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连尹若幽的叫喊,白衣女子长劈直下的剑顿了一顿,而任昊云则把握那一瞬间向后一退,避开了眼前的杀招,但也已经吓出了一身汗。
白衣女子见任昊云虽然是仓皇避剑,但脚步平稳扎实,似是习过上乘武学,她冷哼一声,剑尖轻转再换一个招式,又朝任昊云攻了过去。
「师父!」连尹若幽也一个纵身赶过来,焦急地看着缠斗中的两人,一个是任昊云,一个是师父,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任昊云听见连尹若幽称呼白衣女子为师父,更加不敢还手,当下只守不攻,避免彼此之间的误会越来越深。
「你不是红叶村的人。」白衣女子冷声开口,几招一过,她看得出眼前的人武功不弱,似乎曾受过名师指点,而据她所知,红叶村中尚无人有此功力。
「在下任昊云,只是来红叶村作客的。」任昊云趁此机会加以解释。
白衣女子在试探任昊云的同时,也注意到了连尹若幽脸上不寻常的担忧神情,心中疑惑更深,霍地住手不攻,这时才注意到任昊云身后还有一人。
「你们两个在这里鬼鬼祟祟地做什么?」
「我……我知道你们每逢月圆之夜就会来这里练舞,所以……所以就带我的义弟来这里看。」齐克很老实地回答,心想错在自己,只要认真道个歉,对方应该不会太生气。
「你连我们每个月圆夜会来练舞都知道?」白衣女子嘿地一声冷笑,冷不防手中的长剑又直刺而来,不过这一次的目标却是全然不会武功的齐克--
「小心!」任昊云也在同一时间出手,将齐克一推救了他一条小命。
「前辈请手下留情,我的义兄并不懂武功。」任昊云向前一步挡在齐克前面,双手抱拳对白衣女子解释道。他知道齐克只当每个月所见的只是一种舞蹈,不明白偷窥别人练武是一项大忌。
「不管是谁,今晚你们看了不该看的东西,就只有死路一条。」白衣女子的语调骤然变得冷峻,手中长剑直指任昊云的心窝。
「师父!」连尹若幽也吓坏了,她知道师父有多么不喜欢陌生人,也知道练舞之事被发现她必定会勃然大怒,却怎么也想不道她现在竟要杀人灭口。
齐克跌坐在地吓得连话都说不出口,怎么也想不到无端会惹来这场杀身之祸。他先前怎么会以为白衣女子是什么仙人,现在看到她手握长剑,森冷地立在风中,怎么看也像是个索命的冤魂。
「昊……昊云……怎么办?」他躲在任昊云背后喃喃低语,平日要他面对什么山林猛兽他都不怕,但是眼前这个看来阴森森的白衣女子,却让他连举步逃走的力气都没有了。
任昊云的确没有什么把握,他不知道眼前的女子武功到底有多高,更何况身边跟着一个全然不会武功的齐克,他也没有把握让两人全身而退。
「前辈……」任昊云最后解释,但白衣女子的长剑已经毫不留情地刺了过来。
不同于方才的试探,这一次白衣女子出手皆是致命之招,任昊云初时还可以闪躲,到后来却已避得苦不堪言、狼狈不已。
「刷」的一声,长剑划破了任昊云的衣袖,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臂上传来的刺痛也让任昊云心火上升,起初是看在她是若幽师父的分上,他始终不敢还手,但现在她招招都欲取他性命,要是自己再不反击,或许真会成为她剑下的亡魂。
「你趁现在快走!」连尹若幽趁两人打斗之时,来到齐克身边低语,她知道任昊云的武功不差,或许可以自保,却不想齐克莫名其妙地丢了性命,毕竟他是红叶村中少数几个不会对自己另眼相看的人。
「可是昊云他……」齐克虽然自己帮不上忙,却也不能弃他而去。
「你别担心,他不会有事的,你现在往山上去,我告诉你躲在哪里……」连尹若幽随即在齐克耳边指点他到山上的水池边避避,因为她知道师父一到白天就会回山上木屋不再出门,于是要齐克过去那里。
「快走!否则我师父回头就来不及了。」连尹若幽退了他一把急促道。
「是!谢谢你。」齐克在离开前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任昊云一眼,他和白衣女子此时正斗得兇险,他知道自己留下的确没有任何帮助,反而会成为累赘,于是遵照连尹若幽的指示,拼了命地向山上跑去。
见齐克的身影走远,才将注意力移回两人身上,纵使她有心要助任昊云脱困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她明白师父的性子,要是让师父知道他们两人原本就相识,或许她会更生气。到时候或许任昊云会更危险也说不定,于是她只能站在旁边,一脸焦虑地望着两人。
「你一定要撑下去,天就快要亮了。」连尹若幽在心中不断祈求,她知道惟有天亮才能终止这场打斗,因为师父向来不让人见到她的脸,就算是要教她武功,师父都会选在晚上,然后在天未亮之前就离开。
不知又过了多久,天空慢慢变了颜色,原本漆黑的夜空慢慢由浓转淡,染上一片青蓝,大地逐渐增添了明亮……白衣女子也觉察到了天色正逐渐转亮中,她心念一动,虚晃了数招,身子向后一跃,抓住连尹若幽的手道:「我们走!」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任昊云也是一楞,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见白衣女子带着连尹若幽以极快的轻功离开了草原。
「到底搞什么鬼!?」望着一下子空无一人的草原,任昊云就算有一肚子的疑问也找不到人问答案。
他转身正想找寻齐克,但自己身后空荡荡地哪里还有义兄的踪影,他知道齐克并不是那种有危险时会撇下他逃走的人,但一时之间也想不到他会到哪里去。
「齐克!你在哪里?」
对着空旷的草原,任昊云运足真气喊了好几遍,但始终没有人回应,他于是回到昨晚他们拴马的树下,却看到两匹马正悠闲地低头吃草,很明显地齐克在混乱中也没有回来牵马,那他到底去了哪里?
「没办法了!先回去再说。」他知道齐母要是见不到他们两人一定会很担心,他知道齐克一向孝顺,于是决定回去先扯谎瞒住齐母让她安心,然后再出来找人比较好。
主义一打定,任昊云骑上自己的黑马,迅速地离开了大草原。
***
当任昊云再次离开齐家时早已过了午时,他费尽千辛万苦才让齐母暂且相信他们一夜未归的原因是因为齐克要捕捉一只珍贵的白色狐狸,所以坚持要守在陷阱旁边等待,这才会派他先回来通报。
「伯母,今晚等我们丰收回来吧!」说到后来,任昊云也不在乎她到底相不相信这个蹩脚的理由,就急急忙忙地离开了齐家。
「老兄!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任昊云骑上黑马,再次往草原而去,无论如何他都要带回齐克,否则麻烦就大了。
他骑着马在草原上来回宾士,找寻齐克的踪影,但他就像是消失了一样,怎么找也找不到。直到任昊云口干舌燥,疲惫不已,他忽然心念一动,抬头望向连接着大草原的鹰扬山。齐克对这个地方非常熟悉,要想避难的话,他或许会往山里头躲,想到这,他翻身下马,决定往鹰扬山上碰碰自己的运气。
***
话说昨晚齐克遵照连尹若幽的指示,拼了老命地往她说的地方跑,当他抵达水池边的时候早已经气喘吁吁、筋疲力尽,在喝了几口甘甜的溪水止渴后,他便疲倦地倒在溪边睡着了。
再次醒来已经将近中午,他知道家中的娘亲必定为他担心不已,他也同样在担心义弟任昊云的安危,但是一想起连尹若幽昨晚的叮咛,在她没有来之前不可以随便离开,以免遇到危险。
「昊云老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齐克在水池边焦急地左右徘徊,在担心任昊云安危的同时,却又不敢违背心上人的叮咛。
正当齐克在溪边烦躁地走来走去的时候,空中传来嘹亮的鹰啼声,他心中一喜抬起头,果然看见了向来与连尹若幽形影不离的白鹰。
「若幽!」齐克兴奋地喊道。欣喜地看着一抹淡紫色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正是他苦等多时的连尹若幽。
「我师父白天是不会下山的,你趁这个时候快走吧!」连尹若幽找了一块石头坐下,语气淡漠地开口。
昨晚一下子发生太多事情了;天亮时师父将她带回山上,虽然她并没有说什么重话责备自己,只是语气冷凝地要她退下,她知道这是师父发怒的前兆,但她却不后悔违背师父的命令,毕竟她无法让无辜的齐克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死在师父手中。
「若幽……」齐克结结巴巴地开口。暗恋许久的心上人就在眼前,但是他却始终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
「你快下山去吧!以后别在来就好。」连尹若幽轻歎一口气,连自己也不明白师父昨晚的反应为什么这么激烈,谁也不能保证师父到底会不会放过他们,为了齐克和任昊云的安全着想,或许他们以后都不该再见面了。
「我……我……」齐克忽然在胸口摸到一条手绢,他想起了那是他买来要送给连尹若幽的,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将那条手绢递了过去。「这是……这是我在大都城买的,那时侯觉得很适合你,所以……所以我就买来送给你了。」
连尹若幽很自然地接下,有些愕然地握住那条质感光滑的丝绸手绢,不明白齐克为什么会给她一条手绢。从小到大,还没有人送过她任何东西,一下子也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你……还喜欢吗?」齐克涨红了一张脸,有些笨拙地开口。光是看着她站在眼前他就感到很幸福,他压根儿没想过连尹若幽会接受他送的礼物,现在见她毫不迟疑地就收下,他只能咧开嘴傻笑,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当任昊云一脸倦容地来到水池边时,看到的就是一幕让他火冒三丈的情景--齐克一张脸又惊又喜、含情脉脉地望着连尹若幽,而后者手上握的则是那一条他再熟悉不过的手绢。
「你们两个倒是好兴致。」任昊云怒不可遏地开口,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对连尹若幽已经产生如此强烈的佔有欲。光是见她站在水池边与齐克说话,他就觉得一股怒意直袭脑门,让他几乎有杀人的冲动。
「昊云!你没事真的太好了。」齐克见到平安无事的任昊云,高兴地走过去。
「你还是快点回去吧!我想齐伯母不见到你是不会安心的。」他勉强挤出个笑容,现在只想将齐克送走,跟着他要和连尹若幽好好地谈一谈。
「是吗?你已经先回去过了吗?」齐克紧张地问道,想到让年迈的母亲为他担心,不禁有些着急。「我现在就立刻回去。」
「我和齐伯母说我们昨晚上山狩猎,所以才会迟归,你回去可别自己漏馅儿、拆穿了谎言。」任昊云尽责地提醒他道。
「我知道,谢了!兄弟!」齐克笑着拍拍他的肩,也没时间细想为什么任昊云不与他同行,一心只想赶快回去。
等到水池边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任昊云脸上的表情一下子黯淡下来,他踩着平稳的脚步来到连尹若幽的面前,而后者仍是握着那条手绢,思绪不知道已经飘到哪里去了。
「把那条手绢扔了。」任昊云一开口就霸道地命令。
她本来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连尹若幽;想问她的师父是谁,想问她们为什么一到月圆就会练那一套剑舞,还有为什么她师父会激烈到想杀人灭口,这些问题她都想知道。
但是当他看到连尹若幽握着那条齐克送的手绢不放时,他心中的妒火早超过了一切。从没想过他也会有嫉妒的一天,但当他看到连尹若幽握着那条手绢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根本无法忍受看到连尹若幽投入别的男子怀中的模样。
她是他在这段旅程不曾于老的以外,却是属于他一个人的美丽意外。一直到现在,他才确定了自己的心意,无论如何他不会将连尹若幽让给别人,她只能属于他任昊云一个人的。
「什么?」连尹若幽仍旧沈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她不确定师父是不是会就此罢手,为了任昊云的安全,或许他们不再见面才是最好的。但是为什么心里却不由得浮现阵阵刺痛的感觉!?
「我说,将那条手绢扔了,如果你喜欢,以后我会送你各式各样的手绢。」他将连尹若幽一把带入怀中,再次霸道地命令道:「以后绝对不可以接受任何人送的东西,知道吗?从现在起,你只能接受我给的东西。」
「为什么?」她有些烦闷地抬眼,两个人或许以后都不能见面了,他还有心情管其他的事情。
「因为是我说的。」他傲慢的开口。
「我该回去了。」她有些虚弱地自她怀中退开。反正他迟早是要离开的,早分离、晚分离其实并没有什么差别。连尹若幽不断地说服自己。「为了你好,以后你不要再到这里来了。」
连尹若幽转身就要离开,却被任昊云一把拉回重新揽入怀中,他抬起她的下巴想问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却发现她向来明亮的眼睛盈满了水气,娇美的小脸写满了悲伤之情。
「若幽!怎么了,为什么哭了?」她的泪水搅乱了他的心。任昊云搂着她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伸手轻轻抹去她脸颊上不小心滑落的泪珠。
「没什么,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听到他温柔的声音,她的泪水像是断线的珍珠般不断地落下来,使任昊云吓了一大跳。
「若幽,你别哭……」他一开始是以手指为她拭泪,而后见她哭得更厉害,干脆低下头去,以唇吻去她所有的泪痕。
连尹若幽微微楞住,一时之间也忘了哭泣,任昊云见她终于不哭了,淡淡掠起一抹笑道:「我想你喜欢这个方法,以后我可不怕你哭了。」
连尹若幽微窘地垂下眼,现在什么也不想说,只想静静地靠在他怀中感受这种温馨被珍惜的感觉。
「现在告诉我,你为了什么事难过?」他一只手轻抚她的长发,以温和的语气诱导她开口说话。
「嗯……」连尹若幽想了又想,最后还是鼓起勇气道:「我刚才只是在想,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然后不知怎地,眼泪就不听使唤地一直掉下来……」
「这话怎么说?为什么以后再也见不到我了?」
「昨天晚上那件事,我想师父不会就此罢休的……」连尹若幽以悲伤地语调说道:「就算没有发生这件事情,我知道你总有一天也会离开这里的,你并不属于这里,既然如此,早一点分离和晚一点分离也没什么差别。」
「什么意思?」任昊云微眯起眼危险地道。早分别晚分别对她来说并没有分别吗?
「既然你总有一天会离开……」连尹若幽顿了顿,觉得自己又想哭了。「那我们……那我们,就不要再见面了。」
「若是说我打算带你一起走呢?」任昊云忽然脱口而出,话说出口后他却觉得心情好多了,或许这是因为他早有这个想法,只是一直没机会说出口罢了。
「这……这是不可能的……」连尹若幽慌乱地摇头,却再一次被任昊云紧紧扣在怀中。
「若幽,你看着我。」他强制地用双掌脱住她的脸动情道:「我是再认真不过的,我不想和你分开,不想一天只能见你一面,我要你时时刻刻都在我的身边,一直陪伴着我。」
「你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被吓坏了,只能拼命摇头。
「你听我说,你还年轻,外面的世界海阔天空,全是你没有去过的地方,我不会让你的这一生都待在这里的,跟我一起离开,让我照顾你、保护你……」他低下头,炙热狂乱的男性气息贴在她的颈项,连同他所说的话,同样搅乱了她的心。
「不行……师父不会答应的……」她微弱地反对着。离开鹰扬山!多么可怕的念头,她想都没有想过。
「若幽,你难道感觉不出我对你的渴望?」像是要印证自己的真心,任昊云低下头再次以吻封住她的惊喘。
连尹若幽微弱地挣扎,只是更加挑起他征服的欲望,他从来没有这么热切地渴望过一个姑娘,他现在满脑子只有她的美丽、她的一切,让他想不顾一切地占为己有,低下头,他更热烈地索取她的甜蜜。
「任昊云……你放开我!」她不住地喘息,却躲不开他越来越炙热的吻,还有探向她身子的大掌,此时的任昊云是全然陌生、让她害怕的。
他没有察觉出连尹若幽声音中的恐惧,一心只想要得到她;这一个多月来,因为连尹若幽的纯真,所以他每次都必须克制将她拥入怀中的渴望,但是他现在什么都顾不得了,连尹若幽的美丽,她的抗拒,在他眼中全部化成了一股想要征服她、得到她的渴求。
「若幽,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欲望让他的声音变得沙哑,他的身体疼痛、呐喊着要解放,他只想将自己深深埋入她体内,感受她的温热甜蜜,惟有得到她,他才会有拥有连尹若幽的真实感。
「若幽,你是属于我的。」。
就这样,在这个两人曾拥有美好回忆的水池边,任昊云以强硬、蛮横的手段佔有了他极为珍惜的连尹若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