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阵阵、清新凉爽的夏夜,阗静的夜林间传来一声声惊天动地的喷嚏声。
荧荧的火光前,裹着宽大罩衫的娇小身影蜷缩成一团,接二连三的喷嚏让她看来更是狼狈不堪。
这可恨的沭衡,把她害得这么惨之后,竟然还若无其事的一个人跑到溪边去洗澡,简直是可恶至极!
「哈啾--」璃若在心底恨恨的咒骂道,说着又打了个大喷嚏。
正当她不满的情绪累积到最高潮之际,他迈着若无其事的脚步回来了,手上还拎着一件仍淌着水的衣服。
他一眼就看到了她。火光下,她的模样骄傲而美丽,一双累积着不满与怒火的眼,正朝他发出有力的谴责。
「公主,烤烤火后好些了吗?」他的语气,仍维持着一贯的平静。
「放心,死不了!」璃若幸悻然的白他一眼。
「那就好!」
耸耸肩,他自顾的转身将湿衣服晾在火堆旁的树枝上。
瞪着他若无其事背过的身影,璃若几乎想用目光在他背上烧穿个洞,直到她发现树枝上晾的,是她因落水弄得一身泥泞的衣裳。
原来--他是去替她洗衣裳!
然而,下午那狼狈、羞辱的一幕再度浮现脑海,也勾起她狂炽的怒火。
就算替她洗了衣服又怎么样?难不成他以为这么做就可以试图将一切一笔勾消吗?休想!
她气愤难消的遽然起身冲上前去,试图想扯下那件衣裳,然而手才一抓住衣袖,脚却不听使唤的软了。
璃若这才猛然惊觉自己就站在火堆旁,而瘫软的脚让她毫无反抗能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往火堆里倒。
她要掉进火堆里当烤肉了--她几乎是吓呆了,只能无力的闭上眼,直到一双结实有力的臂膀及时抱住了她。
「你在干甚么?想跟衣服同归于尽吗?」
要是平时,他的话一定会逗得她哈哈大笑,但此刻,她震惊得连一个笑也挤不出来,只能楞楞的答道:
「我的脚软了!」
她的话果然让沭衡的眉头纠了起来。
他二话不说便抱起她,将她放在一旁的平地上,弯身就要撩起她的衣裳。
「你要做甚么?」
璃若下意识的缩起藏在长衫下的双腿,警戒的瞪着他。
「公主,我若真要对你不轨,你该担心的是你的身子,而不是脚!」沭衡叹了口气,抬头看着她道:「我只是要看看你的脚。」
用不着他说,她自然知道他对她铁定不会有兴趣!
她臭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伸出腿,他也毫不客气地顺势一把撩起她的衣,捧起她的莲足--
「--」璃若没料到他会这么直接的碰触自己的脚,一时之间,她慌乱的急忙想阻止。
「为了检查公主的伤势,沭衡不得已冒犯,还请公主见谅。」
「摸了我的脚,你--你可不准告诉任何人!」璃若低声威胁道。
沭衡扬起眉,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竟微微的笑了。
即使她贵为公主,即使她表面上再如何骄纵跋扈,但骨子里她终究还是个姑娘家,袒露了肌肤也会不安与羞怯。
「你──你笑甚么?我的脚很丑?还是模样奇怪好笑?」
璃若紧张的低头看着自己置于他掌上的纤足,忐忑不安的问道。
「公主的脚很美,怕是全天下最美的一双莲足。」他似真似假的说道。
璃若咬着唇,竟因为他的话而脸红了。
他的掌烙在肌肤上的温度、粗糙的手指在脚底轻抚而过的微妙感觉,以及他低头检查的认真与专注,竟叫她心底隐隐紧揪了起来!
然而相对于她复杂的心情汹涌起伏,沭衡的心情可就沉重许多。
就着微弱的火光,只见她的脚底布满许多大大小小的水泡,有的圆润饱满,在火光下反映着晶亮的水光;有的则已磨破了皮,露出里头粉红的新肉,看起来令人怵目惊心。
「公主的脚磨起了水泡,疼吗?」沭衡以手轻触了下。
「不疼!」她憨然的摇摇头。
看着她的神情,他明白磨出的这些水泡,怕是当时的疼痛连一个大男人都承受不了了,她又是如何熬过来?这么久以来,怕是早已疼得失去知觉了!
以一朵温室的花朵而言,这样的长途跋涉确实太难为她了!
捧着她宛如白玉般精致,纤白小巧得让人担心一捏即碎的莲足,他难以想象这双细致的脚,是如何承受这几天来百里之远的崎岖山路?
突然间,她这一路来的抱怨与唱反调,全有了足以被宽赦的理由。
一时之间,他难以分析那种感觉是不忍还是心疼。
「公主脚底的水泡太多,时间一久自然影响了血脉经络的运行,所以脚才会一时之间失去知觉。这水泡得立即处理才行,否则怕是今晚的意外会再度发生。」
突然间,璃若发觉他看似寡言沉默、锋芒不露,实则懂得还真不少!
「那你要怎么做?」璃若有些不安的紧盯着他。
「得将水泡里的水给放掉。」他简要的解释道。
「会不会疼?」她用力咽了口唾沫,小心地问道。
「放水时自然是不会疼。」正当璃若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之际,他又紧接着说道:「但放了水之后,明天走起路来怕是宛如踩在火堆上。」
登时,璃若的毛发全竖了起来。
「明天我们就在这休息一天,后天一早我再背你上路!」
背--背她?这下,璃若的眼瞠得更大了。
「不,不用了!我休息一天就够了。」璃若忙不迭的拒绝道。
不知怎么的,一想到自己被他背在背上,她的胸紧贴在他宽阔的背上,脚还缠在他腰上的画面,她的脸竟然不由自主的涨红了。
「得看公主的复原情形。」沭衡也不多做争辩。
「喔!」她吶吶的应了声。
为了不上他的背,她知道自己的脚「必须」也「一定」复原得很快!
「这银针带着,若脚底再有水泡,公主可以自己处理。」
正在冥想间的璃若,突然手中被塞进一根约莫一指长的银针,而后纤足便安稳的被放回衣下。
「怎么?你方才不是要帮我放水?」她一脸丈二金刚摸不着脑的表情。
「已经全都放好了。」沭衡一脸似笑非笑的盯着她。
「啊?好了?」
她不信的扳起自己的纤足,发现自己的脚底果然已是平坦一片。
带着惊异的眼光重新抬头望向他,惊奇于他看似粗扩阳刚的身手,动作却轻柔迅速得连她都没有察觉,委实叫她──佩服!
正当她又再度陷于怔忡时,他又将几团不知打哪儿弄来的捣碎药草敷在她的伤口处。
霎时,自肌肤泛开的清新凉意,融着心底那股热烘烘的暖流,交织出的是一片难言的莫名感觉。
她看着他阳刚的修长大手,出奇温柔的替她敷上药草,直到他不经意偶一抬头,对上她失神的目光--
那间,曾有过的争执、不快全都被他们拋在脑后,他们的眼中只剩彼此,以及眼中那抹奇妙情愫。
惊艳于她近看更加精致绝美的脸庞,她的眉、眼间有股天生矜贵的骄气,然而却难掩那抹女人眼波流转、欲语还休的醉人娇媚--
直到他望见上头竟烙着被烈日晒伤的红印,才恍然惊醒过来。
「咳--公主!」他不自在的清了清喉咙。「您的脸上被烈日晒伤了,敷些药草可能会舒服些。」他伸手递出药草。
「喔!」璃若红着脸接过药草,随即便急忙转身回避他的目光。
看着火光下显得无比纤弱的身影,他首次有种复杂难言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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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敷了沭衡的药草,休息了一天之后,奇迹似的,原本该疼上好几天的脚,竟然在隔天就能下地走路了。
于是第三天一早,他们收拾了东西,再度启程上路。
好不容易在这天傍晚,他们终于来到一座颇热闹的县城。吃了丰盛的一餐、换了身全新的衣裳,也顺利的买到了两匹马代步。
骑马果然远比步行好上太多了,不但省了许多时间,也少了璃若一路的抱怨,才一天半的时间,就已经到了北方边关。
「沭侍卫,关某已经久候大驾了!」
一见到流衡,边关守将董天威的态度十分恭敬,宛如看待名侯要官般礼敬。
「董将军,抱歉!耽搁了几天。」
「不打紧!我还以为沭侍卫路上出了事,正想派人前去接应,既然您安全到了就好了!」董天威一派北方人的性格,爽朗的笑道:「对了,这位是--」
甚少回京的董天威,自然也不曾见过公主真面貌,因此一见到他身旁面貌绝丽、浑身散发一股尊贵气息的姑娘,自然不免好奇。
「这位是璃若公主,此趟与沭某随行。」沭衡介绍道。
「公主?」他瞠大眸,来回梭巡着沭衡与璃若的表情,像是在考虑着他这话的真实性,直到他不经意在璃若的胸前看到露出一半的皇室碧玺。
「卑职董天威,叩见公主千岁!」他双脚一跪,恭敬的就地顶礼。
「不必多礼,起来吧!」
璃若摆摆手,转头四处打量起来,反倒对这建筑型式不同于中原的宅邸更有兴趣。
见她对这房子显然挺有兴趣,两人索性任她一人四处参观,而相偕进了书房密商要事,这一谈,竟然一整个下午都不见出来。
虽然对这特别的房子挺有兴趣,但要她足足看一个下午也委实无聊。
璃若实在闷得慌!
一个小小的府邸不到半个时辰就全逛遍了,几个做事的奴仆见了她又个个像是耗子见着了猫一样,谁也不敢靠近她一步。
在百般无聊又没有人拦阻的情况下,她竟不知不觉的一路逛出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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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于中原与边疆交接的边陲之地,乃是军事的防守重地,又与女真族只有数十里之隔,因此触目所及的房舍建筑、衣帽服饰皆带着异族特色。
从未见过此等景色的璃若可惊奇了,一路上所见之物皆令她目不暇给,不知不觉她沿着大街越行越远,直到在一处午市见到闹哄哄的一片,她想也不想便凑上前去一探究竟。
「你这个臭老太婆!没有银子也敢到这来做买卖?你要不快给我滚,老子铁叫你吃不完兜着走!」
只见一名满脸黑髯的壮汉,在一名老妇的菜担子前凶恶的咆哮着。
「贾爷,拜托您行行好!老身今日还没有生意,哪来的银两缴给贾爷,请您行行好--」
「我呸!」闻言,壮汉鄙夷的啐了口道:「没银子也敢到我贾霸的地盘上来做生意!妳不走是吧?不走我就踩烂你这些菜--」
「贾爷,别这样啊!别这样--」
老妇颤着身子匍伏在地,极力想抢救在男人靴下的青菜,场面是一片混乱。
然而令人不敢置信的是,一旁的百姓竟没有半个人伸出援手,只是眼睁睁的看着护卫青菜的老妇,被贾霸的靴踩出一个个泥印。
她看不过去了--天底下竟然还有比她更张狂的人!
「喂,住手!」璃若挤进人墙中,拉起被打倒在地的老妇,义愤填膺的嚷道:「你们在干甚么?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叹侮人?你们眼底可还有王法?」
「王法?哈哈哈--」贾霸与一帮喽啰相视一眼,纷纷仰头狂笑了起来。「在这里,我贾霸就是王法!」
「你如此明目张胆,难道不怕我告到县太爷那儿去吗?」
「我们这偏远之地就连县太爷都管不了,我贾霸就是这儿的玉皇大帝、天皇老子,谁敢不听我的,老子一律砍了他!」贾霸粗嘎的嚷嚷道。
「你--你简直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藐视我皇兄,你可知道你这一个大不敬的罪名,就得掉脑袋?」璃若气不过的嚷道。
「妳皇兄?」
她的话响亮而清楚,在场的每个人一字不漏的全听见了。
「我--」突然间,她脑海里响起了沭衡慎重的叮嘱。
北塞边关乃是中原边陲之地,局势不稳、龙蛇杂处,公主千万不可暴露了身分!
然而在盛怒中,她早就将沭衡殷切的叮嘱给拋到脑后去了。
「没错!我可就是璃若公主,当今的皇上就是我皇兄,你们见了我还不行礼 ?!」
「公主?妳若是公主我就是天皇老子哩!」贾霸轻蔑的勾起唇,不客气的啐道。
「是啊!你一个姑娘家,既没有仆役、也没有半个随从,你当我们是三岁孩童那么好骗啊?」
「是啊!口说无凭,拿出证据来!」
一旁的几名喽啰也纷纷起哄道。
「你们瞧!」
璃若自胸口掏出一块皇室世袭的碧玺,骄傲的向众人展示着。
此物一出,果然一群人全都瞪大眼、倒抽了口气。
贾霸的眼倏然一亮,他瞪着那块晶莹澄透的碧玉许久,而后不动声色的向身旁一干喽啰使眼色。
几名喽啰面面相觑一眼,跟着贾霸纷纷跪地,战战兢兢的伏首行礼。
「草民叩见公主千岁!」
眼见自己不过是表明身分,就马上倍受尊崇拥护的场面,璃若的下巴骄傲的仰得半天高。
她就说嘛!
她是公主,全天下有谁敢不尊敬她,不买她的帐?
「原来是公主陛下,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公主海涵,别跟我们这个无知小民一般见识。」
贾霸虔诚恭敬的模样,与方才的跋扈态度简直判若两人。
「算了!不知者不罪,今日,就且饶了你们一回!不过,你们得给这位老妇十两银子作为赔罪。」璃若被他心悦诚服的态度,给捧得浑身轻飘飘。
「没问题!」贾霸二话不说,马上自怀里掏出一锭金元宝,少说也有五十两银子,就爽快的送进老妇的手里。「老太--不!婆婆,贾霸我多有得罪,这些银子算是赔礼,你就尽管收下别客气。」
「这--」
不待老妇反应,贾霸随即转头热络的朝璃若鞠躬哈腰起来。
「公主初到这儿,一定有很多地方没游览过吧?今日就让我贾霸略尽地主之谊,带您四处去逛逛、玩玩,不知公主愿不愿意赏这个脸?」
「好啊!还不快带路!」
正巧闷得慌的璃若一听有得玩,连想也不想的便跟着走了。
虽然她个性骄纵,但自小在宫里倍受保护,却也比谁都还要单纯,不识得人心险恶,一点也没有想到这恶名昭彰的恶霸,心眼里打着的绝不会是甚么好主意。
逛过了一摊摊好玩的小街,吃遍了一间间令人意犹未尽的吃食小巷,璃若宛若逐香的粉蝶儿,一步步的被引进一个早已编好的罗网,却仍浑然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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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若终于意识到一丝不对劲了!
她一路上光顾着吃喝玩乐,一点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竟不知不觉被带往偏僻的地方。眼前这荒山野地之中,尽是满山遍野的丛生杂草,哪儿有好吃好玩的地方?
「这是甚么地方?你究竟要带我到哪儿去?」璃若怀疑的回头瞪着贾霸道。
「哼哼--咱们甚么地方也不去!」贾霸阴阴的笑着,仿佛在嘲讽她的天真。
「你想做甚么?」璃若不安的环视一群人不怀好意的表情,心底一阵发毛。
「做甚么?要你的人,要你身上的东西,还有--要你的命!」
语毕,一脸贪婪的贾霸随即扑了上来。
「我警告你!你--你可别乱来喔!我可是公主,要是你敢伤我一分一毫,我皇兄定会砍下你的脑袋!」璃若惊慌的闪躲着,边声色俱厉的警告道。
「砍我的脑袋?」贾霸一脸轻蔑的冷笑道:「等我拿到你身上那块价值连城的碧玺,享用过你,再把你丢到山崖底下后,我看你告诉谁去!」
「你--原来你早就不安好心,存心把我骗到这来的!」璃若又惊又怒的控诉道。
「现在发觉不是太晚了吗?」贾霸噙着邪笑,一步步的逼近。
眼看四周荒凉得连半只鸟也没有,璃若这下是真的慌了,就连后悔的时间也没有。
「别--别过来!」
「来人!先给我拿下她身上的宝物。」
贾霸一声吆喝,只见一群喽啰七手八脚的涌上前。
「休想!我绝不会把──住手──放肆!我是公主,谁敢碰我--」
璃若的威吓与尖叫,丝毫阻止不了一群人粗暴的将她胸前的碧玺扯下,交到贾霸的手上。
「这宝贝我可弄到手了!」
得意的将碧玺放在掌心打量好一会儿,他知道这块东西定能在女真族卖到一个好价钱,为他赚进这辈子都吃喝不尽的银子。
「好了,现在没事了!你们全都给我滚到那边去等着,别坏了我享用美人的兴致。」贾霸舔着嘴,宛如是只美食当前的恶狼。
「这辈子我贾霸还没尝过公主的滋味,这次我可真交上好运了!」
「你这恶贼,你要敢碰我,我定会把你碎尸万段!」璃若抖着身子威胁道。
「哈哈哈--我看你待会儿还会不会这么嘴硬!」
二话不说,贾霸随即扑上前,将正欲转身逃跑的璃若压倒在地。
「浑蛋!你竟敢这么对本公主--放开我--」璃若尖叫着。
「乖乖的听话,贾爷我大发慈悲,会让你少受点罪。」
璃若自然不会乖乖的听任摆布,她挥动着小手拼命捶打着他,然而随即被他以一手给压制在头顶上,贾霸那张丑陋的脸也靠得越来越近。
她狂乱的挣扎着,却在无意中摸到沭衡给她的银针,正插在她的发髻上。
她连想也不想,拔出银针就往他紧箍着自己的手扎去。
「臭娘们!妳用甚么东西--」贾霸咆哮一声,吃痛的收回手。
趁此机会,璃若拿着银针就往他的眼刺去,随着他惨烈的哀号,她乘机挣脱他的箝制,起身就跑。
「痛死我了!你们这群笨蛋,快给我──逮住她--」贾霸又痛又怒的狂吼道。
「是、是!」
眼前这个突如其来的意外,让一群喽啰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急忙转头去追。
她的眼前尽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原,实在不知到哪里才是回城的方向,只能漫无目的的狂奔着,唯一的念头就是──跑!
她知道自己绝不能回头,也不能被他们抓到,否则她恐怕就再也见不到她母后、她皇兄,还有──沭衡!
「臭丫头,别跑!」
听着身后纷沓的吆喝与脚步声紧追而来,她拼命的跑着,双腿已经几乎没有知觉,胸口也涨得像是快要爆炸似的。
不知道跑了多远,她终于在前头不远处的丘陵旁,看见有个树林,她毫不犹豫地便冲进了树林里。
尖锐的枯树枝划破了她细致的肌肤,也勾破了她的衣衫,然而她却一步也不敢停,只能木然的移动双脚,拼命往前跑。
浓密的树提供了她最佳的掩蔽,也让身形娇小的她行动更为灵活。终于,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她最后跑出了树林,来到一处广阔的平原上。
遥远的天际缀着一颗火红的落日,各种妍丽的色彩互相辉映交错,将天际渲染成澄黄、霞红的各番颜色,而后缓缓的没入地平线下。
天要黑了--她恍惚的想道,身子一软旋即不支昏厥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