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芙拖着步子,走出“荷地”。
心灵的受创、身体的疲惫,在她的眼眶下余留着青色的痕迹。
那天过后,日子又往前走了一个多月。期间,龚廷山来过丽苑三次,去的却都是雨柔的厢房。为了洪迅的事、为了雨柔的温柔婉约……反正不会是为了她。
残酷的是——他如果真不理睬她,也就罢了。事实上,他还是会与她打招呼、调清,但眼睛中的冷漠及不带任何情感的碰触,却只让她觉得自己是个有价码的卖身女子。
一句:没有爱,两个人终究无法长久——让他转变至如此。
那一夜的温存,只是他欲望的趋使。所有的甜蜜、所有的守护,原来都无法让他开口说出一句承诺的话。她只是想求一份安心,即使那份安心是伪装在欺骗的基础上也好。
怎料得到才刚从欢爱的迷梦中醒来,却已坠入分离的愁云之中。
他犹在耳畔的甩门离去声音,他暴怒而绝情的背影,只提醒了她一件事——她,不值得他爱。
也许该庆幸他是个有良心的情人,没有刻意地欺骗她。他要她,但却不愿意给她承诺。他很自私,但起码是坦白的自私。
叶芸依着一墙的绿色藤蔓,伸手揉着她发疼的两鬓。也许没睡好,也许是心绪不佳,也许是昨天带卓夫出去看球赛时吹风受了凉,也许这些“也许”都只是部分原因。真正的原因是——卓夫将在十天后动手术。
她不敢想像当手术的结局是不好之时,她如何一个人去走过没有卓夫做为支撑的岁月。她把握了每一分每一秒能和他相处的时间,用心细细地记住他脸上的每一处轮廓。她不接受不好的结局,但内心却蕴藏着无限的恐惧啊!而始终只有她一个人……一个人
她飘着步伐,在丽苑绕了一圈,无意识地看着一场一场的猎捕游戏上演。
她惊讶在她的苦已经梗上喉头之时,她还能若无其事对着客人微笑,还能像以往那个明朗又娇美的叶芸一样。
“芸姊。”雨柔站在她的厢房门口,以细软的嗓子唤着。“进来一下,好吗?”
她停住了脚步,嘴角仍是浅笑着。她掐了下自己的大腿,避免自己因不舒服而晕厥。
不,叶芸是不能倒的。走进了雨柔的厢房,她沙哑地开口,“什么事?”
“我这星期六请假,可以吗?”雨柔拨了拨刘海,姿势是柔美绝伦的。但眼中闪的却是炫耀的光采。
叶芸皱了皱眉。“你不是才刚休了一个月的假?不要坏了规矩。”
“可是……他要我去台北找他。”雨柔腻着声音说:“就是龚廷山嘛。”
龚廷山!叶芸微颤动着嘴角,感觉自己的心被扯成碎片。早该认清事实了,她无法停止自己隐约的希望,希望他会……。在认识他之时,就该知道不要怀着希望,却偏还是让自己陷入了。傻啊!傻。
自尊心强的雨柔一直在和她较劲,而她总是一笑置之不当回事。结果呢?最后的失败者竟然是她!
她看着雨柔掩不住媚态得意的笑。“我不管是谁,总之规矩不能坏了。”
“可是我答应廷山了。我知道你们‘曾经’很好,可是那是过去式了,对不对?”雨柔说的话字字带刺。“你也知道那人霸道起来是很难让人拒绝的。而且你也知道几天不见爱人的感受嘛!芸姊,拜托嘛,我只是去两、三天而已。”未了语句又转为撒娇的请求。
叶芸闭了闭眼,让眼中的痛苦不那么的明显。再张开眼时,她又是那个八面玲珑的叶芸。“你已经休了一个月的假,我很难再放你假。真那么想念,就叫他下来。”
虽然那只会在我的伤口上撒盐巴。叶芸举起手揉揉发晕的头。
“不过是休三天,你只是不想让我们两个在一起。廷山他说……”
“雨柔。”一个稳沉的男声出现在她们身后。“丽苑有丽苑的规矩,不愿意遵守,你该知道怎么做。”
“正杰。”叶芸回头,见到他的喜悦及松懈感几乎让她想哭泣。关正杰回来。
“杰哥。”雨柔僵硬地唤了声,娇美的脸庞没有表情。除了叶芸外,关正杰对其他女人反正是不屑一顾——她尝试过,不只一次。
“丽苑的经理是叶芸,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看出叶芸的不适,他移动着优雅的身躯,走到她身旁扶住了她。
“为什么是她?”雨柔偏着头倔强地问。她有能力担当经理,也有足够的魅力可以吸引男人啊。龚廷山不就迷上她了吗?那些什么作证不作证,只是要她去台北的理由,不是吗?
他摇摇头阻止叶芸开口说话,鹰般的神秘眼眸闪着内敛的光。“因为她有足够的气度容忍,某些人则没有。”
叶芸没有回头看雨柔的表情,她只是无力地任由他扶着自己走出厢房。她抬头对关正杰笑了笑。“你回来真好。”
“你把自己搞成什么样子。”不疾不徐的语调伴着他有力的扶持走向大门。“我送你回去。你苍白得不像个人。”
“我很好。”叶芸咬着唇,怕自己想流泪的情绪控制不住。
最苦难时,关正杰总是最适时出现的那个人。从以前到现在——不曾改变。
走入停车场,关正杰对车旁等候的林义翔点了点头,打开了后车门,与她并排坐下。
关正杰捏了下她憔悴的脸颊。“这样叫好?”
“你快要像童话中的白马王子一样了,只是你解救的不是一个公主,而是落难的我。”她苦笑。
他朝司机点了点头。“到叶芸家。”
“你不用这么光明正大的送你跷班的经理回家。”她试着说笑。
“我不放心你。还有,我想看看卓夫。”
“谢谢。”她握住了他的手,很诚挚。
在正常的定义下,在国外开设赌场、在国内并吞势弱公司的关正杰不足以称为好人,他解决仇人的方式也绝对不光明。但对她而言,他却是个恩人。
“谢什么?谢我让你陷入丽苑这种地方,一陷三年吗?”他回握着她的手。
“是我自愿的。三年前,你毫无所求地帮了我、训练我熟悉一切环境,还买下了丽苑,已经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你可以离开那个环境的。”
“三年前,你无息借贷的提议,我没有接受。三年后,我更不会接受。你帮我的已经太多了。”关正杰当初并不想让她入风月场所,是她自己不想欠他太多,才毅然走入丽苑的。
“固执的女人。”他轻敲着她的头。“话说回来,你也帮了我不少忙。当初买下丽苑,也是为了有个能得到一些私下情报的地方,没想到你把它打点得有声有色,来往的政、商慕名而来,酒酣耳热之余,不少政治动态、商业细节的消息不就是这样得来的吗?”
叶芸摇摇头,不敢居任何功。丽苑是个小型的情报站——在醇酒与女人间,口风松了,是件常事。她知道关正杰总是从丽苑的消息中提前洞烛了许多先机。所以,至今没有人能威胁他在黑白两道间的地位。
“你和那个龚廷山,散了吗?”他突然问道。
“散了。”因为她愚蠢、奢望的一句话。
“卓夫的手术不是他穿针引线的吗?”
“有没有什么事是你不知道的呢?”她苦笑。
“没有。我来丽苑前打过电话给卓夫,他告诉我的,你该打电话给我的。肯让龚廷山帮忙,不让我帮忙,你还把我当朋友吧?叶芸。”他的薄唇抿着不悦。当初如果是他找到傅熙元,叶芸就不必和那个花名在外的龚廷山有牵扯,也不会被伤得这么深了。
“你那时候在国外,而且谁知道傅医生会挑那个时候回国呢?”
“叶芸,离开丽苑吧。”
叶芸的心狂跳着,咬着颤抖的唇,她无药可救了!
如果只是因为听到相同的一句话,她就心乱至此,她的未来怎么抹去龚廷山的影子!按着她的肩,关正杰看出她此时的脆弱,却没有放弃说服她的念头。“你三年来为丽苑做的够多了,我会依分红配股息给你,那是你该得的。这样你就不必担心卓夫家人的经济状况,也可以专心地去找一份你真正喜爱的工作了。三年的牺牲,够了。”
为着他的体贴,她红了眼眶。“不要对我那么好,我没有权利拿什么分红。”
“该你的,你就拿。不该给你的,我不会多给。何况,你还是要帮我训练下一任经理,而且定期巡视丽苑,你只是升级成顾问,而不是干领白薪。”关正杰极度认真地坚持。
他知道她的个性——耿介得紧,不属于她的,她一分也不会拿。就像当年,她坚持以她的身体来回报他一样。很单纯,但着实有些可笑的愚蠢理由,但她还是开口了——叶芸不喜欢欠债。
“我怎么没有爱上你?”她揉去眼底的酸涩,望着他俊逸的脸庞。
“因为我们只能培养出朋友的感觉,没有热情的火花。”关正杰蓄意眯起了眼,状似审视。“否则,对于你这种美女把珍贵的第一次给了我之后,我会再也不碰你吗?”
她交握着手,不敢相信的喜悦逐渐酝酿成真实——要离开丽苑了!
踏入丽苑,不是没想过离去的念头,却是不敢想。她有太多的经济压力要承担。卓夫的医疗费用,对卓夫家的经济帮助……凭着一股毅力,她撑过来了,却不再快乐。
即使在丽苑的生涯让她学会在心中最痛苦的时候,脸上还能开出最美丽的花朵,但强逼自己,总是苦。
进了丽苑后,她自卑地不敢谈爱情。遇见了龚廷山之后,还是没勇气接受自己,而就在好不容易跨出了步子,希望听到的是他的承诺时,结果却仍是一场空。
叶芸黯然了脸色,轻叹了日气,往后靠在椅背上。
“愿意谈谈吗?”他揽住她的肩。
“肩膀借我,就好。”靠在他的肩上,她闭上眼,让自己在短暂间回味着龚廷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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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难说谁的惊讶多些。
龚廷山冷着眼望着入门的两个人——叶芸与关正杰。
她说“没有爱,两个人终究无法长久。”她,不爱他,爱的是关正杰,所以身旁一直陪伴着的还是关正杰。这个被杂志称为地下司令的俊美男子。
没有想到她会回来,才十点钟,华灯正初上,夜生活方开始。是为了关正杰才会回来的吧?两情缓绪时,总希望独处。他握紧已曲成拳的手,按捺住熊熊燃起的心火,状若不在乎地自沙发上起身。
“打扰了,我来看卓夫。”他讥讽地抿了下嘴角。“我让看护先走了。”
关正杰打量着龚廷山与众不同的七分短发及眉眼间的蓄意傲慢,印象中媒体所报导的龚廷山始终是以潇洒的迷人微笑姿态出现。他挑着眉的似笑非笑,甚至被媒体封为最性感的表情。今日一见,怎么落差如此大,眼前的男子——阴沉落寞。
“卓夫呢?”叶芸问道。在惊讶过后,如同龚廷山的冷淡一般,她亦是刻意地回避着他的注视。
“我才到,他正在洗澡。”他向他们走近了一步,微眯起眼。“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
“来得正是时候。”关正杰右手放入口袋,左手揽住叶芸的肩,满意地望着龚廷山的眉霸气的一抬,眼眸在一瞬间冒出火。“谢谢你为卓夫做的一切。”
“我喜欢卓夫。”她为什么不敢抬头看他?内疚吗?
“那么我们就有第二个相同点了,请坐。”关正杰环着被动的她往前走,一直走到龚廷山面前。而她的身子不自觉地轻颤。
“我想和你有第一个共同点的男人难以计数。”龚廷山微笑他说着残酷的恶毒。
叶芸咬住了唇,忍着针刺般的痛楚,为什么要这样折磨她?为什么硬要在她介意的伤口上再多一道深割?他伤她还不够吗?在崩溃以前,她急促地回了身。“我回房间拿东西。”
关正杰抬头看着龚廷山毫无表情的脸孔,没有忽略龚廷山始终注视着她。“龚先生,你说的可能是过去式吧,叶芸要离开丽苑了。”
离开丽苑!
龚廷山伸出手抵住自己的额,在片刻紧闭双眼后,才张开了眼望向她走入的那扇门。不谈爱,才是对的。自以为坚固的防御,都可能在感情的攻势下卸去袍甲。少在乎一些,他就不会在这些日子痛苦,也不会在听到她即将离开丽苑后,失去了一贯的潇洒自若。
“告诉她,医院方面会和她联络开刀日期,祝福卓夫手术顺利。还有……”龚廷山朝他轻点着头,转身打算离开。“恭喜你。”
不见她,伤会好得快一些。才有了亲密关系,立刻就走人分手,和她的进展——从认识到分离,永远是快得让人吃惊,也痛得让人茫乱。
“为什么恭喜我?”关正杰在他身后问。
“她为你离开丽苑了,不是吗?”僵挺着背脊,他没有回头。
“为我离开?如果我们之间真存有男女之爱,我会买下丽苑让她在里头抛头露面?她不是我包养的女人。”
“你说什么?”他回过了头,眼眸中有着防备的打量,尽管叶芸不爱他,他仍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她承受的已经够多了。
“她给了你什么错觉,让你觉得她会为我离开丽苑?”关正杰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明显的保护欲。感情——旁观者清,这两个人根本是在互相逃避对于彼此的爱恋。
“叶芸不会接受别人的经济帮助,所以三年来她不曾离开过丽苑。她会离开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他愿意接受她所爱的人的帮助。”他交叉着双臂,瞪着关正杰一派自在地拨着乌黑如夜的发。
“错。叶芸固执得不会让她所爱的人帮助她。离开丽苑,是因为她即将成为丽苑的股东,她将会有独立的经济来源,也可以远离丽苑这个复杂的环境。她值得匹配一个好男人,有一个美满的家庭。”
“那么祝福她早日找到那个理想的男人,造出那个美满的家。”龚廷山冻着脸,完全言不衷地蹦出话。
“我以为那个男人是你。”夫正杰摆出与他相同的防备姿态——交叉双臂在胸前。
“哈。”他讽刺地冷笑。“这算是安慰吗?”
“她在乎你。”
“但,绝对不会爱上我。是吗?”龚廷山走到墙边,用力地踢向墙壁,震动着墙边的木头橱柜。
“她这样告诉你吗?”
“以一句‘没有爱,两个人终究无法长久’来拒绝我,不也算……否——定吗?”他说话的速度慢了下来,盯住了木头橱柜中他的照片——在饭店沙发中沉睡。什么时候拍的?为什么放在这里?
他拿起照片,又轻轻地放下。想起那天自己离去时,她苍白的脸;想起自己到丽苑时,她过分热络又显得勉强的笑,龚廷山的心动摇了几分。
“龚律师,判案要从正、反两面来下决定。你思考的模式未免太单细胞了吧?”
“不可能。”他断然否定。“如果我不是真心要她,我何必一再开口要她离开丽苑,我大可当一切是场游戏。”
“她知道吗?”关正杰把玩着左手指上精致的铜雕戒指。“一句话可以有两种解释。”
龚廷山没有回答,立刻转身冲进了叶芸的房间。如果他会弄错她的意思,那么她也会啊!
他撞开了门,又重重地关上门。站在门口,注视着那个红着眼眶坐在茶几旁的人影。
“叶芸。”他低喊。
她偏开了头,把脸藏在屈起的膝盖之间,闷闷地说。“走开,离我远一点。”
“再说一次,我就吻你。”
叶芸震惊地抬起头,见到他一脸的温柔的质问模样,立刻又低下了头,不言不语。
戏弄她,是个很有趣的娱乐吗?
“不问我为什么进来?”他半蛮横地挑起她的脸,同时捉住了她意欲甩开他的双手。
“别和我比力气。开口说话,好吗?”
“说什么?说我不允诺雨柔的假,阻碍了你们的方便?”她望向他肩后的墙,执意不看他。
“吃醋了?”他笑了,心中的喜悦又多了几分。
“不让她请假,是因为于公司规定不符。”她蓄意躲开他的疑问。一定要所有的女人都爱上他,他才满足吗?
“一天也不行吗?她只是到台北作证。”龚廷山挑起眉,放开了她的手,凝入她惊讶的眼。“我只要你。”
她倏地站起了身,靠向窗前,试着不去理会他的话所带来的心悸。
“只要我?”叶芸头抵着窗,低喃出窗面的雾气。“因为只要我,所以在得到我的那个早上就离开我?”
“离开,是因为你的话。”走到她身后,伸手抵住她头部两侧的窗台,让两人身子紧密的熨贴着。
叶芸直着身子,尽量不让自己碰触到他,却没法避开属于他的男性气息。他一定要这样把伤口掀起,看她难受吗?一定要再一次提醒她,他不爱她吗?他侧过脸,贴着她的脸颊说话:“我想你爱的是其他人,所以不愿和我在一起。”
“你!”叶芸猛然回头,嘴唇拂过了他的唇。
搂住了她的腰,他的唇强势地霸占了她。
她没让自己陷入,一径地捶着他的胸口——因为愤怒。“原来你一直把我当成水性杨花的女人,可以一边爱着别人一边和你发生关系。你走开!”
龚廷山扶压着她的背,让她的曲线贴在自己身上,也制止住她愤怒的双手,完全地将她束缚在他的怀抱中时,他抵着她的额,低低地笑了出声:“爱情会让人变成傻子。”
“不要。”她闭上眼,在整个人都被他这样拥抱之时,她却觉得自己好脆弱。
她没有任何本钱可以抵御他突如其来的多情,只能拼命地想着他那日无情的背影。
“你离开,好吗?”
“睁开眼睛看着我。”他亲吻着她微颤的睫毛。“我不是笑你,我是笑我自己。我一向以为自己对于言词、条文、字句十分敏锐,所以往往可以找出细微枝节。万万没想到就因为过分在意你,介意着你不愿离开丽苑的原因,所以竟然把你的话作成我单方面的解释。我也只是个嫉妒的男人啊,原谅我。”
她张开眼,望入他深情的眼,不能相信的摇着头。“以为你懂。”
龚廷山跟着她一块摇头。“我不懂。我只知道你一直想推开我,为了我不能理解的原因而一直若即若离的。我都不在乎你的过去了,那你又何必用这个理由来说我们并不合适呢?我曾经挣扎过,你知道的。可是一旦我下定决心,就不打算放手让你走。我爱的是你这个人,而不是别人的眼光,对不对?我要你跟我走一生一世,也只要你跟我走过一生一世,这样——你懂吗?” 捧着她的脸,款款深情他说出心中的话。
“傻子。”她软软地圈住他的脖子。
“和我一块回去吧,你已经不需要在丽苑了,不是吗?”他抱起她的身子旋转,喜欢听着她的笑声在空气中飘散开来。他要她从此后每天都开开心的。
“什么时候和我回去?我明天就得走,我今晚是特别飞下来看卓夫的。”一个旋身,他把两个人都抛到床上。
“我……”她的欢喜忽而敛去了些。
他的家人能接受她吗?他的朋友能接受她吗?世俗能接受他们吗?纵使她能和在他一起,却会因太在意他而在乎别人注视他的目光。如果他在接受进这样的背景前都会反复挣扎了;那其他人反对的声音会更大,不是吗?
“我不接受否定的答案。”察觉她失去的笑意,他皱起了眉。“怎么了?”
“我爱你。”
龚廷山松了口气,密密地吻着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我也是。”
“所以,我不能害了你。”她痛苦他说。
“什么鬼想法?”他的吼声让她瑟缩了下。他仔细地评量着她话中的真实性。
她悲励的眸,让他又低叫出声:“给我一个答案。”
“你有一定的社会地位,而且是个著名的律师。如果和我在一起,你的声誉、你的事业一定会受到影响,而且……万一……”她有些泫然欲泣地抚摸着他绷紧的线条,却哽咽得无法言语。
“说完它。”
“我不知道自己这么爱哭。”她眨着眼尝试着缩回泪水,却只是无助地任两颗泪珠滑落颊边。“我要说的是——如果因为我而让你失去原有的地位,对于我,你就只有怨与恨了,就像我也曾经恨过我爸爸毁了我原有的生活一样。我不要见到那种结局。”她深呼吸着,让自己坚强的看着他,就像她平时的处事态度一样——平静、平静、平静,她告诉自己。
“‘杞人忧天’的那个杞人是你的祖先吗?叶芸。”他坐起,顺手拉起了她。额顶着她的额,亲昵地责备着。
“我一向不是个乐观的人。”捉着他胸前的衣衫,她不快乐地说,“我是认真的。”“反对驳回。”他在她唇边不容拒绝他说着:“我们的情形,和你父亲的状况不尽相同。你是被迫接收你父亲留下的痛苦,我不是被迫的,对不对?我知道了你的背景,但我依然爱你,以后的事,谁也很难保证。但我相信,我不会因为你的缘故而遭受到什么阶层摒除。我只担心别人的闲言闲语会伤了你。”
她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家人呢?他们是你最重要的人,他们也能接受吗?”
“为了我,他们会的。”他承诺而果断他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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