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一种严肃的表情,配着茶水,一口接一口的把她吃不习惯、口感偏甜的芙蓉糕吃进肚子里,没有皱眉,也不觉得腻,甚至吃得有点高兴。
暮霭准备了两盘芙蓉糕,很快的,他一个人就吃光一盘。
菊雨蝶抿着唇,微微一笑,不动声色的把另一盘芙蓉糕移向他。
两只眼睛都望着棋盘的男人没有发现她动的手脚,对于甜食接受度极高,将两人份的芙蓉糕都吃光了。
她笑得桃花眼都眯了起来,被他吃糕饼的严肃表情所吸引,开始对这个不讲理的男人感到有兴趣。
“喂,北殉哥哥。”她在蓿北殉要下子将她的地盘吃掉之前,嗓音娇嗲的喊道。
如她所愿的,打断了他的动作。
菊雨蝶暗自祈祷,最好连他的棋路都被打乱。
她一边用桃花眼瞧他,一边继续说话扰乱他。
“你喜欢下棋?”
被打断思路的蓿北殉有些心不在焉,“有兴趣,但不常下。”
“哼……”菊雨蝶应了声,“那来玩个游戏?”
“什么游戏?”
“赌输赢啊!”她笑吟吟,“每输五子,就脱一件衣服,如何?”
“这是什么奇怪的游戏?”他皱起眉头。
“输的人要惩罚,赢的人也要有奖励嘛!”她眼儿微眯,“赢的人可以决定隔天的一个时辰要做什么,如何?”
“赢的奖励倒是有意思。”蓿北殉陷入沉思。
“北殉哥哥,你怕输吗?”菊雨蝶使出激将法。
蓿北殉眉头一扬,“金钗姑娘要顾及名声,才应该担心吧?”
“喔呵呵呵……”菊雨蝶逸出愉快的笑声,“人家向来想法积极,从来没有考虑过输棋一事。”
“可真是有自信。”蓿北殉冷哼,“输的人可以决定隔天的行程?即使要踏出三千阁也没关系吗?”
“没关系。”菊雨蝶朝他抛个媚眼。
那样的风情万种,美不胜收的绝色人儿,这一个媚眼,却让不识风趣的蓿北殉解释为目光挑衅。
男子汉的尊严怎么能被这样挑战呢?
当然要迎击!
蓿北殉摩拳擦掌,坚定的说:“好。”
“北殉哥哥,你真的要玩游戏?”
“当然。”
“那就从这盘棋开始吧!”她轻快的笑说。
“没问题?咦?咦?”
蓿北殉瞪着棋盘,发现自己的棋路已经被扰乱了,才刚答应玩游戏,立刻就输了半壁江山。
菊雨蝶快乐的收走他的棋子,“承让啰!”
他脸上的筋肉抽了一下,不过愿赌服输,随即重振声势,急起直追。
几个来回过招,他杀了她好几子,夺回大半地盘,不禁松了口气。
菊雨蝶托腮瞧着他,注意到他额头有薄汗,忍住了想要拿手帕给他拭汗的冲动,又蹙起眉。
只是态度稍微柔软一点,两人的相处好像就顺利很多。
这高壮汉子还晓得带酒、带粥来,而且是特地熬来给她的。
哼,颇有心呢!
她笑得有些得意,又满是愉快。
“该你了。”他催促她。
蓿北殉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棋盘上,完全没有注意到菊雨蝶紧盯着他。
他不常下棋,但几次下过的经验,让他知道自己的棋艺还算不错,今天对上了这个金钗姐儿,原本以为很快就可以收盘的,没想到乍看之下不怎么样的娇媚女人却很有一手,故布迷阵,让他处处都要烦恼。
菊雨蝶瞧着他专注的模样,越发开心,而越开心就越觉得对这外表凶戾却又笨拙的男人有了好感。
“喂,你真的不常下棋?”她落了一子。
蓿北殉很着恼,“……是,只是偶尔和朋友下一盘来杀时间,大多时候是看别人在下。”
菊雨蝶下子的位置很微妙,大都是进可攻、退可守的地方,但是走向又不明朗,一直要让他想很久。
“我看你非常集中精神。”她托着腮,笑吟吟的说。
“做事本来就要专心一意。”他随便找了个含糊的理由,毕竟不管是输了就要脱衣,还是赢了可以指定揽天的行程,都是他必须集中精神拼命的啊!
菊雨蝶也就这样让他搪塞过去,没有追根究柢。
“北殉哥哥,你跟大掌柜姐姐是怎么认识的?”
“什么大掌柜?啊,不错了……”
“来不及了。”她笑说,吞掉他的地盘。
蓿北殉皱起眉头。
菊雨蝶却没有乘胜追击,反而故意放水,让他在下一子里抢走她的地盘。
“大掌柜姐姐有不少的追求者,北殉哥哥,你放她一个人在酒肆里撑着,难道不担心?”她若无其事的又问。
“她的另一半也在那里,有什么好担心?”他随口应答,再接再厉,吞下她的另一块地盘。
“哎,大掌柜姐姐什么时候心有所属,人家怎么都不知道?”菊雨蝶嘟起小嘴,流露出怀疑的眼神。
“这种问题,你自己去问她吧!”蓿北殉敷衍的说。
“哼哼……”她轻巧的下了一子,“北殉哥哥,这边要是输了,你就只剩一条裤子啰!”
“啊?”
蓿北殉愣了一下,要下的子却因为手滑,下到另一边,眼睁睁看着她将他失手不错的地盘收得一干二净,连点骨头都不吐。
她在棋盘上将他步步进逼,赶尽杀绝,言谈闲聊间却没有再进一步,只是笑吟吟的收了棋子,把棋盘拨到一边去。
他僵在椅子上。
愿赌就要服输,但是他一时大意却失去了一片大好江山,这下子算一算,不是只剩一条长裤,而是脱得一丝不挂了。
这金钗姑娘的棋艺居然这么好……
蓿北殉的脸都黑了。
菊雨蝶噗哧一笑,若无其事的问:“北殉哥哥,你还吃不吃得下桃花糕啊?”
他一脸茫然。
他在最后输得彻底,这金钗姑娘却没有步步进逼,反而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看起来像是要保全他的面子……
“你……但,为什么?”
蓿北殉既错愕,又感到羞涩。
这金钗姑娘应该要咄咄逼人,要理直气壮的找他麻烦才是,然而她没有这样做,娇媚的脸上布满笑意,风情万种的望着他。
忽然,他觉得脸上一阵燥热,勉强压了下来,耳根子却微微泛红。
菊雨蝶不理会他的迟疑,走到点心柜前,翻找一下,然后踱回他身边,把桃花糕搁在他的手边,又绕到门口,吩咐守在廊上,随时支援的见习雏儿去厨房要几样下酒菜。
回到座位上,她倒了一小杯红花酒肆的新酒给他。
蓿北殉摸不清她的意图,半信半疑的捧着酒喝,那一盘她碰都不碰一下的桃花糕,全进了他的肚子里。
菊雨蝶偷窥他又是惊慌又是假装镇定的表情,嘴角微扬。
这个男人吃甜糕的时候,表情都很有趣。
严肃又不讨喜的凶戾脸庞,却用着一只能覆住她整张脸的大掌,把精致小巧、颜色娇丽的糕饼拿起来,直往抿成一条线的嘴巴送去。
乍看之下是非常不协调的画面 ,但是她一手支着颐,越看越觉得有意思。
这个男人喜欢孩子,喜欢甜食,会下厨,会下棋,还会带酒来讨她欢心,而且有着奇妙的笨拙。
他还有什么样的面目?
菊雨蝶越发好奇了,想要知道更多有关他的事情。
从现在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