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或许在我们进来前就看过项链。”一耸肩,她把链子扔进夹链袋里,“可别说那是你的东西,小福不会偷人家物品的。”
长大后她们都知道,小福那条链子上的钻石可能不是普通水钻,大学时她们曾合买一条项链送给院长,结果珠宝店的老板望见小福的链子时,还眯起眼打量了很久。
如果这东西真的价值不菲,这老先生甭想动什么歪脑筋。
“不不,我不是说邬小姐偷东西!这条链子是邬小姐所有的吗?”严薪成变得激动起来,管家得上前搀着他才行。
“那是小福的,从小到大都戴着。”邬小康没好气的解释着,“她从四岁就戴到现在,所以你要想找借口占有,就省省呗!”
四岁?严薪成瞬间双脚一软,往后倒去,若不是管家早先搀着,恐怕已经摔上沙发了。
四岁,二十余年前,他那个甜美的、可人的、总是喜欢坐在他大腿上玩摇摇的小外孙女,不就是四岁!
他永远忘不了她最后的笑容,小女孩坚持自己要像大人般独自坐着,坐在旋转木马上的宝贝,笑着跟他招手喊外公,然后木马转了一圈后,宝贝就不见了!
换来的是一封勒赎信跟噩梦连连的夜晚,无数个警方与无数个电话,价码越抬越高、地点不停更换,女儿跟女婿哭得泣不成声,他们没有人责怪他,反而让他更自责。
最后,在某一次交付赎金时,心急的女婿疑似速度过快,连人带车撞上了迎面而来的砂石车,他瞬间失去了唯一的女儿、唯一的女婿以及宝贝外孙女。
从此以后,外孙女那一声外公跟最后的笑容,就深刻在他脑海里,像一种无形的责备,如影随形的跟了他二十年。
歹徒没有再联络,警方就手上的线索也破不了案,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花再多钱请私下侦探找寻外孙女的下落也没有结果,别人给他的答案都是请他看开,歹徒不再勒赎,显示肉票已无用处。
四岁的小女孩,怎能逃得过凶残绑匪的手掌心?
想起往事,泪水自老眼淌下,管家连忙将严薪成扶上沙发坐稳。邬小康两人交换了神色,却不动声色的绕到另一端的病床边,不打算再与他接触太过。
“董事长!董事长!”管家看着脸色发白的严薪成,忧心的喊着。
董事长?这三个字没听漏,两个女孩挨近彼此,心里想的是一样的事—小福这次受这么大的伤,好运应该也会大一点吧!
“雪龄……雪龄!”严薪成喃喃念着,老泪纵横的望着病床上的邬小福。
是啊,那天在游乐园时,她吵着想戴妈妈的新链子,女儿就把链子取下来,亲自为她戴上颈子的。
他突然激动的又站起身子,冲向病床边,攀着栏杆望着静谧的邬小福。
那轮廓、那五官……他怎么一直没注意,跟他女儿简直长得一模一样啊!
“她是雪龄,周雪龄!”严薪成没头没脑的突然望向她们喊着,“我严薪成唯一的外孙女!”
邬小安亮了双眼。果不其然!
院长从不让小福拿下那条项链,是因为当年她捡到小福时,她身上只有那条链子。大家心思都一样,上头有刻字,或许将来能成为小福身世的线索之一。
“真的假的?老爷爷,你会不会认错人啊?”其实邬小康也猜到这个可能性,又怕只是空欢喜一场。
“不可能……她、她过得好不好?你们是她的姊妹吗?”他焦急的望着她们,“她真的是我的外孙女,不是你们父母亲生的……”
“我们没有亲生父母。”邬小安嫣然一笑,“我们都是在育幼院里长大的。”
闻言,严薪成忽然又激动的哭了起来。
育幼院啊!堂堂严氏集团的外孙女,竟然流落在外二十余年,还在育幼院里长大!
邬小福忽然抽了口气。她觉得好吵喔!睡个觉旁边吱吱喳喳的,还有人叫骂、有人在哭,吵得她睡不着。
问题是身体好重,她动动手指,忽然有人紧紧握住她的手掌。
“小福!”邬小康俯身,注意到她的动静。“你醒醒,我是小康!”
她的双眼如同出蛹的蝴蝶羽翅,微颤后,才缓缓打开。
而这间病房非常热闹,几秒前又跑进一个西装笔挺的陌生男人,他拧着眉走进病房时,跟那位管家颔了首。
“我听说严董事长出了车祸……”男人的忧心全挂在脸上,却困惑的看向完好如初,这会儿正趴在病床上的严薪成。
“没事,可能是讹传。”管家连忙上前,对着男人低语数句,交代车祸过程、邬小福的出手相救,然后现在戏剧性的演变到那女孩可能是严家二十年前被绑架的外孙女。
宫钧聿吃惊的圆睁双眼。他当然知道严家外孙女被绑架的事情,当年可是一场莫大的悲剧,赎金交付过程中,孩子的父母双亡,而绑匪连同肉票一同销声匿迹。
他皱起眉心,握紧拳头,一个箭步上前,站到了床尾。
是不是真的严家外孙女,他比谁都能断定。
“嗯……”邬小福转醒,眨了眨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男人。
哇,她在作梦吗?竟然看见帅哥耶!还挺有味道的,看起来好聪明的样子,浓密的剑眉跟略方的双眼,那轮廓看起来酷呆了,比小康的王子还酷呢!
这梦真好……
“邬小福!”有个讨厌的声音一直在叫她。“你醒了没啊?”
邬小康注意到她眼神的方向。厚,竟然在看床尾那个穿着西装,看起来硬邦邦的男人。
“看帅哥看傻了啊!”她不客气的拍拍她的脸颊。
“咦!”邬小福吓了好大一跳,蹙着眉心望向左手边的人,“小康……哎哟,我正在作好梦耶!”
“还作梦!”邬小安轻轻笑了起来,“我看她还没清醒,根本搞不清楚发生什么事。”
“快醒醒吧,邬小福,你出车祸,是大事喔!”邬小康窝在她耳边说话,“大惨事接着就是大好事了。”
啥米啦?她根本有听没有懂,扭扭颈子,挣扎的想伸出手把罩在脸上的东西给拿掉,却发现两只手都被人握着,左边是小康就算了,右手边是哪位啊?
再眨眨眼,是一个陌生的老爷爷。
“您是……”育幼院里没有爷爷啊!
“你救了他。”邬小安适时补充。
“……喔!”她瞬间忆起,忽地睁圆眼睛,“老爷爷,你有没有受伤啊?”
边喊着,她边要坐起来,“有没有撞到哪儿?我冲过去时超用力的,你被我推倒了对吧,啊脚有没有怎样?”
“没事没事,我好好的……可是你受伤了。”严薪成感动的哭着。真是个好孩子!
“我没事啦,怎么会—”邬小福头晕目眩,突然发现脚好重喔。
她定神一瞧,这才看见自己的左脚用支架给吊在半空中,上头裹着一圈厚厚的石膏。
她、她……邬小福不安的看向姊妹们。她骨折了吗?
“请躺好,你现在动不得。”沉稳的声音自床尾传来。宫钧聿移动脚步,皮鞋在地板上发出清亮的声响。
咦?刚刚梦里的男人?邬小福瞪圆了眼,直盯着他不放。
“是啊,躺好吧,雪龄。”严薪成抹着不止的泪水。
“雪龄?谁?”她左顾右盼。这房里谁叫雪龄啊?
“你啊,你是周雪龄,我的外孙女啊!”他紧紧扣住她的手,哽咽的声音听来很悲凉。
邬小福半坐着,用手撑着病床。她的确出了车祸,而且恐怕撞昏头了。
“应该还在作梦……”她喃喃自语着,拉过被子,准备躺回去再睡一轮。
“是谁拥有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命格啊!”邬小安忍不住笑了起来,“车祸没死算大难喔!”
邬小福仍然不信。为什么眼睛都闭上了,小安的声音还是传来了?
邬小康直接往她手臂上狠狠捏下去,逼得她发出一声惊叫,“哇呀—”
好痛喔!她瞪着她。干么那么用力啦?就算要让她知道不是作梦,也不必这么狠……等等,不是梦?
倒抽了口气,邬小福倏地转向右侧,看向那满面风霜的老先生。
“……你?”她支支吾吾的。
“我是你外公啊!”严薪成用力抱过她。这失而复得的孙女是上苍的恩赐啊!
邬小福完全意会不过来。这会不会太夸张了?因为救一个老爷爷而发生车祸这等大事,跟随而来的好运竟然是—他是她的外公?
她找到自己的家人了被紧抱在怀里的她完全无法呼吸。这好运也太大了吧?
“这、这能凭一条项链断定吗?”管家身兼建言的责任,“还是等DNA 报告出来再说吧。”
“她是雪龄……她长得跟芬妮一模一样啊!”严薪成根本听不进去,一味的认定邬小福就是他的宝贝。
“可是……”
“她是。”宫钧聿忽然斩钉截铁的开了口。
管家不禁错愕。宫先生是扬升企业的董事长,虽然跟严家非常接近,对董事长也如同对待亲生外公般敬重,但是他怎能断言这种事呢?
“钧聿也这么觉得吧?她很像她的母亲啊!”严薪成捧着邬小福的脸。
望着老人家的泪水,让她不禁心疼。
“嗯。”宫钧聿随口应着。
她跟严芬妮像不像他并不清楚,他凭借的是自己的记忆力。
二十年前,他才十岁,父母有一天带了一个小女孩回来,交给他照顾—他凭借着的是这个记忆力,一个绑架犯之子的记忆力!
他专注的望着邬小福,那五官跟脸庞,的的确确就是当年那个喜欢偎着他睡的小女孩。
而早在两年前,他就已经找到周雪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