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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温柔共舞 第十章

  丁鸿开轻推开房门,准备好面对一室的空寂冷清。

  很意外的,希亚房里并没有人去楼空的寂寥。字纸篓是半满的,书桌上散放着纸笔,床上的棉被被踢到一边。整个房间看起来就像主人刚出去,而且随时会回来一样。

  但他却很清楚地知道,希亚走了,整整有七天了,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夏绿蒂来访的那个晚上,他是气疯了,口不择言地说了一堆不经大脑的话。因为他受不了听到自己深爱的女人是为了钱和他在一起,受不了向来不轻易动情的他竟会爱上一个拜金女郎,她的好、她的付出、她的在意全是装出来的,他受不了!

  丁鸿开踱出希亚房间,睹物思人实在太难过,而更让他生气的是,他想她想得快疯了!他一点也不想承认,他对她的爱丝毫都没减少,为了这么一个不值得的人,他气自己竟然还如此的死心塌地。

  他的视线飘向餐桌,那个熟悉的蓝色丝绒盒躺在桌上,下头还压着希亚留的纸条;一切仍旧原封不动,和她走时一模一样。

  丁鸿开轻抚着丝绒盒滑软的外表,再看了一次纸条上他几乎已经倒背如流的内容──

  我一直不觉得我们的爱情够坚强,但也从未想过它竟会这么脆弱,甚至不堪一击。

  我曾想过有一天能信心十足地为你戴上它,但是显然等不到那一刻了,相信你也不会愿意的,不是吗?你已经相信了你心中的事实,不管我说什么都会显得虚伪造作,那么,我想我再留下来,也只是徒增彼此的困扰。

  或许我有些过分洒脱,但绝对不是无情,更不是卑鄙小人之流──即使你已经如此认定了。所以,我只能说──

  我爱你。

  保重、演出顺利

  希亚草

  P.S.:很抱歉,我真的想不出来为什么。

  希亚是在一个下大雨的午后走的。当他注意到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到舞坊陪他练舞,回到家时就发现了餐桌上的盒子和纸条。大雨挡掉了攘扰的人车声,留下丁鸿开在自己的世界啃噬心伤。

  他没想过要她走的,即使在鄙视她到极点的时候,他仍然不自觉地在心中计画着,她见到他的作品会有多高兴、他们共同生活的未来。在他的潜意识中,这一切都将会过去,他要的不是其他任何人,他只要艾希亚!

  只要她告诉他“为什么”!

  如果不是为了钱,她“为什么”要爱他?

  这些日子以来,丁鸿开想通了,就算希亚真是为了钱才来接近他、爱他,他还是爱她、要她,他相信终有一天他会赢得希亚真正的爱,只要他们一直在一起。

  而她却走了!

  但他能怪她吗?看看那段时间他是怎么待她的,一有机会就冷嘲热讽不说,每天练舞的时候,还在希亚面前和夏绿蒂眉来眼去,做出种种亲昵的动作。

  丁鸿开懊恼地甩甩头,从他知道希亚是复健师的身分开始,他就没有做对过一件事。但是她为什么一句辩解、一句反驳都没有?他会听她解释啊!难不成她是心虚、是真的羞愧?

  思及此,丁鸿开的怒气又被挑起来了。

  这时门铃声很不是时候地响了。

  如果是希亚,他倒要听听她有什么说词。丁鸿开倨傲地想着,但脚下急切的步伐却泄漏了他的期待。

  结果,很可惜也很出乎人意料的,来人是艾诗亚。

  两张满是敌意的脸对峙着,双方都不乐意见到彼此。

  “是你那作贼心虚的姊姊要你来的?”丁鸿开鄙夷地问道。

  “我要用车,我姊说还停在你这里。还有,不懂爱情的人少自以为是,假装清高。你根本没资格说话。”诗亚可不会让别人白白欺负自己的姊姊。

  “拿了钱就能谈情说爱的人就懂爱情了?我看假装清高的人是她不是我。”他不屑地说。

  “你少血口喷人了!我姊收费比别人高没错,但那是因为她花了许多时间、精力去了解病人、关心他们的需要。你以为心理顾问这么好当?希亚拿这些钱受之无愧!只有你这个不知感激的人,用那种龌龊下流的想法给她乱按罪名。她替你花了多少心思你知不知道?当你整天四处游荡,逛街泡酒馆的时候,她一家一家医院跑,替你找最好的设备。你以为你是谁,复健室还能和别人隔离开来?她名为帮你做复健,结果从管家、秘书、司机、心理医生到你出气的对象无一不包,你却为了她拿的一点点合理酬劳竟质疑她的爱。我姊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这个混蛋!”诗亚实在气不过,她本来还可以继续骂下去,只是刚好气不够用了,只好停下来喘口气。

  没错,她是没有任何理由爱他。丁鸿开在心里苦涩地想着,脸上的神色僵硬。

  “她将她的工作做得很成功。”他颇不自然地吐出结论。

  “到现在你还在坚持希亚做的全是为了工作?”诗亚用像看绝症病人的同情眼光看着他,“你真的不够爱她、不够了解她。”她摇摇头,懒得再对这头死骡子做任何努力了。“和我去停车场开车吧,我不会比你更想看到我站在这里的。”

  丁鸿开一语不发地关门落锁,和诗亚一起搭电梯下楼,两人之间的气氛很沉闷、僵硬。

  “希亚……她……还好吗?”别了半天,他还是忍不住问了。

  “你还知道要关心她?”诗亚斜睨了他一眼,“讬你的福,没饿死也没冻死。至于她的心里怎么样……”她耸耸肩,“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姊姊这么消沉过。”

  “她……提过什么时候回来吗?”

  “丁鸿开,你真的很过分耶!”诗亚突然愤怒地吼着,“我姊姊没有做错任何事,她待在你身边是因为她爱你,她‘要’陪你。请你搞清楚,她对你没有任何责任或义务要负!你把她逼走再回头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她回来干什么?低头向你认错?向你这只迟钝、混帐又不知感激的猪认错?”

  诗亚气炸了似地冲向白色March,坐进车里立刻发动引擎,待丁鸿开和管理员打过招呼,正好看见她扬长而去。

  他比较过分还是她?他竟然在斤斤计较这种问题。丁鸿开觉得脑子混混沌沌,灵魂已经被抽离身体,去找那命定的另一半去了。

  他心不在焉地步出电梯,站在自己家门口,才发现身上根本没带钥匙。他不假思索地去掏门旁的消防送水管,挖出一大串预备钥匙。

  他也不开门,呆愣地看着手中那一大串亮晃晃的钥匙。那是希亚留的。

  他还记得她藏那串钥匙时,笑着对他说:“我把它放在这里,你不要忘记,该找的时候要记得找,不要傻傻地把自己关在门外。”

  ☆☆☆

  希亚裹在厚厚的棉被里,外头呼呼的风声和房里收音机小小的音乐声相应和着,夜很深,但她了无睡意。

  她翻了个身,这是她从小睡到大的房间,房里的一切都是陪伴她一起长大的,该是很熟悉、很温馨、很容易入睡的地方,但她就是睡不着。

  不知道阿开现在在干什么?

  艾希亚,别傻了!别再朝思暮想那个负心的大混蛋了。希亚第N度提醒自己。

  回家里住了好一段时间,她深深体会到“家是避风港”的真正意义。向来严肃沉默的父亲和温柔的母亲,似乎在她平静的外表下看出了些什么,却又都体贴地按捺住不拿问题烦她,让她一个人有足够的空间好好疗伤止痛。希亚真的很感激父母一直以来对她的了解和包容。

  而她显然是个很失败的人,尤其是个失败的情人。

  但说老实话,希亚想来想去,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做错了。

  她对阿开还不够好吗?还是她对爱情表达得还不够多、不够深切?不然何以他会那么轻易地动摇了原本笃定的真心?

  他是个看重爱情而且深情的人,若非对爱情本身有重大质疑,他是不会如此轻易变心的。

  丁鸿开问她为什么会爱他?

  为什么一定要有“为什么”?她就是喜欢照顾他、喜欢和他相处、喜欢看他在舞台上散发迷人自信的风辨、喜欢他的孩子气、喜欢他的霸道、他的温柔……天知道为什么?

  而他却拿这一点来大作文章,嘲笑她、讽刺她,和夏绿蒂眉来眼去地打击她。他千方百计地逼走她,就只因为她说不出“为什么”爱他。

  希亚不得不对自己承认,她爱上的是个不折不扣的超级大混蛋。

  唉!想这么多有什么用?反正一切都已经结东了,不是吗?希亚又翻了个身,赌气地望着天花板。

  该是她计画下一步的时候了。前几天收到大学好友凯欣的喜帖,她在美国找到老公了,信上还提到她现在任职的医院复健科有几个难缠的case,问希亚有没有兴趣接下来。

  希亚认真地考虑过,她的工作本就不常留在台湾,所以没有家人担心的问题,她也并不是那么坚持只帮舞者做复健,凯欣提到的小男孩和车祸的电影明星,听起来都很有挑战性,但是……她真的舍得吗?

  这是早上丁鸿钧问她的,你真的舍得吗?

  舍得什么?舍得离开阿开那么远?舍得再也不和他通音讯?爱得那么深的人,舍得吗?

  她回想起早上,意兴阑珊地出来见老妈说的那个“找你的大帅哥”,并没有想到来人会是丁鸿钧,但她倒也没有很惊讶。

  她应他之邀陪他出去走走,随即淡淡地开了口,“说吧,你打算怎么报复我?”

  丁鸿钧先是怔了一下,才浅浅地笑了笑,“你做了什么伤害阿开的事了吗?”

  “据我看来是没有,但是他不却这么想。而我猜──”希亚拖长尾音,侧头看他一眼,“你也不这么想,否则你也不会出现在这里。我有哪里说错吗?”

  “完全正确。一开始我的确是这么打算的。”丁鸿钧摊摊手,丝毫不加以否认。

  “一开始?怎么,你改变主意了?”

  “事情很明显,受伤的人是你,不是我的笨弟弟。”

  “你错了!”希亚立刻否认,“我是受雇来替丁鸿开做复健,却不择手段骗取他的感情、出卖自己肉体以达目的的坏女人。他的满腔热爱被我破坏殆尽,他遍体鳞伤,你该用尽办法把我碎尸万断才对。”她气冲冲地说完话别过头去。

  丁鸿钧静静地陪她走了一小段,见她气消了才开口,“我弟弟真的很笨、很混帐,是不?”声音里满是同情。

  希亚直视前方,沉默不语。

  “但你还是爱着他。”这是个肯定句。

  “我像是那种白痴吗?”希亚的反应是立即的。

  “别急着否认,我还没说完。”丁鸿钧不疾不徐地接下去说:“阿开也还爱着你。”

  希亚瞪大眼睛看着他,“现在的生意人,都像你这么浪漫、不切实际吗?”

  “相信我,我再现实也不过了。”丁鸿钧不理会她的揶揄,“我知道阿开真的伤你很深,但是以一个做哥哥的立场,我还是很自私的,希望你再多给他一些时间。”

  “你又弄错了,丁鸿钧。不肯给时间的恐怕是丁鸿开,不是我能决定的。”

  “不。”丁鸿钧坚决地摇摇头,“阿开的脑筋不清不楚的,而你才是清明的一个。你得给他点时间把整件事搞懂。”

  “为什么?”换希亚问“为什么”了。

  “因为我不想看见自己的弟弟有一天痛不欲生,在他好不容易挣脱一场劫难之后,我想你更不愿意;你对他的爱,绝对不比我的少。”

  这回希亚没有否认,只是沉默地咀嚼他的话。

  “至少去看他这场呕心沥血的表演。”丁鸿钧从西装口袋里掏出票给希亚。“他嘴上不说,其实心里最希望到场的人是你。他这场舞,大半也是为你跳的。”

  希亚看着手上的票发了好一会儿呆。“他……现在还好吧?”

  丁鸿钧苦笑地摇摇头,“若是不了解阿开的人,会觉得他现在再好也不过,整个人精力充沛得过分,一天可以练上十几小时的舞,外加源源不断的创意。可是熟悉他个性的人都会觉得害怕,他已经没有笑容、没有喜怒哀乐,好像人生就只有练舞一件事。除了比车祸过后那段时间正常些外,我实在看不出他好在哪里。”

  “赶走了我这个叛徒,”希亚强迫自己硬起心肠,“他应该会愈来愈得意、快乐才对。”

  “别自欺欺人了,希亚。”丁鸿钧一语戳破她的伪装,“你比我更清楚,他正在受理智和情感的双重折磨。你得给他点时间,让他自己想通,他自会回头找你认错的。”

  “如果我不呢?如果我执意继续我自己的人生,决定抛开这一段呢?”

  “你舍得吗?希亚。”丁鸿钧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当然舍不得啊!

  希亚又翻了个身,趴在枕头上,让滑落的泪水自动消失在柔软的棉布中。

  阿开,你为什么就是那么顽固、那么盲目、那么执拗呢?可是我还是爱你,真的真的爱你啊!

  傻阿开!希亚入睡前轻轻低喃:“我就是爱你,只是爱你嘛……”

  ☆☆☆

  随着春天的开始,丁鸿开历经重重波折、众所瞩目、多方期许的复出代表作,即将正式在国家剧院登台演出。

  首演的前几天,丁鸿开成了各家媒体追逐的中心,除了这位大师级舞者的新作占满各大报艺文版之外,记者感兴趣的事还包括他戏剧性的消失与复出、舞码中女主角和他似有似无的八卦传闻,以及那位传说中替丁鸿开治好双腿、他真正心之所系的情人。

  希亚也在这个时候回到台北,暂住在自己的小公寓中。为什么说是暂住,原因很简单,她只打算待到看完丁鸿开的首演。

  她看开了,在一个多月的心情沉淀之后,她又渐渐能抓回原来对爱情的那种随缘的态度──即使是现在,难忍激动地抚着占了报纸四分之一版面的他的侧影,她仍不会改变初衷。

  她已经接下了纽约的复健case,一切等到丁鸿开首演结东,她就要飞往美国展开新生活。

  同一个时刻,丁鸿开也正啼笑皆非地看着关于自己的报导。他都不知道原来夏绿蒂是他的地上情人,而希亚是他的地下情人,而他复健的过程,则变成了地上和地下情人的争夺战。这位“消息灵通人士”不知道是谁,真该叫他去写小说才对。

  不,他们都错了。丁鸿开在唇边泛起浅浅淡淡、温柔的笑意。没有人真正探知希亚的存在,更没有人了解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连他自己都差点遗忘了。

  但是现在他明白了,没有人比希亚更爱他、为他付出更多,从诗亚的当头棒喝、从米契尔自法国远道而来,他亲口问出的约定内容──她可以拿了钱一走了之,也可以动用丁氏的资源来压制他,但她都没这么做──以及许多他俩相处的点点滴滴,他为自己曾有的怀疑感到荒谬可笑。

  复健的那一段将是永远属于他们两人最私密、最珍贵的记忆。他要将自己重生的成果──这场舞,完完整整地献给希亚。他知道她会来的,而他将在庆功宴上再度对她表达爱意。

  他是这么的确定她就是会在那里!

  每回丁鸿开需要希亚的时候,她不都在那里吗?

  ☆☆☆

  空前的大成功!

  希亚噙着泪珠,望着舞台上壮丽的最后一幕。交缠的人体构成复杂的网状,在撼人的乐声中,男女主角破网而出,象征光明战胜黑暗以及一切事物的新生。

  乐声停止后有数秒钟的沉静,全场观众仍震慑在前一刻的景象中无法自己。突然由几个角落爆出掌声,渐渐地,掌声汇集得愈来愈密集、热烈,最后整个剧院的观众一致起立鼓掌,喝辨、欢呼声也此起彼落地交织着。

  他做到了!他真的做到了!他证明了他能站起来,重生、复活了!

  希亚围绕在四周感动、激动的人群中,跟着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拍红双掌,望着舞台上领着众舞者谢幕的丁鸿开,洋溢着满心的骄傲和挚爱。

  第三次谢幕之后,丁鸿开与舞者终于完全退至幕后。

  希亚叹了口气,跟着人潮往出口移动。她极想再见阿开一面,和他一起分享这一刻的满足与荣耀,以及未来的每一次盛况,但他不会乐意的,而她的自尊也禁不起再一次的打击了。

  终于明白了所谓永远的爱情,不见得是能长相厮守的。她会将他永远收藏在心中最温柔的角落,毕竟这真的是很美很美的一段。

  希亚抬眼最后一次望向后台的方向,毅然旋转脚跟,没入散场的人潮中。飞机是不等人的。

  丁鸿开收到那封短函的时候,是身在闹烘烘的庆功宴现场,他不是很专心地回答记者的问题,锐利的眼光朝四面八方扫射,认识的、不认识的,该来的、不该来的,所有人全都到齐了,就是不见他最想见的那一个。

  他放在口袋里的手捏紧了小盒子,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倚着餐台端着酒杯的修长身躯僵着,但没有人看得出他现在是又紧张又着急。

  希亚为什么没来?她是爱他的,不是吗?

  端着酒杯的侍应生递给他一个信封,“丁先生,经理说这是有人讬他交给你的。”

  丁鸿开伸手接过信封,以为又是某个名流巨贾的恭贺或邀请函,他不在意地打开封口,一张小纸片飞出来,他及时伸手接住,瞄了一眼,是美国加州迪士尼乐园的门票,只有一个人会送他这样东西!

  丁鸿开急急地掏出信封里另一张纸──

  阿开:

  希望信和门票都已经很顺利地交到你手上了。

  你成功了!这真是一场完美的演出,你不愧为天生的舞者,我以自己伴你寻回这项本能为傲。

  你拾回了自己的生命,我也将迎向自己的天空。抱歉!曾经承诺过不会错过你任何一场舞,看来要食言了。

  真的遗憾我们以这样的结果收场。

  可能是我比较笨吧,至今还是想不出究竟“为什么”我爱你,只想到证明我爱你的方法。

  生日快乐!阿开。我记得是明天。

  希望你在迪士尼乐园玩得尽兴!

  再写下去飞机就要飞走了,所以──

  保重

  永远爱你的希亚

  一旁的记者迳自问着,完全无视丁鸿开发白的嘴唇和瞪着信纸快喷火的眼睛。

  “丁先生,请问你对未来有什么新的计画──”

  话还没说完,丁鸿开一把推开他,冲向人群。

  “车钥匙给我!”他找到米契尔,催命似地说。

  “你要做什么?”米契尔边掏钥匙给他边莫名其妙地问道。

  “去机场!”丁鸿开夺下钥匙,朝宴会厅大门奔去。

  “你去机场干嘛?正式的记者会再十分钟就要开始了呀!”米契尔在后头追着喊,整个大厅已是一片骚动。

  “你去应付吧。”丁鸿开头也不回。“就告诉他们,我追人去了。”他顿了一下,语气坚决地说:“我去追我这一生最重要的女主角!追不到她,我这辈子再也不会跳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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