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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吻 第十章

  「你要不要紧?」花巧儿儿辜琰司身上冷汗淋漓,满心担忧地问。

  「我……没事。」辜琰司脸色越来越苍白,却努力地扯出一抹笑。

  花巧儿无法控制地又泪如雨下。

  「你自己走吧,别管我了,我自己惹的祸,自己会承担。」花巧儿知道他有能力逃的,若不是为了她,他也不会受伤。

  「巧儿,你说这是什麽话?」他有些温恼。

  「实话呀!」花巧儿回头望著身後追赶而来的人。「你知道的,他们正在盛怒之中,绝对不可能听我们解释,也不可能轻易放过我们,你再不走,我们都要完了。」

  「那你走,我来断後。」辜琰司坚持道。

  「你为什麽要这麽固执呢—」花巧儿摇摇头,她怎麽可能迳自逃离?

  说固执,她何尝不是呢?

  辜琰司凝望著她,也不懂究竟从何时开始,她在他心中竟变得如此重要,甚至愿意倾尽自身的所有力量去保护她。

  「别哭!」他心疼地说。
  突然身体一阵虚软,辜琰司脚步踉舱,差点跌倒。

  「小心!」花巧儿赶紧扶起他。

  同时,白帮帮众也已追至。

  「嘿!看你们还能往哪儿逃?」所有人再度将他们团团围住。

  辜琰司立刻将花巧儿护在身後。

  「好汉子,本帮主还没见过中了『软筋镖』之後,还能如此生龙活虎的人,你还真是厉害!」烈虎对他十分佩服,只可惜双方是敌人,虽然他不赞同手下用这麽卑劣的手段伤人,但是不这麽做,这男人工夫如此之高,铁定动不了他。

  软筋镖?辜琰司心下暗惊。

  他当然知道「软筋镖」的厉害,它会使人功力在短时间内渐渐消褪,三日内若无解药,任你武功再高强,也会变成一个普通人。

  难怪、难怪他会觉得自己的功力正在锐减之中,辜琰司的心吏加惊惶了。

  花巧儿也明白两人现下的处境,当下做了个决定。

  「放过他,人是我杀的,你们要报仇,尽管冲著我来吧!」她抢先道。

  「巧儿……」这傻瓜,她怎麽能随便承认呢?「不,是我,人是我杀的,与她无关,放过她吧!」

  「是我啦,你为何要跟我抢!」

  「巧儿,你这麽娇弱,是不可能杀人的!」这妮子,都生死关头了,难道还不肯听他一次?

  「谁说不可能?」花巧儿面对白帮帮众。「是我,是我杀的,是我——」

  「不,不是她……」

  「好了,你们别吵了。」烈虎没有为此心软,依旧怒火腾腾。「敢动我白帮的人,都给我抓回去,我要好好整治你们。」

  虽然他那老丈人毫无尊长模样,但毕竟是他的亲戚,绝不容许别人动根寒毛,这一对男女不管多相爱,都非得偿命不可!

  ☆     ☆     ☆

  「真是的,御风山庄的人不都说看见小姑姑和辜大哥在杭州,我们找了这麽久,怎麽都没瞧见人影,会不会是消息有误?」花武皱著剑眉抱怨。

  花家两兄弟此刻正坐在杭州最大的客栈里喝著茶,眼眸还不时地往街头张望。

  「耐心点,我们非找到小姑姑不可。」比起弟弟,花刚倒是沈稳了许多。

  「奶奶也真奇怪,反正小姑姑是和辜大哥一同出游的,有辜大哥看著,有什麽好不放心的嘛!」花武嗑著瓜子,不解地道。

  「你怎能这麽说?再怎麽样,小姑姑和辜大哥都还未正式拜堂,两个未婚男女出游,难免惹人非议。」真不知道他们在想什麽,不是明明斗得要死,怎又会相偕游到杭州来呢?

  「哎呀,大哥真迂腐,反正他们都要成亲了,有什麽关系嘛?」花武不以为然地道。

  兄弟俩抬杠之时,旁桌忽然走来几人,那宏亮嚣张的笑声,传遍整间客栈,格外引人注意。

  「哈哈哈,总算解决了锺老那讨厌的家伙了,而且不留痕迹。」一个身穿黄衫、鬼头鬼脑的男子道。

  「可不是,那老家伙仗著自己是白帮帮主的丈人,嚣张得不得了,看人都用鼻孔瞧咧,死了活该!」一个獐头鼠目的男子气愤地附和。

  「就是,烈虎还真以为是那个叫花巧儿的小丫头杀的,绝对不会查到我们头上!」

  花巧儿?

  听到这名字,原本不甚在意的花家两兄弟立刻提高警觉,竖起耳朵仔细听著。

  「呵呵,可不是。」一个高瘦的人笑道。「想不到那小丫头看来娇娇弱弱的,居然那麽凶,还好老大厉害,想出了这招嫁祸之计,反正那丫头看来就像是跷家出游的孩子,就算死了,也没人知道。」

  这群人正是浦庆的手下。

  「哈哈哈……活该,死得好!」众人一阵讪笑道。

  「谁活该?死得好啊?」

  嚣张的几人头一抬,这才发现一对年轻俊俏的男子站在他们面前,正是花家兄弟。

  「去!你们站在这里做什麽?想讨打……哎哟!」那穿黄衫的男子手一挥,像是赶苍蝇般凶恶地吼著。没想到花武出手比他更快,差点将他的手折断。

  其他人想上前帮忙,也全都让花刚给一一制伏了。

  整个客栈的人顿时一哄而散,花武捉住了一名黄衫男子。

  「说,你们刚刚讨论的花巧儿长什麽样子?」花武脾气不佳地质问。

  「她……」

  「还不说?」花武加重了手上的力这。

  「哎呀呀!痛……痛啊——」黄衫男子扬起杀鸡般的哀嚎。「放手,我……我说,我说、我说……」

  他立刻将花巧儿的长相形容了一遍。

  花家两兄弟互望一眼,心惊胆跳。这人形容的分明就是他们那淘气的小姑姑嘛——

  「可恶!嘿——」花武气愤地手一劈,黄衫男子发出更加凄惨的哀嚎。

  「快说,我小姑姑人呢?她在哪里?」花刚问道。

  「小……小姑姑?」不会吧?「她她她……」

  「还不说?」

  「啊,痛啊……」黄衫男子连忙求饶道。「我说、我说,她……她可能在白帮帮主手中。」

  「白帮?」花武继续质问。「白帮帮主在哪里?」

  「我我我……我不知道啊。」白帮帮主行踪难测,他们怎麽会知道呢?

  「你——」

  「还是我带你们一块去找比较快。」突然一个从头到尾坐在一旁,始终纹风不动的冷峻男人出声道。

  「你?你是谁?」花家兄弟纳闷地问。

  「向劭天。」他薄唇含笑地道。

  辜琰司突然失踪了,身为主人的他怎能不担心呢?

  ☆     ☆     ☆

  幽暗的地牢里,鬼影幢幢。

  随著地牢大门的开启,阴风吹入,荧弱的烛火开始晃动——

  「老大。」两位地牢的守卫恭敬地喊。

  「他们招了吗?」烈虎点点头,沈声地问。

  「回老大的话,他们一直说自己不认识锺老爷子。」他们也没办法。

  烈虎冷厉的眼神望向分别被绑在墙的两边的辜琰司和花巧儿,忍不住皱眉。

  「可恶!你们若再不老实招来,我就要用刑了。」这对男女看来不像会随便杀人,想想莫非事有蹊跷?所以烈虎坚持要知道原因。

  「你要听实话吗?」辜琰司认真地道。「实话就是——我们都不是凶手,更不认识那个被杀害的人。」

  「对啊,人不是我们杀的啦。」花巧儿跟著附和。「是浦……」

  「不是你们,那你们为何会在命案现场?」烈虎不听解释,转头望向花巧儿。「你的身上为何又染满了血迹?而且还手持凶刀?」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听他又提起这可怕的事,花巧儿忍不住浑身颤抖,激动地否认。

  烈虎更觉奇怪了,他一直以为是这女孩杀的人.可瞧她吓得快昏倒的模样,又怎麽可能下得了手?

  他又将视线移回辜琰司身上。

  这男人武功之高,可能还胜过他,就算要杀人,也不必动用到刀;而且人若是他杀的,以他的工夫应该很快就能逃离现场.不留痕迹才对啊……

  他被这两人搞糊涂了,一时更加愠恼。

  「看来……真的非要动刑,你们才肯老实说——」烈虎凶恶的眼神移向花巧儿。「就从这丫头开始。」

  「不——」双手被绑在墙上的辜琰司紧张地道。「别伤她,别伤她。」

  「哼!」烈虎不听,直接以眼神下令。

  一个手持烧铁烙具的白帮下属问道:「老大,要从哪儿下手?」

  烈虎恶意地瞄了花巧儿一眼,说道:「脸。」

  既然两人都脱不了嫌疑,那就一起死吧!一个女人的脸最重要,谁叫她敢伤他的老丈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反正她都要死了,美与丑也都无所谓啦!

  「不,不——」辜琰司眼见手持烙铁的那人一直走向花巧儿,心下一慌张,也顾不了那麽多,用尽全力挣脱著手上的束缚,想要救下花巧儿。

  忽然之间,在幽暗的地牢里,发出清脆又骇人的两声「喀喀」的声响。

  因太过激动了,辜琰司被铁铐锁在墙上的手竟然脱臼了。

  「辜大哥——」花巧儿不担心自己的容貌被毁,却被他吓坏了。

  烈虎也被辜琰司的举动给骇著了,赶紧喊停。

  「算了,看在你们这麽相爱的分上,我就好心地再多给你们一晚。」烈虎也被他们彼此的深情感动。「来人,将他们手铐解开,关入牢里。」

  「是。」

  辜琰司和花巧儿手上的手铐立刻被解下来,关入同一间牢里。

  站在牢外,烈虎意味深长地说道:「好好把握这最後的一晚,明儿个我就送你们一起到阴间当夫妻。」

  说罢,他便转身往外走。

  「砰」地一声,地牢的大门又深锁了,就像当初一样,只留下辜琰司和花巧儿,当然还有两名牢头。

  「辜大哥,你……你要不要紧?痛不痛?」花巧儿担心地拉著他问。

  「啊——」她触痛了他的伤口,辜琰司不禁皱起眉头。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她哭著投入他怀里。

  辜琰司想抬起手为她擦去眼泪,却发现心有馀而力不足。

  「别哭,我不怪你。」

  「你怎能不怪我?是我不好,从一开始就是我,是我一直在找你的麻烦。」花巧儿哭得梨花带泪。「你怎麽那麽傻,愿意一再的纵容我?」

  「我?」是啊,他傻,他早就这麽警告过自己了,可他也身不由己呀!

  见不得她受到任何伤害,似乎早已习惯了对她的骄宠。难道……难道只为了最初的那个吻?

  「你忘了吗?你曾喊我一声相公,我该保护你。」辜琰司笑道。

  「你……你这麽保护我,只是为了要对那错误的蝶吻负责?」花巧儿觉得不可思议。

  「那不是错误!」他断然道。

  若不是因为那个吻,他们也不会认识。

  现下,照顾她似乎成了他的一种责任、一种习惯,从两人他乡重逢时开始,辜琰司就发觉自己放不下她了。

  此时此刻,纵然伤得如此严重,可他心中没有後悔,更没有心慌,甚至想起这件事还觉得甜蜜。

  曾几何时,她竟成了他最甜蜜的责任?

  「那真的不是错误!我喜欢那个吻。」

  「是吗?」花巧儿边流泪边笑著。「我似乎忘了告诉你,其实我一看见你就喜欢上你,只是你的视线从来不曾停留在我身上。」

  「呵,你不该跟金莲站在一块儿的。」辜琰司开玩笑道。

  「讨厌,你到现在还欺负我?」

  「我哪有欺负你?我怎麽敢?」他都为她做到这样,难道她还有什麽不满?「其实我也没告诉你,虽然第一眼看来你不比她出色,但你终究还是最吸引我的目光。」  

  「真的?」她的心里甜蜜蜜的。

  「当然。」谁比得上她的活泼、淘气呢?辜琰司问道:「不生气了吧?」

  「我……我生什麽气?」

  「我当众亲了你呀!」

  花巧儿红著脸,羞答笞地道:  「不会,我根本不生气。」

  「是吗?可是……你说我是坏人。」

  「谁……谁要你老是将人家当成奶娃儿看待嘛!」她噘著唇道。「那你怪不怪我打了你?」

  「不!不怪。」辜琰司深吸了口气,气息不稳地道:「可你能不能别对我噘著唇?那会让我忍不住想再吻你的。」

  花巧儿朝他嫣然一笑!出乎意料地主动低下头,印上他的唇,还自动自发地将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亲密地热吻他——

  她的举动让辜琰司感到讶异,但很快便沈醉其中,贪婪地品尝她唇里的芳甜,彷佛这是两人此生最後的一吻。

  门外的两个牢头看得眼珠子差点掉下来,口水还留了满地。

  疯狂又缠绵的吻持续了许久,他们才放开彼此。

  花巧儿眼中除了辜琰司外,再无其他人存在。

  她娇喘著靠进他的胸膛,问:「你後悔吗?今夜是我们的最後一夜了。」她没忘记烈虎临去的的警告。

  「不,一点也不後悔,能有你陪伴在身边,我觉得很满足。」辜琰司难得如此正经八百地说。

  他终於了解夜鹰当初那麽疯狂地爱著夏砚宁、愿意为她牺牲一切的感觉了,因为此时此刻的他,也能深刻体会到。

  他爱花巧儿,不知这是何时发生的事,不过他知道,就算这辈子只剩下一天,他也要爱她到最後。

  「辜大哥……」

  「我喜欢听你喊我相公。」辜琰司感性地以低沈迷人的嗓音道。

  「可是我怕吓坏你了。」她的手依旧缠在他的颈子上,不肯放开。

  「你以为我会吗?」他深情地注视,问著。

  「相公。」门外两个牢头太感动了,忘情地喊道。

  辜琰司和花巧儿同时狐疑地抬头瞪了那两个不识相的人一眼,那两个牢头见状,赶紧很有自知之明地自动消音,当自己是空气。

  「相……相公。」花巧儿这才笑著流泪,哽咽地说道。「我下辈子一定要嫁给你。」

  「好,我等著。」他微笑颔首。

  虽然身处地牢,两人却觉得此生再没有比现在更幸福的时刻了。

  两个牢头动容地擦擦感动的泪水,羡慕极了。

  就在这温馨的时刻里,辜琰司突然发觉一丝不对劲——

  「你!你在做什麽?」

  「你的手断了,我帮你接骨。」花巧儿认真地道。

  「接……你帮我接……啊——」惨烈的哀嚎声在夜里的地牢里响起,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外头的两个牢头也被吓得跌坐在地,不明白两个如此相爱的人,怎麽会突然互相残杀起来。

  「好了、好了,这只手没事了,你活动看看。」花巧儿正襟危坐地道。

  刚刚顾著和她互诉情衷,根本忘了自己手上和重伤的痛.经过她这一番动作後,辜琰司总算快复了痛觉。

  他动了动让她接回的手,发觉那痛真的已经消褪了许多。

  「巧儿,你何时变得这麽厉害,还会接骨?」

  花巧儿一脸无谓地耸耸肩,抓起他的另一只手。

  「我在昙花谷里跟昙花姑姑学的啊!」就在辜琰司连连点头之际,她手下未停地又继续道:「我的工夫很好,常帮许多动物接骨呢!」

  「什麽?动物?」辜琰司不禁失声尖叫。

  「对啊!有小兔、小羊,还有小猪……」

  「啊——」她的声音被他的尖叫声给盖过。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失误,我再来一次。」都怪她太专心跟他讲话,才会接错。花巧儿赶紧道歉。

  「不不、不——」辜琰司抵死不从。痛不痛是其次,但是一想起她的经验全是来自一些小动物,他就被吓得魂不附体。

  「别怕,那真的只是一时失误而已。」

  见他仍是摇头,花巧儿立刻摆出楚楚可怜之姿。

  「难道你不想手伤赶快好,可以抱抱我吗?」她幽怨地问道。

  抱她?他是很想啊,可是……

  「啊,你……你、啊——」她居然趁他说话的时候偷袭,真是痛死他了。「巧儿……」饶了他吧!

  「呵!总算好了,没事了。」花巧儿捂捂自己受创严重的耳朵。「你的叫声真恐怖,比小猪受伤时叫得还大声。」

  「花巧儿,我是你的夫君耶,你拿我跟猪比?」辜琰司真是太哀怨了。

  门外两个牢头被辜琰司的叫声吓得一再跌倒,刚刚爬上椅子.又被这话惹笑得跌坐在地。

  忽然,辜琰司又瞪大眼,看著她奇怪的举动——

  「你你你……你又想做什麽?」他怀疑地问著正在拉开他袖子的小女人。

  不会吧,只因这是两人的最後一夜,她不会真的就想在这里……嗯……跟他成为名副其实的夫妻吧?

  「别怕!」花巧儿安抚地道。

  「可是……」辜琰司有点害羞,铁牢外还有两个不识相的家伙瞪大眼睛在看呢!

  「别可是了,我非这麽做不可!」花巧儿磨了磨牙说道。

  「巧……啊——」辜琰司突然又大叫地控诉。「你——你咬我?」

  没想到情况跟他想的完全不同,她居然狠心的在他肩臂上咬了一大口,留下清晰无比的齿痕。

  「对啊!明天我们就要死了,我怕在阴曹地府里找不到你,所以要在你身上做个记号才行。」花巧儿十分满意地看著自己的杰作。「太好了,咬得很成功、很清晰耶!」不用再咬一次了。

  「巧儿——」辜琰司吸了吸鼻子,一张俊脸惨痛无比。

  他是很开心她对他这麽有心,但绝不苟同她的举动。

  「你这麽做根本没用。」

  「为什麽?」花巧儿不解地问。

  辜琰司拉下自己手臂上的衣服。「你瞧,我这衣袖一放下,你就看不见『记号』了,不是吗?」

  她可别告诉他,她一见到男人……不!男鬼,就要冲上前去拉人家衣袖,他可不会同意的。

  「对喔,你说的有理耶!」花巧儿不怀好意地瞄向他的脸。「其实我应该把记号做在更明显的地方才对。」

  「不、会、吧——」

  一整夜,地牢就像这样,精采又热闹,害得两个牢头也看戏看得痴迷上整夜没睡哩!

  呵!好困啊!

  ☆       ☆     ☆

  闹了一整夜,天终究还是亮了。

  「将他俩押出来!」昨夜被地牢传来的尖叫声吵得夜不成眠,烈虎火爆地大喊。

  不一会儿,辜琰司和花巧儿立刻被抓至被杀的锺老爷的灵堂前。

  「你们两个吵死人了,我真不该多留你们一夜……」烈虎忽然定睛一看,发觉辜孩司脸上印了无数齿痕。

  哎!真是的,这两人未免热情过度,也不知道要控制一下。

  他有点赧然,幸好有满脸胡子遮住,才看不出他难为情的样子。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昨夜是他们的最後一夜,他们会乘机好好缠绵一番,也是人之常情。

  「咳咳!」烈虎清了清喉咙。「这是我丈人的灵堂,今日我就在他老人家灵前杀了你们祭拜他,你们没话好说了吧?」

  辜琰司和花巧儿对看一眼,两人没什麽精神地摇头。

  「说了你又不信,不等於白说?」辜琰司无奈地道。

  自己中了软筋镖,今日若无解药,就算能幸存,也只是个平凡人而已,想想就觉得挫折,也没力气再做抵抗了。

  「那是你们理亏,当然无话可说。」烈虎固执地反驳,不过却非常欣赏他。

  可惜呀可惜,好好的人才啊!

  「就从这丫头开始,杀了她——」他是偏心的.决定多留辜琰司一下子。

  「不,要杀就先杀我吧!」辜琰司碍於被两人架住,无法动弹,只好喊道。

  「相公,我先下去等你,千万别忘了我。」花巧儿泪花儿轻洒,脸卜却无半点惊惶,因为她知道自己身边有他……

  「巧儿……」他心痛地喊。

  「别忘了我,不许忘了我!」她含泪道。

  烈虎看见他俩依依不舍的模样竟有些心软,只好别过头去,以免自己下不了手。

  「杀——」他狠下心道。

  「是。」

  一个高壮魁梧的人走上前,手持长剑,慢慢地抬高了手——

  「巧儿——」辜琰司狂烈地大喊。

  所有人也都别过了脸,不忍目睹。

  就在那剑接近花巧儿胸口的刹那,突然「当」的一声,持长剑的人手一麻,那剑立刻掉落在地。

  「什麽人?」烈虎气急败坏地怒问。

  门外忽然传来无数打斗声,片刻间三条人影已奔至堂前。

  「阿刚、阿武?」花巧儿一看见那对年轻俊朗的兄弟,惊讶地喊。

  「向兄。」辜琰司看著另一人喊道。

  「还有我。」淡漠的声音扬起。

  忽然一个人被捆成肉粽丢了进来,随後走入一位颀长挺拔、冷峻的黑衣男子。

  「是你?」辜琰司怀疑地看著夜鹰,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不过这也难怪,刚刚射偏长剑的那股力道十足,若非像夜鹰那样拥有一身好武艺者,还真无法办到。

  「你没看错。」夜鹰面色含愠地瞪了他一眼。

  辜琰司要和谁私奔他没意见,但是御风山庄三天两头派了一堆人在他家门外守著,吵得他不得安宁,他就有意见了。
  若不是受不了辜夫人和夏砚宁的哀求,他哪会肯丢下娇妻前来寻找他?

  「这杀人凶手我替你抓来了,」夜鹰指著地上被捆成肉粽的人,说完,他黑眸又转向花巧儿。「还帮你造了段好姻缘,算是还你当初帮我的人情,後会无期。」

  他冷酷地说罢,又像来时一样,黑影一闪,消失无踪。

  「你这家伙……」後会无期?真是无情啊!辜琰司忍不住想咒骂。

  「好工夫啊!」烈虎赞叹道,忘了对方在他地盘上来去自如的可恶。

  「废话,你不知道他是夜鹰吗?」辜琰司泄气地一想,他早该了解那老友的个性,他能来,自己就该高兴了,不该对他有太多奢求的,不是吗?

  「夜鹰?你是说……」烈虎惊讶地喊。身为江湖人士,他当然知道夜鹰是谁,只是……

  「我什麽都没说。」在众人心里,夜鹰早就已经死了,是个不存在的人了。辜琰司也不想再多说。「你看看地上那个人,他才是凶手。」

  「对,就是他,是他杀了你老丈人的。」花巧儿指证道。

  「是你。」烈虎当然也认识这个地头蛇,可他怎麽也没想到他敢惹上他。

  「烈帮主饶命啊,是……是锺老爷先欠钱不还的,求你饶了我,饶了我……」浦庆眼见无法再掩饰下去,连忙求饶。

  「哼,你杀人嫁祸,居然还有脸讨饶,我……」烈虎话还没来得及说完,突然被人给打断。

  「这是你的家务事,我们外人不方便在场。烈帮主,可否请你先放人呢?」向劭天开口,表明前来的目的。

  对喔,大家都只顾著要讨伐恶人,连辜琰司和花巧儿都忘了自己还被绑著呢!

  「还不快点放人。」烈虎当然认识向劭天,他在江湖上可不是玩假的,他连忙拱手歉疚道:「向大爷,不知这两位是你的朋友,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哼!」马後炮!辜琰司不悦地冷哼,立刻走向花巧儿关心地问:「巧儿,你没事吧?」

  「是啊,小姑姑,我们好担心你。」花家兄弟也赶紧迎上前。

  「放心,我没事。」花巧儿甜蜜地靠近辜琰司。

  这一回有惊无险,万幸,真是万幸。

  「既然都没事,那我们可以走了吗?」向劭天有礼地问道。

  「当然、当然,请请请——」烈虎诚惶诚恐地道。「真是对不起各位,向大爷,改天让我作东,好好宴请你两位朋友,陪陪罪。」

  「等等,解药呢?」花巧儿可没忘记辜琰司身上的毒未解。

  「解药……」烈虎脸色有些不自然,那解药可是很珍贵的,需要花费数年,才能炼出五颗呀!

  向劭天黑眸一转,一看就知道是怎麽回事。

  「烈帮主,难道你想与御风山庄为敌?」他语带要胁问。

  「御……御风山庄?」烈虎诧异地转头面向辜琰司。

  「怎麽?辜兄,难道烈帮主真不知道你的身分?」向邵天诧异地问。

  辜琰司拧起眉头。「有必要让他知道吗?」难道御风山庄的人杀人就不用偿命?

  真笨啊!连那麽好的背景都不知道拿出来用,让向劭天这生意人觉得惋惜兼看不下去。

  「跟你介绍一下,这人正是御风山庄的少庄主,算来贵帮跟他们也有生意往来呀!」向劭天点破道。

  「什麽?御风……」怎麽今儿个来的都是些只闻其名、却难得一见,响叮当的大人物?烈虎惊讶地道:「不知是少庄主,多有得罪了。」

  地上跪著的浦庆更是被吓得屁滚尿流,他怎麽那麽倒楣,居然去得罪了御风山庄的人,看来他离死期不远了。

  辜琰司扯出一抹苦笑,他还真不知这御风山庄少庄主的名号这麽好用,否则早就拿出来吓人了。

  「那解药呢?」花巧儿还是最关心此事。

  「我立刻去拿。」烈虎不敢耽搁,赶紧将解药奉上。

  辜琰司和花巧儿握紧彼此的手,互视一眼,两人之间的危机总算解除了。

  「走吧,我们回家了。」辜琰司拉著她的手道。

  「嗯!」花巧儿甜蜜地笑著。「回家吧!」

  看著彼此十指交缠,两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当初他们逃婚时,都已经打定主意要去寻找命中良人,孰料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他们找到的依旧是彼此。

  这份情缘难得,他们会好好珍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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