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天的贪欢之后,黎裳华成功保住自己的居住权,至于那间积满灰尘的房子嘛……则变成欧阳颢在打扫。
谁教他毫不顾忌她是第一次,反而热情如火的诱拐她跟着他堕落,害得她事后在床上休息了整整一天才能下床行动。
想起那天的火热,黎裳华还是忍不住羞红了脸,几乎忘了现在是上班时间。
“裳华……你的脸这么红,是不是想到什么不可告人的‘好事’啊?”
小乐的声音悄悄在她耳边响起,惊得黎裳华原本放在键盘上的纤指,连着打错好几个字。
“哪有什么好事啊!你少乱讲。”黎裳华依然红着脸,辩驳道。
“那……你跟那位老兄进行得如何啦?”小乐不死心,又问。
“还、还能怎样?!不就是那样嘛!”被小乐狗仔队似的眼光盯得心慌慌,黎裳华几乎就要遂了小乐的心,将两人的关系全盘托出。
“这样啊……那生活不是太无聊了嘛!”逗了黎裳华老半天,却问不出个所以然,小乐很识相的换了个话题。
“这样的生活很好啊!你看,我回来上班都两、三天了,一直没有再发生被欺负的事情,这不是很棒吗?”黎裳华微笑。
大概是她还没完全长回肉的右手看起来真的很凄惨,也或许是在她请假的期间秘书室的同事找到新的欺负对象,总之,不管是哪个原因,她们都不再欺负她了,就连一向凶她凶得紧的主管张丽华也很少骂她。
天下太平。这是黎裳华对目前生活的唯一注解。
“那是因为她们总算发现你的重要性了。”小乐用鼻子轻哼一声,一脸的不以为然。
“怎么说?”黎裳华问道。她怎么都不知道自己对秘书室而言是重要的?!
“你请假的这段期间,秘书室几乎只能用鸡飞狗跳四个字来形容,虽然你已经把工作都交代好了,但那票老欺负人的家伙却什么都做不好,被变态女削得跟什么似的。后来工作虽是勉强上了轨道,但处理时间却又比你在的时候多了一倍。
现在你好不容易销假回来上班,她们当然是高兴得不得了,照顾你都来不及,怎么敢再欺负你?!又不是想要你辞职不干。看,我们说了这么久的悄悄话,那个变态女连句话都不敢吭。”现在回想起来,她还是觉得那个月真是凄惨至极。
“情况有这么糟糕?!小乐,那你到医院看我时,为什么都不说呢?”黎裳华拧着秀眉,有些不悦。
“我说那些事做什么?要你拖着一只打了石膏的废手帮她们善后吗?!裳华,你就是这一点太善良了。”小乐摇摇头。
“不是善良。既然是我的工作,当然是要尽全力做到好,怎么能这么麻烦别人呢?!”黎裳华对这一点非常坚持。
“如果她们平时有做好自己份内的工作,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小乐一针见血的点出事实。“你别以为我都不晓得,这次你留下来的工作,大部分都是她们原本就该做的,但她们却硬塞给你,对不对?!”
“小乐……”黎裳华哑口。
“裳华,好人不是这么做的。你老被欺负不是没有原因,她们就是吃定你的热心助人,只要在你面前随便叫个两句,你就以为对方真的忙不过来,然后就自愿帮忙。我从之前就一直觉得很奇怪,像你这么优秀的人材怎么会一直升不上去,原来就是这个原因。功劳全都被占了,当然升不上去。”小乐为她叹气。
“还记得那个欧阳集团的少东吗?他对我们这次派去的接待非常不满意,秘书室里的人几乎全都轮过一遍,只差没让变态女亲自上场当他的接待,才勉勉强强找到一个让他满意的人。大小姐还为此发了好大一顿脾气。
说什么如果龚氏与欧阳集团的合作案因此失败,就要我们全部辞职负责。这件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啊!我看大小姐喜欢那个欧阳少东喜欢到丧失理智了。幸好合约已经签定,而且那个欧阳少东已经回美国了,要不然,还有我们惨的。”
小乐讲八卦讲到兴头上,完全不顾现在是上班时间,黎裳华见状,赶紧抓着小乐就往外跑,以免主管盯上她们两个。
再者,黎裳华已经没有把握,可以继续保持镇定,听小乐说龚若仙有多么喜欢欧阳颢。
虽然她与欧阳颢算是两情相悦,但黎裳华从没忘记,他们中间还卡了一个极为迷恋欧阳颢的龚若仙。
小乐不知道黎裳华心底百转千回的思绪,还继续说道:
“裳华,你都不知道,大小姐喜欢那个欧阳少东,已经是喜欢到只差没对全公司的人宣布她是嫁定欧阳少东了。不过,欧阳少东的反应看起来就冷淡多了,没像上次他来台湾时,与大小姐那般亲密。
搞不好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大小姐急了。每回欧阳少东到龚氏谈事情时,大小姐就一定会出现,然后在众人面前对他又攀又拉、死巴在人家身边,一点也不管这里是公众场所,活像要倒贴人家似的。”小乐皱眉,对龚若仙的行为很不齿。
黎裳华静静听着小乐绘声绘影的说着,龚若仙做出的种种行径,以及欧阳颢当时的反应。
越听,黎裳华只觉得心越寒,虽然欧阳颢从没对龚若仙有过回应,但不可否认的,他也没有拒绝龚若仙的示好。
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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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听完小乐恍若水门开闸般滔滔不绝的八卦秘辛后,总算到了下班时间,黎裳华换下龚氏的浅绿色制服,穿回便服,一如往常地搭着捷运准备回到住处。
虽然已销假上班好几天了,但工作的进度似乎还没完全赶上,明天留下来加个班吧!黎裳华努力想着公事,借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但脑子里却不断响起今日小乐所说的话——
“她只差没对全公司的人宣布她是嫁定欧阳少东了……”
是这样吗?龚若仙似乎真的很喜欢他呐……黎裳华恍神地想着。
“听说,双方家长都有意撮合他们,所以欧阳少东才会勤跑台湾……”
他不是为了工作才到台湾的吗?毕竟他是那么努力地工作。
黎裳华拖着疲累的脚步,一步步走到住所的大门前,她掏出钥匙,正准备打开门,一个巨大的黑影却突然从大门旁的死角走了出来。
“你该死的不乖乖待在家里休息,跑到哪去了?!”男人吼着,脸上满是怒气,斯文的绅士风范全失。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见到他的出现,黎裳华讶异的瞪大眼。“你现在不是应该在美国吗?”
“我说过我会尽快回来的。”欧阳颢见她小小的身子,因夜风的寒意而瑟缩了下,他低咒了声,脱下自己温暖的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
再一把抢过她手中的钥匙,打开大门,拉着她的左手进门,穿过小院,直直撞入屋内,将她扔在老藤椅上,自己则冲进厨房准备为她泡了杯热茶暖身。
即使在这种生气的片刻,他仍没忘记她的右手经不起粗暴的拉扯。看着他在厨房忙碌的身影,黎裳华只觉得感动。
认识他这么些时间,黎裳华知道,他从来不是个会主动开口说爱的人,他总是一边咒骂,一边将她手上忙着的杂事抢去做。
但即使是如此,黎裳华还是感受得到这份感情的真诚。
她真傻,怎么会以为他会弃她而去呢!
在她住院的那段时间,他可是天天风雨无阻地来探望她,如果没有情,他又怎么会有这些举动?!
西装外套仍留着他的体温,蓦地,黎裳华只觉得自己温暖得想哭。
“喝茶。”咚的一声,一杯还冒着热气的琥珀色水液放在她面前,欧阳颢也拿着一只陶杯,坐入她身侧的老藤椅上。
黎裳华并没喝茶,只是微笑地看着他,直到数秒后,欧阳颢怒瞪着她,恼怒中含着三分尴尬开口道:
“看我做什么?!喝茶啊!我口渴了,只是顺便帮你泡一杯而已,又不是特地为你泡的……你在笑什么啊?!”
“没、没什么……”看到他脸上浮起一抹可疑的暗红,黎裳华终于忍俊不住。
但为了顾及他大男人的面子,黎裳华说什么也不敢说实话,因为她知道,自己绝不能告诉他,她觉得这样的地,真的好、可、爱!
“你到底在笑什么啊,茶都要凉了。”欧阳颢皱眉,不懂她笑得那么开心是为了哪桩事。
过了好半晌,黎裳华总算止住笑意,她伸手抱住他的颈项,在他耳边轻声道:
“欢迎回家。”末了,在他突然呆滞的眼神下,在他唇上印下软软一吻。
“你不是说有很重要的事要处理吗?这么快就过来,可以吗?”在他还没回神之际,黎裳华就悄悄撤回自己的老藤椅里,换了个安全的话题。
她端起自己的陶杯一口口啜着杯中的茶液,完全正常的神色,看不出她刚刚偷袭了身旁的男人。
“事情处理完,我就回来了。”欧阳颢还没完全回过神,顺着她的话尾,就答了话。无法否认刚刚那一个小小的吻,的确对他造成莫大的影响。
“欢迎回家”?!欧阳颢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因这句简单的话,而感动不已,这虽然是句再普通不过的话,但从她口中听到,却莫名的另有一番滋味。
“这样啊……”黎裳华低垂着眸,看似乖巧可人,但她心底却开始盘算起,该怎么瞒着这男人,她已经销假上班的事情。
十天前,他语带威胁,说她右臂上的肉一天没长回来,就一天不准回去上班,就这样,他带着这些话,心不甘情不愿的踏上飞往美国的班机。
而她呢!也着实乖了一个礼拜,直到她再也受不了整天无所事事在家中间晃。后来她心想:既然右手已能正握笔书写及敲打键盘,不如回公司上班吧!
所以她就偷偷溜回去上班啰!
可没想到她才回去上班没几天,他却一声不吭的跑回台湾,这下她该怎么办?!这种事是瞒得了一时,却瞒不了一世啊!
黎裳华在那头着急地想着要如何保住工作,但这头欧阳颢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
“裳华,你想夺回你应得的遗产吗?”
他突然开口,吓得黎裳华差点打翻手中的陶杯。
“什么应得的遗产?”她问。
“你父亲的遗产。”
“我不懂。”黎裳华的小脸上满是疑问。父亲的遗产?!她不是已经拿过了吗?
莫名地,她有丝惊慌,知道自己绝对不想知道答案是什么。
“你父亲根本不是病逝的,他是被人开车撞死,在他死后遗嘱也被人修改过,你才是黎园企业的真正继承人。”欧阳颢看她的小脸倏地苍白,为她心疼不已,长臂一揽,将她揽入怀中。
他这次特别回美国一趟,就是为了这件事,自从再遇到黎裳华后,他就已派人再次调查黎裳华的身份。
她说的一切,与他所听闻的相差实在太多,这让欧阳颢开驽疑,这当中一定有问题。
所以,即使欧阳颢打心底相信黎裳华的话,他仍坚持要搞清楚为何双方的说词会落差这么大?!
由于上次他只专注于寻找黎裳华这个人,以至于无功而返。
这次他学聪明了,他以黎园企业为对象,没想到不但查出黎裳华的确是黎家的人,竟也让他一并发现这件事。
黎园企业对外一律声称前董事长病逝,但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他是死于车祸,当然,这个极少数人,自然包括了车祸的制造者。
“不是病逝的?!”黎裳华张大眼,不敢相信自己一直以为的事实竟是谎言所构成的。“但是……死亡证明上明明……”
“那种东西,只要有钱就买得到。”
“为什么要隐瞒事实?谁会这么做?!”黎裳华觉得自己开始昏乱,无法看清事情的真相。
“可以从中获得利益的人,你的继兄、继母。”虽然觉得有些残忍,但欧阳颢还是觉得自己应该要告诉她真相。
“这不是真的。”黎裳华慌乱地摇着头,不敢相信耳朵听到的话。
即使自己从小就与继兄、继母不亲,但好歹也做过十几年的家人,黎裳华不愿相信他们会为了钱而做出这种事。
“如果你不愿意相信的话也没关系,但我相信,你父亲一定不愿意自己辛苦打拼的事业,落人那两个害死他的人手中。”
“我……我……”黎裳华迟疑了,她该相信吗?虽然她也曾觉得黎园企业,根本就是被继兄与继母给并吞的,但她从没想过这当中还有另一层阴谋。
“如果你要证据的话,跟我来,我带你跟他们当面对质。”欧阳颢站起身,向她伸出一手。
黎裳华只迟疑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将自己的小手交到他的大掌里。
她相信他绝不会害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