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多少能体会一些。」在当官之前,她也算吃了不少苦头。
「既然大人明白,何以助富欺贫?」
「我、我……」她脑中灵光一现。
「我会改,一定会改过。」
「如何改?」
「呃,往后本府一定乐善好施,做一个好的父母官以造福百姓。」她振振有辞地表示。
闻言,蒙面人笑了起来。
「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可以任你骗吗?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那你想怎样?」黑眸中闪着锐利的精芒,蒙面人吐出一句:「杀了你!」话落的同时,他忽地出手揪住她前襟,同时将匕首抵上她的颈项。
「不要啊——」包容容失声惊喊,双眸紧紧地闭了起来。
半晌过后,颈间的压力忽地消失,她悄悄地睁开了眼,对上蒙巾之外的那双怔愕黑眸。
「你……你是女的?」该死!他早该看出来的,男人不该像她这般纤瘦。
这下子,包容容心底的惊惧更甚。
这个土匪侵犯她的胸前,发现了她的秘密,会不会一时色性大发,把她给怎么了?
「你……快放手!我就是死……也不让你玷辱!」她尖声低喊。
有那么一刻,黑衣人眸光错愕,很快的,那一抹错愕被另一种戏谑取代——
「我一向对没肉的瘦鸡没有兴致。」这个杀千刀的家伙,居然这么侮辱她!
包容容又羞又怒,加上头晕目眩,哇地一声吐了。
「该死!」男人忙缩回手。
「爷,要不要先打盆水来给您清洗?」蒙面人的手下眼里净是惶恐。
「先打盆水以及拿一套衣裳给她换上,省得弄脏我的地方。」语罢,男人霍然起身,含怒离去。
望着两名土匪一前一后离开,包容容忍不住松了口气,但伴随而来的,是隐隐的头疼以及恶心的感觉。
还以为她转运了,想不到还是这么倒霉,唉!
昏沉间,包容容感觉有人来到身旁,挣扎地半睁杏眸,迎上的是一道冷冽的眸光。
「你……别杀我!」包容容惊惶地翻身爬坐了起来,头昏恶心的感觉再度向她袭来。
「喝下这个。」男人立于床畔,冷冷地向她递出陶碗。
包容容瞧着碗里黑呼呼的东西,心中又是一惊。
「求你别让我喝毒药,那会死得很痛苦的!」她出言哀求。
见他无动于衷,包容容索性跪了下来。
「求求你,杀了我对你没什么好处的,是不是呢?倒……倒不如放了我,往后有好处,大伙儿……有得商量嘛!」她哀求兼利诱,一双晶亮的杏眸溜溜地转着,企图寻找一丝生机。
闻言,剑眉微微拧起。
「你说,有什么好处?」他索性把碗搁在床头,双手环于胸前,一双幽邃的眸子闪着莫测的流光,让人忍不住害怕,却又移不开视线。
包容容彷佛被蛊惑一般,回道:「一切看你有何索求,只要你肯放我回去,往后你要啥有啥。」她大方地允诺。
接着似乎象是想起什么,包容容连忙补充道:「还有,倘若你有兴趣当个官儿,也许……也许我可以为你安排,好让你从此步入仕途,不必再干……干如今这种刀口舔血的日子。」瞧着他阴晴不定的神色,包容容感觉自己的一颗心像要由嘴里跳出来般,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看来,你不但贪财欺民,还想卖官牟私利,真是无药可救。」糟糕,她又说错话,踩到地雷了。
「你……你听我说,我——」
「不必多言,快喝下那碗汤!」他冷冷打断她的话。
「真的……一定要喝吗?」她忍不住泪眼汪汪地问。
看来,这一次真的得死了。
「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个请求?」
「为何我要答应你?」
「人死前不都有这个权利?」她忍不住提高了声量。
不管了,她豁出去了。
男人冷哼一声。
「说吧!」他倒要看看她有什么荒谬的要求。
包容容抹去泪水,无比正经地开口:「在鄠县的牛头村里,有一户滕姓老夫妇,麻烦你多照应这两人。」
「他们与你有何关系,何以你如此关注?」
「其实,滕老夫妇与我没有任何关系。」停了停,她接口又道:「不过,他们曾在我最落魄之时帮过我,对我一如亲人,所以……所以我想报答他们。」包容容始终忘不了这对贫苦的老夫妇,自己的日子都过得那么苦了,还能热心照顾她这个陌生人,真的鲜少有人可以办得到。
黑沉的双眸直盯住她,一瞬也不瞬。
「想不到你这个人还有点良心。」顿了下,他接口问道:「告诉我,你是怎么当上刺史大人的?」
「我……」
「说!不许有任何遗漏。」他沉声道。
「其实,那是在一个多月前,我偶经一间破庙……」包容容开始一五一十地把当日情景说出。
良久——
「这么说来,真正的扬州刺史包居正已经死了?」
「我想,我也姓包,一切也许是天意,所以才冒名顶替。」事实上,上任之初为了不令人起疑,她还曾以身子不适为由,把居正二字改为自己的名,是以如今扬州刺史为包容容倒也没人觉得有哪里可疑。
「你胆子倒不小!」冷冽的语气已少了三分寒意。
「呃,为了三餐有着落嘛!」总不能饿死、冻死在路边吧!
「难道你不怕将来事迹败露,犯上欺君的死罪?」
「只要我不说,谁知道?」
「人算不如天算!」包容容耸耸肩,「船到桥头自然直。」最初,她只想混个三餐,有吃有住,哪管得了这许多?
「适才你说,放了你之后,我要什么你都能办到?」
「呃,如果你不想做官就罢了。」她也省事。看样子,她好像可以不用死了。
「哼!我不要钱,也不想当官。」
「那你想要怎样?」
「我要你当个好官。」
「什么叫好官?」她可得问清楚。
「大人这么机伶,难道不知为官之道?」包容容稍微想了想,小心地回道:「是公正、清廉吗?」真奇怪,这土匪问的问题居然和师爷一样!
这一次,男人笑了起来。
「不错,孺子可教也!」停了下,他令道:「把床头那碗汤给喝了。」什么?莫非他仍执意要她死才甘心?
瞧出她脸上的惊恐,男人眼底掠过一闪而逝的戏谑。
「快喝了它!」包容容在他执意的逼迫下,无限委屈地端起汤汁,扁了扁檀口,屏住气,把汤汁一饮而尽。
「很好。」语罢,男人转身离去,脸上挂着一抹她见不着的淡淡笑意。
「喂,我喝的是什么玩意儿呀?喂——你别走,我到底会不会死啊?」包容容惶恐地不断唤着早已远去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