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心怀不轨、嗜钱如命,非跟他清清楚楚的划清界线不可。否则凭她一个孤弱女子,若真吃了他的亏,哭死了也不会有人出来替她讨回公道的。
走过桥头后,她越想越不甘心,都怪刚才走得太匆忙,忘了把木桶子和扁担带回来,要不然就可以操起扁担打得他满地找牙。
眼看便到家了,他如果也跟进去,并且死皮赖脸不肯走,可如何是好?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保不给人瓜田李下之嫌,那么她辛辛苦苦维护了十九年的名节,不就要毁于一旦了?
不行,她不能任人宰割,她要反击。哈!前面树丛旁横躺着一根木棍,大小正适合用来打击“色魔”。
水灵弯身捡起,顺便扮出一个鬼脸,准备把乌长云吓得魂飞魄散,然后再海扁他个措手不及。
猛一转身——咦?他人呢?
哼!没有恒心的家伙,哪有跟踪人只跟踪一半的,害人家白白担心了好久。
水灵丢掉木棍,走进屋里,非常小心谨慎的把门窗全数栓得死紧,才赖到床上去补眠。
夏日的白昼特别长,申时过了,四下里依旧白晃晃的。她这一觉睡得汗流浃背,正想到后边打井水上来洗把脸,木门却在这时候被拍得咚咚响。
是张德宝和他的爪牙。水灵尚在犹豫要不要开门呢,人家已经非常果断的破门而入。
“你们还不死心,想用强的?”水灵屋里的防身器材挺多的,随手就抓到一把竹帚横在身前,屏住气息,怒视张德宝。
张德宝憋住气,清了清喉咙,他梭巡了整间房子后,心中已拿定如何破解晏水灵心防的办法。
“去把外面的东西搬进来。”他吩咐他的属下。
两名大汉走出去,很快地搬进一大堆物品,有绸缎布正、胭脂水粉,还有金华火腿、广东腊肠……吃的、用的,足以供水灵过好几个月。
水灵静漠地看着他们把东西堆在方桌上,一句话都不想问。因为她知道,他们一定会主动告诉她的。
“这些全部送给你。”
“我不需要!”水灵懂得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道理。他们硬的不成想来软的,门都没有!
“先别急着拒绝。”张德宝道:“如果三天之后,你还是不肯接受我的好意,再把东西退还回来给我不迟。”他料准了以水灵清贫的生活环境绝对受不了诱惑。
“谢谢你的好意。”水灵伸出手,企图把桌上的东西丢到门外去。张德宝冷不防的,用一根手指头抵住她的手背。
“你——”那是……那是一根被剁下来的手指头,水灵惊呼着跌返到墙边。
张德宝冷冷一笑,“我是个说得到做得到的人,你斗不过我的。”
原来他这回并不是来软的,而是软硬兼施,为了达到目的,他会不择手段,直到对方就范为止。
水灵的心沉到谷底,再也回不来了。她呆望着他们嚣张的离去,半晌无法动弹。
事到如今,不管是黑豹或乌长云都救不了她了。
假若她执意不肯应允,张德宝就会每天送一块“肉”来给她,直到她哥哥变成肉酱,恐怕他仍不会善罢甘休。
沉吟之际,木门再次被打开,这次进来的却是昨晚那只黑豹。
它瞟了水灵一眼,算是打过招呼了,紧接着跃上方桌,咬住偌大的金华火腿,旁若无人的吃了起来。
“喂!给我放回去。”它要是把东西吃光了,那她岂不是非答应张德宝不可了?
水灵将竹帚高高举起,却陡地打不下去。无论如何,它对她总有些许恩情,怎么忍心为了一块火腿就朝它棒棍相向呢。何况,它还用十分忧郁的眼神凝向她。
好阴险的一只黑豹。
“那些东西是坏人送来的,你吃了它就等于害了我。”心情好郁卒,索性坐下来跟它吐吐苦水,“张德宝你认识吗?他自己说他是舞阳县的赌坊老板,我哥哥欠了他五百两赌债,所以他就来逼我去骗取别人的遗产。我是很穷没错,可终究还有些骨气,你说嘛,我怎么可以去做那种事呢?”
意外地,那黑豹大哥竟然用力的点点头,一副兴奋莫名的样子。
水灵原以为自己在对牛弹琴,而它则是鸭子听雷,孰料……
“你真的认为我应该去?”她八成是疯了,才会去询问一只猛兽的意见。
它可真不谦虚,极力再点点头之外,还把下巴挺得跟她胸口一般高,意思是说:照它的指示去做准没错。
“我干嘛要听你的?”水灵鄙视地斜睨它,“你实在太叫人失望了,既没品亦没格。那是做坏事耶,值得你这么大力推崇吗?”
可稀奇了,它非但点头,还面带微笑?﹗它那是在微笑吧?
水灵特地踱到亮光处,将它看个仔细。
“喂﹗你知不知道,你只是一只黑豹耶?”它的表现已经超出一般野生动物的行径,水灵不得不提醒它,教它自爱自重、懂得分寸,不要妄想篡夺她这个主人的位子。
实话容易伤人。黑豹大哥似乎被她的话伤得不轻,笑容不见了,下巴也低低垂着,眼神比方才要忧郁好几倍。
真够性格的,“否则我该怎么说?”水灵忍不住嘲讽它,“要说……好了不起喔,你居然是只黑豹?还是好伟大的黑豹大哥?”
她不说也就算了,这一说,它伤重的宛如得了不治之症,整张脸阴沉沉的蒙上一层寒霜,有气无力地跳到床上,窝到被窝里,做无言的抗议。
“我说得太过火了吗?”她摸着心口,不敢置信那地方竟隐隐作痛。是为了它吗?
不会吧,她平常同情心没这么旺盛的。
但她确确实实感到疼痛,尤其是它将脸面埋入枕畔时,她更觉得惶惶不安。
“好嘛,别生气了,我跟你道歉总可以了吧?”她走向前,先是胆怯地、轻轻地碰一下它的背脊,见它并不太介意,就加重些许力道,抚着它光亮似锦的黑毛。
哇!它真是头集力与美于一身的美豹,对!水灵记得小时候她娘告诉过她,长白山上有种十分罕见、全身毛发乌亮的豹,就是像它这样,高壮而且威猛。
它见水灵温柔地向它示好,起初还假仙不领情,但坚持不了半盏茶的功夫,便调皮地钻进水灵怀里,舒舒服服的躺着。
水灵过怕了孤零零的日子,正愁不知到哪儿去找个“伴”回来解解闷。她想过买只猫或狗当宠物,却总是碍于“闲钱”不够多而作罢。
现在好了,平空跑来一只大黑豹,虽然脾气古怪,道德操守也不太高尚,还会鼓励她做坏事;但勉强也还算是伶俐且善解人意。
“你一定也是被亲人拋弃了,才会大老远从长白山流浪到我家来对不对?”不知怎么着,水灵和它居然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的亲切感。
黑豹经她一问,旋即抬头仰视她,非常郑重地否认她自以为是的判断。
水灵一愣,继之一笑,表情有够蠢的。但她若不把自己装笨一点,委实无法相信它竟然能够和她沟通?即便它不说话,光摇头、点头、微笑、忧郁就已经足够吓死一缸人了。
“你听得懂我说的话?每一句?每一字?”
黑豹庄重地点点头,忽地支起身子,伸出舌头,往水灵脸颊上添了又添。
“好了,够了、够了,我知道你很喜欢我啦!”
真是的,那么热情干嘛?
“那你家住哪里?为什么到这儿来?”她话才问完,就知道犯了大错。
目前为止,它还只会回答是非题,不会回答填充题呢!
看看外边天色已然黑尽,水灵想起身找烛火点上煤灯,好继续跟它“闲扯淡”,以便打发漫长且寂寥的夜晚,可咱们这位黑豹大哥却坚持赖着不肯起来。
“喂!天黑了,我肚子也饿了,你该不会要我这样子抱你一个晚上吧?”
它的行为其实已经构成调戏良家妇女的要件了,可惜水灵没法告它,也不想告它,因为抱着它的感觉好好,让她漂泊无依的心灵得到些许依靠,仿佛生命中突然多了一个可以倾诉心情、可以分忧、可以一齐欢笑的人。
唉!早知道养宠物这么开心,她就应该勤奋点,多卖些豆腐脑,好买只小狗狗回来。当然啦!现在这样更好,它不请自来,省得她花钱,只要每天三餐喂它……想到这,水灵机伶地倒抽一口凉气,瞪着怀中这只“海量”的庞然大物,不禁充满危机意识。它那么会吃,她要用什么养它?
黑豹仿佛猜出她的心思,兀自跳到桌子上,啃向那根特大号的火腿。
水灵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它希望她接受张德宝的交换条件,全是为它自己着想。自私鬼!
不跟这种非人类一般见识,她要烦恼的事情还多着呢。卷起袖子,开始张罗晚饭吧!首先要淘米,然后生火、洗菜……
天天做饭给自己一个人吃,实在没趣极了。她打了两桶水上来便觉意兴阑珊,提不起劲。不如……找它来帮忙,总不能让他在这儿白吃白住吧。
水灵起身,决定把黑豹叫出来当长工,教它一些为“豹”处事应该了解的基本规矩。
首先呢,就是要它确实遵守“勤俭持家”再者就是……
咦?﹗桌上几时摆了满满一桌酒菜?不得了,待走近一看,上头有燕窝、鲍鱼、龙虾、人参鸡汤……每盘都用雕花瓮盘盛装着,旁边还摆着两双银筷,架在金色的筷枕上,两只碗里则已装好了八分满的白米饭。
阵阵菜香飘进她的鼻中,撩拨她的食欲。
但她一动也不动,趁理智还没被冲散掉之前,她赶紧亮出商道锐利的目光给黑豹。
它浅浅一笑,耸耸肩。
天哪!它连耸肩都会!
水灵这一次来不及害怕,就已经直接跌坐在地。
它不是寻常的黑豹,它……它通灵,而且……不!水灵不敢承认,可它分明就是……再怎么否认也没办法抹去它是妖怪的事实。
从小她就只听过狐仙、蜘蛛精……却没想到连豹都可以修炼成……成什么呢?
“让你自己说好了,你这样算什么?是仙、精、怪还是妖?”她不相信它不会说话。“封神榜”里每个妖怪都会幻化成人形,而且能言善道,她很小就读过的。
黑豹朝她眨眨眼,摇摇头,不愿回答她连串的追问,它有它的顾忌和想法。一切都必须等到因缘际会时,才可以开诚布公的向她解释。
水灵等了老半天,不见它有任何响应,心想可能是她弄错了,或许这只黑豹只是比较特殊而已。但这桌酒菜又该做何解释呢?
“你可别告诉我,你是得天独厚、天纵英才,因而懂得那么多旁门左道。搞清楚喔,我可不是那么好骗的。”她边说边不知不觉的走向方桌旁,然后不知不觉的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鲍鱼。哇!好好吃哦。
“你手艺不坏嘛——更正,应该说,你魔法挺高竿的嘛。”水灵认定它是用“变”的。
“大庙口说书的大叔都是这么形容狐仙的,说它们白天是兽,晚上就幻化为人形,专门勾引进京赶考的书生……但……这似乎不太吻合哩,你白天、晚上都同个样子,并没有变成人形,难道说……你不是?”
唉!头好痛,再这样自言自语下去,迟早会有人拿她当疯子看。
黑豹旋即咬住她的裙摆,带她到斜对面的墙角,用嘴巴努努,示意她仔细看清楚。
原来它把张德宝送来的东西,全堆到这儿来了。
水灵蹲下身子,见那成堆的物品还包括两个特大号的蒸笼,蒸笼襄仍热呼呼的冒着烟,而且夹杂着菜香,难道是……
误会大了,没想到那桌上等佳肴竟是张德宝送来的,由于对象太多,她一时没注意到,就诬指人家是妖魔前来扰乱世情的。
“呃……”水灵不是很习惯跟人家道歉,通常和旁人发生争执时,她都会竭尽所能吵到赢为止。然而黑豹大哥根本不必跟她吵,便已经直接证明她是错的,所以这个歉意是非道不可了。“算我不对,我不应该误会你,不过你也有错,谁叫你没事去学那么多把戏,一会儿摇头,一会儿耸肩;既会搬东西,又会——”水灵再次有了新发现,它……是用什么方法把菜端上桌的?
黑豹大哥可说是把她的心思摸得透透彻彻。但见它忽尔跳上板凳,用嘴巴灵巧地顶起一碗饭,咻——一下丢向水灵,接着叼起银筷,又去了过去。
水灵的手脚原本是不怎么发达,幸亏它丢得准,每一次都刚好掷向她的手掌心,让她不想稳稳接住都难。
拿了筷子,端了碗,接下来似乎就该上桌吃饭喽!
水灵傻愣愣的坐在它身旁,看它妙“口”生花般,既为自己夹菜,也替她盛汤。
“呵!你这张嘴巴真是不同凡响,快告诉——不,快表演给我看,你还会干什么?”水灵对它崇拜得几几乎乎要跪下来拜它为师了。
黑豹闻言,毫不犹豫地嘟过嘴,伸出舌头猛添她的粉脸。
“哎呀!讨厌啦,偷偷摸摸又来占我便宜。”她抹抹脸颊,突地听到她的肠胃“叫”得震天响,“我要吃饭,不理你了。”
它才不那么轻易就放过她,使出招数,硬是逼水灵必须先喂它两口才可以吃。
“馋鬼!”禁不住它的“苦苦哀求”,水灵还是很义气地帮他祭完五脏庙。
斗室内,一人、一豹,开开心心、和乐融融地,吃到亥时将近,才满足地跑到后院取井水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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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昨儿清晨一样,天一亮,黑豹大哥就不知跑哪儿玩乐去了。
而水灵丢在上林苑忘了挑回来的木桶,却好似长了脚般,自动自发回到屋里,并且照旧装满豆腐脑。
是它,百分之百错不了。水灵再也不敢将它等闲视之了。
好在它只会做不会卖,否则她岂不是要被他拚垮了。
一连三天,乌长云准辰时一周便来报到,每次总要“瞌”掉三大碗,而且绝不给钱。他说那是给水灵抵债用的,还一再声明是抵利息,不是抵本金。
“你家里一定很有钱喔,”水灵讥讽他,“像你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捞财鬼,想必家财万贯、富可敌国。”
乌长云蒲洒地牵起嘴角,“光靠你那二两四分钱怎么致富?何况我乌某人是只爱美人不爱江山,万贯银两与我何干哉?”
讲白一点就是:他是专程冲着她来的。这人从头到尾都在设计她,可恶!
水灵扬着秀眉,嫣然一笑,并且故意笑得极尽妩媚。
“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马不知脸长?”
其实拿他跟马比是绝对不恰当的,他这副尊容,粗扩中带着俊朗,是普天下女子梦寐以求的美男子,如果硬要挑出他的缺点,那就是太狂了。这股充盈着原始狂野的气势,老是今置身在他周遭的人感到沉重的压力,闷得险险透不过气来。
但这也是他最吸引人的地方。水灵遇见过许多自命风流倜傥的男子,却没有一个人能比他更引人遐思。
她恼他、气他,却十分渴望见到他,相当复杂的一种心绪。
乌长云学她扬扬眉,生疏得有点滑稽地瞪起半边眸子。“何止知道那个而已,我还知道乌鸦配凤凰、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以及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和皇天不负苦心人。”说到后来,他的神情显得相当专注,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
水灵莫名地,心口怦怦乱跳,两朵红云蓦地飘上她的双颊。她不喜欢自己这种不寻常的心理反应,她一定是太累了、身体不舒服才会这样。
“你既然懂得那么多‘大’道理,就应该知道,有些事情是勉强不来的。”
才二两四就想把她娶回去当妻子,水灵觉得这种超低价码让她“跌股”到姥姥家去了。
“说得对极了。”乌长云仍是一径微笑着,一手把玩手中的汤匙,眼光深邃,直探她的心门。“所以你就不应该勉强住那间破旧的木屋,勉强卖豆腐脑,勉强度日子,还勉强把自己留得年纪一大把,犹不肯认认真真的嫁个好人。”
“你说谁年纪一大把?”水灵剑拔弩张,恼他将话说得太坦白、太毒了。
“当然是你呀!还有谁?”乌长云假装没瞧见她燃着两簇怒火的眼瞳,继续发表感言,“你何妨睁开眼睛看看方圆十里内的姑娘们,谁像你过十八岁了,还巴望着‘囤积居奇’,待价而沽?告诉你,再‘摆’下去就要发霉了,到时候没——”
“你住口!”士可杀不可辱。水灵涨红了脸,猝然挥出粉拳。
乌长云大概是脑袋瓜子坏掉了,不闪不躲,竟还挺起胸膛迎过去。
“唉哟!痛死我了。”他忙抚着胸口,顺便连水灵的柔夷一起按住。“完了,我气喘不过来了,我……我撑不住了。”
白痴都知道他在骗人!
水灵苦于右手让他紧抓不放,怎么也抽不回来。
大街上人来人往,大半是熟识的乡亲,怎么办嘛?假若她是单纯的被调戏,还能够理直气壮的大叫“非礼”,坏就坏在是她先出手,连隔壁的赵叔都看见是她挥拳,乌长云才逮住机会使坏,这这这……
清官难断感情事,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毕竟人家乌长云表现得也不是太过分嘛。
“你放手!”她嗔怒地噙着两汪泪水。
“不放。”他固执地把她的手握得更紧。“除非你答应不勉强。”
“不勉强什么?”这人说话颠三倒四,一点也不合常理,水灵被他弄得一头雾水。
“不勉强不嫁给我。”
说有这种催婚法,转来绕去总是盯着人家的终身大事不放。
水灵莫可奈何地叹口气,“我又不认识你——”
“认识。”他即刻以最慎重的语气纠正她,“我叫乌长云,是你的头号债主,嘿嘿!你该不会是想翻脸不认帐吧?”
气死人了,翻个大白眼给他看。水灵强忍住即将爆发的怒气,努力维持她惯有的淑女风范,她不要为了这个“半”陌生人,被左邻右舍取笑她。
“好嘛,就算我认识你,但我也还不知道你家住哪里?做什么营生?父母、兄弟姊妹、年纪……这么多事情我都不清楚,怎么能够冒险嫁给你呢?”
“原来你在意的是这个东西。”乌长云如释重负地露出他皎白的牙齿,安心地提上来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去。“那么请洗耳恭听我娓娓道来。”
文学程度有够差!居然叫她洗耳恭听。
“我家住长白山上,父母早已亡故,没有任何兄弟姊妹,至于我所赖以营生的是……”这可难倒他了,到目前为止他的确还没找到一份象样的工作。
“关于这一项,我可以代你回答。”水灵狡黠一笑,“统统加起来只有四个字——招摇撞骗。”
“对喔!”他好似获得了重大启示,兴奋得眼睛发亮,“我怎么没想到还有这种职业可以做?谢谢你,你真是我的启蒙良师。”
这个人有毛病!而且病得还不轻,否则就是他的演技超级烂,才会装得如此不象样。
“我不是你的良师,我是你恶搞下的牺牲者。”水灵脱不了身,又不敢贸然举起左手加入战局,怕被他也压在胸口,那她真的是会羞死掉。
此刻,她突然好想念黑豹大哥,如果它在的话,他就不敢这般造次。
“在想什么?”见她心不在焉,乌长云微微地有些不悦。
“在想——”
“想我?!”他是自信过了头。
“臭美!”她轻颦薄怒的模样,越发显得娇美动人。
“口是心非。”他讥谓地望向她,将她的手从胸口挪开,紧紧捏在掌心。“不过你不承认也没关系,反正我心领就是了。”
自大狂!“你不必心领,直接收下来就好。”水灵忍无可忍,左掌成拳,冷不防地击向他的胸口。
碰——,正中心口。乌长云僵直着身体,非常有男子气魄的,将她的重捶照单全收。
这一声把她自己都吓一大跳。他不会有事吧?水灵看他眼不眨、嘴不笑、两手低垂,似乎伤得很重。
心里毛毛的!“喂!没事就吭一声,别装模作样吓人。”她吼道。
乌长云的确准备要吓死地,任凭她怎么摇晃,他就是一动也不动。
水灵急坏了,别真的打伤他,那往后她就不必卖豆腐脑,改去蹲苦牢算了。伸手探探他的鼻息——没有?
凑近点再探清楚点……惨了,她一颗心逐渐冷却当中。再殿起脚尖瞧瞧,她不相信——乌长云突地就势吻上她的脸。
啊——水灵一惊,连叫声都卡在喉咙里出不来。
这鲁男子,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亲她?
“你好大的胆子,”她眼中弥漫着一层雾气,威胁着将夺眶而出。“你居然敢冒犯我,以为我孤苦伶仃就不需要尊严,就不必被尊重了吗?”
“这不正是你希望的吗?”乌长云一脸无辜。
“哪有?”水灵低吼。
“不然你靠我这么近干嘛?”他一点也不认为他有错,是水灵的“动作”深具犯罪的诱因。
“我……”她真是百口莫辩,“我只是要看看你还有没有气息。”
“我若没有气息不就躺在地上翘辫子了吗?不相信你连死人是不会站着的道理都不懂。”明明是在媚惑我嘛,乌长云如是想。
水灵咬咬牙,转头想向赵大叔求救,怎知他居然咧着一张大嘴,笑得夸张得令人好火大。
她正苦思该如何报复乌长云的羞辱时,市集尽头陡地传来一阵暴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