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巧唯双手抓着莫庭水的袖子吼了一声,不 仅差点震破其他人的耳膜,而且力道之大,几乎要 把庭水袖子给扯了下来。
莫庭水低头望了望自己惨遭凌虐的衣袖,看 在唯过度受惊的情况下,也只好暂时随她抓着。
“你没听清楚吗,我说你太绝情……”
“莫庭水!你知道我问的不是那一句!”于巧唯 没耐性的截断她的话。
她知道庭水是故意逗着她玩,以前遇到这种 情况,她会和庭水扛上几句,但现在不同,今天的 她没有多余的心思陪她耗。
“喔!”莫庭水了解似的点头,“那就是虽然你 不够朋友,但我们还是会很讲义气的。”
所有人相视低笑,知道庭水这会儿是故意为难巧唯。 “莫庭水!”于巧唯警告的逼近她。
“你问庭水的事我们也知道啊!为什么你不问 我们?”韩婕突然插了句话。
莫庭水握起韩婕和骆洁亚的手笑道:“接棒。” 她救回自己的袖子,丢下一句话:“我去请于大哥 准备车送我们回家。”
莫庭水一离开,于巧唯的视线就落在韩婕身 上。“快说!”
“庭水好过分,竟然就真的把烂摊子丢给我 们。”韩婕没理会于巧唯的催促,故意埋怨道。
“谁教你嘴巴大,老爱多话!”骆洁亚一点都不 同情小婕,本来有好戏可看的,全教她给破坏掉 了。
“你们再不说,后果自行负责。”于巧唯的声音 冷冽到了极点。
韩婕瞄了于巧唯一眼,赶紧握起洁亚的手, “这种表现机会就让给你吧!我去替你把车里的座 位清干净,别谢我了。”说完,她一溜烟的跑掉。
骆洁亚叹了口气,“别瞪我了啦!我的脸皮薄, 禁不起你这样的‘赏识’。”
“你要是学她们一走了之,我们就不再是朋 友!”于巧唯对着被强迫留下来的骆洁亚下着警告, 的通碟。
“我有说我要走吗?”骆洁亚苦笑,搞不懂自己 怎么会那么倒楣!“是你自己在电视上说的,明天 是你和凌嵩的订婚Party,不管你原本是不是认真 的,我只知道一个小时之前,你的老板、同事、我们 以前的同学、包括所有的亲朋好友和你老爸的客 户及员工,看了电视的转播加上有人的‘热心’告 知,全打电话来恭喜,顺便抗议你的保密到家,到 现在还热线不断呢!于妈妈接电话都接得快哭了, 也只好代你说谢谢,顺便欢迎大家明天来参加 Party,所以……”
她望着巧唯那铁青的脸色,同情的下了个结 论:“你明天非得有个订婚Party不可。”
她们几个死党看唯的脸色也可以猜得出,她 根本没打算举行那啥鬼订婚宴会,但她知道在这 种局势下,除非唯决定害父母颜面尽失,受亲戚老 友的耻笑,狠心的当个不孝女,否则显而易见的 ——她已毫无选择。
但就她们所了解,唯虽不是个对父母唯命是从的乖巧女儿,却从来不做会让父母伤心难过的 事,更何况这是她自己捅下的楼子,一向有志气的 她岂会连累父母?
话一说完,骆洁亚也走了;留下生着闷气的于 巧唯及莫名所以的姜凌嵩。
于巧唯转过身狠狠的瞪向姜凌嵩,“你看到了 吧!这一切都是你害的,我恨死你了——”
理智弃巧唯而去,一向冷静的她被气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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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母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眼神从窗外的人 影转到坐在沙发上开着电视却翻看着杂志的宝贝 女儿身上。
“唯!让他进来吧!”她不忍心的劝着固执的女 儿。这么亏待人家的宝贝儿子,教她怎么向姜家夫 妇交代呢?
好歹凌嵩再过几个月毕业后就要开始继承姜 家的事业,不出几年也就成为姜氏企业的负责人, 在他们家受的却是这种待遇,要是传了出去,大家 会说他们虐待人家耶!
“你要让那家伙进来?” 于巧唯抬起头来,挑眉 望向自己的母亲。
姜凌嵩是被她亲自赶出去的,但他却固执的 不肯走,说除非她不再生他的气。好!她就等着看 他能撑多久,顺便替姜家的伯父伯母鉴定一下他 们这儿子的忍耐力。
姑且先不计较宝贝女儿称她未来的女婿为 “家伙”,于母以为女儿终于心软。改变心意了,猛 点头道:“是呀!外头天冷,凌嵩那孩子都站了两个 多钟头了呢!”姜凌嵩穿得单薄,再这么冻下去,万 一冻出了个要命的毛病,总不能让她拿于轩去赔 给人家吧!别说她舍不得,人家也不肯哪!
“可以!让他进来——”于巧唯点了头,让于母 一喜,谁知她却又道:“我出去!”她话说完,便把杂 志率性的一甩,站了起来。
于母急忙的拉往女儿的手,“唯,你这什么话 啊!好像做妈的我在赶你出去似的。”
“我没这么说。”于巧唯露出让母亲能够明白 的微笑。“不过,要是他进屋,我大概会暂时‘离家 出走’一阵子。”这样一来,明天的订婚Party就不 是她的烦恼了。 看唯的态度坚决,于母知道她一向说到做到, 决定的事就没得商量,也只好叹口气道:“好、好、 好〕你们年轻人的事自己解决,我不管总行了吧?” 要怎么做随唯去吧!话说到底,她就算再怎么心疼 人家的儿子、自己可能的未来女婿,但也总不能强 硬到把自己的亲生女儿逼得离家出走是不?
“我和他没什么事要解决!”于巧唯冷淡的一 屁股坐回沙发。
于母望着眼睛只注视着电视荧幕的唯,再度 叹了气,无奈的回房去,心里直希望唯那孩子别狠 心到让凌嵩在外头站到天亮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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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巧唯下意识的瞥了一眼手表,又过一个钟 头了。
想了想,她关掉根本没在看的电视,缓步的走 向窗边,望着姜凌嵩那像被主人抛弃的小狗般瑟 缩的身影,她眼神动也不动的注视了好一会儿。
二月的夜晚本来就比较冷,姜凌嵩也没想到 会有这种情况,来的时候只加了件薄外套,在这种 温度下自然不大有保暖的功能,也难怪紧抱着胸 靠在电线杆旁的他,在她眼中会瑟缩得像只弃犬 了。
于巧唯奋力的拉上窗帘,那该死的家伙以为 这样就能博取她的同情吗?她真的不明白,她生不 生气对他而言就真的那么重要?
她有种预感,要是她不原谅他为她制造出来 的进退两难的窘境,他会这样捱到明天早上,然后 ……她就可以叫救护车了。
在这种寒冷的天气下在外头待一整晚,要是 能不生病,他就真的是super Man了。
基本上,看他一副快不行的颤抖模样,想想, 明天早上她要叫的恐怕不是救护车而是葬仪社的 人。
可恶!用这种方式要她消气实在“逼”人太甚 了。
要是他死在于家大门口,明天早上她不就成 了个“间接杀人犯”?加上晚上的电视访问,她要不 出名才见鬼哩!
不过省事的是,这样一来,她就有正大光明的 理由取消朗晚的订婚Party了。于巧唯闷闷不乐的想。
她走回沙发重重的坐下,重新开启电视,恼怒 的按着电视遥控器,心不在焉的看着电视上不断 转换的画面。
是他自己要在寒冷的校风罚站,根本不关她 的事,她不需要有内疚的感觉……
冷成那样就该滚回自己温暖的窝去,凭什么 要她为他发神经的举动自责?于巧唯反反复复地 在心底叨念,加强自己的立场。
就这样,她在心底交战了一小时,希望姜凌嵩 那笨蛋在她诅咒的这一小时里,已经耐不住寒冷 滚回家去了。
可是,他没有。
当时针指向十二点整,踱步到窗边的于巧唯 简直快吐血了,那个有恋姊情结的家伙存心和她 耗耐性?shit !”她骂出了一句脏话。
干脆打电话报警说有可疑份子出没,让警察 去解决掉他算了;她抓起了话筒,仿佛下了决定似 的,可是当她按了两个号码又不禁迟疑的停下动 作。
瞪着已冷到受不了,靠着墙缓缓蹲下,可怜兮 兮的修长身影,于巧唯咬了咬牙,颓然的挂上电 话。
唉!她那少得可怜的同情心干嘛好死不死的 选在这种“良辰美景”冒出来跟她搅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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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凌嵩将被冻得受不了的脸埋在双膝之间, 他觉得四肢都被冻麻了,也没力气多想自己到底 在干什么,开始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突地,一件温暖的衣物粗鲁的盖住了他的身 体。
他钻出头,靠着所剩不多的意志力撑开快合 起的眼皮,仰头去看站在自己身前的人。
“你要死也别死在我家门口!”于巧唯没好气 地道。看着他冷得发育的脸和唇色,一丝窒闷的心 疼闪过她的心底,但她故意忽略,强迫自己别受他 孩子气的行为感动。
她以为他对自己的话一定会有所埋怨,但他 却只是怔怔的抬眼望她,教她的心倏地漏跳一 拍。 姜凌嵩在僵化的脸庞上扯出笑容,清亮的眸 光仍旧闪烁着未曾稍减几分的担心。“你还生我的 气吗?”
于巧唯强隐住胸口翻搅的情绪,他太狡猾了 吧!竟然在这种情况下问她这个问题,她岂能说自 己还气?真的好狡猾……
他傻气的执着,真的打败她了。
“进屋去!你要是冻死了,你爸妈会找我算帐 的,我赔不起的!”她一把扯起他,拖着他进屋去, 而他冰冷的体温该死的让她大皱眉头、
这家伙,他真打算就这么让自己冻死在她家 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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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热咖啡。”
走出厨房,于巧唯将一杯刚泡好的热咖啡,递 给包裹着厚毛毯蜡缩在沙发中的姜凌嵩手里。
他双手捧宝似的握住杯子,对她感激一笑, “谢谢。”热气从杯子传达到他的体内,的确让他温 暖多了,事实上,他也没想到巧唯会对他那么的 “好”,这简单的体贴让他觉得有些受宠若惊,更让 他暖了心。
“别谢了,我只是不想背负害人生病的罪名。” 她猛然一震,别开眼,对他那小狗似的讨好笑容有 些招架无力。
“我还是很感激。”他认真的表情说明他的真 心想法。
本来,巧唯可以不理他的,毕竟是他自己要这 么做的。
他喜欢她是一回事,并没有妄想现在的她就 能回报他的感情,所以她对他的每一分的好,都已 足够让他感到受宠若惊。
瞥视他,于巧唯叹了口气,她岔开话题说道: “我们把话说清楚!”明天不可能永远不来,她想不 正视即将来临的问题也不行。
“好。”他点点头,毫无异议的答应。
不管她要说清楚的是什么事,他知道自己只 有听的份,也就不多间废话。
“明天我们会有个订婚Party。”她踱着步思考 的说道,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她没有其他的选择。
“我们?”他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前一秒她还巴不他毫无瓜葛,要不是怕他真死在她家门口, 恐怕一个晚上也不会理他;但现在却说:“我们明 天要订婚”,教他一时之间怎么消化她说出来的 话。
于巧唯以狠狠的眼神快速的瞪他一眼,“你有 异议?”也不想想是谁害她落到这步田地的!
她很清楚以他现在的年纪,喜欢一个人是一 回事,要提到婚姻的事就未免太早了点,也难怪他 惊讶,但祸是他闯出来的,她可没让他有选择的权 利。
不然教她怎么办,明天出门故意制造一场车 祸让自己受伤,作为取消Party的借口吗?这种蠢 事可轮不到她于巧唯来做。
“没……没有。”姜凌嵩猛然的吞了一口口水, 有预感自己将来一定会被老婆压得死死的。
“OK!暂时就这么办了。”于巧唯目光犀利的 瞥他一眼,算他识相。
反正只是订婚而已,又不是一定要嫁给他,等 这一阵风波过后,再找个借口解除婚约,她不就又 自由了?最重要的是先解决明天的问题,反正她一 向不重视“名誉”,就说她被姜凌嵩甩了又怎样不 痛不痒!
她愈是盘算,就愈觉得有道理,心情也就好了 些。到时候她要解除婚约,相信他也不敢抗议!
姜凌嵩忧喜参半的看着陷入冥想中的巧唯, 明白了她的想法。但他要怎么告诉她呢?他一点也 不介意被“套牢”相反的还很兴奋期待……
他在心底下了决心——非让巧唯爱上他不 可。
他要定了他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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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起床了。”于巧唯毫不淑女的用玉足踢着 睡在沙发上的人。
“巧唯?”姜凌嵩撑开睡眼惺松的眼睛,睡得迷 迷糊糊的他抚揉着被踢了一脚的屁股,努力集中 自己的意识。
“不然你以为还有谁,天底下岂有第二个这么 倾国倾城的于巧唯!”她循做的俯视着原本趴睡的 他奋力爬起。
让他在家里睡一晚,她已经觉得自己很仁至义尽了,自然要在家人起床前赶他离开;不然,就 算爸妈不说什么,她也准被老哥糗到死为止。谁教 她昨晚坚决不让姜凌嵩进门的!
“没有啦!”巧唯的话让他哭笑不得,他无奈的 坐起身,爬了爬头发,唉!才睡不到四个钟头就被 踢起床了。
“没有就快起来回自个儿家去,别死赖在别人 家里!”她毫不隐藏自己赶人的意图。
刚睡醒的他顶着一头蓬松柔软的乱发,有点 情懒,也挺帅气可爱、赏心悦目。
倏地,一个念头闪人她的脑海,要是拿v8把 这画面拍下来,拿到他的学校去卖,说不定会有很 多女生抢着买哩!
“现在才五点半不是吗?”姜凌嵩抬起手看腕 上的表,疑惑的问。
“没错!你睡饱了,该回去了。”她霸道的决定, 才不管他是不是真的睡饱了。再晚点她老妈就要 起床了,她岂会呆到让老妈发现自己让他进了门, 那她不就得实现自己昨说过的话,真要离家出 走?
“是!我该回去了。”姜凌嵩认命的整理自己的 衣服,巧唯都这么说了他还能怎么办?当然是走人 罗!
他扯了扯自己睡乱的衬衫,重新扣上钮扣,于 巧唯却看得皱起了眉头。
“站起来!”她不耐烦的命令。等他整理好衣 服,老妈他们早全起床了。
“呃?”他一愣。
“呃什么呢!这么简单的国语还要我解读不 成?”她一脸坏心后母的厌恶脸色。
姜凌嵩二话不说立即从沙发上跳起来,一瞬 间已和她一样站在地面上。
其实他真的不懂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听她的 话,简直要成为一种本能的反射动作了,只要她一 句命令,他很难不就是一个动作的。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怕女人的人,就算是比他 年长的也一样,除了应有的尊重,他不会证自己处 于劣势;偏偏,巧唯是那个异数。
只要不惹她生气,要他做什么都好,他能容忍 的程度,甚至已超过自己的想像范围。
可悲的是,她不明白就因为她的特别,而让他 对她产生了“特别反应”,恐怕只当他是缺乏个性、主见的那一类家伙。
于巧唯扯住他的衣领拉上前,边动手边诅咒 似的低骂:“又不是三岁小孩,扣个扣子还会扣错, 手脑不能协调!”
姜凌嵩安静的看着她调整自己扣错的钮扣, 虽然被骂得有些凄惨,他却突然觉得好幸福;要不 是仅存的意识想到巧唯会恼羞成怒,他一定会忍 不住又傻傻的痴笑了起来。
再笨,他也不舍让自己的傻笑去破坏这短暂 的幸福感。
“好了!”她还算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成果。 啧!算他走狗运,这还是她第一次为男人“服 务”妮!虽然是为了想快点赶走他,不过……也算 他幸运啦!
“谢谢。”
“还在谢什么,你再不走我就要成为全家人的 笑柄了!”于巧唯瞥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一转 眼,竟然六点了。她皱起眉快速的推着他朝门口而 去。
姜凌嵩在大门口坚决的停下被往外推走的脚 步。
“有东西忘记拿吗?”她猜测。
“外套。”他指了指挂在沙发椅背上来不及拿 的衣服。
于巧唯快速的来回,将衣服塞进他的手中,
“还有吗?”
“车钥匙。”他指着还安稳地躺在茶几上的钥 匙。
“你就不能一次说完吗?”她白他一眼,没好气 的又折回一趟,将钥匙摔给他,“没有了吧?”
“我口有点渴……”
“姜凌嵩!你存心找碴吗?”这浑球!早知道让 他在外头冻死算了,那么好心的让他进屋干嘛?
“好吧!不喝了。”他很委屈似的说道。
“既然不喝还不走!”还要她请他上车、顺便帮 他开车门不成?
“我知道你急着赶我离开,放心,我话说完就 走。”他唱然一笑,自然看得出巧唯是有所不安才 会那么急着赶他走。他没打算多问原因,更不想让 她为难。不过,有件事他非让她彻底明白不可。
“要说什么快点,我没时间陪你耗!”她敏感的 朝父母的房间望了一眼,似乎听见房间开始有动静了。 该死!八成是老妈醒了。
“不管你怎么想,我真的爱上你了!”他倾身在 微愕的巧唯脸上偷了个香吻,然后赖皮一笑转身 跑了。
一待有所反应,于巧唯的怒火染红了双颊,朝 远去的修长身影怒不可遏的大吼:“姜凌嵩你这王 八蛋,竟敢偷亲我!”她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给 了他这项“权利”!
这下,其他人要不醒都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