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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东施 第九章 恢复记忆(1)

  「你别走……别走……」云仲安惊叫着坐了起来,半晌,他才回过神,看清楚自个儿身在何处,轻轻吐了一口气。

  又作恶梦了,自西北回来之后,他经常从梦中惊酲,梦中总会岀现一名女子,女子的容貌仿佛被一层纱蒙住,他看不清楚,但是他可以感觉到她流下来的眼泪是烫人的,他的心为之抽痛,他想伸手拉住她,甚至不停的呐喊,叫她别走,然而她好像没听见似的一直往前走,她流下的泪水瞬间变成大浪将他淹没,他觉得快要窒息,接着他就醒过来了。

  今日又是一样的梦,只是这次他可以看清楚那位女子的眼睛,那是一双他见过最漂亮的眼睛,再仔细一看,这双眼睛的主人竟是今日……不,应该是昨日了,总之,就是他在菊园见到的那个名唤姌儿的小姑娘。

  难道梦中的女子就是那位姌儿姑娘?

  不,论年纪,他与姌儿姑娘接触的机会极小,而且梦中女子应该与他年纪相近……明明看不清楚对方的容貌,为何如此确定呢?他也不知道,但就是非常确定。

  「二爷是不是又作恶梦了?」大武进来见到云仲安坐在床上脸色苍白,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云仲安胡乱的点点头,下床梳洗更衣,然后例行性的在院子里练武,最后回房沐浴,再用早膳。

  「二爷,别忘了看一眼老夫人送来的画像,老夫人说下个月的赏花会无论如何要从其中选出一个。」大武提醒的看了一眼小书房的方向。

  那些画像已经在小书房放了数日了,可是二爷不进小书房,他就是想找机会翻给二爷瞧上一眼也难。

  「母亲怎么还不死心?」云仲安看似温文尔雅,一副文人风采,但毕竟经过战场的淬炼,他的目光可是一把尖锐无比的刀。

  「老夫人见二爷孤孤单单一个人很心疼。」

  云仲安不想成亲,不单单是因为想到梦中那位女子,他觉得自个儿不该成亲,更是因为那段遭到遗忘的过去。

  「大武,关于我在西北的故事,你知道有多少是真的,多少假的?」

  这三年来,对于人家塞给他的过去他闷不吭声,不是因为相信,而是因为无法反驳,他一直试着寻回过去,可是身边没有自个儿的人,他就算想查也动弹不得,如今随着梦中女子越来越鲜明,他与大武也有三年的情感了,他想将过去拼凑出来。

  「……我不明白二爷的意思。」大武是家生子,父亲还是威武侯的左右手,对于府里发生的事当然很清楚。

  「虽然我什么都忘了,但是我不笨,那种漏洞百出的故事,即便是你也不会相信。」当他问起西北的事,父母总是极力闪躲,叫他忘了过去的事重新过日子,这就说明他们无力招架他提出来的问题,换言之,那是一个凭空捏造出来的故事,更有可能的是他并非一直待在西北,而是曾经待在其它地方。

  大武不是不懂,只是不能说。

  「大武,我并未在西北娶妻,是吗?」一顿,云仲安补充道:「若是你认我这个主子,相信跟着我有好前途,我问你话,你就应该回答,若不回答,我们主仆也没什么情分了,以后你别跟着我,我不会维护你,为你寻找好的出路。」

  大武知道,二爷是要他做出选择——站在二爷这一边,还是侯爷那一边。他实在很为难,「侯爷知道了,我还是不能待在二爷身边。」

  「若是我不能保住你,我就不会问你话。」以前他在府里的地位如何他不知道,但如今他很清楚,父母不敢动他身边的人。

  略微一顿,大武老实道来,「二爷应该也猜到了,二爷并非一直待在西北,至于何时去了西北,我们也不知道。二爷追随的那支军队全军落入敌人陷肼,二爷幸运为李老将军所救,而李老将军因为在京城见过侯爷和二爷,知道二爷的身分,便将二爷送回威武侯府。」

  「你可道当初我离开京城去了哪儿?」

  「二爷突然失踪,侯爷连上哪儿找人都不知道,又如何知道二爷去了哪儿?」

  「我离家失踪十几年,说不定已经在外娶妻生子了。」

  大武苦恼的搔了搔头,还是实话道来,「这一点老夫人不是没想到,但一来不知道上哪儿找人,二来外面的女子只怕是没见识的村姑,实在配不上二爷,二爷应该找个身分高一点的妻子扶持。」

  「大武,你认为这像话吗?既然已经娶妻生子了,如何能再娶其它女子?」

  「这事不能确定……」

  「不能确定,就想法子确定。」

  「想法子确定?」

  「对,当初我离家去了哪儿,这事真的没有人知道吗?」

  大武摇了头,「当初跟着二爷出去的人没有一个回来。」

  「你去打探一下,以前我不开心的时候会做什么。」

  「……二爷,还是算了吧。」大武真想跪地求饶,若是老夫人知道二爷打什么主意,他就等着被剥皮吧。

  「有个女人带着孩子苦等着我回家,我能不找出来吗?」

  「若是二爷真的娶妻生子,他们也会以为二爷已经死了。」

  云仲安突然话题一转,「你知道阎子骁这个人吗?」

  养好身子之后,他就去了西山大营,对于京中的人事他并未花太多心思关注,因此即便知道成国公府,也不清楚阎子骁的身分。

  怔愣了下,大武点了点头,「当然,成国公府大公子,京城第一美男子,皇上面前的大红人,如今是禁卫军副指挥使。」

  「你帮我送帖子到靖国公府,我想见他。」其实,他想见的是阎子骁的丫鬟,他相信可以从她身上找到梦中的那位女子。

  「二爷为何要见阎大公子?」

  云仲安的目光转为冷冽,「主子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大武很是无奈,赶紧说清楚自个儿的立场,「侯爷问起,我无法回答,这是当差不尽责,要受到责罚的,二爷只要让我能够向侯爷交代,至于二爷叫我噤声的事,我一个字也不会说出去。」

  「你可以告近侯爷,我在菊园无意中结识成国公府大公子,两人一见如故,侯爷会很满意成国公府大公子的身分,不会反对我们往来。」云仲安随即写了一张帖子交给大武。

  阎子骁很惊讶,岳父竟然抢先一步下帖子,由此可知,岳父一直想找回过去,而姌儿的出现触动他的心,才会不等晚辈开口宴请,就急着要见他……不,也许岳父真正想见的人是姌儿。不过最令他讶异的是,岳父竟然约他垂钓,显然,外祖父对岳父的影响很深。

  岳父想见姌儿,但今日他要先独自与岳父打交道,自然不能带上姌儿。

  云仲安没看到姌儿很失望,但是很快就沉住气,来日方长。

  「小可认识一位长辈跟云二爷一样喜欢垂钧,一个人可以坐在湖边一个上午,可是最后鱼篓子里面连一条小鱼都没有。」阎子骁今日好像是专程来这儿陪云仲安垂钧。

  云仲安闻言一怔,不过转眼之间,他也是一副专程来这儿垂钓的姿态。

  「我也是,经常一条小鱼也没钓到。」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坐在这儿垂钓?」

  「能够专心、安静的做一件事,这不是很开心的事吗?」云仲安不知想起什么,神色一凝,为何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他也问过某人相同的问题,对方也是如此回答他。

  「那位长辈与云一爷的想法竟然一致。」

  「我能否认识那位长辈?」

  「虽然我很乐意为两人引见,可惜他在上林村。」

  「上林……」为何这个地方给他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上林村位于京畿边陲,策马急驰约要一日左右,那是一个很美的地方。」阎子骁生动地描述上林村的一景一物、秦家每个人。

  云仲安听着听着都入迷了,那股熟悉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

  「我很喜欢上林村,不知不觉说太多了,云二爷是不是觉得很枯燥无趣?」

  「不会,我喜欢上林村,那是一个令人向往的好地方。」

  阎子骁点了点头,「每次说到上林村,姌儿总是特别骄傲。」

  「你的丫鬟是上林村的人?」

  「那位与云二爷一样喜欢垂钓的长辈就是姌儿的外祖父。」

  「姌儿姑娘为何会成为你的丫鬟?」

  「姌儿并非丫鬟,而是大夫,因为年纪小,没有人相信她的医术,想给人治病调养身子,还得委屈自个儿充当丫鬟。」

  「爹,我要成为大夫,像外祖父一样很了不起的大夫。」

  童言童语从耳边划过,云仲安不由得一怔,随即四下看了一眼,左右不远处都有人在垂钓,但并未见到小女孩。

  阎子骁仿佛没意识到云仲安的异状,自顾自的接着道:「姌儿的医术很好,我看云二爷气色不佳,改日让姌儿给云二爷诊个脉。」

  「好啊,从西北回来之后,一入冬我的筋骨就会疼痛,看遍了京城的大夫也不见好,连御医也束手无策。」云仲安越来越想见到那位姌儿姑娘了。

  「姌儿对药澡很有研究,说不定她能帮云二爷减缓筋骨疼痛的毛病。」顿了一下,阎子突然转移话题:「我一直对西北很感兴趣,我听说云二爷在西北待了十几年,西北是什么样的地方?」

  略一迟疑,云仲安老实道来,「我在肃州落入西夏人设下的陷阱,受了重伤,过去的事都不记得了,随后匆匆回京养伤,就是肃州也没前看个仔细,更别说西北那么大的地方,我知道的只怕也是从别人那听来的。」

  果然如他所料。阎子骁闲聊的道:「真是可惜,还以为能从云二爷这儿听见许多西北的风土民情。」

  云仲安苦涩一笑,幽幽的道:「西北不过是个杀戮战场,不知道有多少人的生命埋葬在那片土地。」

  「皇上比任何人都希望百姓安居乐业,好在西北如今终于能好好休养生息。」

  云仲安没有反驳,逝去的生命终究找不回来了,而他不过是幸运地活了下来。

  阎子骁明白他的心情,他可以说是在西北死了一回,西北对他来说必然是个痛。

  「我听说云二爷喜欢下棋,不知今日能否跟云二爷对上一局?」阎子骁赶紧又再次转移话题。

  「当然,不过,阎公子如何知道我喜欢下棋?」

  从西北回来之后,他就发现自个儿很喜欢下棋,原本他以为过去就是如此,可是找遍屋子,竟然找不到棋具,可见得在离开威武侯府之前,他并不喜欢下棋,威武侯府也没有人知道他喜欢下棋。

  「晚生字明璇,云二爷可以唤晚生明璇,云二爷喜欢下棋不是云二爷的小厮说的吗?」阎子骁看着伺候在一旁的大武。

  大武怔愣地搔了搔头,他说的吗?他只知道二爷买了一副棋具,但很少看到二爷下,又如何知道二爷喜欢下棋?

  云仲安冷冷的看了大武一眼,得好好教导他不可以出卖主子。

  大武觉得好无辜,可是又不能辩解,难道要说阎公子撒谎吗?他可得罪不起阎公子,也只默默吞下这个冤屈了。

  「我已经请掌柜备好厢房,云二爷请随我来。」

  云仲安起身随着阎子骁去了厢房,两人先对一局,再饮酒畅谈,一日下来,两人已经成了莫逆之交。

  目送云仲安离开菊园后,阎子骁恼极了,确定岳父不是故意遗弃妻儿固然是好事,但是要将忘记的记忆找回来可就不容易了,若是如此,他想透过岳父找到长平军的下落恐怕行不通。

  「主子,有人暗中盯着云二爷。」阎河凑到阎子骁身边道,

  「可知道对方的身分?」

  「应该是豫亲王府,身上有豫亲王府的信物。」

  阎子骁一点也不惊讶。若岳父当初真的撞见谨王方才遭遇死劫,豫亲王绝对不可能放过岳父,可是因为岳父忘了过去的一切,豫亲王为了避免麻烦,自然不敢随意再动杀机,却也必然时时刻刻盯着岳父,生怕岳父想起当初的事。

  「豫亲王在威武侯府有眼线。」

  「我们要不要给云二爷提个醒?」

  「不必了,岳父说不定自个儿有所察觉,不过,派人暗中保护岳父,必要时出手救人,不要蒙着脸,但也不要暴露我们的身分,最好假装是护送商队的镖师。」

  「主子不想跟豫亲王府正面冲突?」

  「时机还未成熟,能避则避。」他喜欢速战速决,但不做无谓的战争。

  阎河叹了声气道:「若是云二爷够想起来,问题就解决了。」

  「不急,至少知道在枫林坡一带,迟早会找到。」若非他不敢大肆搜索,生怕惊动长平军,逼得长平军为了逃跑四处流窜,他早就找到了。

  阎子骁不是没有半路遭人拦截的经验,娘亲很喜欢塞漂亮的丫鬟到他的院子,这些丫鬟常常会找理由半路拦截他,可是今日拦截之人竟是娘亲,这就有一点可笑了。

  好吧,这也不能怪娘亲,最近他对娘亲确实疏忽了一点。

  「娘亲有事找我,请人去湘竹园传话就好了,何必派丫鬟半路拦截?」

  「请人去传话,你就会立即过来吗?」云阳郡主的口气真像个怨妇。

  「若是我不在府里,如何能立即过来?」

  「是吗?我还怕想传个话给你,却根本传不到你那儿。」

  「这绝不可能,湘竹园没有人胆敢隐而不报。」

  「他们并非隐而不报,而是你忙着跟丫鬟谈情说爱,他们根不敢打扰你。」云阳郡主越说越生气,如今府里传得沸扬扬,说大公子被一个丑丫鬟迷得神魂颠倒,两人连白日都关在书房,就是阎河也被挡在书房外面……真是气死她了!

  「娘想太多了,若想在湘竹园当差,就必须守湘竹园的规矩,娘请人过来传话,她们会立即报到阎河那儿,阎河也会立即告诉我,除非我不在府里。」

  「你不要避重就轻,我不相信你没听见府里的风声。」

  他有避重就轻吗?娘半路拦馘他,不是因为担心湘竹园的下人隐而不报吗?阎子骁一副不明白的眨着眼睛,「什么风声?」

  「你成日跟那个丑丫鬟关在书房,你觉得这像话吗?」

  「娘,我要进宫当差,怎可能成日跟姌儿关在书房?还有,姌儿不丑,真的。」

  最近他老想着一个问题,要不要叫姌儿恢复真面目?可是,如今姌儿的身分毕竟还是丫鬟,他又不可以时时刻刻带在身边,那样的容貌很容易惹上麻烦。

  「你……你到底想怎样?」云阳郡主甩了甩头,想甩去突如其来的晕眩感。

  「娘索性同意我娶姌儿吧。」

  云阳郡主脸都绿了,可她不想跟儿子闹得不愉快,「我已经同意你纳她为妾,她也知道此事,但是娶为正妻绝对不可以,靖国公府丢不起这个脸。」

  「娘同意我娶她为妻,皇上就会赐婚,娘也不必担心靖国公府面子挂不住。」皇上圣旨一下,所有的人都会闭上嘴巴,而姌儿也可嫁得风风光光,可谓一举两得。

  云阳郡主不敢相信他竟要皇上赐婚,「这真是太胡闹了!」

  阎子骁的神情转为严肃,索性利用这个机会说清楚,「娘,爹可曾让你受过委屈?祖母为了我们长房子嗣,不知道跟爹闹了多少回,可是爹不曾在娘面前透露只字片语,只因为爹说,一个男人若不能护住心爱的女人,就不配称为男人。更别说我受不得委屈了,又如何愿意心爱的女子受委屈?」

  夫君的宠爱当然令云阳郡主感动,但这会儿她一点感动的心情也没有,只觉得快要晕倒了,从丑丫鬟到姌儿,如今变成了心爱的女子…这个小子已经被迷得无药可救了!

  「娘,怎么了?」阎子骁注意到云阳郡主的脸色很苍白。

  「我快被你气死了!」云阳郡主轻轻捶着胸口。

  阎子骁赶紧讨好的上前为母亲捶背,可惜她一点也不领情,打掉他的手,他只好将声音放得更软,「若是娘愿意给个机会认识姌儿,相信娘一定会喜欢她。」

  「……我不会喜欢那个丑丫鬟,你死心吧!」云阳郡主可以对任何人强悍,唯独无法在儿子面前摆架子,因为他骨子里面的骄傲更胜于她,这要归功于她那个公主母亲的教养,可是这会儿便是装模作样她也要压过儿子一次。

  见姿态放软没用,阎子骁马上回复原状,「娘也知道,我从小到大始终学不会的就是『死心』这两个字,尽我所能达到目的一向是我的行事准则,若是娘真的想看我成亲,还是成全我吧。」

  「你……你这个臭小子,你给我出去……」云阳郡主气得整个人站起来,可是下一刻眼前一暗,身子一软,整个人晕了过去。

  「娘!」阎子骁反应极快的冲过去抱住她,将母亲抱进内室,同时对着一旁吓呆的宫嬷嬷喊道:「立即去湘竹园请姌儿过来!」

  宫嬷嬷怔愣了下,显然不愿意,可是又不敢违背阎子骁,只好跟着他们进了内室。

  「公子,还是请御医……」宫嬷嬷在阎子骁如冷箭的目光下闭上嘴巴,但是咚一声,双脚跪下,无论如何,她不能冒险将主子的命交给一个小丫头。

  「你在这儿守着我娘。」阎子骁大步走出去,命令守在外面的阎河回湘竹园请秦姌月过来后,他又回到内室守在云阳郡主身边。

  秦姌月来得很快,身后跟着麻雀和云阳郡主的两个大丫鬟,后面这两位显然想阻止她,但又不敢轻举妄动。

  「姌儿,我娘突然晕倒了。」阎子骁很自责,应该慢慢来,而不是一开口就要娘同意他和姌儿的亲事。

  秦姌月不疾不徐的在锦杌坐下,先询问宫嬷嬷,近来云阳郡主可有哪儿不适,宫嬷嬷不敢不回答,只能仔仔细细报告云阳郡主的近况。

  闻言,秦姌月微微挑起眉,接着为云阳郡主诊脉,半晌,又换另外一只手,确定无误。

  「我娘怎么了?」阎子骁紧张的问。

  秦姌月扬起笑容,「恭喜公子要当哥哥了。」

  「嗄?」

  「是喜脉,不过因为年纪的关系,在照顾上要更精细、费心一点,若是不放心,可以请御医瞧瞧。」

  「你说我……怎么可能?」云阳郡主摸着肚子。

  生下明璇之后,御医说她身子亏得太严重,不适合再孕育子嗣,她和夫君从此断了再生一个孩子的念头。一开始,她还会喝不伤身的避子汤,随着年纪越来越大,避子汤就停了,因为觉得没有必要了,没想到……

  「我说了,夫人可以另请御医。」秦姌月从不认为多看个大夫有何不对,大夫的医术再好,若是无法取得病人信任,这位大夫的医术就没有价值可言。

  「奴婢去请曾御医。」宫嬷嬷迫不及待的道。

  「不必了,过几日曾御医会进府给母亲请平安脉,我再顺道请他瞧瞧,这几日就有劳姌儿照顾我的身子。」这一刻云阳郡主看着秦姌月,还真如儿子所言——她不丑,反而很可爱,最重要的是,这个是她的福星。

  怔了一下,秦姌月爽快的点头道:「好,待会儿我先给夫人写张孕妇守则,还有,等胎气稳了,我教夫人做一些简单的运动,将来可以帮助夫人顺利生下孩子。」

  云阳郡主点头应允,「好,我听你的。」

  这究竟是什么情况?阎子骁看过来又看过去,这是不是表示娘接受姌儿了?感觉好像在作梦,刚刚娘亲还气得要命,他都准备在床前长跪不起,乞求娘亲原谅,一个转眼,姌儿已经赢得娘亲的心。

  无论如何,这是好事,至于他和姌儿的亲事,相信不久之后娘亲便会松口。

  早在派人暗中保护云仲安时,阎子骁就知道会出事,果然,十日后他就得到消息,云仲安遭到袭击,为他们的人所救,暂时安置于他在白河镇的田庄。

  这事他不好瞒着秦姌月,可想而知,她一听见父亲遭到追杀,根本放心不下,非要亲自瞧一眼,他索性带着她走一趟白河镇。

  秦姌月已经打定主意,不再等到父亲恢复记忆,今日她要跟父亲相认,说不定经由她的帮助,父亲反而能将过去拼凑出来。为了与父亲相认,她今日没有易容,只是戴上帷帽,稍稍藏住真容。

  路上,她一直琢磨着该如何向父亲开口,直截了当地说「我是你女儿」吗?还是重述一遍娘亲说过的故事?或者干脆邀请父亲回上林村一趟,不是说旧地重游最能恢记忆吗?见到弟弟那张脸,父亲绝对不会怀疑她说的话,再说了,父亲最爱娘亲了,看到娘亲肯定什么都想起来了,要不,为何要进入娘亲梦中声声呼唤?

  她想了很多,但是没想到父女相见,她刚取下帷帽,先开口的竟然是父亲。

  「爹的姌儿长大了,比你娘更像个仙子。」云仲安全部想起来了,因为遭到攻击带他回到当初被追杀的情景,一幕接着一幕不断冲击他的脑子,看似支离破碎,却渐渐拼凑岀过去的一切。

  秦姌月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下一刻,从体内自然生岀来的本能让她扔下手上的帷帽,扑进父亲的怀里,紧紧抱住,接着眼泪就哗啦哗啦流下来。

  「爹的姌儿还是个爱撒娇的小娃儿。」云仲安温柔地捧着她的脸,用手背轻轻为她拭去泪痕。

  「这是因为爹……」

  「对不起,你受苦了。」

  秦姌月摇了摇头,「我不苦,娘最苦了,因为想爹,又怕我担心,只能夜里偷偷躲在被子里哭,我听着心都酸了。若非娘坚持爹还活着,在梦中对她声声呼唤,我不会来到皇都,不会找到爹……如今爹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闻言,云仲安的心都痛了,「我跟你娘约定好了,我们要白首到老,可是爹却丢下她,还忘了你们……」

  「过去了,以后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

  「好,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

  某人可不好,大步走过来,「姌儿,我可以单独跟岳父说几句话吗?」

  秦姌月错愕地看着来势汹汹的阎子骁,这家伙发什么神经?

  岳父?云仲安微挑着眉,早在第二次见面,他就发现阎子骁对姌儿很不一样,言语看似责备,目光却是宠爱,不过,他们名义上是主仆,阎子骁的身分不太可能娶姌儿为妻。

  「岳父,请。」阎子骁捏了捏秦姌月的手心,叫她乖乖在这儿等着。

  秦姌儿突然生出一种某人在宣告所有权的感觉,难道他在吃醋?

  云仲安见状笑了,随着阎子骁走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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