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处上过冰晶露的玄瑛益发喜爱曲绫,她没想到冷然的曲绫会出面救她,甚至让园主高傲的未婚妻气得火日三丈、暴跳如雷。呵!她跟对了好主子。
玄瑛眼眸中闪烁着崇拜,注视着假寐的曲绫。哇!不亏是美人,随便躺着也像一福画。她赞叹的想着。
一整个下午,曲绫已习惯玄瑛崇拜的目光,玄瑛其是傻得可以,怎会没想到会被于惜花主仆两人欺负全因她而起,居然还反过来崇拜她。
想到玄瑛有趣的举动,令她嘴角的笑容稍微扩大,不知莫道情从哪儿找来这个单纯的小姑娘。
不过思及玄瑛是为了她而受伤,便让她凝住嘴角的笑意,幸好被茶水烫伤的部位不严重,敷上冰晶露后,明日即可消肿不留伤疤。倘若玄瑛伤处会留下疤痕,她定要于惜花主仆两人付出代价,教她们知晓往后不得再仗势欺人。
若有画匠画下小姐此刻的模样该有多好!她肯定会将小姐的画当成宝贝般珍藏。玄瑛在脑海里想像拥有曲绫画像的美好日子。
“砰”的一声,房门被人用力打开,惊动假寐的曲绫与作着白日梦的玄瑛。护主心切的玄瑛扬着小拳头,准备与恶人力拼以保护小姐时,见来人竟是园主,赶忙缩起拳头朝莫道情屈膝一福。
问候的话尚未出口,就被莫道情无情的斥离。
“出去!没我的命令,不许你踏入寒林楼半步。”莫道情阴鸷的黑眸定在曲绫的脸上,看也不看玄瑛一眼。
“是!”玄瑛感受到室内紧张的气氛,但身为下人的她,无权插手主子们的事,只能担忧的望了曲绫一眼,随即转身离开。
瞥见怒容满面的他,曲绫不在意的再闭上眼假寐,不用问即可知他的怒气是针对她而来,等会他发火时她便可知道原因为何。
她的态度激得莫道情胸中的怒火更炽。“梁璃尹!你好大的本事。”说着,他用力扯起躺椅上的曲绫,让她的目光与他平视,他脸上的怒气让他看起来犹如从地狱爬起的恶鬼,让人不寒而栗。
曲绞猛然被他揪起,扯动肩上的伤口,她痛白了一张俏脸,瞪大眼盯着他看。她看见隐藏在他眼瞳深处的愤怒与痛恨,不禁打个寒颤,半垂着眼脸不敢再看着他。
“为何不敢直视我的眼?你心虚了吗?”她的逃避让钳制住她双臂的大掌更加收紧,紧到快把她的骨头捏碎。
“我没有!”曲绫高傲的抬首重新望着他的眼,凝视着他赤裸裸的怨恨,脆弱无防备的芳心陡地一阵阵刺痛。试问,天下间有谁能承受得了来自爱人的怨恨?而她却得故作坚强,佯装不受影响,任由他尖锐的恨意贯穿她的肉体直达心头。
“说谎!你以为我不晓得你又以‘梁璃尹’三个宇去欺骗无知的蠢男人,让他傻傻的爱上你,日思夜念却遍寻不着。怎样无耻的女人才能像你一样,视玩弄男人于掌心而自豪?”莫道情愤怒的吼道。想到他们头一回见面,她亦是以假名梁璃尹面对他,直到他深深陷入她设下的情网后才赫然发觉,他爱的人并非梁璃尹而是个名唤曲绫的女子。从前他笨得不知在意,而今他已懂得提防,只要她叫梁璃尹时,便是要残杀某个无辜男子的时刻。闻言,曲绞倒抽一口气,原来他与岳掌门谈过她的事了!难怪他满腔恨意快捏碎她了。“说话啊!解释啊!你是哑巴吗?”她默认的态度益发激怒他,他气得想一根根拆下她的骨头,剖开她的心,看看流出的血是红是黑。
“没什么好说的,事实就如你所耳闻的。”她轻声低喃。脸色愈来愈苍白,呼吸也变得急促,她快被他捏昏过去了。
“笑阎王的计谋果真缜密,竟能让多年不近女色的岳掌门栽在你手上犹不自觉。怪了,这回你怎没适时捅他一刀,好让他尝尝牡丹花下死的滋味。”他冷笑的望着她痛苦的表情,唯有看她的痛苦,才能让他感受到一丝快意。
“他活不久了。”无须她动手,岳掌门自会被无止境的野心与贪婪害死。
“哼!你倒是个忠仆,为了达成主子的命令,就算向敌人献身也在所不惜。”这才是最教莫道情在意的,他无法忍受别的男人碰她,连一根头发都不成。可是根据他对岳掌门的了解,以他的个性是不可能让到嘴的天鹅肉跑掉,曲绫铁定连骨头都被岳掌门啃尽了。可恶!“是又怎样?”被他当成不知廉耻的女人,让曲绫气得故意不加以否认。“难道你也想尝尝岳掌门从我身上得到的好处?”她巧笑情分的送上樱唇贴在他冰冷的唇瓣上,轻佻的咯咯发笑,殊不知她的心已痛到极点,难受得仅能以相反的言行,不教他瞧出她所受的伤害。
“滚开!”莫道情如被火烫着般松开对她的钳制,“别拿妓女面对恩客的嘴脸对我,这只会令我作呕。”他脑海中克制不住的想着她与岳掌门恩爱的画面,她怎能如此……如此作贱自己!
“你不喜欢吗?我以为只要是男人都会再欢我的热情。”曲绫笑着说,但笑意末达眼眸。原来在他心中她不过是个生张熟魏、下贱的妓女!哈,太可笑了!有谁曾被以性命相许的爱人贬为妓女的?放眼天下大概唯有她曲绫一人。
“滚!”刺耳的笑声刺进莫道情的心坎,他气!他恨!气她对垂垂老矣的岳掌门献身;根她的理所当然,没有半句解释或诉苦。“我不想再见你可憎的面容。”
“你真的不想要我吗?”她吐气如兰的说,一只小手紧攀着他的颈项,挑逗着他。
“滚!别逼我动手杀你!”莫道情凛着脸朝她怒吼,同时左手成拳击碎小茶几。
“动手呵!没人会拦着你。”曲绫没有丝毫畏俱,视死如归的等着他下手。
“滚!我要你滚听见了没!”莫道情指着门口吼道。
是!他是孬种,明明恨不得活活把她掐死,仍是下不了手,唯有懦弱的要她离开他的视线。
曲绞笑得极为凄迷,顺他的意离开,赤裸的莲足踏在冰凉的石板地没发出一点声响,无声又无息,还给莫道情宁静的空间。
莫道情气得把满腔的愤怒发泄在家具上头,如野兽般狂乱的玻坏所有碍眼的东西,除了床铺外,没有一样家具不是支离破碎的。破坏过后,他愤怒的心情仍未得到舒解,只有痛苦的把头埋入双掌间。
为什么?为何他不肯直接杀了她?这样他就不会这么痛苦了,让她活下去,极可能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岳掌门出现,她可明了五年前他是如何小心翼翼地呵护、宠爱着她?她怎能以别的男人来嘲笑他!莫非当初他的想法与做法错了?不!他没有错!爱一个人就是要尊重对方,是曲绫不值得珍惜他的爱,他绝对没有错!
况且现在他己不爱她了,何必去在乎她有过多少男人,全不关他的事,不是吗?
莫道情不停地以不爱她为理由,试着让自己平静下来。
在他第一千次说服自己后,受创的心才稍稍平静下来,跟着他才发觉曲绫已不知去向。他猛地跳起身,惊惶的猜测她该不会真遵守他的话离开了吧?
不!她不能走!在他尚末报复之前,她岂能说走就走。她应该还走得不远,他要把她带回来,他要报仇!
莫道情迅速往外奔去,一把拉开门扇,发现她一直没有离去,仍旧待在寒林楼——他的地盘上。
尽管已是初春,夜里天气仍是冰寒,未穿鞋的曲绫坐在走廊的横栏上,避免双足接触冰凉的地板。
莫道情怔仲的望着她“香雾云烫湿,清辉玉臂寒”的模样,刹那间所有的仇恨均化为乌有,他心疼的上前搂住她纤细的娇躯,埋首于她颈间,呵着热气温暖她冰凉的颈部。
在莫道情温柔的搂着她的同时,她的心亦化为一摊柔水,闭上眼碎柔顺的倚着他,不愿先前的冲突再跳出来破坏此刻的柔情。
“你一定很冷。”搂着她冰凉的娇躯,令他愧疚得想向她道歉。是他不好,未考虑外头的天候,便要她离开,若她因此生病了,这全是他的错。
“还好。”曲绫并不觉得冷,因为她的心比寒冷的天气更加冻结,不过此刻已然热呼呼了。
“肚子饿了吧,咱们先回房,待会要玄瑛送上饭菜来。”深怕她会踩到碎木屑伤了脚,莫道情遂抱着她回房。
见着遍地残木,曲绫才知方才他有多愤怒,在他的怒火之下,没一样家具是完好无缺的。
“这儿是不能住人了,你就委屈点同我睡书房吧。”莫道情笑着说,转身走向书房。
“我可以自己走。”曲绞小声抗议着,不想被当作成日需人哄抱的小娃儿。“不,我不想再让冰霜冻着你的脚。”他不理会她的抗议,径自快步来到书房,因双手抱着曲绫无法开门,便以脚踹开门扇,笔直走到床边,让她坐在床上,顺手扯过棉被裹住她全身,籍以温暖她的身子。
曲绫感动的朝他一笑,此刻的情景仿佛回到五年前,明日不知又将面临怎样的冲突,所以她格外珍借这一刻。
“你等等,我去叫玄瑛送饭菜过来。”安置好曲绫,莫道情放心的到楼外唤玄瑛准备晚膳。
曲绫颔首目送他离去,双手按摩冻僵的脚底,莫道情进来见状立即接手。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来。”曲绫羞红着脸尴尬的缩回脚踝,不好意思让莫道情为她按摩脚趾。
“你乖乖坐好,待会脚底就温暖了。”他不顾她的反对,长茧的大掌抓住她的玉足,修长有力的手指揉捏着她的双足。
他的坚持使曲绫不好再扭扭捏捏,坦然的让他为她舒筋活血。
“好了。”直到掌中的小脚恢复正常的温热后,莫道情才依依不舍的放下。因下腹燃烧着一簇激情的火苗,使他的声音低哑难辨。
天!是他禁欲太久了吗?否则为何光捧着她的小脚就有让他想一口吞下她的冲动?脑际忽地闪过先前她献吻的画面,有多久他不曾彻底尝过她的芳香甜美?五年了!他当了整整五年的柳下惠,并非刻意,而是没有别的女人能像她一样使他掀起排山倒海的狂潮热爱,恨不得将她占为己有锁在深宫重阁中,让别的男人无法觊觎她的美貌。
但她却是教人信不得,他该拿她如何是好?吻她抑或是推开她?
曲绫被他复杂的神色盯得心神不宁,大气不敢喘一下,静候他下个举动。他该不会是想揍她吧?她脑中突然浮现怪异的想法。
莫道情在内心挣扎许久,终于情感战胜理智,他低吼一声,长臂揽住她纤细的腰肢,大掌捧住她的小脸,热情的吻上睽违己久的樱唇。
两人的唇舌于接触的瞬间如沸腾的热水般,炙烫对方的灵魂。舌愈胶着愈缠锦,两颗心掀起昔日的挚爱情潮,一幕接一幕,幕幕道情说爱,迷醉得让人陷人情爱游涡中。
急喘与低吟飘散在空气中,跳跃的烛火似也为他们激情再现而大肆庆祝着。
他厚实的大掌抚弄挑逗着她的胸脯,薄薄的唇瓣离开细嫩的朱唇,转向轻舔着她小巧浑圆的耳垂,逗得她浑身燥热,心底的火苗不断燃烧扩张,最后蔓延至全身,仅能紧紧依附着他,任凭他带领翱翔天际或沉沦地狱。莫道情将她的衣裳推落至腰际,热烫的双唇膜拜的吻遍她每一寸白嫩的肌肤,滚滚而下的汗珠落在他丰饶的领地,他邪魅一笑,以唇拭去。紧绷的下半身不断的催促他快快解放,激越的心鼓动着,精明的脑子此时蒙上一片绚丽的色彩,只能想着身下的雪白娇躯。“园主!我送晚膳来了。”玄瑛捧着热腾腾的饭菜,敲着书房门。方才经过卧房所见残破的情景,让她在心里担忧着小姐会不会被园主打成重伤。想到这里,地害怕的打了个寒颤,一方面同情曲绫,另一方面则在心里咒骂莫道情的狠毒。
玄瑛的叫唤声惊醒了卷入激情漩涡中的两人,莫道情理首在她胸前,呻吟了一声,费了好大的劲,忍着得不到舒解的剧痛勉强抬首。两人四目相对,眼瞳中均残留化不去的情潮。
“园主?!”得不到回答,玄瑛狐疑的更加卖力叫门。
莫道情连做几个深呼吸,撤过头不看曲绫娇艳诱人的模样,颤抖着手为她把衣裳拉拢穿好。
激情弄得曲绫浑身无力,脑子一片混乱,她不停的调节呼吸试图平静下来。
再三确定曲绫衣着整齐,未露半点不该露出的肌肤,莫道情这才随意套了件衣衫,开门让玄瑛进来。
门扇突然开放,玄瑛差点连人带饭菜滚进房里,她惊魂未定的对板着一张脸的莫道情福了一福,随即捧着手中的饭菜走进去。
进到书房内,玄瑛眼晴四处瞟着,特别留意角落,打算找出可能被园主打得奄奄一息的主子,结果却出乎她意料之外。原本猜想会见到一脸苍白、可怜万分的主子,谁知主子脸色红润,眼眸中带有一丝娇羞,全身上下每根骨头都好端端待在原位,一点也没有被虐待的迹象。
“饭菜放好,你可以出去了。”莫道情没好气地瞪着“贼眼”乱瞟的玄瑛,在他的想法中,曲绫是属于他的私有物,既是私有物,岂能任人随意观看;而且他发觉玄瑛对曲绫太过关心,他慎重的考虑是否该换女仆。
“嘎,是。”再三确定主子安然无恙,玄瑛回过神朝曲绫咧嘴一笑。
面对玄瑛友善的表示,曲绫不好意思再板着脸,于是也回她一笑。
她的回应令玄瑛如获至宝,一脸兴奋的离开,依稀可听见她在外头欣悦的尖叫声。
莫道情的脸色愈来愈沉,板着脸大步来到床橱边,一把搂住她,低头覆上她的唇,吻得曲绫分不清东南西北,满脑子充满他的影子、气息才肯罢休。
曲绫气喘吁吁地倚着他的胸膛,不清楚他的怒气从何而来。
“下回不许你再对那小丫环笑,她是来服侍你的,我可不是请她来发呆看你笑。”莫道情醋味极浓地下禁制令。
“玄瑛是个勤快的好姑娘,服侍我亦尽心尽力,我对她笑有哪里不对?”没有察觉出莫道情的醋意,曲绫就事论事,不以为自己有错。“明日我就辞了她。”她对玄瑛的称赞更让他火光。
“为什么?”曲绫惊讶的问道。
“我高兴。”莫道情没好气的下床端来饭菜,把碗筷硬塞进她手中。
曲绫捧着碗筷,想着要如何让莫道情打消念头。“你不能那么做,玄瑛会到悔园来是想赚点钱贴补家用,你如此随意辞了她,教他们一家子往后要如何生活?”她试着动之以情。
“那是她家的事与我无关。”莫道情对她的话无动于衷,夹了块红烧肉到她碗里。“快吃,待会菜凉了可就不好吃。”
“我……你再考虑好不好?我好不容易习惯了身旁有玄瑛,再换个人来,我又要开始学着习惯。”她羞涩的扯扯莫道情的衣袖,向他撒娇。
莫道情轻哼一声,扒了口饭使劲咀嚼。
“别换掉玄唤好吗?”她软言软语哀求着。
“快吃饭,玄瑛的去留我已决定。”莫道情板着脸,来了口菜到她嘴边喂她。
“我不饿了。”曲绫难得使性子,放下手中的碗筷,别过头去不接受他的喂食。
“你竟为了她跟我使性子!”他气愤的低吼。
“我不过是个阶下囚,又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岂敢与您生气,我怕死了!”她嘲讽的拍着胸口,佯装惧怕他的模样。
莫道情拼命探呼吸才克制住一拳揍昏她的冲动。“你给我听清楚,这是唯一一次。主子要有主子的样,以后不许你对玄瑛太好,否则我会二话不说辞掉她,届时任你如何使性子、耍赖、求情都没用。”他咬牙切齿的警告道,实在无法逼迫己去喜爱玄瑛。
“谢谢你!”他的妥协换来美人令人炫目的娇靥。
“可以吃饭了吗?”莫道情扬眉问道。
“嗯。”曲绫快活的捧着碗大快朵颐。
莫道情无奈的咧嘴一笑。对于玄瑛在最后关头突然出现破坏好事,他能宽宏大量原谅她,合该是玄瑛祖上积德与曲绫的求情,否则他铁定会把玄瑛赶出杭州。
至于是否还要继续被打断的好事,想想还是算了吧!他说过要尊重曲绫意愿的决定依然未变,反正有的是机会,无须急在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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伶俐勤快的玄瑛很快就和悔园的仆佣打成一片,众人除了喜爱她的乖巧外,最主要是想打探曲绫的事。众人皆知前些日子园主发了好大一顿火,把卧房内所有的家具全都破坏,老迈的忠伯一个人搬不了成堆的残破家具,便指挥园中身强体健的家丁搬运清理,再扛新家具到园主卧房。
受命的家丁们以为踏大寒林楼后便可见到神秘的曲姑娘,不料做了一整天的苦力,甭说是人,连丝声音都没听到,令他们不得不怀疑曲姑娘可能得知他们要来,所以换了休想地点,使他们至今仍旧见不到她的容貌。
不仅众人无法由忠伯口中得到有关曲绫的一切,连年轻活泼的玄瑛嘴巴亦同蚌壳般紧密,想从他们口中套出话来不如去向哑巴套话还来得容易些。
木过虽然如此,他们还是从见过曲姑娘的月容嘴里得到不少小道消息,听说曲姑娘相貌好比母夜叉,声若老妇,整个人如鬼魅般笼着寒气,让人不寒而栗,所以园主怕曲姑娘骇着园中较为胆小的人,便命令她不许踏出寒林楼一步。
凡听闻此项说辞的人,莫不打消对曲姑娘的好奇,并感谢园主没派他们前去服侍曲姑娘,而是从外面找来无知的玄瑛。唉!可怜的玄瑛,成日面对如恶鬼的人,她怎么还能笑脸迎人?是强颜欢笑吗?
有点傻气的玄瑛自是不了解其他人在背后为她抱不平,高高兴兴的到厨房端园主吩咐的小点心。
“小心点,还烫着呢!”厨房大娘好心的嘱咐着。
“是!谢谢大娘。”玄瑛道了声谢,小心翼翼端着热腾腾的珍珠饺子回寒林楼。
由于小姐正餐用得少,园主怕小姐在餐与餐间会饿着,使命她每日端来各式点心供小姐食用。可借小姐对点心的兴趣不大,看都懒得看一下,便要她吃。她又不是向天借了胆,岂敢随便用主子的点心,往往推拒许久,直到扔不过固执的小姐这才从命。总而言之,点心最后的下场全是进了她的五脏庙,难怪她当侍女愈久身材愈显得丰腴。
“哟!小土子要端点心去服侍大土子了。”尖锐的嘲笑话语是出自月容之口。她话中的“土子”意指未见过世面的乡下人,小土子是玄瑛,大土子即是曲绫。
月容不怀好意地斜睨着玄瑛,想她家小姐住进悔园已一年有余,也不曾见园主要她日日上厨房拿点心服侍小姐,怎么曲绫一来,情况全然改观,所以小姐派她来阻拦玄瑛,好让她上寒林楼找曲绫的碴。
“月容姊姊,请你行行好让路,小姐正等着我送点心去呢!”玄瑛不愿与月容起冲突,语气有礼的说。
“你手上的点心闻起来挺香的,也让我尝尝味道吧。”说完,月容伸手到蒸笼里拿起造形小巧的珍珠饺子丢进口中,啧啧有声的咀嚼着。“嗯!这饺子的味道鲜美极了。”
“你!月容姊姊,你怎么可以这样?”玄瑛惊叫一声,泪珠在眼眶中打转。月容怎么可以像土匪般随意抢夺他人食物?真是太可恶了!“这么好吃的东西给那女人吃太糟蹋了,不如全给我吧!”月容意犹末尽的一把抢过蒸笼,悉数将珍珠饺子塞入嘴里。嗯,好吃,真是太好吃了!
什么样的主子调教出什么样的仆人,无礼的于惜花亲自调教出的月容自是狗眼看人低,仗着背后有于惜花挡腰,丝毫末把曲绫放在眼里,肆无忌掸的欺负玄瑛。
“你太过分了!”玄瑛气得直跺脚,晶莹的泪珠滚滚而落。呜……她没做好园主交代的事。
“那又怎样!”说完,月容把空蒸笼丢还给玄瑛。
玄瑛下意识的接住蒸笼,泪眼迷蒙望看空无一物的蒸笼,她晓得小姐不会怪她,可是她气自己连件小事都办不好,恨自己的无能。
“如果园主知道这件事,一定会生气的。”她忿忿的说。园主不是个好说话的人,尤其他最不容许有人枉顾他的命令。
“哼!争不过人就只会搬园主出来,搞清楚,我家小姐才是园主未来的妻子,是你需尊称一声夫人的人,而你的主子什么也不是,充其量不过是个为园主暖床的女人,你以为园主会信谁?听谁的话?当然是我家小姐!”月容双手叉腰,语气高傲的说。
“你……你讲话怎么这么难听。”玄瑛小脸涨得通红,为月容的污秽之辞义愤填膺。
“事实就是事实,再难听也是姓曲的自找的。”哼!还有更难听的话她没说出来呢!月容不屑的斜眼看着玄瑛。
眼前情势对口拙的玄瑛不利,她涨红着脸,就是不知该如何说她主子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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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绫悠闲的坐在椅子上,阅读案上的书籍。
忽地感受到一股充满敌意的偷觑目光,不是玄瑛!这是第一个闪过她脑际的念头。”
习武之人的听力比一般人来得灵敏,先前她听到脚步声以为是玄瑛,因为笃定寒林楼除了莫道情、忠伯、玄瑛与她外,不会有人胆敢踏入一步。若来人是莫道情,以她的功力是不可能听得见他的脚步声,而忠伯的脚步声较为沉重无力,所以她便认定来人是玄瑛,而没多加理会。不过当她感受到不同于玄瑛充满崇拜的目光时,便晓得有人来访,且来人还鬼鬼祟祟的躲在门外偷看她。
她立即由发中取下梅花镖射向偷窥的人,但她意不在伤人,梅花镖仅是划破偷窥者的衣袖随即钉入梁柱中。
“呵!”霎时响起凄厉骇人的女子尖叫声。
曲绫已明白来者为何人,她没兴趣到外头看于惜花安好与否,把注意力转回书上。反正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于惜花自会前来找她碴,所以她没必要多走一步。
“姓曲的,你存的是什么心?”于惜花气急败坏的踹开未关紧的门,手指颤抖的指着曲绫质问。
曲绫淡淡地瞟了她一眼,目光又回到案上的书本。莫道情喜欢看书,所以他书房中藏书丰富,令她觉得整天待在这里亦不会觉得无聊。
“说话啊!又想当哑巴了是不?”想到方才恐怖的情景,不禁让于惜花气得牙痒痒的,若非她福大命大,岂不是被野女人害死了。“怎么,你不敢承认刚才想杀死我吗?你好狠毒啊!见我比你美就动杀机。”
“如果我要杀你,现下你绝对是躺在外头而非好端端站在我跟前耀武扬威。”曲绫气定神闲的嘲讽道。
“我就知道外头来的野女人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可怜的莫大哥竟引狼人室,你等着瞧,我非告诉他你的所作所为不可。”于惜花打定主意,欲藉梅花镖一事让莫道情赶曲绫离开。
“去说啊,没人拦着你。”曲绫嘴角噙着笑,并未阻止于惜花在莫道情跟前搬弄是非。
“你不要脸!你下贱、无耻!专做勾引他人相公的事。”于惜花本以为曲绫会怕得求饶,但曲绫无畏的态度着实惹恼了她,指着曲绫的鼻子如泼妇般骂着各种难听的字眼。
曲绫好整以暇的捧着茶轻吸,任她骂到口干舌燥,直到她认为于惜花表演得差不多了,这才轻笑道:“据我所知,于姑娘似乎是个云英末嫁的黄花大闺女,何来的夫婿?我又如何勾引你相公?”
“放眼天下,有谁不期将来我会是莫大哥的妻子?你敢说你没勾引莫大哥?”于惜花咄咄逼人的质问。
“原来是将来。”一串银铃似的清脆笑声自曲绫口中传了出来。“既是将来,便代表现在道情犹不是你的夫婿,你怎能说我勾引你家相公!且将来的事还是个未知数,会不会中途横生枝节谁晓得?或许……”她故意的瞟瞟于惜花,然后掩嘴摇头轻笑道。“抱歉!请当我什么话都没说。”
“你在暗示什么?”她是如此的完美,莫大哥绝不会不要她而屈就这个野女人的!“等等!谁准你唤莫大哥的名讳?不知羞耻的女人!”她用尽各种难听的言辞骂着曲绫。
“我有无暗示你,你自个儿去猜,还有我高兴唤他道情不关你的事吧?毕竟你还不是他的妻子。”她是存心要气于惜花的,所以谈到莫道情时句句带甜蜜,字字带情意,故意表现出沉浸在幸福里的模样。
“你给我听清楚,我是莫大哥的未婚妻,他曾向我爹亲口允诺要娶我为妻。”于惜花愤怒的吼着。她在悔园的地位远超过曲绫这个来路不明的野女人。
“喔?口头允诺?也就是说没下聘了。对了!可有白纸黑字写下来?或是互换信物?若没有可惨了,因为男人的忘性大,尤以道情为最,如果哪天他忘了曾对令尊做的承诺,那该如何是好?”曲绫的语气满是同情,暗指当初于氏父女思虑不周,将来可能会造成一件憾事。
“你别危言耸听,莫大哥不是不仁不义之徒。”于惜花被她说得心底发毛。是了!当初她与爹爹太糊涂了,怎会兴奋过头,忘了要莫大哥立下婚书为凭。
“是啊,是啊。”曲绫敷衍的笑着附和于惜花的话。
“我说莫大哥不会背信忘义,你听到了没?”她的态度令于惜花更加不安的吼着。
“我当然听到了。”曲绫仍旧一脸得意的笑。
“还有,我问你,这些日子你都睡哪儿?”再与她争下去,于惜花会先吐血身亡,于是转移话题的问道。她想证实这野女人是睡在客房中,会出现在莫大哥房里是偷溜进来的,莫大哥绝对没跟她有不清不白的关系。
“你以为呢?”曲绫不答反问。
“我知道你没睡这儿,甭想坏心造成我对莫大哥的误解。”于惜花皮笑肉不笑道,视线不敢飘向曲绫,不安的在房内游移。
令她心痛的是,在梳妆台上她看见了女用的花钿与胭脂花粉,它们摆放得如此自然,仿拂存在已久;再望向屏风,上头挂了件莫道情的外衣,可是外衣下头却放了件女人的单衣,所有证据在在指明她最怕的事情仍然发生了,莫大哥真的与野女人同床共枕。不!她不要!
“你下贱!抢别人的男人,你不会有好下场的,我诅咒你死无葬身之地!”于惜花再也承受不住满腔的怨恨与嫉妒,一古脑的朝曲绫宣泄出来,狂吼出她深沉的悲痛。
曲绫默默接受于惜花的指责,没错,她因嫉妒莫道情终会娶于惜花为妻,故而用暖昧不明的言辞伤害于惜花,她这种见不得别人比她幸福的心态的确太过分了。
于惜花狂乱的吼完,随即转身就跑,逃离这个令她伤心的地方。本是前来下马威,挫挫野女人的锐气,谁知她反遭奚落,这教她情何以堪?
“不会有好下场是吗?呵,早在我动手杀他时,老天爷便注定我没好下场了。”说完,曲绫凄迷的笑了,满腔的哀愁化为一颗颗泪珠无声无息的落下,隐没于衣襟中,埋藏住她的爱恨痴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