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厩里倾巢而出的厮役一面拚了命追捕烈马,一面还对着方圆数尺内的人放声警告,忙 得不亦「喘」乎!
「搞什么鬼啊!」马长生咒骂道,迅速离开原位,东方乔则同时拉着安小驹闪到另一侧安全的角落。
「不行,它会跑掉!」眼看着「傲鹰」直往门口奔去,安小驹反射性又跳了出来,欲阖上厚重的木制门板。
可她的手根本还未及碰触到门板,东方乔已敏捷地跃步上前,以身体护挡的同时,单手 箝住她的细腰,以老鹰拎小鸡的姿态迅速又旋避一旁。
此时,原本在大门外做清扫工作的众仆,已闻声朝门内聚拢过来;而由于大批人马的突 然涌现,已疯狂飚到大门前的黑鬃烈马倏地煞住脚步,对着众人甩头喷气之后,随即又转回 庭内。
「快,快把门关上。」安小驹急叫道,正想再跑上前时,才发现东方乔仍紧紧地扣着她 的腰。
「你是不要命了吗?」东方乔冷着脸说道,从没见过像她这般莽撞的人,当真一见到马 就「浑然忘我」了。
安小驹缩着脖子不敢抬眼看他,她感觉他紧绷的肌肉就像是眼前那匹盛怒中的骏马,而 她剧烈跳动的心脏则几乎快「夺嘴而出」了。
「呃┅┅它会┅┅跑掉┅┅」
「有你在它怎会跑掉?」指着庭内不断兜圈子以闪躲众人追捕的野马,马长生夸张地拉 高嗓子说道。「它是『只有你』才制得住的马┅┅」
「别激她。」东方乔以眼神示意制止,他知道她会把话当真。「难道你不去找人把各大小出入口先封锁住吗?」他提醒道,顺便藉机支开马长生,以免他又和安小驹杠上了。
「也对。」马长生耸肩道,双眼扫向那群被马耍得团团转的厮役们。「你瞧瞧他们一个个狼狈样,没有我还真是不行,走吧!东方老弟,到咱们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语毕,迳自转身开始调派人手进行围捕计划。
「嘿,别走!」安小驹急叫着大步离去的马长生。「我可以证明我能┅┅」
「你什么都不用证明。」东方乔松开她,沉声道。「只要安分待在这里就行了。」
「我可以┅┅帮你┅┅」
「待、在、这、里。」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安小驹抿着嘴,看着他丢下自己加入众人捕马的行列,心里忍不住直犯嘀咕┅┅。
他们摆明了就是不相信她的能力。
想她身为「风马堡」堡主,捕马之事怎能没她的分?她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一大群「外 行人」被马耍得团团转,而不插手「相助」的。
她要向他们证明,她不只是能抓到它而已,她更能驯服它!
思及此,安小驹不由得全身沸腾起来,属于她的捕马计划也迅速在脑中成形┅┅。
积极环顾四周,她立刻发现庭内耸立有一块可能是摆饰用的大石,不但位置好,高度也 够,是个绝佳的辅助工具。
于是,趁着兵荒马乱没人注意的同时,安小驹不着痕迹地朝计划中的方向移动,并以俐 落的身手爬上大石。
现在,就等着「傲鹰」来「投怀送抱」了。
怀着兴奋的心情蹲踞石上,安小驹清楚地看见东方乔已手持绳圈开始进行猎捕的动作, 他俊挺的身形在众人之中相当醒目,而那种蓄势待发的气度及神韵更是慑人目光┅┅
哎呀,又来了!
现在可不是分心的时候,她的目标是「傲鹰」才对!
拍拍脸颊强迫自己收回心神,安小驹的视线才刚离开东方乔,随即惊觉原本一直绕着圈 子拒捕的「傲鹰」,不知何时已突破众人的包围,如果方向不变,她估计只要再跑十步它 就会「经过」她的正前方了。
深吸口气,安小驹展开双手,倾身慢慢站起。
她突兀的举动,立刻引起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包括东方乔在内 。大伙儿根本还未来得及明白她的意图,倏地,她一个跃身,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扑上马背。
「该死!」
东方高逸出生平第一句低咒,正要执出绳索的手僵在半空中。众人更是一阵惊愕,霎时 全楞住脚步,不知该如何处理眼前的状况。
「她是疯了不成!」马长生惊吼道。
「所以我才说别激她。」东方乔皱眉道,他早该料到她会有这种疯狂的举动。
「现在怎么办?」目前呈现进退两难的局面。
东方乔紧握着拳,冷峻的脸上正凝聚一股沉潜的怒气。
马背上剧烈甩动的娇躯,正随着暴烈黑马的前踢后蹬而散发出更大的蛮劲。由于它是匹 未驯的野马,再加上没有马鞍,一般人根本连坐在上头都有困难┅┅
因此,他不得不承认她控马的技术确实一流。
但那匹马毕竟更顽强,以女子的体力极限来推算,他猜想她再撑不了多久就会被甩下马 背。
「你去制住马,我来负责把她弄下来。」东方高下命令。
「你要弄她下马?」这听起来像不可能的任务,他看让她直接摔下马会比较快些。
东方乔扬握着绳圈,颔首道:「同时进行。」
「可是怎么弄┅┅哇!」马长生的疑虑愕凝在空中。因为东方乔已执出绳圈,且在安小驹落马的前一瞬间,精准地套中了「目标」 。
※※※
这匹马比她想象中还烈!
自安小驹顺利跳上马背后,即发挥她最自傲的驯马专长,紧夹双腿俯跨在没有鞍的野马 上。
但,不晓得是因为前一夜没睡好的关系,抑或是这匹马顽抗的本领太强,才一会儿工夫 ,她已被震得头昏眼花,身体也开始失去平衡地向一旁歪斜。
为了保住「风马堡」的尊严,她死命攀住马儿,努力撑上一撑┅┅
就在她企图调整重心、扭转颓势的同时,「傲鹰」忽然一阵左右大角度的狂蹬,接着她 便感到身子一轻┅┅
完了!她要坠马了。
安小驹反射性的一个扭身,保护自己以最安全的方式落地,并减缓坠地时所带来的冲撞 力┅┅可出乎意料地,在她感到自己正向外被抛去的刹那,竟出现一道强劲的拉扯力量,使 她整个人顺着那股力量直接撞向另一个坚硬的物体┅┅
「呃┅┅」她闷哼一声,知道自己正在地上翻滚,但似乎没有实际碰触地面的刺痛感┅ ┅奇怪了!
马嘶声、叫嚣声不断在她耳边激荡,而她竟然还听到┅┅心跳声?
心一惊、猛地睁开双眼,隔着一阵飞扬尘土,她看见自己躺在一个伟硕的男性躯体之上 ┅┅
天┅┅天呀,这是怎么一回事?!
挣扎着起身,安小驹这才意识到她的头脸正被一双强有力的铁臂紧紧护住的事实。
「你是嫌自己脖子硬,还是命硬?」
东方乔冷沉的声音自她头顶上方传来,安小驹更加慌乱地想要推开他站起来,可她的手 ┅┅竟怎么也动弹不了!
垂下视线,她不可置信地眨了眨沾覆尘土的睫毛 。
她被捆住了?!
瞪大眼,安小驹顺着箍套在她上半身的绳圈瞥望到缠在他手上的绳索,不敢相信他竟然 用绳子套她。
「就算你的骑术再好,也不该这样玩自己的命。」在她的膛目结舌之下,东方乔扶着她 坐起身,口气一反平日的漠然,显得有些不悦。
他很怀疑在她心里除了马之外,还会想到什么!刚才若不是他及时套中并使力拉绳抱住 她,就算没有跌断脖子,她也早可能被乱蹄踩死了。
「可是┅┅我又不是马┅┅你怎么可以套我?」她嗫嚅问道,扭手扭脚地想要在站起来 的同时顺便挣开绳圈,却冷不防被长绕的绳索勾绊住小腿,整个人往前又直接仆撞上他的肩 膀,「喔!」
她惊呼一声,感觉一阵痛在她口内扩散 。
「你小心点!」他皱着眉稳住她。「有没有怎么样?」
她拧着脸,摇头。她只觉得她的嘴好痛。
东方乔俐落地解开缠绕着她的绳索,正想带她站往一旁以避开众人捕马的「危险范围」 时,安小驹突然一个横向跨步,刻意和他拉开距离。
「你又想做什么?」东方乔警觉地拉住她,不再给她任何机会做出让人「错愕」的事。
安小驹不发一语,只是皱着眉偏头望向仍在抗捕的「傲鹰」。
「那匹马是马大哥答应要送给他妻子的,所以你再怎么拚命地也不会把马让给你的 ,你明白吗?」他据实说道,希望她能就此打消念头。
怔了下,她似乎有些明白地点了点头,随即低垂螓首朝大门方向走去。
她放弃了?
东方乔有些讶异地看着她「垂头丧气」离去的身影,没料到自己这么容易就说服了她
在他确实领教过她超乎常人的「蛮劲」与「执着」之后,实在很难想象她会放弃得如此「 干脆」┅┅
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
基于直觉,东方乔丢下整院子已被搞得焦头烂额、灰头土脸,并等着他去帮忙捕马的众 人,而跟着安小驹的步伐来到大门口。
「你要回去了?」他阻在她面前探道,她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很怪。
「嗯。」她低头轻应一声。
「你 是不是撞伤哪里了?」他尽量不带感情地问道,事实上,她怪异的反应一直搅 得他无法「视而不见」。
她激烈摇头,眼睛仍然顽固地盯着地面。
虽然他不是天下第一美男子,但应该也没面目可憎到让她避之唯恐不及吧!纠着眉,东 方乔终于有些按捺不住了。
「我长得有这么『不堪入目』吗?」他略扬高声音,得到的依然是摇头以对。
「那么把头抬起来说话。」
她依言抬头,但仍是没有开口。
「你到底撞伤了哪里?」他抓住她又问,眼底已藏不住关切之情。
安小驹怯怯望见那双一贯漠然的眸子此刻正闪露一丝焦急,他是在关心她?
可能吗?这个冷峻肃然的男子┅┅
她不由得感到眼眶一阵热。自小,除了去世的爹娘和金银铜铁四伯之外,从来没有一个 人主动关心过她,而他┅┅
「你咬到舌头了吗?为什么不说话?」东方乔「引用」马长生之前的说法,殊料,却引 来强烈的「回应」。
她抿着嘴,头摇得更加厉害,心虚的表情昭然若揭。
原来这就是她抵死不开口的原因。她肯定是刚才跌倒时,碰伤或撞断了牙齿什么的。
「把你的嘴张开。」
「没┅┅什么啦┅┅」她 着嘴低声道。虽然真的很痛┅┅但,说什么她都不会在他面 前把嘴张开,太丢脸了。
「张开,」拨开她掩嘴的手,他托高她的下巴,口气又加重许多。
不,绝不!她抵死不从。安小驹紧抿双唇直视着他。
这女人不服从的态度简直比野马还顽强。
东方乔沉绷着脸,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在他体内深处被点燃。第一次,他有了想对一个 人吼叫的冲动 。
「张、开!」第三次,这已是他的极限了。
紧扣住她下颚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加重力道。
「痛┅┅」安小驹从齿缝迸出一个字,倔强的大眼已盈满脆弱的泪水,但她仍是不屈服 地和他对峙着┅┅
「不许哭!」他减轻手上的动作粗嗄道,却反而换来一连串夺眶而出的眼泪。
莫名的,一股烦躁与心疼猛地袭向他从未被攻占的心头。他不曾强迫任何人做任何事, 但他太急于确定她是否安然无恙┅┅几乎是出于直觉反应,东方乔不但没有放开她的下巴, 反而俯身印上那两片始终不肯分离的唇瓣┅┅
安小驹先是吓呆了,接着各种眩晕的、震撼的,如万马奔腾般的感觉立刻贯穿她的五脏 六腑,她觉得自己全身都快烧起来了。
他他他┅┅他在做什么呢?为什么会┅┅
千头万绪全融化在两唇相触时的炙烈感当中,她已浑然忘记刚才咬到舌头时的疼痛,只 能感受他的气息┅┅不受控制的热在体内到处窜烧,渐渐地,安小驹紧闭嘴开始放弃原有的 「坚持」,慢慢融化在他灼热的探索下┅┅
夹杂着焦躁与担心的思绪,东方高在吻上她的一刻,才深刻地体悟到什么叫「安心」。 他拥着她,如着魔般地吮着她柔软的红唇,而原本的浅吻也在她认真的反应下,逐渐转为深 吻 。
可就在他终于如愿让她「开口」的同时,一股淡淡的血味赫然窜入他的口中,倏地他全 身一僵,立刻像被电极般放开她。
该死,他在做什么?!
东方乔神情复杂地盯着她滟红的双唇,理智也在此刻迅速窜回。她的嘴受伤了,很疼 ,而他居然还对她做出这样的举动。
老天,他一定是疯了!
「喂,我都快被那匹马给搞疯了,原来你们躲在这里。」
马长生的大嗓突兀地打破僵凝在两人之间奇特的气氛。安小驹立刻像做了坏事被逮到的 小孩般,迅速地连退五步,和东方乔保持明显的距离,可烧红的脸却掩饰不了多少秘密。
「幸好我还是有两下子的,不然还不晓得要被那匹马闹到什么时候┅┅」
「呃┅┅我┅┅」安小驹低着头心虚地打断马长生自豪的话语。「我┅┅再见。」急急 丢下一句,她连看都没看东方乔一眼,即像逃难似地跳上自己的坐骑,策马离去。
「干么,她是见鬼啦?」马长生怪叫道。「没说一句像样的话就这样跑了。」
「因为咬到舌头了。」望着她远驰的身影,东方乔淡淡丢了一句,脸上已刻意掩覆平日 的漠然神情。
「咬到舌头?哈哈,怎么连我的玩笑话你也学会啦?」马长生大笑,显然把他的说明当 成是取笑她的话。依他看,她一定是自知无法得到那匹马,所以知难而退了。
东方乔没搭腔,留下兀自狂笑的一人,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喂喂……」已笑岔了气的马长生追上前抓住他,正想再调侃安小驹一、两句时,却猛 地对上一双带有愠色的眸子。「你┅┅在生气?」他惊问,以为自己眼花了。
淡淡扫了他一眼,东方高不作任何回应地继续举步向前。
「你真的在生气?!」马长生不怕死地又追了上去。东方乔冷漠的表情他见多了,但可 从没见过现在这一种。
这┅┅太耐人寻味了!
「我没生气。」冷沉的嗓音压抑住所有的情绪。
「你有,我看得出来。」马长生坚持道,相知多年他不会连这点都看不出来。
停下脚步,东方乔沉着脸,对身后紧追不舍的好友说道:「那你看得出来我现在想揍人 吗?」
「揍人?你想揍谁?我帮你!」马长生眼睛一亮,如果这个人就是造成东方乔不悦的原 因┅┅
「揍任何一个企图打扰我清静的人。」明白宣告完毕,东方乔没再给马长生任何回话的 机会,现在他只想找个地方图个清静。
看着迅速消失眼前的身影,马长生搔搔大胡子,心里又惊又讶,到底是谁让他这位冷静 自持的哥儿们「心情恶劣」到会出口「威胁」人?
忽地,他想起之前骑马「落荒而逃」的那位「贵客」┅┅
难道她终于也把他惹毛了?
※※※
怀着紊乱的心情回堡,安小驹藏在被窝里,整整关了自己一个白天。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无脸见人」!
先是见到他说不出话来,后来又跌到他怀里,最后索性┅┅
天,事情怎会演变成这样?!
羞愧地拉起棉被蒙住脸,先前那种头昏脑胀、心跳加速的感觉再度出现。
照理而言,被一个不是夫婿的男人给亲了,她就算没有伸手打他,最起码也该推开他才 对呀!可是┅┅她竟然因为身体「不由自主」的反应,不但压根儿没这念头,相反地,她甚 至还被这种热烈的感觉给深深吸引住┅┅
哦,她真的是不知羞呵!
翻了个身,一阵 簌声引起她的注意,安小驹坐起身,从怀里抽出一张前晚所拟定、但 完全没机会派上用场的谈判稿。
唉,现在怎么办呢?她已经「没脸」再上「震远镖局」了,难道她真要就此放弃那四百 年难得一见的上好良驹吗?
为了思索这恼人的问题,安小驹又在被窝里闷了一个时辰。
期间,厨房的嬷嬷曾两度前来请她去用晚膳,但她都不为所动,直到铁伯亲自前来「关 照」,并使出他缠人的绝活,才终于使安小驹离开被窝,无奈地跟着他去前厅用膳。
「你是不是不舒服啊?」铁伯像个老妈子似地关心道,并上下打量她是否有哪里不对劲 的地方。
「没。」安小驹低着头,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可是我听说你一天都没吃东西。」
「不饿嘛!」她走进前厅,看见其它三老已就位,正等待着她。
「怎么了?为什么把自己关在房里?」安小驹于位子坐下时,金伯开口问道。
「困,想睡。」她的回答仍简短。没办法,谁叫她的舌头和牙齿仍隐隐作痛。
「觉睡饱了,饭也要吃才行啊!」老二银伯招呼着,挟了块肉到她碗里。「来,吃饭、 吃饭!」
安小驹起箸用餐,可才咬了一口肉,嘴里即传来一阵痛。「喔┅┅」
「怎么了?咬到舌了?」四位老伯同时放下筷子,状似紧张。
「嗯。」她模棱两可地点头,没承认这伤是早上就有的。
「你小心点嘛!」铁伯挟了青菜放进她碗里。「来,吃点软的。」
沉默地扒着饭,安小驹没再开口,其它四老则一边用餐、一边开始讨论数日后将运马前 往马市交易的细节。
半晌,当他们决定听听她的意见时,才发现她的思绪老早就飘远了。
「小驹儿,你今儿个怎么老是魂不守舍的?」铁伯担心道,他才一天去帮忙办事没看着 她,怎么她就怪怪的?
「嗯┅┅想事情。」想她自己何以会对那个冰块脸出现「反常」的感觉。
「你是不是又在想那匹不祥的马了?」银伯粗声粗气道。「我劝你别再想了,再想下去人都要变得怪里怪气的,小心被它搞得中邪。」
闻言,安小驹好似有所领悟地愣愣说道:「说得也是┅┅我好象┅┅真的中邪了┅┅」
「什么?!」四人同时惊道。
「小驹儿,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啊!」铁伯甚至紧张地站了起来。
放下碗筷,她突然一脸正经,问:「您们有没有对一个人产生感觉的经验?」
「产生感觉?」四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她何以会蹦出这种怪问题。
「这个嘛┅┅当然是有的┅┅」银伯率先跳出来企图解答她的疑惑。「像我就常对人产生『讨厌』的感觉,譬如『天岳庄』的┅┅」
「不是那种感觉啦!」安小驹急忙澄清。她来回看着四位老人,鼓起勇气说道。「我是指┅┅我的身体会对一个男人产生『反应』。」
「什么!」四老同时惊吼道,这下四个老伯全都站起来了。幸好他们的牙齿本就所剩下 多,否则难保不会惊讶得全掉光。
「你、你┅┅是说『身体』?」铁伯希望是自己听错了。
安小驹偏着头,神情十分认真。「我也不确定┅┅也可能是『心理』作用吧!总之,就 是会全身发热┅┅」
「全身发热?」银伯伸手抚上她的额头。「会不会是受凉了?」
「还会心跳加快。」她又补充。
「你是不是前晚没睡好?」向来沈稳的金伯也担心道。「有时候睡眠不足也会如此。」
「但为什么这些症状只有在面对『那个人』时才会出现呢?」她真的不懂。
「这┅┅」一片哑然。
「我甚至还紧张到说话会打结┅┅」她叹口气,有些自言自语。「我觉得自己好象真的中邪了,不然怎么会变得这么奇怪?」
「你说的『那个人』是指谁?」向来冷静少言的铜伯也开口了,其它三人则屏气凝神地 等待回答。
「他┅┅」安小驹顿住,扫视了众人才道:「算了,反正说了你们也不认识,」事实上 ,连她也不算真的认识他。
「不会的,铁伯认识的人可多了,你说了我一定知道。」
耸耸肩,安小驹决定结束这个话题,因为她已知道从四老身上是不可能得到她想要的答 案了。
「我吃饱了,先回房,您们慢慢用。」
她机敏地起身告退,可前脚才刚跨出门,身后即爆出一声鬼叫。
「中邪了,真的中邪了!」银伯激动道。「我就说别捕那匹马,现在可好了,你们说怎 么办?」
「依我看她可能是心里有喜欢的人了。」老三铜伯大胆推测,其它三人闻言立刻围 拢过来。
「这怎么可能?除了堡内的人,小驹儿根本很少和外界的人接触啊!」银伯直觉这可能 性不高。
「不,经三哥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很有可能。」铁伯持赞同意见。「想想她刚才形容的 感觉,分明就跟当年我见到我家娘子是一模一样的。」四兄弟中,他毕竟是唯一成过亲的 ,所以倒是可以了解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除了堡里的人之外,小驹儿最近这几天有去过哪里,或见过什么人吗?」
老大金伯郑重地询问铁伯,既然他负责照料安小驹的日常作息,这事儿自然是最清楚不 过的。
铁伯搔搔头。「她没去哪里呀!除了震远┅┅啊!」他怔住,连忙住嘴。
糟,说溜嘴了。
「你说她去『震远镖局』?」金伯神色一凛。「她去做什么?」
「哎哟,还不是为了那匹马!」银伯心直口快道,这才突然想起昨晚自己也有一份的「 丰功伟业」。
「马?这和『震远镖局』有什么关系?」铜伯不解。
「这┅┅你们问四弟,他最清楚不过了。」银伯迅速将烂摊子丢给铁伯,却换来后者一记大白眼。
「你们到底在玩什么把戏?还不快从实招来!」老大金伯火了。
铁伯缩了缩脖于。他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两件事:一是怕小驹儿受委屈,再来就是大哥的怒气了┅┅
唉,为什么他现在非得顶着大哥的怒气报告小驹儿「受委屈」的经过呢?
真是命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