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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子里的小巫婆 第十章

  提心吊胆的挨过了大半夜后,熊府里的人才又都回到自己的岗位上或者是床上,宅子里慢慢地恢复平静,而李佩慈原先的惨白脸色也在服下两次灵液及众人担忧的注视下稳定下来,呼吸渐趋平缓,脸色也愈见正常。

  夜一分一秒地过去,而仍坐在李佩慈床畔的熊靖之,出神地望着熟睡的她,脑子想的却全都是巫束娟离去时的神态。

  “没想到小娟竟然只为了误会我跟小慈的关系,就直冲到这里来求证,还差一点哭了出来。”想到她强忍住泪的那一幕,他就觉得不舍,“要不是今儿个阴错阳差陪小慈上城里去给小娟撞上了,恐怕我还在猜测小娟的心意呢!只是,这便姑娘‘恰’归‘恰’,心地倒也善良,都已经那么伤心、那么火大,见小慈命在旦夕,还不计前嫌的拿出灵液来挽救她的命,待小慈清醒后是该让她好好的去谢谢小娟才是。”

  心中阵阵袭上甜苦带酸、百感交集的纷乱思绪,熊靖之沉在其中无法自拔。

  而因为想得太专心了,所以那两道急促的脚步声自远而近,他并没有注意到。

    *****   *****   *****   *****

  那两个人直直地冲进熊府大门,没来得及跟守卫在大门边及院子里巡逻的同伴打声招呼,就直奔向叶宏元的房间。

  “叶伯、叶伯,你睡了没有?”他们的声音里有掩不住的紧张。

  年纪虽然已经一大把了,但叶宏元的动作仍是快速得很,他迅速将房门打开,望着紧张的直视着他的两人的两张满头大汗的脸孔。

  “怎么?出了什么事?瞧你们急成这样?”叶宏元审视的眼光轮流在两人脸上转来转去,不甚满意地听着两人还喘着气的呼吸声,“不是教你们护送巫姑娘回苏家?怎么两个人都神情不对的回来了?”话毕,他猛皱着眉头。

  “阿仁,不会是巫姑娘出了什么事吧?”见两人都不说话,叶宏元马上说着自己的清测。

  “是。”“不是。”

  林刚贤跟梁尚仁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回了不一样的答案。

  叶宏元脸色一沉,“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看着两人中似乎比较冷静的梁尚仁,“阿仁,你说,是出了什么事?”

  “我们一路上远远的跟着巫姑娘,但是不料……”说到这,梁尚仁顿住口。

  望着两人脸上的惧意,叶宏元倏地领悟了,“被巫姑娘发现了?”

  梁尚仁跟林刚贤两个人极其不愿地同时点点头,凭他们有武功底子的身手竟然会被一个不识武功的姑娘家发现,这传出去多丢人哪。“然后呢?”

  “那巫姑娘一发现我们两个的行踪就突然加快了脚步,原先我们只是想,她是不是因为跟少爷吵架了,又知道我们在保护着她回去,所以她才使上性子,想甩开我们,但是……”

  “她不知道你们是少爷派去保护她的?!”沉着声音,叶宏元接了一句。

  听到叶宏元突然一沉的声音,他们两个不由自主地都吞了几口口水,怯怯地说,“对,我们想追上去解释,哪知道她反而受到惊吓。”

  受到惊吓?!叶宏元开始揣起一颗不安的心了,“阿仁,那巫姑娘没受伤吧?”

  林刚贤跟梁尚仁两个人的嘴巴同时被封住,眼光充满了愧意。

  见眼前这两个粗莽武师的神情,不用他们回答,叶宏元自己就已经可以猜得出答案来了,“天哪,巫姑娘受伤了?这若是让少爷知道……”他焦急万分的问,“阿仁,巫姑娘伤得严不严重?”

  “不知道,她掉进猎人在林子里设的陷阱,本来我们想去救她的,但是又怕她一惊之下,让她自己伤得更重,所以就只好待在一旁,等她自己从那坑里爬出来,然后我们再继续跟她回去。”林刚贤讲得心虚不已。

  猎人挖的陷阱坑洞?想到那削尖的刺木、反勾的铁线……叶宏元听得严重的心悸不已,“你们继续跟着她直到苏家?”两个人同时点点头。

  见状,叶宏元急切地再问:“那巫姑娘看来怎么样?伤势重不重?还能不能走?”

  “不知道,只见她爬起来后本来是一拐一拐地慢慢走着,看见我们之后,她就开始用跑的,而且一路跑回苏家去,连我们都差一点跟不上。”说完,看着叶宏元脸上的不豫表情,梁尚仁心中的不安渐渐地扩大。

  没有理会他们的不安,叶宏元陷入自己的沉思中。

  真是两个没大脑的东西,教他们去保护巫姑娘,竟然不但没有保护到对方,反而还弄巧成拙地变成吓坏巫姑娘的主凶。

  “叶伯,这怎么办?少爷……”林刚贤嗫嚅地问,这巫姑娘是少爷交代要护送她回去的,而少爷是怎般对那巫姑娘也是大伙儿心里有数的,如果让少爷知道他们两个人办事不力,还让那姑娘受了伤,扛这个责任可是会让人丢掉半条命的。

  “没关系,少爷那儿我会去跟他说的。”见他们两人恐惧着,叶宏元安抚着他们。

  “叶伯……”虽有了叶宏元的保证,他们两个人还是不怎么放心。

  “这件事我会处理,你们先下去休息吧。”叶宏元再一次摒退他们,两人无奈,只好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离去。

  只是,待屋子里又剩他一个人时.叶宏元的睡意整个消失了,他枯坐在桌边望着油灯的灯芯,心里考虑着,这件事该不该跟熊靖之提起?

  直到天色渐白,鸡啼声起时,他终于决定不主动跟熊靖之提起这件事,他决定先上一趟苏府,看看巫束娟伤得如何,然后再思索该如何跟熊靖之解释今天晚上发生的事,要不然,以熊靖之对巫束娟的态度看来……竟然无法保护巫姑娘以致让她受了伤,那林刚贤跟梁尚仁铁定有罪受的。

  他缓步的出了房门走到院子里,见到一脸倦意的熊靖之正愣愣地杵在池子畔,他迎了上去,“少爷,表小姐现在情形怎么样了?”

  被叶宏元自沉思中唤醒,熊靖之回头看着他,“好很多了,呼吸顺畅、脸色也没那么难看了。”说完他瞧了瞧渐呈鱼肚白的天际,半旋过身子,往大门走去。

  “少爷,你上哪儿去?”叶宏元出声唤注了他,他知道熊靖之铁定是想去苏家探视巫束娟,但现在不能让他去,要不他这么一去,就什么都完了。

  “我去苏家看看小娟的情形。”

  “呃,这个时候去似乎不太恰当吧?”

  熊靖之看了看他不太自然的脸,再看看明亮的天色,“没关系,我只是去瞧瞧她就回来了。”

  “可是,巫姑娘现在一定还在熟睡中,少爷,你这一去不又将她吵醒了?”

  叶宏元的话真让熊靖之犹豫起来了,“对呵,小娟一向是沾床就睡,我现在就算见到了她,也没办法说些什么。”他心里这么嘀咕着。

  “况且,少爷看来也已经很疲倦了,不如先睡个党,待醒来后,你再上苏府去探望巫姑娘,在时间上也较为恰当。”叶宏元小心翼翼地提出建议。

  “也好,那我先回房歇一下。”他被叶宏元说服了,但临行又想起一件事,“叶伯,你多帮我留意一下小慈的情形。”

  叶宏元点头,待熊靖之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后,才长长吐出一直滞留在胸口的那口气。

    *****   *****   *****   *****

  漫长的夜时,怔忡坐在窗边,仰视着月光的巫束娟的并没有合眼半秒钟。

  “当初是因为跟着大熊所以才会来到这里,而现在,大熊……已经有了别人,我也找到了大罐,该是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寻找两个姐妹的时候了。”她神色黯然的如些告诉自己。

  天初露曙光,听到鸡啼声,她的身子为之一震,但是动也不动一下的坐在椅子上,只是感觉眼泪又开始想要掉下来了。

  “为什么决定离开这里,自己的心会那么痛呢?”她低喃着。

  揪着心,她来到媚儿的房里,欲将自己的心决定告诉媚儿。

  “小娟,你是怎么啦?浑身狼狈样?”苏媚儿一见到出现在房门口的巫束娟大大地吓了一跳,飞快拉起她的手检查她的衣裳,“怎么衣裳破成这样?你昨天晚上跑到哪儿去了?”她突然发出一声尖叫,“老天爷,你看,这儿怎么有那么长的一道血痕?还有这里……这里,天哪,这儿还有一道更深的血迹,小娟,你到底出了什么事?”

  顺着媚儿将她翻来翻去的动作,巫束娟这才留意到她昨天跌进那个猎人设的陷阶留下了不少的伤痕,而且每道伤痕开始用抽痛来提醒着她的神智,以及熊靖之已有婚约的事实。

  “没什么,只是不小心跌了一跤。”她避重就轻地说。

  “不小心跌了一跤?”苏媚儿压根就不相信她的说辞,“哪有可能跌跤会跌成这样的?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身上有多少处伤痕?看看,还有……”

  伸手将苏媚儿又打算重新检视她伤口的动作挥开,巫束娟表情凝重的说:“媚儿,先别理我身上的伤,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别理你身上的伤,这么严重还叫我别理?”苏媚儿无视她脸上沉重的表情,径自喳呼着,“我去叫小雪拿医药箱来……”

  猛地一把将苏媚儿往外走的身体拉了回来,巫束娟脱口就说:“媚儿,我待会儿就要走了。”

  “走?”苏媚儿还没听出她话中的意意,“你待会儿要上哪儿去?”

  “离开这里。”巫束娟定定地望着苏媚儿,正色地说。“离开这里?!”苏媚儿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是满脸的惊讶、焦急与不舍,“什么?小娟,你好端端的为什么说要走?”

  “媚儿,这问题我想好久了,这些日子都待在你们家受你们的照顾,但是我的家人一直没有下落,我实在是很担心。”巫束娟幽幽地说。

  “爹爹已经派人去打听他们的消息了啊,真的,”苏媚儿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你别急嘛,一定马上就会有消息的。”她死命地握着巫束娟的手,仿佛深怕她就这样离开。

  “我真的很感激你们对我的照顾一直是那么的无微不至,我也知道苏员外一直都有派人去打听我父母的下落。”虽然我已经找到他们了,但是无法解咒,这还不是形同下落不明!想到这一点,巫束娟的心沉得更深了,“但是,我想现在该是我离开的时候了。”“为什么,我……”

  “待我找到我的家人后,我会托人捎个讯息给你的。”强忍着泪,巫束娟撒着谎,“或许有机会你也可以来找我玩哪。”她知道这是永远不可能的,在他们住的海岛上从来不曾有过别人进去。

  “小娟,你不要走,要不,我再教我爹多派些人去打听你爹、娘的消息,一有消息就可以……”

  巫束娟眨翻了眼却再也挡不住,泪,一滴一滴自她颊边滚了下来,“媚儿,我……这些日子真的是很感谢你对我那么好。”她扑向苏媚儿,双手紧紧地搂住她,“我会永远记得你的。”

  “小娟,你真的说走就走?为什么……”

  含着泪水凝视着苏媚儿,巫束娟无声地念着咒语,因为她已经无法再忍受这种离别的心伤,也不忍心再看着苏媚儿为她流泪,她轻轻地附在媚儿耳边说:

  “忘了我吧,忘了你曾经遇见我,也忘了世上曾有我这么一个人。”

  瞧着苏媚儿渐渐显得茫然的表情,巫束娟不敢再多停留一刻,她怕看到苏媚儿当她是陌生人时的表情更会让她心碎!

     *****   *****   *****   *****

  心神茫然的不知道走了多远的路,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的路,当巫束娟稍微回过神来时,她已停留在一条溪流旁的竹丛边。

  这正是那日她跟熊靖之停下来喝着清凉的溪水、预备打野味烤来吃的地方!

  忆起往事,想到了如今的形单影只,巫束娟不由得一阵鼻酸。

  “别那么没志气了,大熊都已经是别人的了,你还在尽想着他干什么?想再多也不会变成你的。”她噙着泪水大声的骂着自己,“还是快点想想有什么方法可以帮爹爹他们解开咒语。”

  蹲在溪边,她俯视着湍流的溪水倒影,一个神情哀戚的丑女人回视着她,但她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发现自己竟然就是水中那个丑女人,因为她很努力的开始回想着马玉蒂当时说的话……

  “除非……自高处落下……还是扔下……还是……?”她拍着鼻子,自言自语地说,“马玉蒂到底那个时候是怎么说来着的?天哪,都怪自己心急,一见爹娘被下了咒,就只顾着骂那狡诈的女人,都忘了听清楚她那时脱口而出的解咒方式……”

  想了半天,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巫束娟决定任何方法都要试他一试,于是她试着集中所能聚集的精神,闭起了眼开始无声的念着咒,只见她身边的大罐慢慢地飘了起来,愈飘愈高、愈飘愈高、愈飘愈……

  突然她听到一个声音,“大熊!”她直觉低喊一声。

  但不是熊靖之,从林子外头渐渐靠近的说话声音不是他,而是别人!巫束娟颓然地垂下了肩,在听到那声响亮的“扑通”落水声时,她还没有想到有什么异样的地方,直到……

  “大罐?!”她猛然一惊,抬眼望向天空。

  整个碧蓝的天际哪有什么大罐小罐的,连个鸟影子都没有,她惊骇的四处搜寻着,终于,她看见了它的踪迹——它正浮浮沉沉地随着溪水而去。

  “天哪!”

  铆足了劲,念光了所有的咒,但因为心一急。神一慌,巫束娟念出来的咒没一个能止住大罐的去意,眼看着它就快要顺着溪流流出了她的视线外了,拔起了腿,她死命的沿着溪边往前冲去,费尽了所有吃奶的力气,慢慢地缩短了她跟罐子的距离,直到它就在不远的前方。

  然后想也没有多想一下,她就朝着湍急的溪流跳了下去,半浮半沉的朝着罐子的方向拼命的划动四肢,在最后一口气在胸口消失时,她终于惊险万分的抱住了那个罐子,然后开始往下沉!

  在重新找回罐子,松了一口气后,巫束娟这才非常慎重的想到最重要的一件事,“完蛋了,我怎么忘记自己根本就不会游泳。”

  想到这,她的四肢动得更是快速了,不,只有二肢层为她抱着罐子的一双手死也不肯放松,生命的光线渐渐消失在她的头顶,她的手挥动的速度也愈来愈缓慢、愈来愈沉重……直到她突然触到了一样东西——自河岸边延伸下来的枯枝及爬藤。

  在这个分秒必争的时刻,巫束娟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是凭着一股本能,她紧紧地揪住那个树枝,然后任它一寸一寸的将她拉离溪流,接近岸边。

  挣扎着爬上了岸,经过了一夜的未眠及方才的自我救济运动,巫束娟实在是已经又累又疲了,顾不得身上的湿衣服还穿着,身体一贴在干燥温暖的地上,怀中乃紧抱着那只罐子,她眼一闭,神智就已经快乐的飞离躯体了。

    *****  *****   *****  *****

  熊靖之看到的就是这让他整个脑子挖空的一幕。

  眼看着她浑身滴着水,不省人事的躺在溪岸边,手里还不肯放松地紧紧抱着一个罐子,脸色铁青得让他心脏里的血液像是全被抽光了,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小娟?”他没发觉自己的声音颤得多厉害,一双手抖着轻触她没有半丝血色的脸蛋。

  巫束娟没有掀开眼睑,但似乎是若有所感的轻轻呜咽了一声,身子微微的动了一下。

  她这个无意识的反应将熊靖之的神智给拉了回来,强压住悸动不已的心跳,他轻柔的拨开她额上的发丝,“小娟,小娟,你怎么啦?”

  不知道是真的听到他的呼唤?还是本能的反应?巫束娟将身子蜷缩了起来,“我……好冷!”

  一入眼就被昏迷不醒的她给吓呆了的熊靖之,听到她这喊声,才后知后觉的领悟到他手中的一片湿,及巫束娟身上的湿衣服。不加思索地,他将她扶坐起来快速的褪下她身上的衣服,再将他的外衣脱了下来,将她结实的围在外衣里。

  “好冷……好……冷。”尽管已褪下湿衣物,换上干外衣,巫束娟还是浑身颤抖得连牙床都在上下互击。

  焦急忧心的望了她一眼,熊靖之当机立断,立刻点起了堆火,将附近的枯枝全都搜集过来。待火势控制住后,他掀开围披着巫束娟身上的外衣,将裸着身子的她环进怀里,再将外衣重新裹在两人身上,背靠着树,他静静的让心爱的女人吸取自己体内的热源。

  轻吻了下她的唇,熊靖之怜爱的说:“别怕,我会一直待在你身边。”

  微张开了眼,看见熊靖之眼底的温柔,巫束娟旋又将眼给闭上,在他怀中的身子慵懒的动了动,“别吵我,再让我睡一下……”她舒服的身子僵住了,但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身上似乎……

  绷着神经,她轻轻地又动了动身体,伸手在自己的身体乱摸一通,然后倒抽了一口气,眼睛倏然睁了开来。“我没有穿衣服!!”她惊呼一声。

  熊靖之听见她的惊呼声音,轻笑了起来,“我知道。”“大熊?”巫束娟迟疑的唤了声。

  “是我帮你脱的。”

  巫束娟不敢动、不敢呼吸也不敢骂人,因为她正偎在熊靖之的怀里,而且是光着身子被他一双大手搂得死紧。

  “我不能眼睁睁看你冻死。”看出她的窘状,熊靖之很好心地解释着他之所以会剥光她衣服的原因。

  冻死?那个大罐呢?

  像是能看透她的想法,巫束娟还没问出声来,熊靖之就已经先开口说了,“你别担心,那个大罐就在你旁边。”

  待稍微放下一些心来时,她这又留意到熊靖之那双灼热的眼神正直勾勾地盯着她瞧,说正确一点,是盯着她暴露在外的一小点柔嫩肩膀瞧。

  “大熊,收回你的视线。”脸一沉,巫束娟怒斥一声,将裹在两人身上的外衣抢了绝大部分过来。

  而熊靖之的脸色也没比她好看多少,因为他刚刚才注意到小娟身上的伤痕,痕迹都还未结痴,这代表是刚受到的伤。

  但是,什么时候?小娟是什么时候受的伤?

  “你的伤是怎么来的?是谁伤了你?”他一脸阴沉地瞪着她。

  熊靖之的话提醒了她,她告诉自己不该这么不知羞的窝在他怀里,他可是名草有主的大狗熊了。

  干脆将整件外衣抢了过来重新围好自己,巫束娟已经决定原谅他私自偷窥她的身体了,但是,她还不能原谅他欺瞒了她、骗了她的心这件事。

  “这不干你的事。”她没好气地说。

  不干我的事?熊靖之动怒了,在苏家找不到她,又听苏媚儿说她已经离开后的心焦如焚,再加上目睹她身上横七竖八的伤痕,他的脸已经完全被阴霾笼罩了,

  “怎么会不干我的事?而且,你为什么闷不吭声的离开?你要上哪儿去?”他提高音量说。

  “我走到哪里去用不着你管,你也没资格管。”想到了住在他家中的女人,苦涩悲伤就直攻入巫束娟胸口。

  “为什么要离开?”他冷声再问一句。

  “你还会关心我为什么要离开?”见他的阴沉,见他的愤怒,巫束娟慢慢心上有些情不自禁的波动了,毕竟熊靖之追在她身后来了,但他为的是什么?有些祈盼、有些紧张,她望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但是,熊靖之的话竟然卡在喉咙里没有出来。

  忍不住地,巫束娟又火气大了起来,再等了一秒钟,还是没听到除了“呃!”以外的字眼,她赌气的将在他怀里的身子一扭,忘了自己还光着身子,二话不说地又往溪里冲去。

  被她这个飞快的动作吓地倏然心一紧,熊靖之以一个更快速数倍的动作将她给拉回来,两个人的身体扭缠在一起,最后是力气胜一大把的熊靖之赢了,他将巫束娟稳稳地压制在他身下。

  “不——要——再——尝——试——离——开——我——了。”他生气地说。

  “我走不走又不关你的事。”巫束娟赌气地说,她本来只是想气气他的,但怎知话一脱口说出,眼泪竟然也跟着流了出来。

  “反正已经没有人会关心我。”她的声音是自哀、自怨、自怜到顶端极点了,“连你都一直在骗我,你根本就不管我。”

  熊靖之的怒气被她的话给挑了起来,“没有人关心你?难道你还看不出来我有多关心你吗广他吼着。

  “你才不关心我,你根本就不理会我的死活,我不用你关心。”巫束娟开始挣扎起来了,“放开我,你快点放开我。”

  “小娟……”“不要叫我,你放开我的手。”

  “小娟……”“放开我。”她几乎是尖叫出声了。

  “小娟……”

  巫束娟非但仍不理他,而且身子挣扎得更是厉害了。熊靖之也恼火了,猛地一倾身,唇就紧紧地攫住她的唇。

  愈吻愈深、愈吻愈密……“直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警示字眼在熊靖之脑子里冒了出来,而且氧气完全在他们周遭几公尺内完全绝迹,他这才恋恋不舍地喘着气,离开她的唇,但身体仍不肯放松的紧贴在她身上,思及自己这会儿正压在身无一物的巫束娟身上,他的脸竟然全都红透了。

  “你……为什么吻我?”望着新出炉的红脸关公——熊靖之,巫束娟痴痴的柔声问着。

  还真难得可以看到大熊竟然会脸红成这样子!她的心在窃笑。

  “因为我喜欢吻你。”熊靖之大胆承认。

  “喜欢吻我?”巫束娟可不太相信了,“大熊,你有没有搞错,你这是第一次吻我耶,怎么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吻我?”

  想到之前的几次偷吻,熊靖之的态度就无法理直气壮了,“不是第一次!”他悄声说。

  “什么?”惊叫出声,巫束娟纳闷的问,“我怎么不记得你曾经吻过我了?”她双手紧紧环扣在他的颈项不放,“说,为什么要偷偷吻我?”

  “你怎么知道我是偷吻?”

  “笨,如果不是偷吻的话,我怎么会一点印象都没有?”她的声音又柔了起来,“大熊,你为什么要偷吻我?”

  “当然是不能让你知道的秘密。”熊靖之调皮了起来。“你有秘密瞒着我?”

  熊靖之也学会装傻了,“当然啰,总不可能让你完全都知道我心里想的事。”

  “大熊!”巫束娟又来她那一套逼供的招式了。

  而熊靖之不为所动的将身子坐得更直,脸上也摆出了打死也不说的对峙神色,而且任巫束娟的眼神由柔变硬,他仍然只是轻笑的用逗弄的眼神望着她。

  见自己这回招术失灵,巫束娟气呼呼的用力捶了他一拳,“不说是不是?好,你不说,我就再跳一次河给你看。”说着,她一扭身又想朝溪流里跑。

  “天哪,别又再来一次。”紧紧扯着她的手,熊靖之真的是顿时白了脸。“你说不说?”

  望着试图以死相逼的巫束娟,熊靖之已经毫无招架的能力了,长长地叹了声,他在心里感叹着他以后可以想见的苦日子已经不远了。

  “大熊,你到底说不说?”巫束娟又用那种略带威胁的眼神瞪着他。

  “因为……”“因为?”

  熊靖之又静了下来,心里知道是一回事,行动表现出来也是一回事,但是真要开口说出来,这又是另一回事呀!

  “大熊?”见他又怔住了,巫束娟更是好奇了,“到底是什么秘密?你说是不说?再不说……”她又作势要起身行动了。

  熊靖之急得冲口就说:“因为我爱你。”话刚说完,他脸上的轻笑渐渐不见了。

  千言万语都比不上这三个字所带给巫束娟的震惊更大,她傻傻的望着他,唇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了,“你……是开玩笑的吗?”她不敢相信的问。

  一本正经的摇着头,熊靖之表情凝重起来。

  “但是……你……那个小慈……你跟她……”因为心慌意乱,巫束娟讲起话来已经语无伦次了。

  “小慈是我的表妹,一个我很宝贝的小妹妹。”

  “那……”“你是小娟,我永远爱恋的女人。”

  眼泪又想要挤出来,但眨啊眨的,巫束娟硬就是将它们给挤回眼眶里,红着鼻子瞪着他,而他也毫无门躲的直瞪回来。

  突然地,眼里含着泪珠,巫束娟笑了起来,“大熊,你是说真的?真的爱我?”

  “爱可以开玩笑的吗?”熊靖之是一脸义无反顾的点着头,但还是不忘伸手将她胸前滑落的外衣给拉上去重新盖好。

  “还有……一件事。”又是一抹轻愁浮上了她的眼。“怎么啦?”

  “大熊……我爹娘他们……他们还在罐子里。”她望着大罐的眼中又控制不住的起了雾气。

  “你放心,就算试遍了所有的方法,我们一定会让他们重享自由的。”定定的望着她,熊靖之允诺着。“一定?”“一定!!”

  明明是笑,眼泪却滑了下来,巫束娟将身子又靠回熊靖之的怀里,“你既然说爱我了就不能收回哟,否则我真的会将你活活打死。”她神色凶狠的威胁着他,但说完后又很大方地在他唇上赏了一个香喷喷的吻。

  有些无可奈何地看着她一脸的胜利,熊靖之不自禁自嘲地摇摇头,“我的小魔女,就算我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想将它收回来。”

  语气是略带嘲讽的,但见到她颊边残余的泪迹,熊靖之想也不想地就将唇凑过去,轻轻地将它们给吻干,“你的泪咸咸酸酸的,不知道喝了多少醋!”他半带怜爱半椰榆地说。

  “知道就好,第一次看到你那个小慈偎你偎得那么紧时,我真想赏她几记飞腿,看她还敢不敢靠得你那么紧。”

  “真是个小醋坛子,她是我表妹耶。”

  “谁管你那么多,你应该庆幸我是个言而有信的人,要不是一直想着答应过你不随便施出法术,我还真想好好的整死你。”“天哪,幸好你没有。”

  “因为幸好你碰上明理的我,如果今天换成是美菱姐的话,她一定二话不说,先将你整个半死不活的,再来对你和颜悦色。”巫束娟哄抬着自己的大人大量。

  “我的小魔女,别再吃不必要的飞醋了,我跟小慈真的只是表兄妹而已!”熊靖之倏地将她往怀中一扯,紧紧拥住她,灼热的唇片在她脸上印下了无数记轻轻、重重的吻,“况且,这辈子我只认定你。”

  顿时,朵朵花儿在巫束娟心窝里绽放、展现,重新将脸埋进他的怀里。她吃吃地笑了起来。

  “怎么啦?有什么事情那么好笑?”熊靖之不明所以,但也跟着笑了起来。

  巫束娟没有先回答他的话,只是挑着鸡蛋里的骨头反驳了句,“你自己还不是在笑。”

  “还不是因为你在笑个不停。”

  “你在笑什么?”待笑声一歇,巫束娟便迫不及待地问着。

  熊靖之也学聪明了,眼一眯,他反将一句,“你先说。”

  秀眉一颦,芳唇一抿,巫束娟将双手平放在他胸前,脸上的神色让熊靖之开始提高警觉,“大熊,你说嘛,你刚刚在笑什么?”她劝哄着他。

  “这……你真的想知道?”

  见他似乎预备要举白旗投降,巫束娟立刻很配合的点着头,“当然啰。”“好吧,你先闭上眼睛。”

  本来乖乖的将眼睛慢慢闭上的巫束娟突然瞥到熊靖之脸上的诡笑,尤其是他眸中一闪而过的亮光,“大熊,你又在动歪脑筋了?”

  长长的吁了声,熊靖之的笑窜到脸上,他轻轻的捧住她的脸,“小娟,我发觉要你闭嘴只有一个办法。”“什么办法?”巫束娟好奇地问。

  熊靖之没有开口回答她的话,因为他已经低头用唇封住了她的唇,确实的用行动来说明了那个唯一的一个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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