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不要恨……我……」
彷如夜莺低泣般,细致温柔的声音,缓缓地在他脑际膨胀着。忽会儿,又塞满 室,任意飘浮,令他蓦然转醒--「心荷……」
他热切的轻唤,然而,响应他的却是一屋的冷清寂寥。斗大的汗珠胆大妄为地 自他冰凉的额际滚落。
「又是梦……」他把盛满落寞的凄楚面庞埋进微冷而颤抖不已的双掌之中,沉 重悲切的低叹。
不!不再是梦!
杜希文介附圳像换了个人似的!精神枓渺的昂起头,深珠的陷眸,劳劳闪炯! 不再怅然。
他移至窗边,透过露珠凝集的玻璃窗,望向窗外的伦敦街景。
清晨的伦敦一点也不负其「雾都」的盛名,在东边天际已绽放曙光的此刻,依 然放肆地以弥漫的浓雾,霸占整座城市,吞没街道上的一景一物,连傲慢的泰晤士 河都湮没其中,未能幸免于难。
只是,浓雾再浓,也吞噬不了刻印在他生命中,那份、水不磨灭的挚爱!
三年了!心荷!
荣我遵守了对妳的承诺,在没有妳相伴相随的一千多个日子里,每天每分每秒 都努力、认真的生活着,从来没有自暴自弃、怨天尤人的浪费生命。所以三年后, 也就是我们约定的日子,我应该有资格向老天要回妳,是不?
妳一定会苏醒过来的,醒过来和我重逢,对不对?
「心荷……」
他从心灵的最深处,再一次发出深情的低唤。
这一天,他实在等得够久、够久了……
※ ※ ※
风谷的每一方景色,都有它独特的味道,而且会随着春、夏、秋、冬四季,散 发不同的魅力;甚至一天之中,从清晨曙光乍现,到夜幕低垂、星月交辉,都各有 迥异的风情,引人入胜。
像「南狂」的武叙扬和爱妻初家宁现在所处的「天接水」景区,就是从早到晚 ,景致千变万化的绮丽名景。
平常,来到「天接水」游山擅翠时,初家宁都会兴致勃勃,今天却不然;因为 这回并不是来玩的,而是跟踪一个和他们夫妻俩旗鼓相当的高人:「偏执狂」杜希 文。
「叙扬……」
「嘘」走在前面的武叙扬朝她打了一个PASS,要她安静。
初家宁旋即默契十足的闭上嘴,蹑手蹑脚的按照老公的指示,亦步亦趋的行动 。
夫妻俩找到一处视野极为优良、十足隐蔽的「观赏席」坐定。
从这个地方俯瞰,正好可以清楚的看到「绝倩洞」的洞口。
咦?那不是风谷的「代理人」何少昂和段仲刚吗?连几乎呈隐居状态的何培夫 何老伯都出动了。看样子是特地来绝情洞前和杜希文会合。
这是怎么回事?据她所知,绝情洞早在三年前就被风谷有名的「医坛三怪」之 一「见死不救」给封闭了。这三年来,除了「见死不救」本人,谁也不许擅自接近 的。
「叙扬!」初家宁唤了心事重重、把全副心力都集中在绝倩洞前的老公一声。
「你现在总该把真相告诉我了吧?」
「什么真相?」武叙扬心不在焉的虚应,注意力依旧停留在绝情洞,说正确一 点,应是停留在杜希文身上。
初家宁并不怪他,她明白他和杜希文之间有着很深的羁绊,早在「红门」里就 有了牵连,尤其三年前发生那件事时,叙扬也参与其中,所以叙扬会如此在乎这档 事实在无可厚非;再说,今天她能和叙扬结为连理,共效于飞,还得感谢杜希文当 年的不杀之恩。
所以,初家宁对杜希文和莫心荷两人的未来之关心程度,绝不下于她亲爱的老 公。无奈和叙扬重逢的这一年多来,叙扬为了信守和杜希文之间的约定,始终对三 年前发生的故事真相守口如瓶。因此,关于杜希文在加入风谷之前,究竟是什么样 的身分,有过什么经历,南狂的人,除了叙扬,根本都不知道。像今天杜希文会盛 装回风谷来,也只有他们夫妻两人知道。
凝望着杜希文那张俊逸非凡、足以掳获成千上万少女芳心的出色侧脸,那头过 肩的飘逸发丝,以及风流潇洒中不失个性和刚毅味道的气质;再加上英国贵族绅士 所特有的骑士风范,怎么看都是十足的梦中情人,符合万人迷造孽的所有条件。
一个人的个性和气质,如何在三年之间,转变得如此彻底?
若非她曾在六年前亲眼目睹过杜希文还是「红门」门主夏侯鹰时的模样,打死 她,她都不会相信这个风流温柔、吻技一流的大众情人杜希文和当年那个冷漠严峻 、无血无泪的夏侯鹰会是同一个人。
「叙扬,你面对我!」初家宁伸出双手捧住武叙扬的脸颊,强迫他面向她。
「别敷衍我,把三年前的真相告诉我!你今天既然会让我跟来,就代表你打算 告诉我真相,对吗?」
武叙扬温柔的摩挲着爱妻细白的柔夷,深情的凝视她认真执着的表情,片刻之 后,才缓缓的说:「妳知道希文还是「红门」门主的时候,名字是叫夏侯鹰吧!」
初家宁点点头,回忆着往事,「我还记得那时的希文,有一位叫夏侯岳的义父 ,好象是「红门」玄武堂的「四大护法」之一。」
畅谈了「红门」和「唐邦」武叙扬嘴角微扬,唇边沾染着复杂的笑意,开始诉 说已尘封了三年的前尘往事。
※ ※ ※
为了今天的重逢,杜希文昨天一早便提前返回风谷,成天魂不守舍的期待今天 的到来,那份等待的、心情,绝非度日如年这样的词语可以轻易形容的。
终于让他盼到了今天!杜希文激动的眼眶四周泛起氤氲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