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森坦然的迎视她打量的目光,礼貌的问道:“请问你是?”看着那双像极了雷展德的眼睛,加上先前小烈对她的称呼,对于眼前这位女子的身份,她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那女子并未回答,反而一脸难以置信地说道:“你真的变了!”
江雨森自嘲地接话:“自从车祸后,我似乎就没有正常过,大家都认为我变了,我自己则因为失去了所有的记忆,根本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有哪些不同。照我失忆得如此彻底的情况看来,恐怕一时之间,我是不可能恢复正常的模样了。”
那女子毫不客气的说道:“你若还是从前那副德行,恐怕早就被我二哥扫地出门了。”
江雨森无奈的笑了笑,“我倒真希望他将我扫地出门呢!”
听她这么说,那女子微微一笑。“这些日子以来,我二哥让你很不好受吧?没办法,谁叫你惹到他了呢?他的个性是绝不会放过得罪他的人!”
江雨森苦笑着问道:“照你这么说,他要怎么样才会消气呢?”
那女子摇摇头叹了一声。“难了!”她又绽出微笑,“你应该知道我是谁了吧?不过既然你已经丧失记忆了,我还是再自我介绍一次,我姓雷,是雷家的老幺,我叫雷海宁。”
“我叫江雨森——”她自嘲地笑了笑,“至于我的身份,似乎是你的二嫂。”
她戏谑的神情令雷海宁忍不住放声大笑。“若不是你的模样没变,我真的会说是我二哥认错了老婆。”
江雨森认真的道:“说不定我是那个失散多年的双胞胎!”
雷海宁笑着堵她一句,“别傻了!你的家人都移民到加拿大去了,而你是家里的老幺,根本没有妹妹。”
“说不定是我的父亲……嘿嘿!”她神情暧昧地住了口。
雷海宁听了更是捧腹不已。“虽然你以前就不是个孝顺的女儿,但是将你自己的父亲说成这样,可也是头一遭。”
江雨森满不在乎的耸耸肩,“反正他人在加拿大,听不到我说什么,再说要我去尊敬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实在有点为难。”
“真没想到你丧失记忆后会变成这样。希望你恢复记忆之后,不要再像以前那个样子才好。”雷海宁意味深长的表示。
江雨森扬扬眉毛,“我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以前……”雷海宁想了想,“是个荡妇!”
江雨森只觉哭笑不得。“那你二哥怎么受得了我?他又不像是那种受得了绿云压顶的人。”
“刚开始是因为你怀了他的孩子,我二哥才娶你的。”看到江雨森点点头,她忍不住问道:“二哥跟你提过这件事情吗?”
“他是提过。”江雨森低下头回答,“他说……孩子流掉之后,我执意要和他争夺小烈的监护权,才没有和我离婚。”
雷海宁正色说道:“其实车祸之前,我二哥已经请好律师,打算上法院控告你。说实在话,这件事若真的闹上法院,你根本毫无胜算,但是车祸之后,他不知怎么了,突然决定取消告诉。”
江雨森自嘲的一笑,“我变成这个样子,对他已经无法构成威胁,他现在想要怎么报复我,我都毫无反抗的能力,他又何必上法院告我呢?”
雷海宁深深地看着她,“可是你真的变了。以前你根本不会去关心小烈,但是刚刚你看见小烈时真情流露的模样,却不是假装的;而且小孩子的直觉很强,若你不是真心关怀他的话,小烈绝不可能变得和你如此亲昵。”
江雨森低头看看窝在怀中的小烈。“我不知道我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我现在是真的很关心小烈。我知道你二哥真心疼爱小烈,况且依我以前的状况,根本没办法照顾好小烈,所以我不可能再去和你二哥争夺小烈的监护权。可是……你而哥不肯放我走,他说他要报复我……”
“我倒是怀疑他别有用心。”雷海宁意有所指地说道。
“什么意思?”江雨森惊恐的张大眼睛。“他该不会还想要出什么怪招来整我吧?”
雷海宁竟然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那可说不定!”
江雨森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不得不承认这一家子都是怪人。雷展德的脾气怪,雷海宁的性子更怪,他不像雷展德那样时时刻刻提起她以往所犯下的过错,鞭笞她的良心,反而推开所有的情绪,以局外人的眼光重新审视她这个二嫂。
单凭雷海宁能够抛开成见这一点,她就不得不佩服她。
“海宁,你是做哪一行的?”江雨森十分好奇,像雷海宁这么聪明的女孩子,必定无法安于一般的工作。究竟什么样的工作才能够满足她呢?
雷海宁率直的回答:“我是个自由创作者,主要是写科幻小说,目前正在休假。”她的语气里隐含着不容别人质疑的坚决。
江雨森只是扬扬眉毛,随即岔开话题。“所以这几天小烈都是待在你那里啰?你二哥打算让你照顾他多久?”
“他没说,我也没问。不过如果你想把他带回去,我也不反对就是了。”雷海宁满不在乎的说道,暗自观察江雨森的反应。
江雨森略微讶异的问道:“你不反对我带小烈回去?难道你二哥不会生气?”
“他当然会生气。”雷海宁展开一抹恶作剧似的笑容,“不过他也拿我没办法,倒是你要小心一点,他可能会找你出气。”
江雨森微微一怔,莫可奈何的苦笑了一下。“我可不敢再招惹他的怒气了,这段时间还是麻烦你照顾小烈吧!”
“也好。”雷海宁耸耸肩膀,“也许再过一阵子,等他想通了,他就会将小烈带回去了。”
“等他想通?”江雨森略带嘲讽的扬起嘴角,“他有什么事情想不通的?”
“当然有了——”雷海宁故意拉长声调,“我敢打包票,再过不久我二哥一定会改变对你的态度,其实他已经变了,只是他自己不承认罢了!”
“是吗?”江雨森故意忽略雷海宁的暗示,不在意地说道:“我看你二哥已经定型了,要他改善自己的个性,猪都会飞上天了。”
雷海宁抿着嘴笑道:“我们何不拭目以待?顶多就当看戏嘛!”
“你当然可以这么说啦!”江雨森瞪大眼睛,不满地抱怨着,“反正你是隔山观虎斗,而我可是那个在虎爪下挣扎的人啊!”
雷海宁的眼珠滴溜溜的转了转,“那也只有委屈你了,二嫂。有机会我会劝劝二哥的。”
“那就有劳你了,小姑!”江雨森有些没好气的应声。什么嘛!雷海宁摆明了要看好戏,到时候倒霉的还不是她?
“你就别跟我客气了。”雷海宁眨眨眼睛,“对了,我每天早上都会带小烈来这个地方,如果你想看看他,就到这里来吧!”
“我会的。”江雨森斜睨她一眼,忍不住笑了出来。她实在没办法讨厌雷海宁,她就像块磁性极强的磁铁,让人不由自主地喜欢上她。
雷展德是在离家后的第四天中午回来的。
其实他昨天晚上就可以回来了,可是当他发觉自己急于回家的原因竟然是想见江雨森之后,便硬是改变行程,在当地多留了一晚。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渴望见到江雨森,更气愤自己竟然对她产生如此深的依恋,只要一想到她胸口就涌出一股火热——他几乎被这炽烈的情火给灼伤了。
到了家门口,他竟然产生近乡情怯的迟疑。他坐在车子里,想着屋子里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女人,想着阳光在她身上撒上金粉的模样,想着在月光下,她全身闪烁着珍珠白的光泽……
雷展德猛然一惊。他竟然又沉醉在对她的思念之中!他就像是染上毒瘾的人,明知道不可以,又忍不住沉沦在那令人迷醉的快感中。
他沉浸在思绪之中,没有注意到另一辆车子不在车库里,直到他发现整栋房子里竟然只有李嫂一个人在家,而她又是一脸心虚至极的模样时,才忍不住疑心大起。
“太太呢?”
“太太她……她……”李嫂没想到雷展德会在这个时候回来,更没想到他一回来就问起江雨森,当下急出一身冷汗,嘴里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总算她急中生智,找到了一个借口,“老李带太太到医院去复诊了。”
雷展德点点头不再追问,然而李嫂松了口气的模样,却让他起了疑心。这些人该不会背着他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吧?
李嫂看到雷展德沉思的模样,刚刚松懈下来的心情又开始紧张。先生该不会是在怀疑什么吧?她刚刚说的话是不是露出了什么破绽?要是让先生知道太太是去看小少爷就惨了,等太太回来了,要先跟她说好,免得在先生面前露出马脚。
过没多久,老李载着江雨森和刘宝珍回来了。然而李嫂还没来得及对江雨森说些什么,她就被雷展德带回卧房了。
李嫂忐忑不安地看着他们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暗自祈祷不要出事。
乍然见到雷展德虽然令江雨森感到吃惊,但是她一直不认为自己去看小烈是错误的行为,所以她坦然地看着雷展德,丝毫不觉得心虚。
雷展德看着坐在床沿,一脸坦荡荡的江雨森,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医师有没有告诉你,你的腿何时会康复?”
江雨森诧异地扬起眉毛。“你几时变得如此关心我的健康?”
他显得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你只要告诉我医师诊疗的结果就可以了。”
江雨森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才回答:“医师也找不出真正的原因,只说极有可能是心理因素。也许是车祸时受到的刺激过深,才导致我的双腿不能动弹,等过一阵子,我脱离了车祸的阴影之后,也许就可以复原了。”
“是吗?”雷展德突然坐到她的身边,伸手将她抱到他的腿上,以从未有过的低柔嗓音在她的耳际说道:“医师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江雨森瑟缩在他的怀中,脸色惨白,声音颤抖的要求:“放开我!”
雷展德微微一笑,低柔地说道:“你先回答我。”他肆无忌弹地搓摩着她柔嫩雪白的肌肤,手指已经来到裙摆的边缘。
江雨森按住裙子的下摆,急急地说道:“你不要这样!”
雷展德冷冷一笑,倏然挥开她的双手,大掌一伸,已经滑入长裙里面,抚上了她的大腿,他来回搓摩那一片滑腻的肌肤,半带威胁地说道:“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我说!”江雨森隔着裙子抓住他的手,“你先住手!”
雷展德的手仍然停留在她的大腿上,冰冷的眼眸直直看进她眼底,等待她的回答。
“我……”江雨森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雷展德这么逼问她,该不会是李嫂对他说了些什么吧?她相信李嫂不会告诉雷展德她与小烈会面的事情,是不是雷展德对李嫂的说法起了疑心?
雷展德见她迟迟没有说话,开始不耐烦起来。“还不说真话吗?你这几天到底去了什么地方?”他的手指滑向她的大腿内侧。
“不要!”她紧紧地抓住雷展德的手,结结巴巴地说道:“这几天……我都是去看医生,是……是你要老李带我去医院检查我的双腿,所以我……”
没错!他是这么说过,但是李嫂那一脸心虚的模样他可没看走眼。
“还有呢?你还去了哪些地方?”放在她大腿上的手又往上滑动了几分。
“没有了!”江雨森死命地抓住他的手,害怕地说道:“这几天我换了好几个医师,每个医师的诊断结果都一样。”
“是这样子的吗?”看到她惊悸的神色,雷展德突然感到一阵心疼,他撤出探入她裙内的手,不愿意也不忍心再吓她了。
江雨森连忙拉整身上的一裙,雷展德虽然收回他的碌山之爪,但是她现在仍然坐在他的大腿上,这种暧昧的姿势令她感到害怕。
她畏怯地看了雷展德一眼,原本以为会接收到一个嘲谑似的冷笑,没想到却看见他表情复杂的面容,剔黑的眼眸中交杂着迷惑和温柔,更有着一抹不容错辨的怜惜……她呆呆地看着雷展德,不明白他的脸上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神情。
雷展德轻柔地托起她的下巴,试探性地轻吮着她的唇瓣,她畏缩了一下,可怜兮兮地说道:“不……”
“别怕。”雷展德想也不想地安抚着她,“我不会伤害你的。”
江雨森愣住了。她从来没想到雷展德会用如此轻柔的语气安慰她,她几乎认为自己是精神错乱,开始产生幻觉了。
雷展德再度吻上她的红唇,像是怕吓到她似的,吻得极为轻柔,舌尖轻轻划过她的唇瓣。
江雨森倒抽了一口气,双唇因为吃惊而微微开启,雷展德的舌头乘机溜进她嘴里,挑逗她羞怯的舌头。
江雨森直觉地想转开头,然而雷展德像是洞悉了她的意图般,倏地伸手牢牢地托住她的后脑勺,她无法逃开雷展德的侵扰,这过度亲密的接触让她感到惊慌失措,即使是被雷展德强暴时,她都不曾有过这种感觉。
她心中的空虚在瞬间被浓得化不开的温柔填满了,她沉溺在其中,不能也不敢想象在经历过这般醉人的温柔之后,要如何再次承受他的残酷?
他此刻的温柔能够维持多久?
江雨森默默地接受雷展德的吻。她发现自己并不讨厌这样的吻,他的吻像是在诉说着他也可以如此的温柔,更像是在请求她接受他的温柔,而她……竟也舍不得拒绝。
但若接受了此刻的温柔,她又要如何面对可能再发生的残暴和憎恨?
他能够忘掉过去的阴影吗?
万一他有想起她过去的所作所为,又要伺机报复,届时她心灵上所受到的创伤,将是无法平复的啊!
江雨森想反抗却又贪恋他所给予的温柔,几番挣扎之下,泪水终于滑下了脸庞。
雷展德尝到了嘴里的咸味,愕然抬起头来,望见她眼底的挣扎。他满心不舍地缓缓放倒她,在她精致的脸庞印下绵绵密密的吻。
江雨森觉得自己快要醉死在他的柔情里了。她浑身虚软无力,身体深处又慢慢升起一股难解的燥热……突然间,吹向胸口的凉风稍稍纾解了她体内的燥热,她低头一看,发现雷展德已经解开她胸前的纽扣。
他眼底的欲望像把刀子深深地刺进她的心坎里,那些被他强暴泄恨的记忆瞬间全涌入脑海。
她迅速地拉拢衣襟,万分恐惧地望着雷展德。
“不——”她畏惧的哀求着。
“别怕。”雷展德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接着十分温柔的亲吻她紧抓着前襟的小手。“别怕。”他再度轻柔地诱哄着。
“不——”她仍是畏惧地摇着头,全身已经因害怕而开始发抖。
雷展德看见她的眼底凝聚了越来越深的恐惧,明白自己过去对她的伤害已经在她心中留下了深刻的伤痕。
他无言地拥紧江雨森,感觉到她僵直的身躯正在自己怀中不停的颤抖,而她毫无血色的脸庞甚至已经开始发青了。
他突然无法分辨自己内心的感觉。伤害她原是为了报复她的不贞,然而在亲眼看到她恐惧的模样后,他非但没有丝毫快感,反而还产生了深深的罪恶感。
他做梦也没想到,他对江雨森的伤害竟会反过来啃噬他自己。
雷展德轻轻拭去江雨森脸上的泪痕,撩起她的一绺发丝移到鼻下吸嗅着。“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他的目光始终不曾离开她绝美的脸庞。
江雨森无言的看着他,像是在研判他话里的真实性,又像是在指控他以往的罪行。
雷展德微微苦笑,松手让她光洁柔亮的长发滑落。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之后,便缓缓地撑起身子,沉默地坐在床沿动也不动。江雨森凝着他宽阔的肩膀,也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愿,时间仿佛就这么冻结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雷展德终于打破了沉寂,“我去找宝珍来,你现在应该很需要她吧!”不待她出声,他便走了出去。
江雨森有些迷惑的看着雷展德离去的身影,不明白他今天为何没有伤害她,甚至还……如此温柔的待她。
***
“听说我二哥昨天回来了?”说话的同时,雷海宁注意到江雨森的脸上掠过一丝惊慌,不禁脸色一沉。“他欺负你了?”
“没有。”江雨森轻声回答,“不过……那是因为他不知道我和小烈见面,如果……如果他知道了……”她全身不由自主的颤抖着,无法再说下去。
“他是个混蛋!”雷海宁忍不住骂道。她那个霸气十足又骄傲得不得了的二哥,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将江雨森吓成这个样子,就算他真的无法原谅江雨森过去的所作所为,大不了离婚就是了,何必以男人的优势来欺负一个行动不便的女人?
她看了江雨森一眼,开口说道:“你今天还是早点回去吧!这几天就不要过来了,我二哥精明得吓人,即使你瞒得了他,老李夫妻俩那么老实,一定会让他看出破绽来,所以你还是小心一点为妙。”
江雨森叹了口气,看向在前方和刘宝珍玩得不亦乐乎的小烈。“其实我也知道瞒不了多久,你二哥迟早会知道我和你们会面的事,我现在就好像等待被判刑的囚犯,不知道自己将面对什么样的刑罚。”
雷海宁惊异地看着江雨森。她真的怀疑二哥是不是认错老婆了,眼前的女子无论气质或是谈吐,都和以前的江雨森截然不同。
难道只因为失去了原有的记忆,她的个性就起了这么大的变化?
在得知江雨森因和情夫私奔而发生车祸时,她原以为二哥会立刻办妥离婚手续,将江雨森赶出雷家,没想到他不但把她接了回去,还帮她请了特别看护!
她曾经询问二哥为何留下江雨森,而他的回答是:报复。
真是笑话!若他真的想要报复,只需将江雨森赶出雷家,再警告所有的传播媒体不许录用她就够了,她在台湾没有亲戚,而她那一群酒肉朋友根本没有一个胆敢冒着触怒雷氏企业的危险去帮助她。
然而最令她感到讶异的,还是老李夫妻俩的转变。他们不但对江雨森诸多维护,甚至在得知二哥将小烈交给她照顾时,还来拜托她让江雨森看看小烈。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这对老夫妻甘冒触怒她二哥的风险也要帮助江雨森?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决定和江雨森碰面。
再度见到江雨森时,她几乎怀疑自己的眼睛是否看错了,又或者她二哥在那场车祸中救出来的并不是江雨森,而是一个与江雨森容貌相似的人。
从鬼门关绕了一圈回来后,失去记忆的江雨森像是洗净了灵魂上的污点,也洗去了世俗的尘烟,整个人散播出一种空灵之美。她那双清灵灵的大眼睛散发着温柔的光芒,向是能够引发人们内心深处最温柔的部分,任凭谁都不忍心让她蒙上悲伤的色彩,遑论追究她过去的种种。
难怪老李夫妻俩这么拼命地替江雨森说话,这个时候,大概也只有她那个几近冷血的哥哥才忍心伤害江雨森吧!
“海宁,”江雨森唤醒低头沉思的雷海宁,“我该回去了。你说的对,我还是早一点回去比较安全。”
雷海宁点点头。“我送你。”她转头交换着:“小烈!你妈妈要回去了,我们送她去坐车。”
“妈妈!你可不可以不要走?”小烈一脸不舍地央求着。
“小烈乖,”江雨森拍拍他的头,微笑着说道,“妈妈生病了要回去休息,你要听姑姑的话喔!”
“那我可以跟妈妈回家呀!”小烈扬起天真的小脸说道,“妈妈生病了,我可以照顾妈妈呀!”
“不行,妈妈的病是会传染的,万一小烈因为妈妈而生病了,妈妈会很心疼的,这样妈妈的病就好不了了。等妈妈的病好了,再跟小烈玩好吗?”
“妈妈的病什么时候会好啊?”小烈皱着一张小脸问道。
江雨森劝哄着他:“小烈乖乖的听话,妈妈的病就好得快一些,小烈不乖乖的听话,妈妈的病就好得慢,小烈希不希望妈妈的病快点好?”
小烈嘟着嘴回答:“我希望妈妈的病能够快点好起来。”
江雨森顺着他的话继续劝哄:“那你就乖乖地听姑姑的话,妈妈要回去了,你送妈妈去坐车好吗?”
“好。”小烈扁着嘴,万分不情愿的答应。
“小烈最乖了!”她回头对雷海宁说道:“海宁,拜托你了。”
雷海宁笑着说道:“放心吧!”
就这样,雷海宁推着江雨森的轮椅,刘宝珍牵着小烈的手,一行人说说笑笑的走出了这座森林公园。他们万万想不到,会在公园的入口处遇上他们最不想看的人。
雷展德神色不善的看着他们,当他发现雷海宁还帮江雨森推轮椅时,脸色顿时更加阴冷。
平常要海宁帮他这个二哥做点事还得看她的心情,现在她居然帮江雨森推轮椅!
雷海宁默不作声,心中却忍不住替江雨森担忧,她知道雷展德拿她没办法,但是江雨森回去后必定有苦头吃。
“你不要怪她们。”江雨森平静的说道,“要怪就怪我好了!”
雷展德仍旧一言不发的看着他们,阴鸷的双眸像是在指控他们的背叛。
一伙人连大气都不敢吭一声,唯有小烈怯生生的问道:“爸爸,你是不是等妈妈等太久了在生气?”
雷展德的脸色霎时变得更加难看,他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转身就走。
小烈一看到雷展德怒气冲冲的离开,连忙挣脱刘宝珍的手追了上去。“爸爸!不要走!你不要生气!”
江雨森连忙推动轮椅跟上去,“小烈不要跑!危险!”
看见雷展德走到对面的马路上,小烈着急的追了过去,这时一辆疾驶的车子冲了过来,眼看就要撞上那个小小的身子,江雨森像是忘记了自己的残疾,突然间从轮椅上站起来冲上前去,但是她已经来不及将小烈推开汽车的撞击范围,只有紧紧的抱住小烈,以自己的身体来保护他——
雷展德惊骇莫名的看着倒在地上的江雨森。纵使已经失去了知觉,她还是紧抱着怀里的孩子……在这一瞬间,他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就像是被冰冻住了,连灵魂也已凝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