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却用 NT 串起了几台电脑,连成一个小型的区域网路。就这样建构起她用档案夹构建起来的世界。
在这错综複杂的灵异档案夹中,有的档案夹形成数万人的小镇,也有的只有一人或数人。但是彼此可能平行或有邦交。除了用鸦片馆沟通社交活动,几乎都是平等的,没有明显的阶级存在。
但是当幽暗的角落传出蛇皇的声音时,几乎穿透了所有的硬碟。
那声音让许多档案夹暂时成了唯读状态,好抗拒那妖魔的诱惑与撕裂。
舒祈…舒祈…
从阴森的硬碟底层,蜿蜒着银鳞闪闪蛇的下身,腰部以上的雪白和尖利的爪子,乌发半披在脸上,魅惑的笑着。
放开我吧。舒祈。让你监禁了这么久…让我出去狩猎吧…我答应你,一定回到你为我打造的监牢…快…解开我的束缚…这浑圆的月晕在呼唤我,呼唤我该出巡了…
听到了幽幽的呼喊,正在赶着工作的舒祈,脸上泛着淡得几乎看不到的笑容,使尽全力将手上的工作赶完,让客人满意的离去后,她来到蛇皇的档案夹。
幽深的,由她恶梦似,黑夜般的长发,盘据纠缠的世界,只有晶莹的肌肤和血红的唇那么的醒目。
跪在蛇皇的面前,将她的镣铐脱下来。
蛇皇其实有着蝶梦类似的容颜,但是她的眼睛却有着恶意的嘲弄和毁灭。在还没囚禁在舒祈的档案夹之前,她率领着魔族,发出尖锐的笑声,横过天际,散播恶梦和瘟疫。
现在她却甘於被舒祈囚禁。理由却连舒祈也不知道。
「因为我爱你啊!」她雪白的身躯没有性别,却能够诱惑出任何深沈的肉欲,将水晶磨就似的纤长爪子,轻轻的按在殷红的嘴唇上,轻松的说出谎言。
舒祈不相信她,但是却淡淡的在她颊上一吻。
「走吧。也可以不再回来。」
蛇皇没有站起来。只是半躺卧在漆黑的长发中,勾着看舒祈。
「我会回来这里,」她轻轻的挑起舒祈的一绺发丝,「舒祈,回来这里,让你亲手为我戴上手铐,将脚镣束在我的脚踝。然后,你会将颈圈套着我的颈子吧?会吧?你会亲手这么做吧?」
「会的。」舒祈的眼睛没有什么波动,只是淡淡的。
蛇皇摇动着满头小蛇似黝黑,尖声的笑着,离开舒祈的电脑。行经别的档案夹时,所有的幽魂都在颤抖。
静默的坐了一下子。舒祈关上自己所有的能力,也出门去。
再回来时,已经一个下午过去了。她没有特别高兴或忧伤。只是安静的,看着租回来的漫画。
正想对她说话的得慕,看见由外面席卷进来不祥的风云,吓得赶紧躲回自己的世界。
疯狂而歇斯底里的笑声。刚刚餍饱的妖魔,身上带着腥羶的,性交过后的气味,不知道她短短的一个下午,撕碎了多少雄性的欲望和精神面,怎样满意残忍的将他们拖到堕落的深渊。
「今天是个愉快的下午唷。」她从后面抱住了舒祈,贴近舒祈的她,嘴里有着精液厌噁的气味。就用这样强烈的体臭的嘴,亲吻了舒祈。
舒祈不但没有厌恶,反而回吻她。
「舒祈…今天如何?你也有个快乐的下午吗?」吻着舒祈颈项的她,笑得发抖,「你「伟大的爱情」继续柏拉图吗?还是渐渐死亡不自知?
舒祈…舒祈…」她喘息着贴近舒祈的脸,「你真有趣…你真是个有趣而愚蠢的半妖魔生物。」
「我只是个平凡的人类。刚好看得到你们而已。」舒祈往后靠着蛇皇,「蛇皇,我不配当妖魔。」
「胡说。你还没有被那种笨透了的爱情缠得动弹不得前,我们共生了很长的光阴。你记得吗?我们一起用着你的身体,狩猎雄性人类,精液,欲望和撕裂他们无耻的道德面具,记得吗?」
舒祈的眼神很遥远,和蛇皇共生的生活其实有着无情的残酷快感。随意的践踏她不爱的男人,用性交尽情的嘲弄他们。在他们身上留下瘀青和伤痕,肆虐他们无辜的阳具。
一走出旅馆的大门,她总是沈默而傲气的离去。不回头。
直到她将心丢失的那天为止。
「他根本不爱你了…」舔着舒祈的耳朵,轻轻的在她耳边说着,「那个人,慢慢慢慢的疏离你…然后就像过去的恋人一样…慢慢慢慢的离开你…连手都吝啬伸出来。最后…」
舒祈将蛇皇一推,细白的耳垂出现了血迹。
舔舔唇边的血,蛇皇温柔的说,「最后,你还是我的。我们还是会继续共生。」
将手插在口袋里,没有露出疼痛或惧怕的神情。「蛇皇,你喜欢我的身体吧?因为你的身体不像人类一般,可以得到这么多,高压电似的快感。
对吧?如果我失去了爱人的能力…」
她热切的看着舒祈,「只要你不再爱任何愚蠢的人类…」
「你就可以得到我的身体,顺利的,将我的精神吞吃下去。」
「我想和你共生…」
「蛇皇,你太喜欢说谎了。也总是说着谎。」舒祈轻轻的按了按这个暗夜妖魔的头,「但是,说不定,你会很快就如愿以偿…你要耐心等待。」
「有时我也不说谎的。」
「是的,有时。」
她柔顺的让舒祈将她带回幽深的世界,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激动的颤抖着,让舒祈为她戴上颈圈和镣铐。
「给我一个吻吧。」
舒祈深深的吻了她。
整个晚上,她都沈默的,不发一语,忙着把电冰箱刷得晶亮。关掉了大部分的能力,只看到得慕担忧的跟前跟后。但是没有得到允许,得慕也不能跟她说话。
然后,她转过头,对得慕一笑,「晚安。」
在睡梦中,滑进自己的世界。
得慕,不要为我担心。我不会,马上让蛇皇吞吃了。这一切都是镜花水月,万般都是空。能力和虚名,对我的实际生活一点帮助也没有。
这个月工作少了,该给母亲的家用,房租,马上捉襟见肘。我还买不起房子,负了一点债。
也许依赖着的爱情,就要像流沙般从指缝流失。也许,把心思放在现实面上,要来得实际。
不会,马上,被吞吃。
在重重的,潜意识底的迷宫中,一道一道的锁着门。锁了又锁,锁了又锁。一直锁到最里面的房间,安心的打开衣橱,躲进去。
幽暗的衣橱,她蜷缩像个胎儿,突然发出嘻嘻嘻嘻嘻嘻的笑声。
也许…让蛇皇吞噬自己也是件好事…这样…就可以永远待在这个狭小的衣橱里,不用再出去见任何人。
安全而平静的睡着了。除了自己外,所有的一切,都让她关在外面的迷宫里迷路,没有人找得到她。
蛇皇,得慕,母亲,甚至是她的恋人。
谁也不能打扰她。不管是晶莹剔透,还是肮髒污秽的梦境。
在幽暗的衣橱里。只有蛇皇的笑声,隐隐约约的穿刺,穿刺。提醒她,那一天,就要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