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休息时分,多的是出门用餐的白领阶级,位于商业精华区,不是西装笔挺的男士,就是穿着套装的办公淑女们。
于晴环顾四周,发现自己与其他人相当格格不入。
一头比男孩长不了多少的短发,轻松的T-shirt,加上磨的有些旧的牛仔裤,再看到椅子上那个装有她所以家当的登山用大背包……
坐在这一群人里面,说她有多奇怪就有多奇怪!
不过,这向来困扰不了于晴,更何况这些人根本只顾着自己的事情,没人分心注意到看来清瘦、像个男孩的她。
“小姐,你的辣子鸡丁。”
餐厅的侍者送来她的午餐,她抬起头礼貌的一笑,说了声谢谢,倒是意外的看到送餐来的男侍者,在见到她的微笑后,有微微的一愣。
意外写在男侍者脸上,显然不认为这样甜美的笑容,会出现在她的脸上。
这不是第一次了。
她从不觉得自己与漂亮两个字可以扯上关系,更跟女人味三个字绝缘,奇怪的是,总是有些不长眼的男人会被她的笑容给唬住,以为她是个温柔、可爱又善解人意的女孩。
虽然她自认自己脾气尚可,但是她以前的同事们可完全不认同这一点,记得他们是这么形容的……
女人们说她高傲,视男人于粪土,一点都不珍惜同事爱,硬是把所有男人的目光截走,却又置之不理。
男人们说她自以为是,以为自己长得美若天仙,又一副爱理不理人的样子,却又让他们的目光无法离开她身上。
老板对她的评语是……
暴躁!
没错,就是暴躁;不但如此,还说她易怒,不懂得做人做事的道理,不懂得顺从老板的要求……
天啊!
她随手一拨清爽的短发,如果要懂得做人做事的道路、要顺从老板的要求,就是让老板为所欲为吃她豆腐的话,她可要举双手反对!
所以,就在她赏了老板一个巴掌之后,工作没了,连宿舍也没得住,马上就被赶出来。
反正流浪在外,对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她又不是第一次,她还不是凭着自己的能力,平平安安的过了这么多年。
她只好提着所有的家当,买了份报纸,一边找工作、一边找房子咯。
甩去原有的烦恼,将一大口的饭送进口,她一边翻阅着手中的资料,突然眼睛一亮。
宿舍招租,家俱全,价廉,急于出外,请尽速联络。
另征对电脑有兴趣者,薪可议。
这真是太符合她所想要的,不但有工作做,还有房子可以住。
看样子她动作可得快些才行,连忙加快吃饭的速度,没几下的功夫,她已经将一盘分量不少的简餐解决,一口气将饮料喝个精光,这样才有足够的力气去应付外头炙热的天气。
拍了拍满足的肚子之后,于晴火速的往租屋的地点飞奔而去。
☆ ☆ ☆
以台北的商业区里,有个占地近百坪的大楼,明亮的空间、舒适的办公环境、良好的福利,这就是隽逸电子大楼的台北办事处。
而在他们的会议厅内正举行着月检讨会,室内充斥着一股紧张的气氛。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了。”
一个坐于首位的男子面带怒色的说着,低哑而有磁性的声音从喉间发出,说出的是让在座开会的首长们坐立不安的话语。
“为什么我们与其他公司竞标的底价会泄露出去?”紧聚的眉峰显示着他的不悦,黑夜般的眸精确的扫过每个人惊惶的脸上,众人皆不知所措。
“严总,我已经查出来,是有人侵入公司的电脑系统。”负责专门处理公司网路联络与设计的林副理终于出声。
他口中的严总,也是隽逸公司的负责人严隽,将目光移向他,挑眉要他继续说下去。
“最近我很注意公司内的电脑控制系统,发现在午夜左右,都会有可疑的人突破公司的防火墙,每当我要开始反追踪的时候,他又会很快的切断连线,所以总是没有办法锁定。”
“我要的是解决的办法,不要原因。”严隽语气中带着不满,看着这个高薪且是新聘请的年轻副理。“难道我们公司就找不出对策吗?”
“报告严总,前两天在我与公司技术部几位同时的共同努力之下,已经查出侵入电脑的人是谁,并且做了调查。”林副理战战兢兢的报告他的努力,好不容易进了这家公司,总是要有些表现才行。
“很好!”严隽紧锁的眉头微微放松,看着林副理手中所拿的卷宗之后,脑中闪过一个想法。
“其他人先行离开,我要跟林副理讨论一下处理的方法。”他示意让其他人离开。
而在一行人离开会议室之后,严隽接过林副理手中的资料,端详一会儿之后,鼻端发出不屑的喷气声。
严隽看着模糊相片中的一男一女,发现相片中的女人似曾相识。
“待会儿叫阿光来见我。”看样子,这事情比他想象中来的复杂,不单纯是商业竞争。
“严总?”林副理张大眼。“你的意思是说……”
“这件事不许宣扬出去,我会自己处理。”他语气不耐的说,眼中仍然没有温度,脑中却有了其他的想法,想知道这女人又想玩什么花样。
“她什么人都可以得罪,就是不能得罪我严隽。”他平稳的语气中有决绝的味道,黑眸中透出冷冽,这也是商场上为何人人皆称他“冷血”的原因。
林副理张口结舌,因领教到他所散发出的魔鬼气质而发颤着。
在他进这个公司以前,便已经听说严隽的处事态度极端,对者,全力支持,反之,则要对方一败涂地,不仅只于公事上的吞并,也有传言指出,他曾用武力解决自己的纠纷,纵有伤亡,警方也会视情况大小配合处理。
“这样不好吧。”好一下之后,林副理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尽着忠臣的责任劝告着,只是他的勇气,在接收到严隽双眸所发射出的冷光之后,一股脑地全消失。
“用不着你多事。”严隽仍旧冷淡的语气,掩不住一触即发的阴沉怒气。
在接下公司不到两年的时间,父亲就离开人世,连母亲也因为伤心过度跟着走了,股东们借机要让尚年轻的他下台,夺取原属于严家的财产。
此时的他终于了解,为何父亲总严厉的训练他,别在人前露出感情。
所以他开始伪装自己的情感,且努力发挥父亲所教的商业技巧,没几年时间,他不但将起初想排除他的旧股东赶出公司,更让公司有长足的进步。
所以,现在有人想破坏他辛苦建立的江山,他又怎么能放过?
今晚,他将亲自出吗,确认这相片中似曾相识的女人,是否真是“她”。
☆ ☆ ☆
换了三班公车,还走了一大段路,早已香汗淋漓的于晴,终于来到报纸上所刊登的地址。
她扬起头一看,有点老旧的四楼公寓,虽然交通并不方便,甚至是有些偏僻,还好环境看来还算安静、干净,她眉一挑,心想既然来了就看看吧!
她来到二楼的门前按电铃,没一会儿功夫,有个男人先是将门开道细缝,确认她是来租房子之后,才安心的开门。
虽然他的反应有点不寻常,但一样米养百样人嘛,或许人家只是谨慎,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于晴安慰自己,别那么多心。
“什么?家俱全、不用押金、房租只要三千元?!”听完男人的自我介绍和租屋说明后,她惊讶道。
她四处看了一下,这房子有冷气、电视,电脑设备更是样样俱全,这样的收费未免也便宜的让人侧目。
看出她的不确定,王吉,也就是房东,慌张的又加了几句。
“是的,我急需出外处理一些事情,要有个人帮我看房子,所以才会急着把房子租出去,你如果喜欢的话,马上可以搬进来,我已经准备好,就等着搭晚上的飞机……”王吉急忙解释着,看来的确很急的样子。
“……好啊。”于晴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一下子倒也没想那么多,伸手拿出皮包就准备付款。
“不用不用……”那男人连忙阻止,从一旁拿出似乎早已准备好的一叠资料交到她的手上。“这资料要麻烦你帮我整理,EXCEL的试算表你会吧?”
“这没问题!”于晴自傲的点头,这还难不倒她,老实说,她还是个破解程式的高手咧!
这可全得感谢她大学时的电脑教授,在他不堪其扰下倾囊相授的结果,其二则是在网路上认识一位有名的电脑神稻——纪浪,也时常教导她一些技巧。
她低下头细看手中的资料,全都是一家名为隽逸电子公司的资料。
王吉又交代道:“这些天,你先帮我把这家公司的资料做一个整理,会有人来跟你取这些资料,你的房租会从薪水里直接扣除。”交给她一叠钞票,有钱能使鬼推磨,相信她不会拒绝。
于晴皱起眉头,看着房东手中的钞票,直觉是不是老天觉得愧对她,为了补偿她,才赐给她这个八辈子也遇不到的好机会?
“这个资料很重要,所以请你一定要先处理。”看出她的迟疑,王吉急忙补了一句。
“这……好吧!”于晴心想,既然是天上掉下来的机会,她一定会把握的,毕竟,老天爷亏待她一辈子,终于想通了。
“我该走了。”
他急忙掩住眼中闪过的一抹得意,拿起一旁的行李,不忘交代一次。“请你先把资料准备好。”
“我知道了,我一定会不眠不休、把资料做完之后再休息。”她可是很有职业道德的人。
那男人点点头,留下不知自己已被设计的于晴,兀自高兴着。
☆ ☆ ☆
吃完了房东留下的泡面充饥,于晴又回到电脑前,先是与网路上认识的好友纪浪做了短暂的通话之后,就回到正题,也就是帮房东显示处理关于隽逸电子的一些资料。
于晴愈看着这些资料,心里愈觉得奇怪。
“这些资料怎么看都像是机密文件,怎么会请外人处理这些事呢?”她自言自语道。
她揉揉有些发酸的双眼,看看时间,竟然已经快午夜一点。
伸了伸懒腰,打个呵欠之后,她觉得不要太过于虐待自己,等这个试算表完成之后,就要躺着好好休息休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过于专心工作的于晴丝毫没有发现,有三个人竟然闯入屋内,朝正背向着门的她走过去。
而身着黑衣黑裤的严隽,领着手下站在她的身后。
原以为会遇到熟面孔,所以才会亲自出现在此地,没想到等着他的,只是一个纤瘦的像是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女人。
不但如此,那女人迟钝到连他们三人站在她身后长达数分钟,还不知不觉。
“你在这里做什么?”低沉的男性嗓音响起,冰冷面没有情绪。
“啊……”
突然的声响吓坏专心工作的于晴,换来她一声尖叫,只是她惊慌的叫声,在接触到他的眸光之后,一下收了口。
她从来不知道,有人只需要一个眼神,就可以让她住口。
透着桌上台灯余光,可以见到他的衣着轻便,却掩不住与生俱来的尊贵气质,阴鸷的黑眸扫过她,让一向自认勇敢的于晴微颤着,而随着他目光所到之处,身体露出自然的害怕反应。
“你在这里做什么?”黑眸一凛,迸射不耐,目光更冷,他锐利的目光扫过电脑上的私密资料,轻易的察觉那些全是属于他的财产。
有没有搞错?谁才是这房子的主人啊?
他无礼的态度让于晴不满,只是他冰冷的眼神,让她不由自主回答。
“当然是工作。”她少根筋的个性顿时冒头,鼓起勇气大声的对着眼前男人喊着。“这是我的地方,你们为什么三更半夜闯进来?”
亏她知道现在是三更半夜,为何她还镇定的像是有人走错了门?
“王吉是你什么人?”严隽挑起眉,看出她的确有一丝害怕,猜得出原因来自于他,却丝毫没有因眼前情形而产生慌乱。
“当然是我的老板。”她想也不想的回答,供吃供住还提供大把薪水的老板可不好找呢。
“那就没错!”严隽嘴角淡扯,扬手一挥,在他身后的两人突然往她的方向前进。
“我喊救命了,别再过来!”再怎么迟钝,于晴也知道这两人的来意不善,她往后退了几步。“救……”
尾音未落,她的口鼻已覆上一块沾了药水的布,还未来得及挣扎,她已经昏过去。
☆ ☆ ☆
于晴睁开眼,慵懒的伸伸懒腰,觉得头好痛。
从以前到现在,她一直是超级好睡宝宝,走到哪儿就能睡到哪儿,一点儿也不认床,怎么今天,就是觉得不舒服呢?
她躺在床上,望着明亮而精巧的小灯皱起眉头……
“我记得明明是间旧房子呀?怎么这房间的装潢,看起来这么新?”
她自言自语的环顾四周,浅黄色的壁纸,一张精致的书桌跟一组美丽的衣橱,样式简单,却相当有品味。
“咦?电脑都到哪里去了?明明昨晚我……”想到昨晚那吓的她发抖的歹徒面孔,她终于明白,自己并不是在所承租的旧房子里。
“也该是醒的时候了。”门外传来淡漠的口吻,打断她的自言自语,她转眸迎向开门进来的男人。
昨夜在黑夜中让她瑟瑟发抖的眸子,在日光的照射下更显慑人,没有一丝热度的黑眸中,让人几乎以为是身在极地,带着冷冷的隔离色彩,散发出特殊的男人魅力,很难让人忽视;再加上那有棱有角的五官,挺直的鼻梁,与无情的薄唇,几乎就是完美无缺的代名词。
“你看够了吗?”他冷淡的说着,似乎对女人的注视相当习惯。
他浓眉微挑盯着于晴,瞧她男孩般的短发,清秀而不带一丝脂粉的面颊,挺直小巧的鼻梁,加上未点而红的唇,更重要的是那一双像是会说话的澄眸,正像是发现宝物般的回视着他。
“你还不是盯着我看。”于晴不甘被他当成花痴,口里低声嚷着。
“王吉在哪里?”清查过她电脑里的内容,果然全部都是隽逸被窃的资料,令人胆寒的怒意充斥在他眸中,严隽不打算放过任何想伤害他公司利益的人。
“我怎么知道?”莫名其妙被人绑来的怒气,在于晴心口中翻滚着,她没好气的嚷道,纤细的肩无辜抖动着,原来老天爷对她还是不好。
原以为找到好工作,却没想到房东似乎与人结怨,且这梁子结的还挺大的。
“快说!”严隽冷冷的望着她,简单吐出绝对的命令,不容许拒绝。
“我就是不知道,叫我说什么?我只知道他要出外,要我说他在北极、还是说他在赤道?”一贯火暴娘子的脾气,可没有因为他的怒气而有一丝收敛,虽然在棉被下的双手正微微的颤着。
他挑起眉,压根儿不相信她的说辞,这看似白净的女孩,意志力倒是挺坚定。
“没人敢尝试我的底限,你最好不是那第一个。”他薄唇上挑,做出一个类似笑的表情,但这并没有软化他的冷酷,反而更加吓人。
电脑里的资料、与她亲口承认王吉是她老板的种种实证,罪证确凿的说明她也是共犯,他不会轻易放过。
“我真的不知道……”他冷淡的语气,让于晴心里暗喊一声糟,迎向他意图明显的眸,倒抽了一口凉气,看出他不择手段的锐利视线,猜测着自己的未来。
“我没有多少时间。”严隽冷眼向她走去,急速缩短两人的距离,已经毫无耐性。
“他只是我的房东……”她退了几步急忙解释着,这男人比她想像中还来的高大健硕,一欺近她,就让她全身鸡皮疙瘩排排站。
锐利的目光在她粉嫩的脸儿上打转,来回巡视多次,她努力的不让自己躲开她的眼,却还是不争气的败下阵来。
他陡然伸出手,扣住她的下颚,强迫她抬起头来,她还来不及尖叫,就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吹拂在她脸上,从未有过的亲昵让她打了个寒颤。
“知道生命会有危险,所以改变了说辞?”他噙着笑问着,却没减去吓人的气势,嘴角缓缓上扬,露出了诡异的笑痕,压根儿不相信她狡辩的话语。
于晴睁大双眼,手脚不由自主的颤抖,格外清晰的感觉到他的存在,心里头不明白,是他的冷酷让她害怕,还是他黑眸中的专注让她恍神。
“他是房东、也是老板。”虽然活命也很重要,可是这样的说辞也没有错,她没有逃避的意思,语气格外理所当然。
“没想到,你的小脑袋瓜还转的挺快。”紧握住她下颚的手没有松开,口里说着夸赞的话,手里的力道却没有马虎,剧痛让于晴的柳眉全皱了起来。
“我说的是实话。”这明明就是他的错,她只是说出事实,该是他理亏才是!她在心里打定了主意,不肯认输退让。
她的话,让他眸中的冷光更冽,决定不再给她时间。
“看样子,你是打算护主了。”严隽松开长指,语气中听不出情绪,却没来由的让于晴打脚底冷起来。
“你想……啊!”她的疑问还没问出口,整个人已被他往床压躺了下去,他的长指下移到她衬衫的领口,一个使力,一整排扣子接连飞了出去。
突来的景象让她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惊慌与不解。
“你想让我在这上了你?还是随便找个男人来?”他说得轻柔,黑瞳里漾着魔魅波光。
严隽捂住她的口,制止她的尖叫,见到她澄澈的眸涌上水气,两只柔若无骨的小掌急欲拉拢春光尽泄的胸口,却因他仍有一只手正隔着胸衣,紧握着她胸前的柔软而无助的几近哭泣。
就算从小在孤儿院里长大,吃过的苦总是自己忍过,少根筋的于晴总相信,天使只是一时没注意到她,她还是会有美丽的将来,所以,开朗的她不曾哭过。
可是这男人眼中流露的残忍,却叫她想哭,为的不是害怕,而是他暴怒之下撕裂的衬衫,是她最爱的一件。
“说!”严隽无视于她眼中的泪光,大掌恣意揉捏着那不甚丰腴的柔软。
就算眼前的男人浑身散发着危险的味道,于晴仍直觉的扬起右手,想制止他轻薄的行为。
严隽眼明手快的接下她急欲掌掴的手,连带将她另一只手固定在耳侧,将她不安而惶恐的眼神收入眸中。
“看样子,你已经逼我做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