手,“走吧!”他虽然有满腹的疑问,但也只能等到以后再慢慢查探了。也许尔杰会知道方志凯的事。
回到山庄之后,他们避开所有的人,回到房间梳洗干净,又换了一套衣服,才若无其事地晃到餐厅吃早餐。
方尔杰一看见他俩就开口揶揄:“昨晚的星星漂亮吧?”
雷展德有些不自然地道:“昨晚……你们后来到哪里去了?”
方尔杰笑着回答:“昨晚离开凉亭后,我看见你们没有跟上来就立刻回头,想不到看见你们在凉亭里热情四溢,我不好意思打断你们,而且那里离山庄已经很近了,你们应该不会迷路,所以我就和海宁先回来了。”
雷展德干笑几声。“原来如此。”看样子尔杰并不知道方志凯回来的事情,更不知道他们昨晚的遭遇。“
这时候雷海宁牵着小烈走进餐厅,小烈一看到江雨森,立刻挣脱了雷海宁的手,冲入江雨森的怀里。
他扁着小嘴委屈地说:“妈妈,你昨天到哪里去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
“对不起,小烈。”江雨森十分内疚,昨天她根本把小烈给忘了。“我今天一定陪着你好不好?”
雷展德一听到江雨森的话立刻靠了过来。“小烈,你妈妈生病了,所以昨天不能陪你,今天还是让姑姑陪着你好吗?因为妈妈的病需要休息。”开玩笑,雨森好不容易才接受他,怎能这么快就让小烈给霸占了?
江雨森愣了一下,随即涨红了脸。“展德!”她羞恼地跺着脚。
小烈见状也跟着拗起来,他紧紧地抱着江雨森大叫:“我不要!我要妈妈陪我!”
“不行!”雷展德想也不想地拒绝。“你有姑姑就够了,不要来缠着妈妈!”
看着一大一小为了霸占她而起了争执,江雨森简直快被打败了。她从没想到雷展德闹起脾气来竟然会这么孩子气。
就在父子俩还在争吵不休的时候,一个牧场里的员工突然冲了进来,神色仓皇地说道:“不好了!少爷!有人发现志凯先生受了重伤,可能快不行了!”
方尔杰大吃一惊,马上冲了出去,雷展德神情有异地看了江雨森一眼,随即跟了出去。
江雨森看着他们仓促离去的背影,隐隐感觉到方志凯的受伤似乎跟她和雷展德脱不了关系。
会不会是展德为了保护她,错手杀伤了方志凯?
她不由得皱起眉头。方志凯固然该死,但为了这种人坐牢实在太不值得了!等展德回来她一定要问清楚方志凯的意外到底和他有没有关系?
在焦灼不安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特别慢,好不容易等到雷展德回来,她立刻迎上去问道:“情况怎么样?”
雷展德神色凝重的回答:“当我们赶到现场时,他已经断气了,根据警方初步研判,他很可能是喝醉酒之后,从我们昨晚观星的地方摔下山崖。”
雷海宁直觉不可能。“那个凉亭的高度并不足以致命啊!”
“如果只是跌下去的话最多是摔断腿罢了,但是方志凯的身上还带了一把枪,他摔下去的撞击力使得整柄枪戳入了他的腹部,又在山崖下躺了一整夜,能支持到早上已经算是奇迹了。”
他冷淡的叙述令雷海宁皱起眉头。“哥哥,你似乎很讨厌方志凯?”
雷展德看了她一眼,明白她并不知道那晚的事情。“就在我们到达的当晚,他企图非礼你二嫂。”
雷海宁倒抽了一口气。“哥哥!你该不会——”
雷展德立刻打断她。“没有!你别乱猜!我虽然讨厌这个人,但是还不至于要取他的性命。”
江雨森忍不住说道:“照你的叙述,他应该是昨发生意外,但是——”
雷展德立刻开口堵住她的话:“我们昨晚并没有看见他!”
江雨森愣了一下,蓦然明白雷展德这么说的理由。
他想保护她,他以为方志凯的意外是她造成的。
有一瞬间她几乎要笑出来,她怎会有那个能力伤害方志凯?但是,那段空白的记忆又令她怔住了。那段空白的记忆会不会跟方志凯的死亡有关?
***
因为山庄里出了这样的意外事故,雷展德在帮助方尔杰处理完一些事情之后,便带着家人先行返回台北。
回到台北之后,雷展德不时地向方尔杰打探消息,直到得知警方最后以意外事件结案之后,他才暗暗地松了口气。有关那一晚的记忆,雨森依然是一片空白,而且她的身体也没有再出现过异象。幸好如此,不然老李夫妻俩非给吓死不可。
至于雷海宁,她似乎敏锐的感觉到某些异状,却决口不提方志凯的意外,只是默默地观察他们俩。雷展德不知道她是否在怀疑什么,也没有多余的心力去顾虑这些,他相信即使雷海宁知道了什么,也绝不会做出不利于他们夫妻的事情。
江雨森站在庭园中仰望着雷展德。他上班已经快要迟到了,却还坐在三楼的阳台上沉思,虽然他是老板,但是这一个多月以来他几乎天天迟到,她已经开始担心他会不会被员工给开除了。
此外,她也发觉雷展德经常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他虽然越来越温柔,但是她可以感觉到他十分担心她会突然失踪,他不但不让她单独出门,还一有空就回家守着她,尽管她一再地向他抗议,他却只是微笑着吻去她的不满。
也许是方志凯的死亡留下了阴影,等这件事渐渐被淡忘之后,雷展德就不会这样子了。
她自我安慰地想着,不知不觉地踱到了门口,然后,她看见一个男人站在镂花的铁门外默默地看着她。
他的外形十分普通,普通到让人过目即忘。中等的身材,休闲式的装扮,丝毫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但是那双饱含智慧与温和的眼眸牢牢地吸引住她。
他轻声的询问:“你过得快乐吗?”
江雨森直觉的回答:“是的,我很快乐。”
“开门,让我进去。”他的声音温柔得像是在请求,而不是在下达命令。
江雨森不假思索地打开铁门。她不知道自己为何无法拒绝,只知道听从他的指示似乎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他慢慢地走到江雨森的面前,十分温柔的举起双手,从她的颈侧滑入她的发内,捧起她的头部,两眼瞬也不瞬地看着她。
江雨森愣愣地看着眼前的陌生人,却没有阻止他突兀的行为。他的手指搓揉着她的头皮,她感觉到像是有一股电流刺激着她的脑部,令她的思绪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任他为所欲为,没有任何憎恶的感觉。
“可怜的孩子!”他低语,顺手将她拥入怀里。
她静静的依偎着这个陌生的胸膛,感觉好像回到亲人的怀抱里一样,非常温馨舒适。
他温柔地看着江雨森。“好好照顾你自己,我过一阵子再来接你。”
江雨森一阵茫然。“接我?”
“是的,我会再回来的。”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默默地转身离去。
江雨森不发一语地看着他离去,感觉到内心里的狂乱思绪如潮水般不断的涌上来,形成一个强力的漩涡吞噬她所有的知觉;她激励抗拒着那股莫名的力量,隐隐的感觉到自己平静的生活即将产生重大的变化。
她为心中的波动感到恐惧,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雷展德。她需要他抚平自己的不安,她是如此深爱着他,深爱着这个家,她不愿意失去目前幸福的生活。
她在楼梯的顶端找到了雷展德,但是他一脸愤怒地看着她。他没来由的怒火吓住她了。
雷展德咬牙切齿地说道:“会情郎了?”
她惊惶失措地为自己辩白:“不!我没有!”
她的惊惶看在他的眼中,却成为心虚的反应。难怪她一再争取单独行动的自由,原来是要出去会情郎!
“刚刚那个人是谁?”他不带感情地质问。
雷展德的反应让她心痛不已,她慌乱地摇着头。“我……我不知道,我没看过他——”
“你没看过他?”他愤怒地抓住她的肩膀大力的摇晃,长指深深地陷入柔嫩的肌肤。“你竟然让一个陌生人这样抱着你!”
她痛得大叫:“放手!你弄痛我了!”
“贱人!”他愤慨推开她,用力甩了她一个耳光。
江雨森被打得眼冒金星,但是他残酷的言词更让她心痛。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几步,当雷展德伸手想抓住她时,她却误以为他还想继续伤害她,仓皇得更往后退,忘了自己正站在楼梯的顶端——
伴随着一声惊叫,她纤弱的身躯自楼梯顶端重重的坠落。
***
“雨森!你终于醒过来了!”
江雨森慢慢地睁开双眼,雷展德苍白焦虑的脸孔立刻映入眼中。她微感诧异地看着他略微红肿的双眼。
他哭过?为什么?
江雨森想伸手为他拭去脸上的泪痕,却发现全身虚软,完全使不上力。她想起昏迷前的一切,虚弱地问着身边的医师:“我怎么了?”
她等了半天,没有人告诉她答案,雷展德是一脸悔恨、默不作声的低着头,医师则是欲言又止,她不禁神色凝重起来。
“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医师迟疑了半晌,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我必须告诉你一个坏消息——你流产了。”
她原本苍白的脸霎时变得几近透明。“你——你说什么?”
医师有些不忍地继续说道:“因为这次的意外,你失去腹中一个多月大的宝宝。你知道自己已经怀孕了吗?”
江雨森无助地看着他。“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些异样的变化,我……我不知道是怀孕造成的……”她轻抚着小腹,心中无限哀痛。她竟然不知道这里曾经孕育了一个小生命,她完全没有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好好的保护他。
医师轻轻地说道:“我很遗憾。”
她深吸口气。“医生,我想休息一下,好吗?”失去了孩子,再多的安慰都无济于事,她需要空间来哀悼她的孩子。
“雨森——”雷展德握住她的右手,她却像是被烫到般迅速抽回。
她别过脸,冷冷的说道:“请你出去!”
“不!我不走!”他执拗的再度握住她的手。
她不再抽回自己的手,却以沉默来表示抗议。
医师看到两人僵持不下的场面,伸手拍拍雷展德的肩膀说道:“雷先生,你太太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你还是暂时离开,让她静一静会比较好。”
雷展德犹豫了一下问道:“她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应该下午就可以出院了。”
“雨森,你休息一下,我下午再来接你回去。”他紧握了一下她的手才放开。
他走到门口,差点和一名急奔进来的护士撞个满怀,他抬头一看,叫道:“雷展德!你又对她做了什么?”
雷展德脸色一沉。“不关你的事!”
“你——”江采苹不禁气结。“蛮子!”她啐了一声,懒得再理会他,直接走到病床边握住江雨森冰冷的小手。“雨森,你怎么样了?”
“我……流产了。”她抬起头来试着挤出一个笑容,只能勉强牵动嘴角。
“是雷展德造成的吗?”
江雨森没有说话,眼泪瞬间滑落。她伸手想要抹去泪水,怎么也抹不干净。“我以为我够坚强,可以不在别人面前掉眼泪……”
她突然用力地掩住自己的口鼻,硬生生吞下即将逸出口的呜咽。
江采苹抱住她,哽咽地安慰她:“如果你想哭,就放声哭出来吧!”
上次江雨森车祸入院时,她刚好休假出国旅游,没能来看她,不过后来看到雷展德已经改变态度,而且自从他们一家人从东部旅游回来之后,夫妻俩的感情更是好得如胶似漆,她也就放心多了。
没想到今天居然听到雨森被送进医院急救的消息,由于医院里的许多同事对雨森并不陌生,在她赶过来的路上,还听到几位同事在讨论着,说这次的意外是被雷展德推下楼所致。
想到这里,江采苹不禁义愤填膺地怒瞪着站在门口的雷展德。他倒好,像个没事人一样站在那里,受尽委屈的雨森没有呼天抢地地哀号,更没有任何的怒骂,只是默默地留着泪。
“采苹!”江雨森低低的说道:“不要乱猜,展德没有推我下楼。”
江采苹气极地推了她一把。“到现在你还替他说话?”
“我会坠楼确实与他有关,但不是被他推下楼。”江雨森抽了几张面纸擦拭脸上的泪珠。“我并不是替他脱罪,我只是陈述事实。”
江采苹无奈的叹了口气,不再和她争论。“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江雨森迟疑了一下,“采苹,你曾经说过我可以到你的地方借住几天,你现在还方便吗?”
江采苹点点头。“当然!你想搬出雷家吗?”
“我——”
“我不准!”雷展德怒气冲冲的冲了过来。“我绝不会让你离开。”
江雨森淡淡地说道:“别这样,我们好聚好散吧!”
雷展德沉声说道:“你答应过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离开我。”
“你也说过绝不会再伤害我。你做到了吗?”
“那是个意外!”雷展德拧眉瞪她。“更何况我亲眼看见你和一个陌生人在庭园里搂搂抱抱,你希望我怎么想?虽然我承诺决不再追究你的过往,但并不表示我能够容忍你再度出轨。”
“也许我以前认识那个人,但是他绝不是我的情夫。”她涩涩的一笑。“再说,就算我要偷情,怎么会选在自己的家里?还是你待在家的时候?”
“那么……”他声音感涩的问道:“你为什么允许他抱你?”
“我感觉到他的拥抱只是出自朋友的安慰,并不带有任何情欲的成分,也许那个人曾经是我的朋友。”她淡然一笑,“反正你也不相信,何不让我走?”
他阴郁的拒绝:“我不会让你走的!”
江雨森不理会他,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说起来还真巧,我算是在医院里认识你的,现在又在医院里离开你,从开始到结束,都是在医院——”
雷展德一把捉住她的手腕,用力扣紧。“你别想走!”
江雨森看着他,轻轻地说道:“我们别说再会了,就这么分手吧!”
雷展德震了一下,随即恼怒地大吼:“休想!”他猛然扯开她身上的被单,不顾她的挣扎硬是抱起她。“我现在就带你回去,你休想离开我!”
“雷展德!你要做什么?”江采苹拼命地捶打他的肩膀。“雨森现在还不能出院,你快放她下来!”
雷展德冷冷的撇下一句:“我会带她回来复诊!”
在江采苹的阻止下,他依然带着江雨森离开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