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相对于她的惊喜,李淑美是错愕地望着女儿明显隆起的肚子。她的女儿……怀孕了!
“妈,进来坐。”欧阳晓庆知道母亲的惊诧,只是一时之间无法解释清楚;总之,先请她进来再说。
“这怎么回事?”双双来到客厅,李淑美焦急的开口询问。“孩子的爸爸是谁?”
“一个好人。”在母亲面前,她说不出“我不知道”这四个大字。当初没有清楚他的身份是她存心造成的失误,因为她并不想知道。
“好人!?”伤害她女儿的男人会是好人?
李淑美想继续再追问,却被女儿打断。“妈,您现在过的好吗?”她挂心的,除了肚子里的两个孩子外,就是母亲了。“哥哥她们对你好不好?”
好不好?李淑美轻笑了声。也无所谓好不好了,能名正言顺地踏进欧阳家她已经很满足了,毕竟她曾经只是个情妇,他们兄弟俩能点头答应她进门就足以令她感激了,再者,丈夫对她的体贴温柔足以弥补,只是……
“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受苦的。”她轻抚着女人长长的头发。“为什么搬离开以前的家。”让她和丈夫担心得派人四处打听消息。
欧阳晓庆摇摇头。那个家有太多的回忆,那些回忆甜蜜得让她想哭,但她并不想紧抱回忆不放,因为那只会令她更沮丧。但是这些话她说不出口,她不想造成母亲的心理负担,她可以感觉得到,母亲现在的生活并不是那么的愉快。
“没有啦,只是那里太大了,正好裘靡问我要不要跟她合租住在一起好互相照应,所以就搬到这儿来了。没有通知是因为……因为当初说好永无瓜葛的……”最后一句话她几乎是在嘴里暗暗溜了一圈才说出口。
李淑美一怔,永无瓜葛!?听来叫人心酸,但又无奈。
“对不起……是妈的错,妈不该为了自己我——”
“妈!”欧阳晓庆打断母亲的自责。她不怪任何人,一切都只是人生当中的一段插曲,就连遇上那个人也是一样的。“我过的很好,裘靡和忆舟都很照顾我,而且——”她轻柔地摸着自己隆起的肚子,“不久之后又有两个小宝贝会陪我,一男一女,说多可爱就有多可爱。”这样她就不会寂寞了。
两个?“双胞胎?”天!晓庆还这么年轻!她怎么受的住?
“妈?妈?”欧阳晓庆担忧地望着母亲惊恐的表情。
突然,她的双手被母亲紧紧的握住。“跟妈回去,妈不放心你。”女儿是那么的年轻……这教她如何安心。
“妈!”晓庆站定脚,不让母亲拉移半步。“我不可能回得去的!”事实上是根本不行。
“可以的,只要我求他们!可以的!”对!没错!她可以求他们让晓庆回家,他们会答应的。
“妈——”欧阳晓庆抓开她的手,语气里平静得不带一丝情绪。“您心里明白,那是不可能的。”
女儿绝望的神情像桶冷水般地止住李淑美激动的情绪。
晓庆说地对,事实上她自己也清楚,她嫁进欧阳家的大门已经是他们兄弟能容忍的极限了,根本不可能再容下一个私生女的妹妹。
为什么?为什么她的生活永远顺不了她的意,她只是单单纯纯地喜欢一个人,想为他生个孩子,想陪在他身边,想和他在一起……这只是非常单纯平凡的生活啊!为什么她从来不能拥有?无论对什么事,总是要她选择舍弃其中一件自己所珍惜的宝物。;这种二选一的题一直出现在她生命里,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停止?
从舍弃自由、舍弃自尊、舍弃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而甘于隐没,到舍弃自己的女儿;这一生她究竟还要舍弃多少东西?
“您真的用不着担心。”欧阳晓庆牵起母亲的手紧紧握住。“我一个人可以过得很好的,真的。”她像个孩子般的郑重发誓。“我会煮饭、洗衣服、整理房子,更重要的是,我不会晚上睡觉踢被子。”
她挤眉弄眼,努力逗笑李淑美。“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老妈。”
李淑美知道女儿是想让她开心,她也配合地笑了笑,一颗心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悬念的还是女儿怀孕的事。
未婚妈妈这条路是很辛苦的,她自己是过来人,怎么会不知道。
算了,不再追问女儿究竟让她受孕的男人是谁,就算是对她的体贴吧。
李淑美从皮包里抽出一本存折和图章交到女儿手上。“这是妈妈为你存的钱,本来是想当你将来的嫁妆,但看样子——”她瞄了瞄女儿隆起的肚皮,“得变成我未来外孙得教育基金了。”
“妈……”
“收下它,算是我送给外孙的礼物。”这是她的血汗钱,是她一边工作一边独立抚养女儿的累计的成果。
不多,但却是她唯一能给的。
“谢谢妈。”欧阳晓庆接过存折和图章,心中感受是五味杂陈的。
“那……”李淑美不安地看了眼壁上的时钟,不想离开却又不得不走氦情令她焦躁。
“妈,您快回去,要不然,万一被哥哥发现——”若是二哥还好,但要是让大哥知道,那后果不堪设想。
大哥对她恨之入内,二哥是对她不屑一顾。两种情况给于她同等的伤害。
“那……”李淑美还想说些话,最后还是吞回了肚子里。她们母女俩一别就是八个多月,一见面却又是这等场面,这事实震得她心力交瘁。
“不可以再偷偷跑来找我了,妈。”她不要让母亲这样担心受怕地找她。“我有裘靡和忆舟陪我不会有事的。”
“这……”
“还有,”她神情凝重交待母亲:“别让爸知道,我不要他担心。”
“嗯。”
欧阳晓庆几乎是将母亲推出门的,在关门前她轻轻地说了声:“再见。”
李淑美望着关上的铁门呆望了好久。她想再看女儿一眼;想再抱抱她,像小时候一样……可是这愿望已经很难很难达成了……
门里头,欧阳晓庆终于是忍不住强忍了许久的泪水。
妈来看她了,终于是来看她了。
“宝宝,刚刚那个是外婆喔……”她轻轻地抚着肚子低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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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裘靡和江忆舟在回家途中转进市场大肆购买鱼肉蔬菜水果。最后提着大包小包,准备给怀孕的准妈妈欧阳晓庆好好地大补一番,顺道慰劳自己,没想到一进门看到是的跌坐在地上,眼泪像水库泄洪般流个不停的欧阳晓庆。
“怎么回事?”江忆舟率先大叫,丢下手上的大包小包,蹲在她身边。“晓庆!是不是要生了?会不会痛?快点告诉我啊!”老天!晓庆要生了,才八个月十一天,是早产吧?怎么办?人家说早产的孩子身体会很差,怎么办?呜……呜……
于是,坐在地板上流眼泪的又多了一个。
乱七八糟!任裘靡咬咬牙,强忍住想抓江忆舟去医院检查脑子的冲动。
将所有的袋子放在地上,任裘靡一手抓起江忆舟,一把丢上沙发。
痛!江忆舟摸摸屁股,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瞪着任裘靡。“晓庆要生了,你还欺负我。快点送晓庆去医院啦!哇……呜……”
边哭还能边把话说得那么流利。任裘靡还真是不得不佩服她。
“晓庆没有要生。”预产期还久得很,紧张个屁!“她只是坐在地上哭。”任裘靡没好气地说道。
而相较于江忆舟,欧阳晓庆所受的待遇显然好上几百倍。“慢慢坐下去,好,来,把脚抬起来。”
没有要生?!江忆舟一听,鼻涕眼泪瞬间就像秋风扫落叶般咻的一声消失无踪,她收放自如的眼泪可是远近驰名。
“早说嘛!害我哭得死去活来。”真丢脸。
“是谁在穷紧张的?”自己没搞清楚状况还怪别人。“还不来按摩晓庆的脚!”任裘靡瞪了她一眼,径自提起袋子往冰箱前走去。
“为什么?”问问题之前,江忆舟已站好就定位置,乖乖地揉捏着欧阳晓庆因怀孕而显得有些浮肿的脚。
“还敢问我为什么!”以这点任裘靡就一肚子气,往冰箱填塞食物的力道也愈来愈重。“是谁说要好好读孕妇手册的!结果呢?我们三个就属你最不用功!买来的书跟新的一样,连动都没动!”气死她了。
事实上,三个人之中唯一看完的只有她一个。搞屁啊!有小孩的又不是她,可忙得像条狗的却是她,真是、真是气死她了!
“哎哟——你明知道人家不喜欢看书的嘛!”
不喜欢看书却在毕业典礼上拿了个成绩特优?!咚……沙茶酱在冰箱架上奋力一落。
“晓庆,晚上我们来吃火锅好不好?”看看今天搜刮回来的补给品,任裘靡满意的笑了笑,“我买了燕饺、鱼饺、虾饺,还有你最喜欢的蛋饺……晓庆?”怪了,平常一听到吃火锅她是冲第一个的,怎么——啊!
### ### ### ### ### ### ### !被江忆舟那个迷糊蛋给搅乱,竟忘了晓庆在哭!
任裘靡匆匆将火锅料丢进冰箱,火速地冲到欧阳晓庆面前。“为什么哭?”握紧好友的手,发现她手上紧捏着一本存折。“谁给你的?”
一旁的江忆舟将存折抽出,翻开一看。“哇!五十三万耶!”
“你哪来那么多钱?”没反应。“晓庆?晓庆?”任裘靡担心地叫着。
“她……”欧阳晓庆缓缓开口:“妈……她来看我了……”她将头倚在任裘靡的肩上,才擦干的泪又决堤而出。“她来看我了……”
“钱是阿姨给的?”任裘靡见她轻点一下头,道:“那太好了不是吗?”
“嗯。”欧阳晓庆抱住好友,像是寻求温暖的小猫紧紧的依偎着。
“那你还哭什么?”江忆舟一手替欧阳晓庆顺背,不解地问。
“怕以后看不到她了……”这是她哭的原因之一。“也怕……怕生孩子的时候会、会熬不住……”她希望自己生产的时候陪在身边的是最爱的母亲,其实她真的很怕,一个人孤零零看着自己肚子慢慢变大,整个人完全变了样,她好怕好怕。
“你后悔把孩子生下来?”问这话时,任裘靡的口气像是让冰冻结了似的。
“不是!”否决的声音又快又急。“我没有后悔!”她爱肚子里的两个孩子。
“那么就好好待产,不要再胡思乱想了。”紧绷的声调舒了开,任裘靡决定将安抚的工作交给江忆舟。“忆舟,晓庆暂时交给你,好好看着她,知道吗?”她得去忙祭饱三人五脏庙的大事。
“不要怪裘靡,她刚刚不是有意要大声吼你的。”看任裘靡走进厨房后,江忆舟一边按摩好友的小腿边说道。“她只是不希望世界上又多了两个不受期待的小生命和一个心不甘情不愿的未婚妈妈。”
“我知道。”欧阳晓庆点点头。“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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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宇百货的顶楼是环宇集团最高权力者独有的办公室,所有的政策发布、企划开发,全经由这约三十坪大小的私人办公室启动,创环宇集团的登峰造极。
而这里,也是他不久后将进驻的地方。
杜宇衡环视这偌大的地方,他一向欣赏父亲的办公室,三十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却一手掌握了各方商场资讯、网罗了众多企业人才。
他从大学时代以一名新职员的身份从最基层做起,到现在顶着总经理的头衔。
这一路走来并不算辛苦但疲劳总有,而今这条他一步步攀登而上的阶梯终于只剩下一阶——环宇集团的总裁身份。
“我说儿子啊——”一直背对儿子的杜振寰总算是将椅子回转,面向儿子。“你不觉得自己最近工作的太专心致力了吗?”
“我不懂爸的意思。”
“还装蒜呐!”杜振寰放下手中的烟斗,透过袅袅上升的烟雾促狭地看着宝贝儿子。“听子平说,你最近很少去猎艳是吗?”
猎艳?“不要听他乱说。”
“可是你最近的确是太投入工作了,一点也不注意休闲生活。说实在的,我挺担心你。”
“我看是妈挺担心才是。”前些天母亲在他住所的电话留言上懿旨,说家中的老佛爷今年不想出国四处游玩,想体会一下含饴弄孙的滋味,命令他立刻蹦出一只小猴子给她老人家开开心。“我建议您带妈出国走走,免得她胡思乱想。”
“不能怪你妈担心嘛!”深知老婆个性的杜振寰心里明白,她在前阵子迷上一套有关娃娃的漫画书,突然想有个娃娃来玩。昨天晚上她还说希望孙子能跳大象舞给她看——唉!连未来媳妇都还没有消息,哪来会跳大象舞的孙子?“你都二十八岁了。为人父母的,哪个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在立业后能成家的?你妈也是关心你嘛!”
“在美国分公司还没有定案之前我不打算立业。”将环宇带进美国市场是他极力想完成的计划。
“其实这个案子已经通过了好一段时间,只是我正在想要找谁去才好。”这就是他近来烦恼的事情。
“我去。”杜宇衡坚定的说道:“我提出的企划由我自己去办。”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但是我不准。”再过不久他打算向董事会提出退休一事,并提名儿子为新任总裁。但这一趟去美国执行企划,打进素有种族歧视的白人市场所需要的时间太长,短则三年,长则五、六年,,一个集团的龙头消失五、六年像话吗?这几年他已经很少在管事了,希望儿子接任他位子的念头是随着年纪增长而愈见热切,而美国分公司成立与否只是早晚的问题,等他站稳领导地位后再进行也不迟啊!
杜宇衡知道父亲的顾虑,但美国市场对他而言是一场开疆拓土的挑战,而他不想失去这个挑战自己的机会。
“台北的事情可以交给子平暂时代理。爸,你该明白我的做事态度,只要我决定的事向来没有做不到的,以前是,现在是,将来是。”一切的事物全操之由他,这是他的自信。
唉!他这儿子从小就是这副德行,也不知道是像谁。杜振寰摇了摇头。这种专制霸道的态度加上他的办事能力,的确是足以构成他的自信,但同时却也可能是他最大的败笔。足够的自信是成功的必要条件,但过量的自信是骄傲;看来,得让他去碰碰钉子才行。
“我想我这把骨头还能多撑几年吧。”杜振寰想了想说道。真是的,看样子带老婆环游世界的计划又得延宕个好些年,今儿个回去肯定又得听上一顿抱怨。
“谢谢爸。”杜宇衡露出满意的笑容。他唇角微扬,不明白的人恐怕还会以为他是在嘲笑某人呢!
杜振寰无奈的微微颔首。这孩子这般的不苟言笑也不知道是像谁,明明他和妻子的个性都很爽朗,怎么会生出一个这么……这么稳重的孩子?真是奇怪。
“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杜宇衡伸出食指。“一个月后。这一个月内我会把手头上的工作结束,交待子平暂代的事物内容,预计两年后回来。”
“不要这么有自信,孩子。”
杜宇衡起身,已有离开之意,毕竟他已达到他的目的。
“我说得出,就做得到。”他坚定地说,然后开了门步出办公室。
杜振寰满意地一笑。说得出就做得到,呵——真不愧是他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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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是一个月,有人能悠闲得活像是在度假一样;有人则是忙的昏天暗地。
雷子平就觉得自己属于后者。
“不玩了!”他从杜宇衡对桌跳了起来,大声抗议上司非法虐待优良员工;“打从你决定出国开始,你就把我一天当一年用,天天加班到三更半夜,就连出国前夕也不放过我!”哇哇!他一个月没有出现在小莺莺小燕燕面前了,她们会想死他的。
“我不希望这几份CASE出差错。”杜宇衡维持埋头苦干的姿势不变,一手递出一份业务报告。“把它归类建档。”
“我抗议这种不人道的虐待!”再这么下去他会挂掉。“你也不想想,从明天开始我就会跟个陀螺一样忙得团团转。好心点,大哥!算我拜托你,拜托你今天放我一个晚上的假行吗?”
“十分钟。”杜宇衡平板的声音回道,埋首奋笔疾书的姿势依旧。
十——十分钟?!
“大哥,你有点良心好不好?”十分钟能干嘛?坐电梯下楼再坐上楼正好十分钟。
杜宇衡放下笔,抬眼看他。
“呃……”雷子平被他看得心里发毛,频频退后。“我只是想争取员工福利,没别的意思。”是哪个混蛋说“不要让自己的权利睡着”这话来着?害他现在像是被蛇盯住的老鼠,进退不得。
杜宇衡的沉默在观赏好友的脸色忽青忽白后彻底瓦解了。看样子子平的确是被他给逼得太紧了。
“如果你保证这些CASE不会出错,我不介意你晚上安排节目。”
“NOPROBLEM!”感谢圣母玛丽亚、耶稣基督、释迦牟尼,他这条小命总算是有个得以喘息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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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你所谓的休息的地方?”杜宇衡皱紧眉头,厌恶地看着眼前这一幕——黑幽的光线、弥漫一室的烟臭、杂乱舞动的人群,和令他难以忍受的酸臭味。
“嘿!这里可是台北有名的不夜城耶!”真没眼光。雷子平带头开路,拉他坐在腰果型的吧台边。
“喝什么?”他问,并替自己点了杯“约翰走路”。
“VODKA。”杜宇衡任视线游走整间舞厅一圈,对这环境更加深了厌恶感。人满为患,空气中尽是酸腥的汗臭味。
“不习惯吧?”雷子平从他脸部的表情就可看出来。“但是你必须要适应。”
杜宇衡下巴微抬,斜视矮他半截的雷子平,表情像是在问——为什么?
“因为这种地方有很多宝藏。”雷子平神秘地笑笑。“瞧!”他指向他们所出的位置正前方最角落处一名趴在桌上的长发少年。“趴在那儿睡觉的那个家伙可是香港登记在案的商业间谍,看起来不像吧!”
商业间谍?杜宇衡将目光锁在那名少年身上,端详了许久却一点也没感觉到他有任何特殊之处,何况他一直看不见他的脸。
“愈是混乱的地方愈是隐藏着急待发掘的人才。”雷子平啜了口酒。“这种情形在美国更是司空见惯。”尤其是曼哈顿,号称世界的大熔炉。
“想起过去了是吗?”杜宇衡端高酒杯,敬他。“我从没想过用这种方法招揽人才,但到了美国,我会试的。”
“这才对嘛!”雷子平笑道:“这世界能出头的不一定是有真才实学的人,在顶点的位子底下多的是更杰出的人才,站在顶点的不一定最行——”
“但绝对最冷静。”杜宇衡替他接下话,这套理论早在他们初识时他就已听过。
“对!”雷子平拍击好友背部一记。“来!干杯!算是为你饯行。”
透明玻璃杯在半空中撞击出清脆的响亮声音——
“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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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好痛……裘靡……忆舟……我好痛……”阵痛的频率愈来愈急促,一次接着一次,像是永无止尽的疼痛苦楚恣意侵袭欧阳晓庆的四肢百骸、渗入骨髓,带给她一波又一波的椎心刺痛。
“妈……我好痛……好痛……”她想坚强,想勇敢一点,可是逐渐迷离的意识让她不由得喊出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人。“妈——”
“该死!救护车在搞什么啊?到现在还没过来!”任裘靡急躁地咒骂着。眼见晓庆的羊水都破了。真是有够 *** !
“裘靡,晓庆她脸色发白、手脚冰冷,还有、还有流了好多好多的……”是水吗?可是又不像。
“忆舟!帮晓庆整理点衣服,我马上带她去医院!”她就这么点重量,一定抱得动!任裘靡这么告诉自己。
“我知道了!”江忆舟冲进欧阳晓庆的房里,拿了个小袋子胡乱塞了几件衣服冲出来。“好了!”
“好。”任裘靡一手搭上欧阳晓庆的肩,一手朝她膝盖后头使力将她打横抱起。“钱带了没?”
“带了!”江忆舟紧抓着自己的皮包,里头有前几天准备好的生产费用。
“开门!”
“是!”
凌晨四点钟,黑幕笼罩的街上有两名火速奔跑的女子;其中一名手里还抱着一名孕妇,在漆黑的夜里疾速的奔跑着……
为了即将诞生的小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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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这边就交给我,你放心到美国去吧!”在机场大厅里,雷子平拍拍好友的肩膀。“不要逞强啊!有问题就打个电话回来,我随传随到。”
“这正是我要说的。”杜宇衡淡淡一笑,却已显示出了他难得表露的情感。
“保重。”虽然这家伙不苟言笑,但他就是会想念他,只要在他忙得跟陀螺一样,累得像条狗的时候,他就一定会想起这个好友兼上司。
“公司这边就交给你了。”杜宇衡最后一次叮咛。
“安啦!”雷子平保证道。
杜宇衡点点头,提起行李转身离开。
他得暂时离开台湾这块土地。但他会回来的,在不久的将来。
踏进出境大厅的一刹那,一阵心悸令他不由自主得转身向后探看——
什么都没有。
但那心悸从何而来?
杜宇衡的右手无意识地按在左胸暗袋的位置——那里头放了他的皮夹,皮夹里有一张淡黄色、上头写着卡通字体的纸片……
总觉得自己似乎留了什么在台湾……
同一天,三月三十一号,西园路上的西园医院里诞生了一对双胞胎,经过三个妈妈苦思讨论之下决定——
男娃娃取名为欧阳恺风。
女娃儿名叫欧阳恺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