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娇弱的身影瑟缩在楼梯转弯处,光着脚丫子,掩着脸哭泣,模样就像无家可归的小孩,令他有说不出的抱歉和怜惜。
幸好她没有真的离去,否则后果真是不堪想像!他走下楼,蹲下身安慰她。“我道歉,我不该那么说的。”他拍抚着她颤动的小小肩头。
“走开!”妮可挣开他的手,抬起泪眼朝他尖叫,抬腿踢他。
赫士达早有防备,敏捷地闪躲而过,但这次他绝不再任她为所欲为,攥紧她的手臂,强行将她拉了起来。“我们回家。”
“那不是我的家,不是我的家……”妮可绝望地摇头,泪雨纷飞,退缩进墙角,不肯往前跨出一步。
“谁敢说那不是你的家?”这次她没有再咬人踢人,或出手伤人,只用惶惑心碎的眼神瞪着他,那眼神撕裂了他的心,令他疼痛不已。
“跟我回去。”赫士达柔声说,欲将她带上楼,她却挣脱他的手,直往楼下奔去;他一个反射也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下楼,伸手揽住她的腰。
“走开,走开!”她开始不断地挥打、喊叫。
他完全没辙,索性打横抱起她,往楼上走,进了屋子,关门,锁上。
“开门,开门!”妮可跳脱他的怀抱,旋着门把急欲离去。
“我真的感到很抱歉。”赫士达双手抵着门,阻止她。
“你给我开门!”她满脸泪痕地猛拍着门板大叫。
“你人生地不熟,无处可去。”他扣住她的双肩令她转身。
“你管不着!”妮可悲愤交加地吼道。
“这是你的家。”他摇撼着她,慎重且恳切地希望她理性些。
“不是……不是……我早就没有……”她的话还没完全说出,就被封锁在一个迅雷不及掩耳的吻里,激动战栗的身子被紧密地拥住。
酸楚、疼痛、无助的感觉同时在她心间翻搅,教她陷入一个迷茫的境地里。
赫士达清楚地察觉到怀中的纤细身子在激动的情绪中颤抖,明知她无依无靠,她的世界只有他,却还叫她走,他自责不已,心痛难当。
“原谅我。”他放开她的唇低哑的请求,急待她能平复情绪。
“你没有做错什么,错的是我,我一直是只摇尾乞怜的小狗,在你的施舍中度日。”妮可推拒着他的怀抱,不让他同情自己的软弱,而诚如他所说的,她的确无处可去,在她走出这道门时,她完全体悟到这一点。
“绝不是!我希望你活得有尊严,从不认为那是施舍。”他不肯放松,希望她能听进他的解释。
“我不要你的同情。”妮可神情哀戚。
“一开始也许是同情,但现在根本不是,完全不是。”
“不要骗我,不要骗我……”她狠狠地捶打他的胸膛,用粗野掩饰自己孱弱的心灵,也许别人说来不具杀伤力的话,从他口中说出却足以让她的心千疮百孔,满目疮痍;他要伤她比任何人都容易,因为她是那么那么的在乎他啊!
“我没有骗你,我喜欢你,这是唯一的理由!”赫士达攫住她的双手,急切地吼出心底最真实的感情。
妮可诧然地瞅着他慑人的眸子,里头盛载的真切情意,令她惴栗震动。“我不信……我不信……”
“我也不敢相信,自己竟会喜欢上一个半大不小又野蛮的十八岁女生,但这是事实。”他终于勇于坦承坚持将她留在身边的原因。
“你不必编理由来安慰我,那很可笑。”在狠狠跌入深渊后,没有人会相信有天堂的存在。
“那就剖开我的心,证实我没有说谎。”她的顽固激起了他的情绪,当真拉着她进厨房,从流理台的刀架上取下一把锐利的刀,交给她。
“你做什么?疯了吗?”妮可大惊失色,脸色唰地苍白。
“这是唯一能让你信服的方法。”他坚决地说。
“不要!”妮可颤抖地把手收到背后,他却强行抓住她的手,把刀放到她手中,命令道:“拿着,用力从我胸口上划下。”
“不要,不要……”她狂乱地挣扎,失控中刀竟从他的手心划过,令人心惊的鲜血滴到地上,一滴滴的血在眼前模糊成红色的雾,她心疼如绞,颤抖地握住他的手,取来大量厚厚的纸巾为他止血。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并不想伤害你,真的!一丁点也不想……”她慌乱地说,泪水滚滚直落。她心痛难当,犹如划伤的是她自己的手心。
她竟然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了他,而这次就算是再深切的自责,也无法消除她的内疚。“这附近有没有医院,我们快去医院好吗?”
隔着泪雾,他的眸无怨无尤,只有一片祥和,无言地诉说宽恕和谅解。那比任何惩戒更令她难过,她的刁钻和叛逆顷刻间荡然无存。
“你担心你的敌人受伤吗?”赫士达深瞅着她焦虑的泪眼问。
“你不是敌人……不是……”她猛摇着头。
“不是敌人是什么?”他问,凝望进她的眼眸深处。
“是……”她欲言又止,苍白的脸急速泛红。“我们快去医院好不好?血不断地流出来……”
“你还没有回答我。”他执意等待答案。
妮可怔怔地望着他。“你怎么这么疯狂?”
“一遇到你就‘冲动’得无法克制。”他学她的语气说话,轻松自若地笑着。
她都伤心难过死了,他竟还笑得出来!但她可以说出来吗?她若说出自己已经爱上他,他会有什么反应?
不,不能说!如果说了,连她都会轻视自己。她受他的恩泽已经够多了,都还没有偿还,如果再向他示爱,他一定会以为她是想巴着他不放!这和她想离去的心意相违……
“你是我的恩人,仅是如此。”她粉颈低垂,小小声地谎称道。
仅是如此?!她的强调令他的眉宇染上阴霾。
“我不信。”他没有受伤的手扣住她的后颈,强迫她抬起小脸面对他。“告诉我正确答案。”他柔声命令。
“什么才是正确答案?”她缓缓地移开视线,怯懦地避开他的逼视。
“你不会不懂自己的感情,你也喜欢我。”他替她说了。
“你怎么知道?”妮可惊讶至极!但她这么一问等于说明了事实。
“我当然知道。”赫士达神秘地一笑,阴霾散去,她不会说谎的星眸告诉他,他说对了。
“为什么?”妮可疑惑不解。
“因为……”他扣在她颈背的手滑至她的纤腰,将她掳进怀中,俯下唇捕捉她的甜蜜,温润的舌直接触探她的羞怯,将她年轻青涩的情怀收纳入自己的心间,直接用行动告诉她答案。
缠绵的吻像阵阵春风吹拂着两颗悸动的心,但她仍是不明白。“因为什么?”
“记得第一次的吻吗?”他热切地低语。
“嗯。”她的眼睫闪着羞赧的星光。
“你并没有拒绝,那时我就知道了。”他淡笑。
“我以为那是我的秘密。”妮可诧异。
“为什么要保密?”
“我不想自不量力地喜欢你,或者……爱上你。”
“原来你并不是我想像中的勇士。”他眼中的笑意在扩大。
“你希望我没头没脑地在感情世界里横冲直撞吗?”她钻出他的拥抱问。
“哈哈哈……”他笑出声来,一伸手又搂住她,低下头说:“我一直相信你有心思细腻的一面。”
妮可不可思议地凝视着他的笑容,和他四目交接,讶异他竟“留心”过她的心思。
“不许走,至少我们‘情投意合’。”赫士达认真地请求,慑人的瞳眸放射着灼热的光芒,焚烧着她的意志。
“不……别再用你的歪理拴住我。”妮可彷徨不安地说。
“难道要我求你吗?”他的语气充满惑人的温柔力量。
“不。”她的心被这份温柔敲疼。
“告诉我,如何才能留住你?”
她沉默了半晌,叹了口气,无法阻止自己的心朝他飞去。“你得遵照原先的承诺,让我靠自己的能力去工作,这样我才能安心地留下,否则我根本没有立足点。”
赫士达只好举白布条投降了。“我会安排的,只要你留下。”
妮可泪眼迷蒙地点头答应。“我们快去医院。”
“去换件衣服,我等你。”他点头,对她微笑。
这一夜充满惊悚,却更加系紧了两颗有情的心,而订下的新“公约”也奏起一段崭新而温柔的恋曲。
清新的早晨,妮可正要离开房间前去探视赫士达,就听见他房里传出东西倒落的声响。
“呃——该死!”她跑过去,在门外听见他略带懊恼的低咒,不知出了什么事,她心急地敲门。“是我,帮得上忙吗?”
“进来吧!”赫士达应了一声。
妮可打开他的房门,瞧见他正用没有受伤的右手抬起倒落在地的直立式衣架,挂在上头的领带、西装外套和裤子全散落一地;而他正打着赤膊,古铜色的健美男性身躯只着一条黑色内裤,这是她打生下来头一次亲眼看见男性的“裸身”,令她有些却步不前。
“怎么弄成这样?”妮可心跳加速,低着头走了进去,一一拾起衣物,挂到衣架上,目光不敢胡乱飘移。
“我习惯用左手,却忘了它正在‘度假中’。”赫士达轻描淡写地说笑,事实上当他伸手去取衬衫时,整个左手臂忽然感觉到剧烈的疼痛,一个不慎竟扯落了衬衫,连同衣架一起倒下。
“医生说今天会比较痛,待会儿吃过早餐后得吃消炎药。”妮可提醒,一起身发现他正和那件白衬衫“作战”,红着脸问:“嗯……需不需要我帮你穿上衣服?”
“它只是休假,并不是罢工。”赫士达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穿上衣服,但右手对扣扣子这样的差事根本不灵光。
“让我来。”妮可看不下去了,走到他身前,一一帮他扣上衣扣,他的体温在她的指尖,她屏息,害躁地低下头,一不小心竟“瞄”到他伟岸的男性象征,她惊羞得脸更红了。
“谢了,那件裤子也顺便。”赫士达苦笑。
妮可羞窘着,但谁要她是始作俑者,只好硬着头皮帮到底;她从衣架上取来整烫好的长裤,像个女奴在主子身前卑躬屈膝,待他把矫健的长腿跨进了长裤,为他拉起长裤……她闭着眼睛紧张得不得了,终于过了“关卡”,鼓起勇气把他的衣服塞进裤子里扣上腰间的扣子,但接下去的可是件“艰巨”的工程!她心底拉着警报。
“谢了,剩下的我自己来。”赫士达背过身去,拉起拉链,唇边漾出笑痕,他看得出她很紧张。
呼——幸好!妮可暗自喘息,取来西装外套为他穿上。
“还有领带,可是我不会打领带。”她说。
“待会儿上公司让秘书帮忙。”他把领带放进口袋。
“你受了伤,为什么还要上班?”妮可惊讶地问,还以为他会放几天假呢!
“公司最近出了点状况。”他并未向她透露是什么样的状况,但他没忘昨晚对她的承诺。“我会联络开俱乐部的朋友,你安心,一有消息我会通知你。”
妮可很想问他的公司发生了什么事,但为了不惹他心烦,她没问。“我会痴痴地等。”等工作的好消息,也等他早点回家,虽然她知道后者的困难度很高。
“走,吃饭去。”赫士达搂住妮可的纤腰往房门外走去。
妮可对这样亲昵如同情人的“接触”而悸动,但她忍不住开玩笑地说:“应该由我扶你才对。”
“你这小妮子!”赫士达嗤笑,惩罚地轻揪了她腰肢。
妮可笑着逃开他的手,却被他抓了回来,定在怀里。“你忘了给我一个早安吻。”
“这是新的同居规定吗?”妮可眼中闪着晶亮的莹光。
“就当是吧!”他低头攫取她唇瓣上的芳香甜美,她怯怯地倚偎着他,悄悄踮起脚尖给他最温柔的回应,他被她的甜蜜牵动心神,深深地吻她,虽然她可能只是暂时被驯服,但他是真心喜欢她的,无论是她野蛮的撒泼或者如同此刻温驯可人的她,她的率直和无邪早已烙在他心中,占有一席之地。
阳光洒进长廊,在他们紧贴的身上镶了一圈金光,但真正在他们心底发光发亮的是爱情的滋长。
午后,妮可正在勤练钢琴,磨刀霍霍准备向职场迈进,电话铃声忽然响了。
她一时反应不过来还以为是电铃声,停下琴声后才发现是电话响了。她来新加坡那么久,从未听见家中的电话响起过,她快步走向复古式的欧风电话座,执起话筒。
“我的小女人在做什么?”赫士达的声音令她的心情好得冒泡。
“谁是你的小女人啊?”妮可皱着鼻子说,但心底的“亢奋”实难掩藏。
“屋里除了你还有别人吗?”他的话透露着笑意。
妮可忽然拙于应对。“我正在为工作冲刺呢!你打电话回来就为了问我这个吗?”
“不,让你猜猜还有什么。”赫士达卖关子。
“你安排好我的工作了。”妮可想了一个期待中的答案。
“聪明。”赫士达笑道。“我派公司的车去接你,你到我公司来,等我开完会,我亲自和你过去面谈。”
“真的被我猜中了,太好了!”妮可喜不自胜。
“待会儿见。”赫士达说。
“好的。”妮可放下电话,开心地去张罗该带的乐谱。
赫士达也挂上电话,一旁等候的秘书送上马来西亚方面的一封挂号邮件,他拆开邮件,取出许多绿色的单据,在看见一张报告后,他脸上的笑容淡去、消失。
报告上写着:
马来西亚的负责人吕耀东竟忽然车祸身亡!在他的辨公室搜查到大批单据,但利用公司航运之便所获得的巨额款项无法追查。
“取消下午的会议!”赫士达深沉地下令。
“是。”秘书退了下去。
赫士达陷入沉思,本以为事情已水落石出,没想到半途出了这样的意外,这件事竟比五年前的那桩更为棘手;眼看着单据到手,却死无对证!他看过一张又一张的单据,幽暗的眸心转为犀利。这和五年前他在台湾追查到的单子是同一式的,连颜色都一模一样!
为何如此?是巧合,或者……
“士达,亲爱的——”
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女高音严重侵扰了他的思绪!来者是江太公烦人的孙女丹儿,但她可不是单独前来,太公也来了。他老人家发色斑白,面色润红,笑口常开,相貌就像中国“福禄寿”神像中的寿神。平日为人随和,更是公司的长老级人物,赫士达十分敬重他。
他收起单据,锁进抽屉,迎向前去。“太公怎有空到公司?”
江太公还没开口呢,丹儿就抢着回答:“我是特地来看你的。”
“这里什么时候成了动物园了?”赫士达爱笑不笑地说,不敢领教地瞥了丹儿那一身过于老成的仕女装。
“爷爷,您瞧,士达他总是欺侮我。”丹儿不依地抓着太公的手摇晃。
“呵呵……”太公笑呵呵的,正要开口,丹儿又抢话。
“今晚同学生日Party,人家想请你当护花使者呢!”
“我没空。”赫士达拒绝得很直接。
“噢——爷爷,您瞧他总有借口。”丹儿又摇着太公的手。
“是这样的……”
太公话还没说,丹儿就急着说:“不成,你一定要答应我,你瞧,若不是为了配合你的成熟,我才不会老是穿这种淑女装呢!”
“别说是为我,小姐,我可没那福气。”
“噢——爷爷,您怎么不开口说句公道话呢?”丹儿娇嗔。
“你们……”太公才要“主持公道”,但丹儿很快运用她特有的“说服力”——
“你若不去我就向爷爷告状,说你在台湾是如何恶形恶状地对我。”
“我如何恶形恶状了?”他没告她骚扰就已是天大的宽恕了,若不是看在太公的面子上,他真想下逐客令。
“你说要结婚根本是诓我的,我查过了,那个野蛮女孩是你在台湾领养的。”丹儿趾高气昂地说,今晚她一定要他当护花使者,特别找来爷爷当靠山,赫士达就算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
“我不想谈论私事。”赫士达断然说道。
“噢——爷爷,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他又开始耍恶劣了啦!”丹儿诵经请佛。
“我说……”“佛祖”正要开示,办公室的门却开了。
“你还在……‘开会’吗?”妮可敲敲门,见没人回应,于是好奇地开门探望,正好看到“会议”进行中。
“不,你过来。”赫士达朝妮可招手。
妮可入内看见一名老翁和在台湾见过的那个“老气”女孩丹儿,她礼貌地朝他们点头,那位老公公也微笑回应,但丹儿可不领情,瞪了她一眼,如临大敌似的把太公的手臂摇得像钟摆。
“爷爷,就是她,她乱没教养的,拿我的鞋砸我的脚!”
“哦!”太公以温和的眼神询问妮可。
真是恶人先告状,也不想想自己的鞋怎会落在别人手上,没揍上一拳就算便宜她了。“真抱歉,我不该那么做。”妮可本着淑女风范这么说,她答应过士达不使用暴力。
“哼!”丹儿趾高气昂地冷哼,她大小姐可不以为然。
“事情过去就算了。”太公说了句公道话,但最高兴的莫过于赫士达,真不知他的小情人是吃错药了,还是真心这么说。
“你竟敢点头承认你们很快要结婚了,真不要脸,还不快认错。”丹儿食髓知味,乘势挖苦要妮可下不了台。
妮可厌恶丹儿那副赜指气使的样子,但这一点真是她的“罩门”,毕竟理亏嘛,她下意识地抬眼望向赫士达。
太公见气氛有些僵化,自觉有必要打圆场。“既然……”
但丹儿不给他老人家发言权,见妮可和赫士达眉目传情,气更难消,一意孤行地大放厥词。“无话可说了吧!”
妮可发觉赫士达似乎正用眼神“授权”她全权处理,于是她放胆地大刀阔斧,拿狗头铡向丹儿开刀。“不,我一定会嫁给他的,但那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什么?你敢嫁给你的监护人?这世界就是因为有你这种人才会这么混乱!”丹儿气得指控。
“就算要批判也轮不到你。”妮可不在意地耸耸肩。
“你太……太……太……”丹儿气炸了。
“我结婚后你可以称我赫太太。”妮可笑得一脸灿烂,故意挽住赫士达的手,占有的意味相当明显。
“你想得美!他是我的!”丹儿冲过去,扒开妮可的手,举起手想甩妮可耳光。
赫士达立刻将妮可拉到身后护着,而同一时间太公收起笑脸,出言制止。“丹儿!”
丹儿没想到一向疼爱她的爷爷,竟也和外人一个鼻孔出气,但最令她痛恨的是,赫士达那么护着那个女孩,这教她的心当场碎裂。
“哼!我绝不允许你们结婚!”她踩着一地碎裂的心,忿忿不平地直奔出办公室。
江太公拿丹儿没辙,摊开两手,和他一向欣赏的赫士达交换个眼神,并对妮可一笑后,离开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