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总比什么不明白的强,但是就算弄清楚自己在什么地方,她 也无法可施,因为重点是她该怎么回去!
但是,现在比较实际的,却是她该怎么从段府甲逃出去。
如果说段府的「主子」那高做的态度叫人不能忍受,那么府里头那些「狗仗主势」 的下人,就更让她反感一百倍。
她做过的「服务业」没有一百种也有几十种,虽然每一个工作下班后都要留下来抹 地兼擦桌子,但还没有人敢支使她到「虐待」人的程度--一样是「下人」,就因为她 的职位叫做「杂役丫头」,这里的「同仁」们居然人人都有权去使她,奴役她!
她不是不逃,而是段府实在太大--大得让人找不着方向,走着、走着就迷路了。
就因为那个傲慢、邋遢的臭男人要她记住自己的「身分」,心宓告诉自己小不忍、 乱大谋,为了她的逃走计划,现在她得暂时忍耐、努力装乖,等摸熟了段府的地理环境 ,临走前她会记得在井水里扔下泻药,然后拍拍屁股、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不情不愿地蹲在井水边洗菜叶的时候,心宓心不在焉地只顾想着她的「逃亡」计划 --「喂」
幼稚的童音从她身后传过来,心宓僵了一下。
「喂……」
小恶魔--段嫣儿等不到心宓回头,干脆跳到她跟前去。
「叫我啊?」心宓皱着眉头,瞇起眼打量一身红衣、红兜裙的「天使」小娃娃。「 跟你说过我不叫『喂』,想跟我说话就记得你的礼貌!」说完,她故作冷漠地低头继续 洗她的菜叶。
「那…喂……大姐姐。」嫣儿别扭地绞着自己的红兜裙,眼睛、鼻子、眉毛、小嘴 儿全挤在一块儿,好象客客气气的说话会要了她的小命。
听到嫣儿的「尊称」,心宓总算抬起头,笑瞇瞇地问她:「干嘛?」
「那天……那天……那天……」
嫣儿连说了三遍「那天」,接下的话就是说不出口,好象比叫心宓大姐姐还要困难 !
「有话快说,我可是很忙的!」心宓觑着眼望向满脸通红的小娃娃。
这小家伙不颐指气使的时候,倒是挺可爱的。
「嗯……那天……你帮我一回,算我欠你的!」嫣儿本想说谢谢的,可她实在说不 出口。
心宓挑起眉,仰着下巴看她--一个六岁大的孩子罢了,讲起话来居然这么世故。
「算了,我没帮你的意思,那天我只早心情好!」想了想,反正她都要逃走了,还 是别跟这个小恶魔欠来欠去的比较妥当!
听到她这么说,嫣儿愣住了。
府里的奴才全都巴结她、拚命的跟她说好话,嫣儿虽然小,却知道他们都是想从她 身上得到好处、就因为她的爹爹是段寅,可是他们全都不知道,她的爹爹并不要她…… 只有这个「奴才」老是对自己爱理不理的,不像其它人一样,见了她只会拚命讨好。
「那、那我今天心情也很好……我帮你洗菜叶子好不好?」嫣儿自告奋勇地蹲在水 盆子前面,小胖手伸到水盆儿里努力想捞起菜叶。
「你会吗?我看还是不要吧,况目这水很冷的!」不是她多疑,而是不敢奢望一个 六岁,从来没做过家事的娃娃千金懂得怎么洗菜叶子。
她可不想让小恶魔破坏她现在「完美」的奴才形象,妨碍她的「逃亡」计划。
「我才不怕冷!只要你教我,我就会了!」嫣儿抬起肥嘟嘟的婴儿小胖脸,很认真 地说。
这句话倒是说得很真诚!心宓满意地想。
「好吧!那你跟着我做--小心一点喔,洗坏了菜叶、糟蹋食物可是会道天打雷劈 的!」心宓煞有其事地吓小孩。
「哦……」嫣儿带着崇拜的眼神,战战兢兢地跟着心宓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卷起 袖子蹲在井边努力地洗菜叶子。
嫣儿还是第一回看到有人敢挑衅爹爹!
府里的下人只要跟爹爹说一句话,就会吓得发抖,嫣儿虽然崇拜自己的爹爹,可也 同样怕死了他。
在她眼中爹爹是至高无上的天神,她最崇拜的就是她的爹爹了。
但这「大姐姐」跟爹爹说话的时候不但不发抖、而且她还敢直视爹爹的眼睛,这比 替自己说谎还让嫣儿敬佩她!
「对了,小不点儿,你娘呢?」心宓问。
这几天心宓早就「入境随俗」,连说话都变得很「古意」,免得被当成怪胎,受人 瞩目的结果对她并没有好处,只会妨碍她逃走。
嫣儿突然愣住了,小娃娃停下手边的工作、垂着头,怔怔地瞪着盆底的污水。
「怎么了?」心宓问,隐隐约约明白是怎么回事!
这几天她从没听过府里的下人提起「夫人」,现在见到小不点的模样,她就能肯定 嫣儿的母亲不是死了、就是「跑了」。
「我爹爹说……我爹爹说……娘死了。」嫣儿痴痴瞪着小盆儿,低低地呢喃着。
心宓皱起眉,虽然是上就料到的答案,心底仍然升起了不忍之意。「你想念你娘是 吧?」她温柔地问小不点儿。
就因为她也一样,从小是个孤儿,所以她明白想娘的滋味。
嫣儿呆呆地点着小头。「他们都说我跟娘长得像,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两人身后的树林子里,一株枫树忽然晃动,枫树后的男人搁在树干上的大掌握得死 紧,黝黑的肌肤几乎变得苍白。
「他们?他们是谁?」心宓往下问。两个人背着身,她和嫣儿都没发现藏身在枫树 后的男人。
「就是跟你一样住在后院子里的死奴才啊!」嫣儿眨着童稚的大眼睛,没心眼儿地 回答。
心宓翻个白眼,开始「纠正」她。「不要张口、闭口的就『死奴才』,你这么说话 没有人会喜欢你的。」
难怪府里的下人一提起小小姐,不是摇头就是厌恶得直撇嘴,尤其是敏川--这些 日子,心有已经跟这个对自己亲厚的小男孩成了莫逆之交。
这个孩子也太缺乏管教了!她的父亲真是该死,一个可爱的小天使居然让他教成了 一个小讨厌鬼。
「我才不要他们喜欢,我要他们怕我!」嫣儿任性地抢白。
「他们怕你只因为你是段府的小姐,而不是因为你满嘴粗话、没有礼貌。何况你以 为他们当真怕你吗?你可知道你不在他们跟前的时候,那些你口中的『死奴才』是如何 地讨厌你、恨死你了!你喜欢让人恨你、讨厌我,这样你就高兴了?」
嫣儿怔怔地想着心宓的话,她毕竟还太小,一时不能吸收这么「深奥」的真理。
「瞧,」心宓指着水盆里倒映的影子,水面上一张可爱、粉嫩的脸孔正睁着大眼睛 ,呆呆地瞪住自己。「你不开口骂人的时候多可爱、多漂亮啊?等你一开口骂人,眼睛 。鼻子、小嘴儿全部皱在一块儿,那时你可就变成一个讨厌鬼了!」
「变成讨厌鬼肯定很丑?」嫣儿抬起脸,着急地问心宓。
她毕竟是个小女孩儿,爱美是女孩儿的天性,小嫣儿最在意的当然就是变丑了。
「当然啦,你瞧--」心宓故意把眼睛、鼻子、嘴巴全皱在一块儿,当一个「讨厌 鬼」。「这个样子好看还是难看?」她问嫣儿。
「好丑啊!」嫣儿皱起粉粉的小眉头。这时她才明白,原来自己凶巴巴的模样这么 难看。
「你想,有人会喜欢这么丑的讨厌鬼吗?」心宓继续扮鬼脸。
嫣儿急忙摇头,表示她一点也不喜欢,更不想当丑丑的讨厌鬼。
「就对啦,聪明的孩子,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她总算让自己的脸恢复正常。
「可是……他们不是『死奴才』,那该叫什么,」嫣儿困惑地问。
「每个人都有名字的,就好象你叫嫣儿,如果你记得起每个人的名字,他们肯定会 开始喜欢你了。」
「为什么我要让他们喜欢?」
「因为这样,你就能让府里上上下下的人们尊敬你,而不是讨厌你、害怕你。」心 宓坦白地告诉她,像对待一个大人一样直接。
嫣儿歪着小头想了又想,一会儿后她像是想明白了!
「你是说别讲粗话、别叫他们是『死奴才』,我就不会变丑了?」嫣儿似懂非懂地 问。
「是啊!」心宓笑瞇瞇地拍拍小女孩粉泡泡的面颊,认同小女孩幼稚的想法。
嫣儿看了看她,又低下头瞧瞧自己,然后从衣襟里拿出一只玉簪子放在心宓手里: 「给你。」她对着心宓说。
「给我的?」这会儿换心宓呆住了,她瞪着手里镶满了宝石,昂贵、华丽的玉簪。
心宓虽然心动,却只瞧了两眼就塞回嫣儿的手心。
「这是给你的!」嫣儿见心宓把玉簪子塞回给她,还以为心宓不喜欢。「我听福叔 说,你不是想要这个玉簪子吗?现在我给你,你又不喜欢它了?」这可是她最爱的东西 ,因为春花说,娘生前也戴过这只玉簪子。
嫣儿肯把这只玉簪子送给心宓,不止因为她救过自己,而是嫣儿实在打从心眼底崇 拜心宓。」
「我不能要。」心宓笑着摇头。
「为什么?」
「这个东西漂亮是漂亮,可惜不怎么实用!」她随便编一个借口,反正她也用不上 这么矫揉造作的玉饰。
不过现在她终于明白,敏川口里的玉簪子大概就是指这个了。
「这是好东西,我娘戴过的!」嫣儿孩子气地推销自己的「宝贝」,就怕心宓「不 识货」。
「既然是你娘戴过的,就更不该送人啦!」她把手背在身后,免得小不点儿又把这 种不实用的东西塞给她。
嫣儿终于明白心宓不要,她失望地垂着小头,眼眶委屈地泛红。「我还以为你喜欢 ……」
她还以为每个人都喜欢这种彩色石头。像是春花,每回见到她小宝盒里的「叮叮当 当」两只眼睛就发亮、还会拚命的猛吞口水。
「呃……不然我教你折纸小鸟好吧?」看到嫣儿失望的模样,不知道为何心宓觉得 好心痛,她蹲到嫣儿面前哄她。
「等你学会怎么折纸小鸟了,就每天折一只给我,等你折了一百天就等于送给我一 个愿望了。」
「折纸小鸟能送给你愿望?」嫣儿眼眶也不红了,她抬起小脸儿、睁了眼睛好奇地 望着心宓「是啊!」终于引起嫣儿的好奇心,她更卖力地往下吹嘘:「最好呢,是能折 个一千只,不过一开始咱们先折一百只就好!」
「嫣儿的愿望也能送给别人吗?」嫣儿认真地问,小嘴,小鼻子紧拧在一块儿,红 通通的脸蛋儿突然变得很严肃。
「当然可以啊」纸小鸟就叫『纸鸢』,只要折纸鸢的时候、在纸里头写上对方的名 字,等折满了一千只送给自己想祝福的人、那个人就能借着你的祝福,拥有幸运。」心 宓回答,很小很小的时候,她心底就是这么相信的。
虽然她已经长大,明白世事无常,但孩子们总应该有愿望,而且谁知道这些孩子们 的愿望会在什么时候实现……「那嫣儿每天要折两只纸鸢,一只送给大姐姐.一只送给 爹爹。」嫣儿心底最爱最爱、最惦念最惦念的就是她的爹爹了。
一直站在枫树后的男人魁梧的身躯略略一震,彷佛小女孩的话打动了他的心窝。
「好啊,那等咱们洗好了菜叶子,就到我房里折纸鸢去!」心宓笑瞇瞇地说。
「可是……可是嫣儿不会写你们的名字。」嫣儿忽然皱起小脸,苦恼地呢哝。
「那有什么难的!等一会儿我顺道教你。」心宓顺回说。虽然在美国长大,因为从 小姑姑逼着她学中国字,所以还没忘本!
「你--你会写字?」嫣儿呆呆地瞪大了眼睛,一脸的期待和崇拜。因为就连燕咯 尔叔叔都不识字呢!偌大的府里也只有爹爹、福叔和新请进来的教书先生识得字。
对嫣儿来说,学写那些个虫虫字简直要她的小命,但是爹爹要她念书,就算再不喜 欢,她也会努力念好的!虽然到目前为止,她连自个儿的名字都不会写……「当然啦! 」心宓回答以后才想起,古时候「女子无才便是德」,大多数女人没念过书,何况她只 是个「奴才」,想念书更是天方夜谭。
不过话已经说出口了,她不忍心让嫣儿捻,只好继续「掰」下去。「呃,我小时候 在学堂里学过,所以写几个大字儿还难不倒我!」
听心宓这么肯定,嫣儿心中对她的崇拜简直到了极点。
如果爹爹是第一名的话,心宓就是第二名了!
「快干活儿吧!一会儿我们还要折纸鸢呢!」心宓笑瞇瞇的转移话题,免得嫣儿待 会儿又问些她答不出来的问题。
「嗯!」嫣儿听话地努力「干活儿」,她高高兴兴的捞起盆底的菜叶子,卖力冲去 叶子上的污泥。
直到这个时候,心宓才觉得嫣儿像个孩子,小娃娃该有的天真可爱在她身上并没有 遗失,只是缺乏良好的引导,因此失落……枫树后的男人沉默地凝视着她们一起洗菜叶 的背影,直到两人回到心宓房里,从房门后传出阵阵欢笑声才将他震醒。
男人转身离开。临走之际,房内传出来的嘻笑声并没有驱走他脸上的阴霾。
***
入夜,段府「知津斋」的灯火仍然剔亮。厢房外冰凉的冷风刺骨,敏川抱着两臂哆 嗦着,直走到右厢房前才不情不愿地伸出藏在袖笼里的右手,轻拍两下房门。
「爷,是我敏川。」他扯起嗓子喊。
「进来。」段寅低沉、浑厚的声音从门内传出来。
听到应允了,敏川这才敢推门进去,躲开冷风的肆虐。
敏川冻得两排牙齿「叩叩」响,环目一视,右厢房里冰冰冷冷没有半个火盆儿,当 下他清秀的脸蛋绿了一半。
原以为爷的房里会有温暖的炭火盆儿.可谁知道却连个火盆儿的影子也没有!敏川 狐疑地盯着他向来敬畏的主子,心底奇怪--怎么爷一点儿也不怕冷吗?
「很冷?」看到男孩冻得嘴唇发紫,段寅咧开嘴问。
「嗯……嗯……」敏川冻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燕咯尔!「「爷?」一直守在外头的燕喀尔,一听到段寅的叫唤立刻推门而人。
「送两盆火盆子进来。」段寅吩咐。
「是。」
燕咯尔退下去,不一会儿他就提了两盆火盆子进来,屋子里顿时回暖了许多。
直到身体觉得温暖了,敏川才吁了回气。
「现在能说话了?」段寅问。
「嗯!」敏川用力点头,一边打量这间他从前压根儿没资格踏进一步的右厢房。
「爷……您打算砍我的手了?」敏川屏着气,鼓足勇气问出来。
听到他这么问段寅咧开嘴。「我可以不砍你的手,只要一会儿我问的话,你老实回 答。」
「嗯!」敏川一听不砍他的手,高兴得点头如捣蒜。
「那个在厨房做杂役里的丫头,」段寅沉着声,开始问男孩。「她是几岁进府的? 」
「啊?哦……爷是说心宓吧?我听心宓说过,大概是五来岁吧!」敏川心底打了个 突,但他还是立刻回答了。
可他心底觉得奇怪,爷想问心宓的事,直接叫心宓来问就好,不然也该问福叔,怎 么会找他呢?大概爷觉得福叔老糊涂了吧!敏川心想。
「五岁?」段寅挑起眉。
一个五岁的孩子识字并不难,但他怀疑,如果那丫头的爹娘有钱让她上学堂,就不 会把她卖了。
「是啊,心宓是个孤儿,从小就没了爹娘,她的舅舅、舅妈养她到五岁就把她卖进 府了!」言词里颇有指控的意味。
敏川一直讨厌心宓的舅亲,因为他们待心宓并不好,不但把她卖死,还拿走了她每 个月辛辛苦苦作工赚的一点点月例银子。
「她的舅亲家里不宽裕?」段寅再问。
「听心宓说这些年她舅舅家添了六个孩子!从前多了心宓、也不过多了双筷子,不 是自己的孩子,当然说卖就卖!」敏川打抱不平地说。
段寅陷入沉默,他在思考敏川的话。他之所以找这个孩子来,就是想问出细微的蛛 丝马迹。
见主人不讲话,敏川有些犹豫地说:「心宓她心肠是好的,像这回偷玉簪子的事, 其实全是我一个人做的,根本就跟她无关!可她偏偏自己认了罪,让总管给关到地牢冻 了她一夜,虽然这会儿没事了,可我瞧她好象脑子给冻坏了,变得跟从前有些不一样了 ……」
他以为段寅打听心宓的事,是在考虑该怎么处罚她。
「跟从前不一样?」段寅挑起眉,剔亮的纯黑瞳孔迸出火光。「说清楚,是怎么个 不一样法!」
「她关在地牢一晚也不知怎么了,总之清醒了以后就迷迷糊糊的,竟然连我也不认 得了!而且看到什么问什么,好象府里的事儿她一项也不懂,可这儿她明明住了十多年 啊!还有一项更奇怪的--我老觉得心宓同从前不一样的最大原因,是因为她以前温温 柔柔的、好文静。好秀气,可现下--现下--咂……就像是……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敏川终于找到词形容。
他停住了,面带疑惑地望着段寅,好象说到这里让他不安。
「说下去。」段寅面无表情地示意。
「就因为,」敏川咽了口口水,才继续往下说:「就因为以前心宓总是那么温柔, 我才觉得奇怪--现在的她呃,也不能说不温柔,但总之就是很不一样一了!」
段寅的嘴角浮现一抹若隐若现的笑意。
他眼前乍然浮现出那个丫头伶牙俐齿、与他针锋相对的模样……这男孩显然很爱护 那丫头--她岂止不温柔,简直就是缺乏女德。
「你认为--她为什么会变成现下这个样?」稍稍仰起脸,驱走眼前那个鲜活过头 的影子,段寅沉下声问男孩。
「这……」敏川很犹豫,因为他自个儿也弄不明白。「我想、我想最大的解释,可 能就是那一夜她的脑袋当真给冻坏了!」
段寅敛下眼,深沉的冷眸觎着桌案上的小纸鸢--那是嫣儿今晚送过来的。
他打开过纸鸢,那里头确实有他的名字。而且字迹工整,绝对不可能出自孩童的手 笔,除非常年练字,否则不可能达到这等火候。
不必猜想就知道,这一定是那丫头替嫣儿写的字。
敏川的解释,当然完全无法说服他。
看来不合理之处只能靠他自己解决,不过他不会忘了敏川的一句话--她就象换了 个人!
或者,他该从这里去找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