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到来,战君泽营帐里的灯火已暗。
张沁玥身旁虽跟着李洪妍的侍卫,顺利进入军,却被守卫战君泽营帐的士兵挡在帐门前。
“大胆!奉郡主之命来见战大人一面,还不让开!”
挡住他们去路的小兵坚持不让,战君泽早早就有令,闲杂人等不得打扰,军令在前,他们不敢违逆。
张沁玥始终低着头,听着两方人马争执,是她唐突,忘了如今夜已深,他早已歇息,赶来也只是打扰他休息。
“算了。”张沁玥柔柔的开口,“我在马车上等一夜,明日大人醒了,再见大人。”
郡主的侍卫听了,这才闭上嘴,护着张沁玥离去。
两人转身迈开步伐,便听到身后守门的士兵恭敬的唤了声,“大人。”
张沁玥的脚步一顿,还没来得及回头,战君泽已经几个大步向前,一把拉住了她。
张沁玥踉跄了下,跌进他的怀中。
战君泽方才在营帐中听着门口吵闹,本心烦意乱,正打算出声喝斥,却突然听到她的声音,一时之间还怀疑是自己思念过重,不过他的双腿不受控制似的往外迈,没想到佳人真的在眼前,他的眼底闪着光亮,“你怎么来了?”
看着他眼中毫不隐藏的喜悦,她的鼻头微微发酸,“想你。”
他握着她手臂的手微微一紧,对旁人视而不见,将她带回营帐中。
他的营帐很大,摆设简单,一道布幔分出内外,放眼望去,有不少张交椅散放在四周,看来稍早是有人在帐中议事,还没来得及收拾。
她紧张的轻咬了下唇,不容许自己三心二意,正要开口说明来意,可她一个字都还没来得及说,他就先开了口——
“本想过几日便回张家屯接你,你倒好,自己来了,是谁陪你来的?毛毛还是罗吉?”他低下头,这才在火光之中注意到她眼底发青,一脸疲累,他的神色蓦然一沉,想起了方才帐外情况,“送你来的是郡主的侍卫吗?该死的女人,我宰了她!”
他眼中闪现的肃杀令她一慌,忙不迭的开口,“没有,你别胡来,郡主待我极好。”
战君泽压根不信她的话,动手要扯她的衣带。
她一惊,闪躲着他的手,“你……你别……”
“别替她隐瞒,”他不理会她的挣扎,果决的拉开她的衣衫,“她生性刁蛮,情绪一上来是有可能任意动手打人,若她敢动你一根寒毛,我不放过她。”
李洪妍确实傲气,但在张沁玥眼中并非妄为不讲理之人,她心里甚至对她生出欣赏之意。
看他为自己动怒,她的心在喜悦与伤感之间浮沉,她温和的握住他的手,阻止他想一探她身上是否有伤的动作,微仰起头,轻声说道:“她真没对我动粗。”
两人的脸只相距咫尺,他专注的看她,目光一沉。
在他的唇要碰向自己时,她将头一撇。“我有事要告诉你。”
战君泽注意到她不自在的偏着身体,目光瞥向别处,不由得挑了下眉,一把将她抱起。
她惊呼一声,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差点喘不过气。
他抱着她到了内间,里头的光亮只有角落为了取暖烧的火盆。
他强健的臂膀搂住她,让她紧靠着他的身躯,“说吧!”他的气息拂过她的发,“天塌了,还有我呢!”
她的头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情意、疲惫、难过在她心中交错,她近似无声的轻喃,“阿洛没死。”
她可以感觉到他的身子一僵,随即他微微将她拉开,目光紧盯着她不放,“再说一次。”
他严肃的语气含张玥的心直往下沉,她深吸了口气,振作起精神,再次开口,“张洛没死,这段日子都躲在镇上砌石造屋的部队里。”
战君泽先是一喜,但想起张洛的欺瞒,眉头极其不悦的锁在一起,双手断然将她放开,站起身,大步要向外走。
她看着他每一步透露出明显的愤怒,连忙上前,一把从后头抱住他,“听我说,你别怪阿洛……”
“军令在前,他欺君罔上,”他猛然转身,严厉的看着她,“你还替他辩解?看来以往你便是如此纵宠着他,才让他这般无法无天。”
面对指责,她无言反驳,眼眶泛红,“我知道再辩解也无用,他错了便是错了,只是他救你一命是真,事后纵有欺瞒,但也算是功过相抵。”
他冷眼睨着她,锐利的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刀,直刺她的心窝。
“张沁玥,此事你不许插手。”他神情阴沉,口气宛如下令。“若再由着你纵容,他都要上天了。”
他的怒气冲冲令她无法按捺下心中恐慌,只能不顾一切的硬拉着他,“你对他要打要罚,我可以不插手。只是可否看在你我夫妻一场的分上,饶他一命?”他试图甩开她的手,但她坚持不放,“我知道他令你颜面无存,但他所做一切毕竟是为了我,我难辞其咎。若你无法释怀,就当我对不起你,你我成亲拜堂一事,从此不提,从今尔后,夫妻情断。我发誓这辈子与阿洛不再出现在嘉峪关,也不再出现在你众将士眼前。”
战君泽确实恼怒张洛,毕竟这一辈子还没人胆敢在他眼皮子底下玩花样,但她的一番话更让他的怒气迅速上升。
“你再说一次。”他的口气阴沉得吓人。
她脸色发白,察觉不对,霍然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
他伸手阻挡她的去路,她心惊肉跳的僵着身子。
他的手爬上了她的颈子,她反射性的瑟缩了下。
“张沁玥,”他低下头,无情的逼近,“你把我们俩的亲事当成儿戏,夫妻情断说得云淡风轻,张洛该死,你更该死!”
她的声音颤抖,“我也不想,只是……”
他的嘴突地覆上她的唇,耳里听见她惊讶的轻喘。
被突如其来的转变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挣扎,却换来他更有力的箝制,并将她压在铺上兽皮的板床上。
他脱去她的衣裳,呼吸加速,情欲瞬间凌驾于愤怒,明知她可能会有痛楚,依然用力挺入她的体内,嘴同时封住她的粉唇,吞下她的喊叫,与她紧密相拥。
他们究竟交欢了多久,她不能确定,最后只是筋疲力竭的晕了过去。
张沁玥醒转时,外头已经大亮,她觉得刺眼的微眯着眼,动了动身子,浑身没什么力气,听到外帐有动静,她立刻身子一僵,她还以为帐内只有她一人。
“滚!”
战君泽的声音传来,简短粗率令她不禁缩了下脖子。眼神一转,看到自己的衣物摆在一旁,虽然皱成一团,但没有其他衣物可以替换,她也只能穿上。
她浑身酸痛,下地时还有些腿软,却还是一步步的走了过去,听着外头的动静。
“战君泽,你别当你打过几场胜仗,杀过几个人,就很了不得,在本郡主眼里,你不过就是个骄傲自大的武夫!”
战君泽懒得理会这个刁蛮郡主,直接叫人,要把她丢出去。
“大胆,谁敢碰本郡主!”李洪妍手上的马鞭不客气的一甩。
战君泽神情一冷,大步上前。
他脸上的肃杀,没来由的令李洪妍觉得脖子一冷,她挥动着手中的马鞭,“你别过来,我不过是来跟你谈谈……君子动口不动手,这道理你该懂得。”她不愿意承认,她确实是怂了。
战君泽停下脚步,只问:“张洛呢?”
李洪妍瞠了瞠眼,反问:“我家玥儿呢?”
“什么?”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我家玥儿,”李洪妍不怕死的重复,“昨夜本郡主已许诺,你若不要她,本郡主会带她走,以后她便由本郡主照料。”
李洪妍的声音大到张沁玥听得清清楚楚,郡主是好意,但这话却是火上浇油,她不由得无奈一叹。
听到动静,李洪妍的眼眸一亮,就要往里头走。
战君泽立刻伸手拦住她,她却灵活的头一低,钻了过去,直接扯开布帐,一把将张沁玥拉出来。
突来的变化令没有防备的张沁玥踉跄了下,她还没来得及站稳,身子就落入熟悉的怀抱之中,而李洪妍也被战君泽一扫,跌坐在地,整个人都懵了。
“郡主!”张沁玥心头一惊,连忙上前要扶人。
战君泽的手一紧,不许她动。
李洪妍回过神来,从地上爬了起来,“好你个战君泽,你是不是个男人,竟然动手打女人!本郡主今天定要收拾你,不然你当本郡主好欺负!”
“郡主失礼。”张沁玥连忙开口,张洛的事还未解决,如今李洪妍又来插上一脚,她觉得心累。“郡主怎会来此?”
李洪妍注意到张沁玥衣衫发皱,身子发软,再笨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拿着看禽兽的目光瞧了战君泽一眼,“这家伙派人来找张洛,以他的行事作风,本郡主当然不能把人交给他。战君泽,本郡主就把话撂在这里,张洛有错不假,但本郡主就是要保他。”
“此乃私家之事,郡主最好莫要插手。”
李洪妍啧了一声,“若没让本郡主遇上,本郡主自然不会插手,但如今既撞到了本郡主面前,本郡主就非管不可。”
李洪妍的话,张沁玥并没有听进耳里,脑中盘旋的是战君泽口中简单的四个字——“私家之事”,若他认定为家事,便能私了?她的心头一颤,抬头看他。
战君泽垂下眼,神情依然冷淡,但她看出他愿意让步,心头一松,眼泪倏地涌出。
他没料到她会突然落泪,抬头抹了下她的脸,“傻丫头,哭什么?”
她没有办法说话,眼泪完全止不住,自从得知弟弟未死,这一路的不安,在这一刻终化成松了口气的泪水。
战君泽一叹,他本来便不会真要张洛的命,只是惩戒难免,毕竟他不舍得让她为难,只是被她昨夜要与他陌路的话气疯了。
“张洛在哪里?”他搂住她,低声问道。
“轩辕将军府。”
李洪妍还不明白情势转变,一听到张沁玥说了,急得跳脚,“玥儿,你怎么可以这么出卖自个儿的弟弟?”
战君泽觉得这女人极吵,懒得搭理,径自解下自己的披风,覆在张沁玥身上,一把将人打横抱起,大步往外走。
“喂!战君泽,本郡主话还没说完,不许你——”
战君泽压根不理,把她抛在身后。
“郡主……”张沁玥越过战君泽的肩膀,看着气急败坏跑出来的李洪妍,“其实很好。”
战君泽步没有片刻停顿,只淡淡的评论道:“仗义有余,可惜是个蠢妇。”
这句话并不公允,但在这个时刻,张沁玥乖顺的没有回嘴也没挣扎,静静的让他抱她穿过大半营区,一路上收获无数双惊讶的眼神,他依然如故的装模作样,一派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