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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恋奴心 第六章

  「凛爷、凛爷!」阵阵急促拍打门的声音,让床上互相偎依、玩味缠绵後甜蜜的两个人惊醒过来。

  「真不识相。」凛冽翻了个白眼,打算来个不理不睬。

  「去看看吧。说不定真的是很严重的事情。」曲若水轻推凛冽,要他赶快出去瞧瞧,却换来凛冽一阵笑。「这么急着赶我走干嘛?」凛冽伸进棉被搔痒她,惹的曲若水惊叫连连。

  「别闹了你。」勉强挡住凛冽的捉弄,曲若水喘着。

  「凛爷,还有曲小姐,您俩快出来啊!」

  两人对看一眼。「怪了?怎么这么晚了……」

  穿好衣服,打开门後,他们看到门外的阿泰,被冻得嘴唇都发紫了。

  「求凛爷救救我!」阿泰一见到他俩,「扑通」一声,跪在凛冽和曲若水的眼前。

  虽然不喜欢阿泰,但曲若水还是赶紧要拉他起来。「你别跪着,有话慢慢说啊!」

  「不!老爷若不救救阿泰,阿泰就跪在这边,永远都不起来!」阿泰急得掉泪。

  「冽……」不忍见到阿泰哭得乱七八糟的样子,自己又拉不起比自己重上两三倍的阿泰,曲若水只能很着急地要一旁的凛冽帮忙。

  「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跪在这成什么样子?有话好好说,何必哭成这样?」凛冽轻轻松松就把阿泰拉起来。

  「爷……小姐……」阿泰粗率地用衣袖擦去鼻涕,「在後条街开窑子的老王,说……说阿泰还不出欠下的债,所以老王派了人,一把火……一把火……便烧了我们的房子……春红……春红……」

  曲若水当下一惊。「春红?春红怎么了?你快说啊!」

  阿泰断断续续地道:「春红,还在房子里啊!」

  曲若水的脸瞬间刷白,她楞楞的看着哭着跪倒在地的阿泰,瞳孔逐渐慢慢放大。

  一个诡异的笑,无声地在她身後,逐渐扩大……

  ***

  当凛冽三人赶到时,小小的房子已被烧得面目全非。

  「春红……春红……」曲若水像是没有意识般地走进围在房子附近、指指点点的一群人中。

  「小姐……」小六子想跟上去,但被凛冽一把拉住。

  风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来的,曲若水看着像是被空出的一块地方,烧焦的臭味,弥漫在整个空气中。

  她蹲下身体,看着地上一块块不明物体。伸手轻轻一碰,就散在空气中。

  春红……曲若水的脑海中闪过好多个春红的脸。

  笑得好灿烂,好灿烂的春红、陪着自己沉思的春红、和卫子尘斗嘴的春红、因为说到阿泰而脸红的春红,还有……还有……

  怎么一转眼,春红就这样消失了呢?春红……我的春红……

  曲若水的眼泪静静地掉了下来,混着烟的泪,好痛,好痛……

  围观的人早被阿泰的另番说词欺骗,看见身穿锦衣的曲若水,大概猜得出她的身分。

  「你真是个差劲的主人。」一旁的大婶轻哼。「你如果真的在乎春红,就不会把她撵出家门,还让她住在这么破烂的房子,你一身荣华富贵,有没有想过可怜的春红?还在这里猫哭耗子,真是有够假的!」

  「就是!如果你真把春红当姊妹看,感情真那么好,怎会叫那老王烧了房子?」

  「春红这么年轻,还怀了身孕,你真是造孽啊你!滚滚滚!春红不会想见到你的啦!」愤怒的街坊邻居开始大声嚷嚷。

  「我不走。我要找到春红的屍骨,我才肯走。」曲若水深呼吸,闭上泪流不止的眼。

  「不走是吧?没关系,给我打!打死这贱女人!」团团围住曲若水的村民,纷纷举起拳头,也不管是不是仗势欺人,气愤的直往曲若水身上打。

  「凛爷……您答应小的,要给小的三百两银子,当作补偿的……」不知何时不再哭泣的阿泰,一脸贪婪的笑。

  凛冽看着被围殴的曲若水,动也不动,只是冷眼地看着。「你回去找卫爷拿。」

  阿泰兴高采烈地走了,一旁的小六子终於忍不住地开口,「凛爷,小姐快被他们打死了,您还不上前制止吗?」

  凛冽眯起眼睛,刻意藉着打个哈欠的动作掩盖住心中的异样疼痛。他装作根本没瞧见前方的骚动一样,「回去了。」

  小六子楞了楞。不会吧?凛爷难道对小姐根本就……「凛爷……」

  「我说的话你没听见吗?」凛冽皱起眉,不知道是因为小六子对他的反抗抑或愤怒小六子帮曲若水说话。「如果你想去帮忙,我不介意。但帮完後,立刻给我滚出凛家,我凛冽不需要一条不听话的狗。」

  小六子满脸写着为难。小月已经离开凛府了,家中只剩下自己还在工作,如果连他都被撵走,那家中八口不就得挨饿了?

  「还有话想说吗?没有就走了。」凛冽转身便走。

  从细缝中,曲若水也看到凛冽离去的身影。

  突然之间,她好像弄懂了之前一直想不透的事。所有的环节都接上了……

  身上传来的痛,不比心瞬间撕裂的剧痛。

  算了……她就这样死了也好……曲若水闭上眼睛,等死。

  「走开!走开!」突然人群外杀进一个声音。

  曲若水感觉自己被人一把抱起,她来不及看到对方的脸,便直接昏死过去。

  ***

  曲若水发觉自己身处在一个黑暗又冰冷的环境里。

  任她怎么叫喊,都没有任何人回应。

  正当她感到失望时候,有个人影轻轻地飘了过来。曲若水定眼一看,是春红!

  「春……」曲若水看见她的脸,原本的笑容瞬间隐去。

  「为什么您不来救我?」春红烧焦半边的脸让人觉得恶心,但曲若水只有不忍,只有心疼。

  「小姐……您为什么要让春红死的这么惨?」春红哭丧着脸,盯着曲若水直看。

  「春红……我对不起你……」曲若水泪声俱下,伸出手想抱住春红,但春红却像一阵雾般飘散开来。

  「小姐……小姐……春红死的好惨,好惨啊……」幽怨的声音,回荡在四周。

  「春红!春红!」曲若水大声地对着空旷的死寂喊着,眼泪更是源源不绝地洒落下来。「你在哪儿啊?别再躲了,水儿好想你,好想你啊……」

  「水儿,水儿?」一个熟悉的声音,将曲若水的神智逐渐拉回。

  浑身的疼痛让曲若水忍不住呻吟。

  「别哭了,哥会一直在这陪你。」

  「哥……」曲若水勉强睁开眼,看见扶着自己的正是离别多日的曲晸扬。

  她想起离开曲府的经过,还有在凛府发生的种种,眼泪又纷纷落下。

  「乖乖,别哭了。」曲晸扬红着眼,拍着怀中的妹子。

  他怎么也没想到,再见面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发生。

  哭了好一阵子,曲若水才抬头看看自己处在一个她很不熟悉的地方。「哥,你怎么在这?这又是哪?」

  「曲姑娘你醒了?」恰巧走进房间的司徒冀终於放下心中大石。「小王那时看见你倒在人群中,随意任人殴打,差点被吓死。你若死了,我对晸、凛怎么交代?说到凛冽,他不是也在现场?怎么完全不管你的死活?」

  「什么?他也在那?他为什么这对你?还有,他不是说要娶你的吗?怎么会……」曲晸扬意外地看着面容憔悴的曲若水。

  「别再问了。」曲若水闭上眼,痛苦的记忆全回到脑海中。

  她痛的,不是肉体的疼痛,而是……凛冽毫无感情的那双眼,冷冰冰地睨着她,一刀一刀,狠狠地刮着她的心。

  冽,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怎么可以……

  「我怎么可以不问?」曲晸扬心急地摇着曲若水纤细的肩,「你快说啊,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为什么春红会离开你的身边,她不是应该跟在你身旁的吗?为什么会……」

  「好了,好了,晸,你先别急着问水儿,我看,就先让她休息一下吧。」司徒冀赶紧拉开激动的曲晸扬。司徒冀一边把曲晸扬推到门外,一边嘱咐一旁的小婢女,「你先看着曲二小姐,别让小姐乱跑,知道吗?」

  「是的,小王爷。」

  吵杂声离她越来越远,曲若水缓缓地睁开眼,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宁静。

  见曲若水下床,那名小婢赶紧上前阻止,「小姐,您躺着歇息吧,别到处乱走。」

  「我突然想到事情,想跟我哥哥说一下。」曲若水尽量让她相信自己真的没事了,「不然,你也跟着我去,好吗?」

  那女孩想了想,笑了。「好,不过小姐您再多加件衣服吧,外头可冷着呢!」

  这女孩,真是体贴似春红……曲若水努力把眼泪眨回去,顺从地加上衣服,跟着小婢走向书阁。

  「凛冽这回真的是太过分了!」曲晸扬的咆哮传出书阁。

  曲若水要小婢噤声,在门外听着里头的一举一动。

  「换作是你,你也不见得会多手下留情。你不妨站在他的角度,替他想想吧。」司徒冀没有刻意帮凛冽说话,只是说着事实。

  「拜托,灭他家的人又不是我爹,我爹顶多只算是帮凶,他凭什么这样针对我们?更何况,水儿是无辜的啊!」

  灭门?曲若水摀住嘴。她突然想起六年前凛冽被爹带回来的模样,还有他对爹的轻蔑态度。难道……

  「但没有人知道当年主使是谁,他当然只好找你们家下手;要怎么打击你他会不知道?除去尚不知在哪的曲若璃,凛也只能利用水儿,我想这点你应该比我清楚。」司徒冀还是应答的很流畅。「晸,现在情势对你太不利,而我顶多只能再让你藏一年,我劝你暂时先按下你的愤怒,好好想想将来要如何走下去才是。」

  「但我看到水儿那个样子……」曲晸扬的声音掺杂着心痛:「你刚没瞧见水儿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吗?打从小的时候,她整颗心就挂在那小子身上了,天知道这些日子以来,凛冽让她吃了多少苦。」

  司徒冀眼光飘向方才还在窗外、现在不知道跑哪去的那两道影子。「吃苦倒也罢了……就怕是……好不容易攀上了山顶,却又被一脚踹下啊……」

  ***

  「凛爷,曲二小姐回来了。」小六子必恭必敬地在「吊月楼」的门外说着。

  「『回来了』?」凛冽露出讥笑的表情。「这儿,不是她该来的地方吧?」

  「为什么我不该来这?」曲若水推开门,看着啜着美酒的凛冽。

  抬起一边的眉毛,凛冽又笑。「一点礼貌都没有,小六子,给我撵人。」

  「凛爷……」小六子为难地看着一脸坚决的曲若水,又看看不在乎的凛冽,被夹在中间真是一点都不好受!

  「算了,下去吧。」凛冽在心中说服自己,并不是因为外头的大风雪和曲若水一身的伤让他心软,而是想听听,这不怕死的姑娘究竟为了什么回头找他?

  他当然知道是司徒冀救走曲若水,因为就是他派人通知的啊。会挑上司徒冀,也是因为他知道曲晸扬正在那「作客」。瞧瞧!若不是他,曲若水若是想和曲晸扬见上一面,又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

  曲若水要自己冷静。她看着无动於衷的凛冽,「当时你为什么不肯来帮我?」

  「帮你?」彷佛是听到天大的笑话,凛冽反问:「你自己不是也说,没有找到春红的屍骨,你是不肯走的吗?怎么?自己说过的话,都忘记了吗?」

  曲若水抖着唇,努力地稳下自己的呼吸。「好,不说这个,那我再问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对你不够好吗?」凛冽告诉自己,他现在所面对的,是他的杀亲仇人之女。

  爹娘,孩儿终於等到报仇的这一天了。凛冽将隐藏好几年的丧亲之痛一把丢向曲若水,愤怒的他整个人被怒火蒙蔽视线,他只想狠狠地击倒眼前的人,完全不在乎她是谁:「记得你前晚的浪声浪吟,不是挺爽快的吗?」

  「你无耻!」曲若水被他的话语逼出潮红,愤怒地吼着。

  「我无耻?那你不就是犯贱?」凛冽站起身,走向她。「是谁抱着我不肯放?是谁不知羞耻,想上卫的床的?」

  曲若水没想到凛冽会说出这样的话。「你明明看见当时的情况,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随口说出这么伤人的话?」

  「伤人?你哪受伤了?」凛冽抓住她的下巴,逐渐施力。「你爹杀了我全府上下的人,那才叫作伤人。我对你作的,不过只是口头说说,不像你那冷血的爹……」

  「你少含血喷人!我爹没有杀人,他只是……」曲若水不畏地看着那双邪美的眸。

  「只是帮凶?」凛冽轻笑。「看来你已经听说啦?这样也好,省下我的口水跟你废话。」凛冽转眼凶神恶煞地捏住她的颈子,一字一句地说,「他没有阻止那场悲剧,只是冷眼旁观,你觉得这跟杀人有什么两样?」

  「可是……可是……爹他……救了你不是吗……」尽管呼吸很困难,脸也开始涨红,但曲若水依然不愿求饶。「若不是我爹,你可能已经……」

  「已经死了?」凛冽表情冷酷的足以杀死一个人。「告诉你,当年若我死了也罢,但很可惜,曲老头作错了决定,就是留下我这条命!」他一把挥开曲若水,眼睁睁地看着她撞上一旁的石桌,再次选择忽视心中那抹突然冒出的悔意以及不忍。「我本来想,如果你没回来,我就当少了个丫环,可以专心的对付曲晸扬就够了,没想到……你居然还是回来了。这样也好,我可以『分散』我的恨意,可以一个一个的,整曲老头的孩子!」

  曲若水一惊。「莫非……莫非璃姊姊的失踪,也是因为……」

  「你自己去猜。」凛冽故意留下个问号让曲若水去猜。他转身要走,却被曲若水抱住脚。「你昨天还没被打够吗?」凛冽一点都不心软地举起脚,想要把曲若水甩开。

  吃痛地缩缩小脸,曲若水依然死抱着不放。「最後一个问题,我只想问你最後一个问题……问完我就走。」

  从曲若水的五官中,他恍惚看见曲震远那贼人的模样,凛冽的火气再次被激起。「走?你要走去哪?」凛冽蹲下身,露出一口白牙。「告诉你,你哪儿也去不了,你呢,注定在我凛府终老,知道吗?」

  「没关系,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曲若水义无反顾的坚持,让凛冽对她非问不可的问题产生了兴趣。

  「你不会是想问……」凛冽嘲弄的口吻,让曲若水真想立刻钻个地洞躲起来。「你不会是想问我,『我爱不爱你』这种蠢问题吧?」

  曲若水看着那张俊美如昔的脸,却不再漾着宠溺的表情,依然努力地让自己不要发抖,「如果……如果是呢?」

  凛冽先是一楞,旋即爆出大笑。「爱你?我怎么会爱你呢?哈哈哈哈!你忘了你是什么身分吗?我会爱你?哈哈哈哈……」他突然止住笑,冷冷地瞪着曲若水,那表情像是要把她杀掉似的。「我恨不得喝你的血,啃你的骨……不过,那太便宜你了……」凛冽抬起她尖细的下巴,「我要你,生、不、如、死,你听见了吗?」

  曲若水的脸瞬间刷白,失去血色的小嘴儿吐出的话,轻的让人若不仔细听还听不清楚:「原来你对我作的一切一切都是假的?对我好,说爱我,都只是为了打击曲府……你为什么可以这么狠心,这么狠心……」曲若水忍住苦涩,抱着最後、最後一丝渺茫的希望。「冽……你……爱过我吗?」

  「不曾。」凛冽答的一点都不迟疑,虽然他的心还停在曲若水的问号上,但他当然不会说出口。

  「我已经让你问不只一个问题了,你可以放手了吧?」不待她回答,凛冽再次狠狠地踹开曲若水。「限你一刻之内给我滚出『吊月楼』,我可不希望你肮脏的血污染了我高尚的房间。」丢下一句话,凛冽刻意忽略心头窜出那抹奇特的锥心之痛,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曲若水趴在地上,茫茫地看着冰冷的地板。

  她的脑子像瞬间被炸开一样,完全不能思考。凛冽……就这样丢下她了?他的甜言蜜语,他的体贴,全部……都是假的吗?

  她很想再说服自己,凛冽其实是很爱她,刚刚的一切都只是骗人的。但是……但是她的心却一再用疼痛来提醒她,别再傻了,方才发生的一切,才是真的啊!凛冽根本一点都不爱她,对她唯一的情感,只有恨,只有恨啊!

  「小姐……」小六子终究没有凛冽冷血,而且他和曲若水并没有那样多的牵扯。他只觉得曲若水很可怜。趁着凛冽离开,他赶紧进来,要扶起摊在地上的曲若水。

  他原本以为他会看见泪流满面的曲若水,但他错了。

  曲若水只是空洞地瞪着大眼,泪,却怎么也滴不下来了……

  ***

  再次,曲若水又搬离「晨曦阁」,回到佣人房去。又开始做粗重的工作,不过这回,却没有春红帮忙了……

  尽管很累,但曲若水依然咬着牙,就算手磨破了,她依然不喊苦。

  也不知是刻意为难还是怎样,她的工作总比其他人来的粗重。好比现在,纤弱如她,竟被指派劈柴的工作。

  小六子趁着午後休息的时间,特地绕到後院看曲若水。

  他见到娇滴滴的曲若水连斧头都举不稳,实在是看不过去了。「小姐,还是让小的来帮您吧。」

  曲若水擦擦汗,摇着头。「怎么好意思麻烦你呢?这点工作我自个儿来就行了。」

  「千万别这么说,小姐。您先歇着吧,瞧您似乎好几天都没睡饱的样子。」小六子轻易地举起斧头,速度挺快地劈着柴薪。

  「那就麻烦小哥儿了。」曲若水靠着大树坐下,看着自己满是疮疤的手,若有所思。

  「对了,小月现在怎样了?」想起因为自己一时谎言而被逐出的小月,曲若水有些困窘地提起。

  「小月现在在司徒王爷那儿作事,小姐请放心,小月她过的比现在还好。」

  曲若水的心这才安下。「这位司徒王爷真是个大好人啊。」

  「可不是吗?」小六子憨厚地笑着。「司徒王爷和卫爷、凛爷,都是很好的朋友,他三人不但都具有出色的外貌,文武双全,京城中不知有多少名门闺秀倾心呢!还有多事的人将三位爷儿冠上『京城三公子』的封号呢!」

  「小六子,你的话真是不少。」突然的男声着实地吓了曲若水和小六子一跳。

  「卫爷……」小六子脑子转得挺快,赶紧道:「这不关曲小姐的事情,是小的自己要来帮忙的,所以……」

  「啧啧,我有怪你吗?」卫子尘摆摆手,「去,凛在找你呢!」

  「那……」小六子有些担心地看着面容苍白的曲若水,但也无计可施。「那小的告退了。」

  曲若水没料到卫子尘居然会突然来找她。不,应该说,她没想到原来卫子尘已经回到凛府了。

  「干嘛一副死人样?」卫子尘就是要激她、羞辱她,「没上我的床不甘心,所以跑去上凛的床吗?你这个小荡妇。」

  自知说不过卫子尘,更打不过卫子尘,更何况她有更重要的东西得保护,曲若水只是咬着唇,继续方才未完的工作。

  「怎么不说话啊?」卫子尘轻松地拿走斧头,「我在问你话,你听见没?」

  一双墨绿色的眼直勾勾地瞪着曲若水,曲若水忆起和凛冽上回被攻击的事件,她忍不住惊呼出声。「是你!」

  扬起嘴角,卫子尘洋洋得意地承认,「只有你这个小傻瓜才会以为自己真的被追杀。你什么身分?谁会无聊到来暗杀你。哼!这烂计谋亏凛想的出来。」

  「是冽的意思?」曲若水以为自己的心已经死了,已经不会再对凛冽的事情有感觉,但……直到现在感受那股痛楚钻人心房,她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不去想,不代表她已经忘了凛冽的温柔、凛冽的亲吻……即使那些都只是为了铺之後报复的路,但她就是会忍不住一再地回想,一再地痛苦……

  「是啊,他说这招才够打动你的心。」看见曲若水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卫子尘的笑就越来越开怀。「他还怪我当时出手太重了呢!啧啧,不重的话,又怎么能引发出你的真心呢?」

  卫子尘恶意的话,让曲若水差点窒息。她用力的捏着自己的手臂,让自己保持清醒。「你为什么这么恨我?我想,我们曲家没有欠过你什么,为什么你要……」曲若水的话,让卫子尘的表情一凝。

  「因为我们卫家是凛家的仆,一生一世,甚至是子子孙孙,卫家都会为凛府卖命。」

  「原来如此。」曲若水不是没瞧见卫子尘的烦躁,但她不是凛冽,不会死抓着别人的痛处攻击。即使……那是击倒对方最快的方式。

  曲若水并没有把握自己猜的准不准,但她还是得孤注一掷。「卫爷爷以前跟我提到过他有个儿子。」看见卫子尘不自在的神情,曲若水的心慢慢地安下。「卫爷爷说,他很想念他的儿子,可是长年待在曲府,很少回去看看,因此卫爷爷和他儿子之间总有隔阂。爷爷也说,他儿子对他似乎有点误解,虽然……」

  「你说够了没?」卫子尘甩开斧头,锋刀的那端旋风似地插入曲若水身旁的大树。「我跟老头的事情,不需要你在这多嘴!」

  「因为卫爷爷的关系,你才这么讨厌我的吗?」曲若水有点无奈、又有点好笑。

  「讨厌你又如何?」卫子尘愤怒地瞪着曲若水。「你能体会一个五、六岁大的孩子,在半夜里发着高烧,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情景吗?你能想像两三年才可以见到自己父亲一面,然而父亲口中永远挂着别人的名字那种悲哀吗?甚至临死之际,惦念的还是别人家的小孩,最讽刺的,那孩子竟是杀害自己主子的贼人的孩子!」卫子尘蓦然住口。

  他最恨、最恨别人偷窥他的心事!「你他妈个贱人!」他一把将曲若水推倒在地,冷哼一声。「我告诉你,你套出我这些话,不代表能解决任何问题,我依然恨你,依然会跟着凛一起折磨你致死,你就慢慢的去得意吧你!」

  卫子尘走的狼狈,但曲若水没有心情去想其他。

  「痛……」曲若水拼命地喘息,却没办法让腹部的疼痛减缓。

  斗大的汗珠滑落曲若水发青的脸。癸水已经两个月没有来了,曲若水多少明白个中道理。湿润的感觉悄悄地在她裙下渗透,惊慌的曲若水勉强爬起,想尽办法要走到前院找人帮忙。

  像是流失掉什么的感觉让曲若水眩然。

  路过的佣人看见摇摇晃晃的曲若水,还有一地细细的血迹,忍不住尖叫起来。

  千万不要啊……倒下的曲若水下意识地护着自己的肚子。孩子……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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