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毛都还没有丰厚,就肖想学人家讨老婆,宇文决越想越不对劲,知己知彼,百战百胜,都决定要把季娃纳入羽翼下保护,当然要清楚她的交友状况。
这很重要!
他记得季娃提过的,她娘曾带着她到大店谋事,他想要知道季娃的详尽身世。莫名的坚持就是想知道关于她的一切。
或许他只是想测试,没有庞大的背景支持,创业维艰,守成不易。究竟哪个对他而言是困难?还是他终究高估能力?两者最后都难如登天。
不管答案是什么,他都期待着,季娃和他的未来会交织成什么风景?
该死!
一无所获,大店的掌柜对于季娃的来历完全陌生,甚至对于季大娘的背景也是吞吐半天,最后推托表明季大娘只来上工一年左右,不熟。
走了趟脚店也是,答案相去无几,倒是脚店的厨房嬷嬷夸着季娃勤奋又聪明,只要教导一次就可以手脚利落的完成。
或许他的拜访很唐突,穿着打扮又普通,所以打探不出什么消息是正常的事。
虽然没有预设能知道什么惊天动地的秘密,不过一般人尔尔,但宇文决莫名的就是想知道,关于季娃的事全都想知道。
“你回来啦!”季娃的声音响起。
“回来了。”宇文决原本半靠在矮篱上,随即站起身。“都卖完了?”
季娃反手,倒扣篮子。“空空的。我有听你的建议,把烙饼全数卖给郑东家,而且还附送一些敉板,给大伙解馋。”
“聪明!施以小惠也是一种做生意的手法,这就是利用人性的贪婪。”
“可是我没有想这么多啊!我纯粹只是谢谢郑东家买这么多的烙饼。”
“利用”两字听起来就很……没有人喜欢被算计,这种感觉不舒服。
看着季姓努力的想要辩解,却又找不到适当的措辞,急得小脸蛋都涨红。
“哈哈哈……”宇文决忍不住大笑。
“你在笑什么?”季娃皱着眉头,鼓起双颊。
“就是你这种态度!好好努力维持着,千万别变了。”真诚、平实,季娃拥有一种寻常人没有的亲和力。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在嘲笑我啊?”
“你想太多了。”宇文决拧着她的粉腮,带着戏谑。
“好痛,不要动手动脚啦!”
她的年纪还小,又没有娘在身边盯着,对于男女之防压根儿没有概念,所以也不示弱的想拧回去,下手目标当然是讨人厌的盈盈笑脸。
两人的身高是最大的阻碍,只要宇文决站直身子,季娃连脖子都勒不到,还谈什么示威,扑了半天,最后怒极的往他的脚一踩。
“啊!你这小人行径。”虽然不是很痛,但他仍故意拐着脚。
本来她还有点得意的,但看见他半弯着腰,都挺不直,于是询问,“很痛吗?”
“当然。”
她得意的嘴角开始收拢,有点担心,“伤到骨吗?”
“我又不是大夫,怎么会知道?但疼就是了。”
“不然我搀扶着你,咱们去找大夫。”
“这种小事不需要!”他故意拿乔。
“如果真的伤到骨,洛下病根,等你年纪大些,就有吃不完的苦头了。”
“我只是自尊受伤,你晚上加道拿手菜给我补一下就好。”
“你骗我!”季娃瞠大眼,亏她还担心真的没拿捏力道而伤到他。
“我哪有骗你?我是真的自尊受伤啊!被你这小脚丫一踩就伤到筋骨,还痛得挺不直腰,不丢人吗?”
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他从头到尾似乎就是顺着藤蔓往上摸,掀住她的话尾演。
“你好贼!”
“这就是无商不奸。”哎哟!被发现了。
“我只是做一门小吃食生意,只要口味好吃、村料实在,哪用什么奸不奸?以诚待人不是很好?”季娃认为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的心理作祟,只要慢慢的开导,心胸一定会开朗起来。
心情愉悦的生活比任何灵丹妙药都要能延年益寿,她认为潜移默化,一定能让他重新相信人性。否则若一辈子都要抱持着怀疑的心态生活,那人生岂不是太沉重?
这种小丫头的心思,宇文决当然看在眼底,到底该说她天真还是遇蠢?只是这样的想法没有必要改变,毕竟随着年龄增长,连他都不确定这份可贵的天真能维持多久,他会是见证人吗?
在这里陪着她生活也没有什么不好,反正天大地大的,他暂时也没有落脚处,不是吗?只是才留着三天,就萌生这个念头。
在这里落地生根的生活啊?
“好啊!我们一起,我有肉吃,你一定也有。”原来他不知不觉把心里想的话说出来,立刻赢得季娃灿烂的微笑。
“这句话应该是男人对女人说才对。”宇文决被她的笑容感染,发现短短的三天,发自内心的微笑比过去三年累积要来得多。
“有什么差别吗?”季娃不明白的侧着脑袋,带着憨气问。
“是啊!没有什么差别。”怎么可能没有差别?一直以来,宇文决都是担任给予的角色,从来没有人给予他什么,不管他想要什么,都必须拿出实力证明自己值得,从来没有人愿意无条件的分享,这种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温热是什么?从胸窝不停的扩散到四肢,这就是家人吗?
究竟谁拥有财神的眷顾?宇文决也不知道。或许是她以诚待人的生意手法,更能博得群众的认可吧!
“孙大哥,这些是今儿个的猎货,我就放在这儿吧!”宇文决将狩猎所得的牲畜放在台架上。
“一转眼都快立春了,这些收获应该能再翻倍。”孙弘检视宇文决送来的猎物,处理得很好,连血都放干净,这可以让毛皮呈现光亮。
离城镇有半里远,宇文决最后决定把牲畜送到较远的野店,不选择季娃当初介绍的,毕竟对方实在太不诚实,若是只有他被错待,他认为正常,毕竟外来面生的,总是会被当地人藉机敲竹杠,占些便宜,但季娃都在当地生活好几年了。
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那种可以推己及人的慈悲胸怀,眶皆必报才是他的座右铭。当然,季娃还是维持着一贯的天真,他不会道破一切。
他认为这样的季娃是一道清流,在他的生命里形成一幅美丽的景色。
“说到这个,孙大哥,我可能要向你道歉。”
“道歉?你要把猎货转卖吗?有人出的价钱比我还高?”
“孙大哥,你别误会,价钱只是一时,咱们合作这么久,当然不可能差几两,我就决定不再往来。实在是季娃的生意越做越好,几乎忙不过来,我们有意找间屋子,落户做生意。”
“那是应该的!”孙大娘从内室走出来,“前些日子我跟孙大哥到县城里,每个人都在谈论破酥包,讲得那滋味世间不见几间有的,害我们两老都快要流口水,偏偏到那儿才发现季娃早就收摊。太阳都还没有西斜就卖光,连摊子都收得干净。”
“如果孙大娘想吃,我会让季娃做些小点,再送过来。她一直念着两位,还感谢你们当初的支持,才让她有本钱可以腾下现在的摊位。”
“是丫头客气,咱们是食货两讫,你卖猎货,我付银两,哪说得上什么支持?”孙弘爽朗的大嗓门,声音中气十足。
孙大娘往他的腰际一拧,“人家是客气。”
“你这婆子,我当然知道。”被妻子这么一拧,豪迈的北方汉子不见,只能陪着笑。孙弘是有名的惧内,但他不承认,只道这是夫妻情趣。
孙大娘将物品交给宇文决。“你把这双鞋板带回去给季娃,这是她之前托我带的。”
“这是?”男用的尺寸,蔺草编织得厚实又透气。宇文决一脸疑惑。她买这鞋板要做什么?
“哎哟!宇弟,你再这么不解风情,要等到何时才能把季娃丫头娶进门?再说,你们都住在一起,虽然为了堵人口舌,对外都用亲戚说词,不过大伙心知肚明,表哥娶表妹进门也是美事一桩,这肥水不落外人田嘛!你加把劲,咱们夫妻就等着喝你们这杯喜酒了。”孙弘快人快语。
“孙大哥,你别寻我开心,虽然我们是表兄妹,但实际上,我可是把季娃当亲妹妹在对待,这哥哥娶妹妹就是逆伦了。”宇文决苦笑,明明对外都称表兄妹,怎么还有这么多好事人喜欢乱点鸳鸯谱?更别提季娃才十三岁。
“你这话可别到处说,现下季娃的厨艺这么好,连新店都要开张了,万一让大家知道你是揣着这种心思,不用两天,你们家门坎一定让媒婆踩破。”孙大娘对宇文决可是越看越顺眼,泱泱气度,虽然留着一把黑胡子,不喜欢整理,但无损开口言谈中的温雅气度,就是跟其它人不一样。
“对呀!我这婆子说得对。宇弟,你要好好把握季娃丫头,虽然她的年纪还小,但再两年就及笄,要不是我这族里的男丁不争气,一定要他们跟你一较高下。”
宇文决只能干笑,又跟孙氏夫妻聊了一些之后的打算,就连忙告辞,他还得去找粮商呢!