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善三十活动列车——
这个活动是在各地的火车站举行的,火车从台北出发,用的是实际上已经不行驶的“普通车”,所以几乎每一站都会停靠,靠站之后就在火车站举行募捐跟义卖“爱的小猪公”,每次的时间都只有半个小时左右,时间很短,所以当地的人们都在火车到点之前就在火车站集合。
这个活动需要几个苦力,每次火车到站就得迅速把长桌搬下车,好让当地参加活动的人们可以在签名条上签名;也需要苦力将一箱又一箱的“爱的小猪”搬下车,火车行驶之前又得快速搬回车上。
他也不知道当初他怎么会来参加这个活动,反正报纸上看到招募义工,活动时间两天,所以他就来了。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挺莫名其妙,这一年来他对这方面的活动特别注意,还花钱去看过慈善摄影展、听慈善音乐会等等。之前看的那个摄影展,看到那些饥民的照片,居然还当场落泪了!真是有够丢脸!
火车停靠的时候,宝俊生将折叠长桌一把抓起来,另一只手则是拎了箱“爱的小猪”,这举动同样又让车上义务服务的小朋友们爆出欢呼!
“哇!宝叔叔真是大力士……”
“他是大力水手!”
“不是啦!他是金刚!”
宝俊生傻气地笑了笑,跳下火车招呼他们:“快下来吧,一个一个来,不要挤哦!”
小朋友们笑嘻嘻地下了车,围绕在他身边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特别有孩子缘,大概他的长相野蛮得太滑稽,小朋友们在发现他并不如外表那么粗野之后,全都喜欢跟他在一起。
“好啦好啦!快去做事吧!”宝俊生笑着将长桌拉开,又上车去搬运“爱的小猪”。
才不过一分钟的时间,一切都已经就绪了。这个车站很小很旧,是非常古老的车站了,如果不是参加这个活动,他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到这种地方来。
他的事情做完之后,宝俊生照例跑到车站的福利社去买东西吃,就在他考虑着到底要买火车便当还是面包的时候,身后传来焦急的声音。
“糟糕糟糕!来不及了!小朋友们动作快哦,万一火车开走了就糟了!”
宝俊生愣了一下,傻傻地回头,正好看到她。
她还是一样穿着灰灰暗暗的衣服,头发还是简单地绑成马尾飘在身后,在别人的眼里看起来还是一样就是一只不起眼的小老鼠——他的眼眶怎么会有点湿热?
宝俊生连忙转头不去看她,是怕被她看到眼中的湿润?还是怕被她“看到”?
他愈来愈不了解自己了!明明想念她想得要死,可是这一年来他没有用任何方式去找过她,甚至连电话也没打过一通给她——他说谎!其实他打过,只是都是答录机接的电话,而他也都在沉默三秒钟之后挂掉。
他没想到会在宜兰这个小地方看到她,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方式!
上帝的旨意……多奇怪啊!
“好了!小朋友们集合喽!”好心带着小孩子们买了月台票,拍拍手,示意小孩子们跟着她。“等一下要记得有礼貌,要买小猪公的小朋友可以自己去买,可是千万不能在月台上乱跑,也不能吵闹哦!听懂了没有?”
“懂了!”小朋友们乖巧地回答,好心微微一笑,那笑容点亮了她平凡的面孔,让她看起来像个美丽又温柔的天使。
他们进了车站了,宝御生还站在原地,傻傻地看着她的背影。
他都忘记了她有多好看了!尤其她笑起来的时候……
“喂喂喂!先生!你还没给钱啊!”福利社的老板大吼大叫地追了出来。
宝御生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老板吓了一大跳!他虽然露出很害怕的神情,可是却还是鼓足了勇气说:“你还没给钱!”
宝御生看到对方的样子,连忙甩甩头,也甩去那一脸凶悍:“对不起喔!我想事情想得忘记了……”
那老板看着宝俊生,突然耸耸肩挥挥手:“算啦,算啦!你是那个什么慈善活动的人对吧?拿去吧,拿去吧!你帮我把便当钱捐出去好了——”老板想了想,又跟上来,在他手里塞了张五百元的钞票。“这个也一起捐好了……小本生意,没赚什么钱……”
宝御生愣了一下,他这一年来也常常遇到这种事情,刚开始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现在他知道了。
他笑着,将钞票跟便当钱塞给老板,同时拖着他的手往车站走。“来啦来啦!来给我们小朋友一点鼓励!你自己去跟他们买,他们会很高兴的!”
“不要啦!哎哟,不要啦!我还要做生意啦!”
宝俊生挥舞着手臂做出一个恫吓的动作!“什么不要!再说不要我扁你哦!”
老板愣了三秒,终于羞涩地笑了笑,跟着他进了车站。
“哇!宝叔叔好厉害!宝叔叔又抓了一个人过来了!”
负责卖“爱的小猪”的小朋友们欢呼起来,立刻一拥而上:”好心的老板伯伯!帮我买啦!帮我买一个!”
这边的骚动让车站的人全将眼光转过来,远远地,宝俊生意识到有人在看他。
他抬起眼,迎上干好心讶异的眼光。
远远地,相隔了一年,他们近在咫尺,却又仿佛相隔天涯 他想走过去说两句话,可是却怎么也想不出来该说什么。
他从来都不是浪漫的人,从来也都不是煽情的人,这种情况他没有面对过,他不知道该怎么对一个思念已久的人说:我好想你……
他们就这么遥遥相对着,凝视着对方,却又说不出半句话来。
没多久,慈善火车的气笛响了起来!工作人员忙着收拾东西,同时将义卖的小朋友们送上车。
“火车要开了!所有工作人员快点上车!”
宝御生还是定在当场。怎么办?他有好多话,可是说不出来……他就是说不出来啊!
“宝叔叔!快上车啊,火车要开了。”两个小朋友过来牵他的手。
“好……好……你们先去,叔叔马上来……”
火车站的站务人员也吹起哨子,这表示火车就要离站 宝俊生下定了决心,往于好心的方向跑去!他将便当塞在她手里,然后很用力地说了一句话:“我真的很想你!”
火车缓慢开了,还好这种普通车没有门,宝俊生说完之后立刻跳上火车。
火车开了。
他们两个人在隔着月台默默地对望着,宝御生的眼睛湿了,不争气的泪水掉了下来,幸好在同时,他也看到好心眼里的那丝不舍——
“她还喜欢我……”宝御生欣喜若狂地大叫起来:“她还喜欢我!”
顾不得全车的人都用诧异的眼光看着他,宝俊生不断地往后面的车厢冲,冲啊冲地冲到门边,对着即将要消失的月台大喊:“好心!你等我!我马上回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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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宝俊生的时候,于牧师跟牧师娘都吓了一大跳!
他站在小洋房门口,几乎挡住门外所有光线!一脸黑压压的,又是那么的壮硕魁梧,如果不是他们早就知道有这么个人,说不定真会给吓得立刻报警!
“请问好心在吗?”找了那么久,他真是累得想哭。
宝俊生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来,他在小火车站的下一站跳车,想立刻搭回头的火车回去,谁知道那小火车站实在太小了,几乎所有火车都不停靠,小地方计程车又少,他找了好久才找到一辆愿意载他的。
等他回到小火车站,已经过了一个小时,好心早就离开那里了;他又到处去问,可是好心所带的那群小朋友并没有穿学校制服,大家都不知道那群小朋友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在毫无头绪之下他简直想放弃,直接回台北找地址,幸好那福利社的老板人面广,听过于好心这个名字,才告诉他于牧师服务的教会地址。
他又顾了一辆车找到罗东教会,谁知道于牧师是住在宜兰,他又从罗东跑到宜兰,到达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
“请问你是……”
“我是宝俊生。”
“好心以前在台北请的那个保镖?”
“嗯……”听到牧师娘这么称呼他,他有点难过。怎么他连好心的“前任男友”都不算?
“好心不在耶。”
“啊?她去哪里了?”
“她回台北去了。”
宝俊生差点晕死在当场!“她回台北去了?可是我明明叫她等我……”
“这就不知道了,好心没交代。”牧师娘耸耸肩,对着他微笑:“既然来了,进来喝杯茶吧!吃过饭没有?”
宝俊生单纯地摇摇头。他哪有空吃饭啊!这么辗转波折地来回奔波,他只担心好心等太久,哪还记得要吃饭,牧师娘一提到吃饭,他的肚子立刻老大不客气地咕咕叫了起来!
“呵呵呵呵,那就留下来吃个饭再走吧。”
宝俊生单纯得很,也不客气,竟然就真的进门坐下等饭吃,也不想想已经晚上九点多了,谁家这么晚吃饭啊?
“你们坐,我去弄点简单的饭菜。”牧师娘对丈夫使个眼色,于牧师终于叹口气。
“坐吧坐吧。”
“谢谢。”
于牧师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他长得可真是粗糙啊!上帝打造他的时候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怎么会造出这么个粗犷男子?
他不但长相粗扩,看来连性格也是很直爽的,他从老伴那里听来,好心当年就是为了这个家伙拒绝了周牧师的追求,却又从台北伤心地回到宜兰。说真的,他刚听到这消息,对这家伙就没有好感!
可是现在一看,这看起来就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男人啊!好心怎么会喜欢上这种人?
“听好心说,你以前救过她的命?”
“啊?那只是职责所在,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而已。”
于牧师不大乐意地点点头。“说得也是。”
宝俊生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来找我们家好心有什么事?”
“我……我……”宝俊生这次胀红了脸,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
于牧师挑挑眉,脸色不善。
“我很想念她,想重新追求她。”
这个答案总算像样!于牧师点了点头,但脸色还是不好看。
“我可以问问你以前为什么不喜欢她吗?”
“我没有不喜欢她!”宝俊生连忙否认。“我一直都是很喜欢她的!”
“那你们为什么分开?好心为什么哭着从台北回宜兰?”
宝俊生想了很久,终于叹口气回答:“坦白说,那时候我根本不确定我自己能不能跟她在一起。好心太伟大了!我自认没那么伟大,我只是想要一个平凡的老婆而已。有时候我会觉得好心很恐怖!她喜欢救人。喜欢救任何生命,什么猫啊狗啊都要救,我不知道我自己受不受得了她的伟大。”
于牧师点点头。“我女儿是这样的。那现在你来找她,是确定自己受得了了?”
宝俊生摇摇头。
于牧师开始有点生气了!“那你来找她干什么?”
“因为我很想她。”宝俊生低下眼睛,咕哝:“这一年来我参加各种慈善活动,也许就是想在活动里找到好心,可是我老是找不到她!我不让自己到宜兰来,可是我真的很想念她!参加了那么多的慈善活动,我觉得好像也没有我以前想的那么恐怖。”
“然后?”
“然后喔……然后我想跟她打个商量,如果我帮她开个动物医院,她能不能不要整天去街上救那些流浪动物?”
“嗯?!”
一看于牧师脸色不善,宝俊生连忙摇摇手:“我不是说都不要救啦!是说看能不能少救一点点啦,我真的很怕那些小虫子,什么跳蚤啊狗蚤之类的!”
“要是我们家好心不同意怎么办?你也知道她就是喜欢那些流浪动物,她是很有同情心的。”
“我知道啊……”宝俊生叹口气,傻里傻气地耙耙头皮:“如果好心同意的话是最好,万一她要是不同意,那我也只能忍耐看看……”
于牧师的眼底露出一丝满意,但是他的表情仍是一派严厉。“你大老远跑来这里就是想告诉好心,你这一厢情愿的想法?”
“啊?”
于牧师没好气地瞪着他:“难怪好心说你是头蛮牛!你只想到你自己,有没有想过好心是不是还喜欢你?你还真当我女儿没人要吗?”
“啊?!”宝俊生露出一脸夸张表情。“我……我没想过……”
“你怎么不想想也许我们家好心已经嫁人了?说不定连孩子都生了!”
“啊?不会吧……”
“如果会呢?”
“那……那我也只能祝福她了……”宝俊生低下头,难受地回答:“不过,我会很难过的……”
也许说“难过”还不足以形容他的心情,他的心情应该是比较接近“大哭一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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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好久没有回来这地方了,好心望着一切如旧的布置,感到又亲切又有点感伤。
因为她一直无法决定是否要留在宜兰发展,所以四叔这间屋子也就一直没有租出去,就这么静静地等着它的主人,等了整整一年。
阳台上的花草虽然有点憔悴,但是却没有完全枯萎,电影说:生命总会找到出路。原来那是真的,尽管乏人照顾,但是这里的生命依然按照自己的脚步慢慢生活着。
一年前所发生的一点一滴在她心里重演过许许多多次,那可怕的夜晚所发生的一切经常在她梦里出现!
现在她终于有勇气回来面对了。
怀里的小狗小黄跃出她的怀中,兴奋地探索着周遭的环境Q看着它活泼的样子,好心不由得微笑。
上帝的旨意有时候真的很难以猜测!
一年前流浪动物收容中心所照顾的小狗在一夕之间全部死亡,但是当初被遗弃在高速公路上、伤重得连好心也几乎要放弃的小黄却因为当时受创过重,没有吃到任何的食物跟饮水,反而侥幸保留了一条命!
大家都不看好会复原的小黄复原了,而那些可怜的流浪动物们却全都葬命了……
上帝的旨意啊,该如何解读呢?
就像已经一整年没见面、没联络的宝俊生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宜兰?
她曾经日夜期盼着他的到来,但是等到她觉得自己已经心如止水的时候,他却又出现了。
主啊……您希望我怎么做呢?
书桌上有过去她跟同忠、大头跟老大的合照,不知道它们现在过得好不好?
老婆婆把它们带到佛堂养老院去,之后她想去领回来,但是老婆婆却说养老院的老人们都跟它们已经有感情了,希望可以留下它们,于是她依依不舍地将它们留在那里,想想她也已经好久好久没去看过它们了。
正当好心这么想着的时候,门口有人按门铃,她还来不及回应,门口的猛男已经迫不及待地拍门大吼:“好心!你开门!
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干嘛不等我啦?快开门!”
好心瞪着那扇门,开门的手停在门把上不知该怎么办。
“好心!拜托啦,你开个门嘛!我真的好想你,我只是想看看你而已!”
听到这里,好心将木门打开。
宝俊生惊喜地笑了起来:“你真的开门了!能不能让我进去看看你?”
“这样也看得到。”
宝俊生愣了一下,以前的好心不会这样跟他说话的……
“看够了吧?再见。”
“碰”地一声,门又关上了。
“哇,这样不算啦,我才看一下下而已,再让我看一下啦!”
好心决定置之不理。一年前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竟然那样对待她;现在她好不容易平静了,他却又来捣乱!她不能再让自己失去理智了!
“好心,上帝会生气的啦,哪有人这样对待客人的……”
“上帝?!”好心气得跳起来,对着门大叫:“也是上帝教你那样对我的吗?是吗?去你的!你给我滚远一点!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宝俊生顿时傻眼!
里面的人真的是于好心?
她居然……用粗话骂人耶!
宝俊生停了好几分钟,脸上终于露出笑容……她果然还是喜欢他!既然她还是喜欢他,那他就有机会!
这次,可不能再放弃机会了!
门外终于安静了,虽然好心不太相信他会这么简单就放弃,但是事实证明——他真的放弃了。
几分钟之后好心悄悄地打开门,门外空无一人。
他就这么简单放弃了……好心咬牙切齿地跺脚2 可恶!真的太可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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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堂养老院。
“阿婆!你在吗?我来看你了,我是好心啊!”好心依照前面佛堂人员的指示来到后院,这里住了许多老人家,个个都慈眉善眼,看上去十分舒服。
好几位老人家聚集在大榕树下下棋,另外一边则放着土风舞的音乐,远远看去有几位老太太正手舞足蹈地跳着土风舞。
“请问李太太在吗?带了两条狗的那位李太太。”
“喔,她在跳土风舞,你去那里找她。”
好心微笑着点头,往那群老太太的方向走过去,但是才刚靠近,她脸上的笑容就僵掉了——
“one more!twomore!再来一次,拍拍手,跳得很好……”
那哪是什么“土风舞”,根本就是韵律操,最好笑的还不是老太太们跳韵律操,而是教韵律操的竟然是个穿着紧身衣的猛男……
“我们再来一次喔,尽量弯下腰,这样才会有效!onemore!twomore!threemore……”宝俊生在场地前方教老太太们跳韵律舞,居然还有模有样;老太太们笨拙地跟着他做动作,嘻嘻哈哈闹成一团。
阿忠、大头在场地中间不停地绕来绕去乱跑,好像也在做韵律操一样!
好心的脸都绿了!这……这不可能吧?
“好心?哎呀!是好心耶广老太婆像是现在才发现她似的,快乐地大叫起:“你终于来啦!阿婆好想你啊!”
“对不起啊,阿婆,这么久没来看你……”好心说着,眼睛还瞪着宝俊生,而对方正对她投以深情款款的眼神。
“哈哈,哈哈!”阿婆笑嘻嘻地拉着好心的手到旁边坐下,她有点喘,但是看上去精神很好。“来来来,坐下来聊!阿婆好久没看到你啦!”
“阿婆……他这是……”
“喔,他喔!这头牛几乎每个礼拜都来哦,以前教我们摇那个什么呼拉圈,现在教我们跳那个不知哪一国的什么最最最流行的什么霹哩啪啦舞,我听不太懂啦,不过很好玩耶!大家都喜欢他来教课。”
好心狐疑地转向阿婆,她微眯起眼睛:“阿婆,你该不会收了他什么好处吧?”
“我?没有啦!我现在吃斋念佛的人了,怎么可以说谎!”
阿婆嘻嘻哈哈地笑着:“没有没有!真的没骗你啦,他刚开始只是来看看我,后来就说我们这些老太太不常常动的话,会得什么骨质疏松症的,他就说要教我们运动,反正闲闲没事做,就跟他一起做。”
“他有这么‘好心’?!”
“有啦有啦!”阿婆笑嘻嘻地拍拍好心的手。“你们的事情,阿婆都知道啦,他那时候也是没办法的啊!你喔,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啦,他现在真的变得很好耶!跟我差不多一样好了!”
阿婆是真的变好了,她脸上的暴戾之气都已经散去,眼神也不再那么咄咄逼人!她甚至会笑,也不再怨天尤人……
“妈!”
远处一对夫妻带了三个小孩过来,阿婆更是眉开眼笑了。
“啊!我女儿跟她老公来看我了啦,我先过去喔。”
“女儿?阿婆,你不是说……”
“唉,那都过去了啦!想想他们也是很可怜啦,拖着三个孩子,又是做苦力赚钱的,看钱是比较重一点没错啦,不过我以前真的很难伺候……唉,人啊!实在很难说……”阿婆说着,感激地对着好心微微一笑:“老婆子的命真不错!多亏了你,现在我都想开了,我打电话跟他们讲我在这里,他们立刻就来看我了,现在我们都很好……都很好了。”
“阿婆……”好心感动得红了眼眶,阿婆上前亲密地抱了抱她:“傻孩子!阿婆现在真的很好啦!你多想想你自己,阿婆年纪大了,可是喔,还很想跟你讨一杯喜酒来喝一喝啦!”
“我知道……谢谢阿婆。”
阿婆点点头放开她,欢天喜地迎上前去,她的家人跟孙儿欢喜地围绕着她,一家和乐融融的模样。
好心不由得流下泪来,她没想过事情能这么圆满,看到阿婆过得这么幸福快乐,她真的开心极了!
“很感动吧……”
好心连忙别开睑。
宝俊生叹口气,嘟嚷地在她身边坐下来:“不要这样嘛!我都觉得很感动了,这一切都是你的功劳耶!”
“你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会心软!我打赌一定是你跟阿婆串通好的对不对?”
“没有啦,我跟她有什么好串通的?”
“阿婆说你每个礼拜都来这里教她们跳舞做运动,你这种人怎么可能花那么多时间陪一群老太婆?”
“嘿!你很看不起我哦!那,那天我在车站又怎么说?难道我真的那么闲,没事坐火车闲逛吗?”
好心别过脸去不理他。
“好心……我知道错了,我那时候真的很可恶、很糟糕,可是如果那时候没有跟你分开,我们现在也一样要分手。”
“为什么?”好心终于忍不住问。
宝俊生叹口气,无奈地耙耙头:“我不知道该怎么讲,但是你……你太伟大了,你知道吗?我觉得我配不上你,我没想过要一个那么伟大的女朋友。”
“借口!”
“也许你觉得是借口,但是那时候我就是这样觉得啊!”宝俊生起身,他很想纠缠下去,但是又怕自己会搞砸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后来这一年我想了很多、也做了很多,就是希望知道自己能不能跟你一样;我知道我永远不可能跟你一样,可是我已经尽力在做了,我很努力把你的伟大变成平凡。”
于好心愣愣地抬起头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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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俊生终于要说出他这一生最睿智的话语了——
他仰望着天空,稳稳地说道:“如果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那么伟大,那么我们的距离就永远都是那么远!可是我学着跟你做一样的事情,那么你做的事情也就不算太伟大了,因为我也可以做到,那么原本很伟大的事情就会变得很平凡,你也不再是一个很伟大的女人而是我很平凡的女朋友。”
好心凝视着他,泪水滑落了她的双颊。
宝俊生回头,慌张地看着她的泪水:“我又说错了喔?可是我是真的这样想的!你不要哭啊!我不说了!”
“不……你没说错……”好心站起来,泪水却流得更急。
“我只设想到……没想到你会这么说……”
“那你不生我的气了?”
好心哭着摇摇头:“都是你!又把我弄哭了……”
宝俊生连忙抱住她,笨拙地又拍又哄:“好啦好啦!对不起嘛,我哪知道你那么容易哭啊……可是说真的……我也满想哭的……呜呜呜,你不要哭了啦!一个大男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哭很难看的……”
好心又哭又笑地替他擦眼泪,这头牛哭起来可真是难看!
又是眼泪、又是鼻涕!“天哪!你怎么会哭成这样?”
“那我很感动啊!”宝俊生抱着于好心,紧紧抱着。“我都不敢想还会有这么一天!我天天都求上帝啊、主啊、妈祖婆啊、佛祖众神保佑的,可是它们理都不理我!一年都过去了,我还以为已经没希望了!”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我?”
“我不敢啊!我怕你会轰我出来!”
“那现在不怕了吗?”
宝俊生点点头,蛮牛粗勇的手臂用力抱紧了她说道:“因为我现在什么教都信了!我跟他们祈祷,只要能让你回到我身边,我什么教都愿意信!”
“乱七八糟哩!”好心好气又好笑地骂道。“哪有人这样的?”
“当然有啊!”蛮牛指指自己,又指指她:“这也是你教我的,你说所有的宗教都只会叫人做好事,不会叫人做坏事,既然是这样,那多信几个又有什么关系?”
看着他那张全是直线条的脸,好心又落下泪来。“你现在真的不怕我了?”
宝俊生叹口气,轻轻地摇摇头。“也许还有一点点,可是没关系,我有众家神明保护我,我会习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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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之后……
有一天于好心突然问:“如果那天你没到宜兰,或者我没带教会的小朋友去车站,我们是不是就真的结束了?”
蛮牛老兄正躺在沙发上对着“好消息”打瞌睡,他迷迷蒙蒙地回答:“应该是吧……”
好心敏感脆弱的心再度受伤。
沙发上的蛮牛老兄打个呵欠,根本没回头去看她那伤心的表情。
他懒洋洋又迷迷糊糊地嘟嚷:“但是我会很伤心、很难过,而且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再交女朋友,将来大概就去娶个越南妹吧……”
上帝的神迹又出现了,破碎受伤的心,再度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